婚礼当天,大门缓慢开启,我穿着洁白的婚纱,带着我姐姐,一步步地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所有宾客惊声尖叫。
“那不是——她姐姐吗?”
是啊,当然是我姐姐。
我痴痴一笑,低下头看向了怀里的头颅,鲜血顺着我的指缝顺着我的手滴到大理石地面。
姐姐,对不起,我本来不想杀你的。
可你必须死。
1
我在一场噩梦中醒来。
入眼,是审讯室发白的灯光。
距离我被捕入狱,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
我叫徐娇娇。
十二个小时前,我亲手割下了亲姐姐徐念念的头颅,捧着她走进了我的婚礼教堂。
“睡醒了?”
审讯的警官坐在我面前,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你还不肯说?”
“我一进来就说了,你们忘了吗?好,那我就再说一遍。我把我姐姐骗到化妆室,给她喝了安眠药,她睡着以后,我用提前准备好的锯子,割断了她的头,就是这样。”
“我问的是作案动机!那可是你的亲姐姐!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你杀害了她还不算,还用那样的残忍的手段去折辱她的尸体?”
看着眼前一脸嫉恶如仇的警官,我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深仇大恨?
不,我和我姐姐之间,只有爱。
血浓于水的爱。
我和姐姐生于北方的小山村。她六岁的时候,我刚刚满月。
那时候我们家里穷得叮当响,因为生了二胎,我爸妈被罚了很大一笔钱。
我爸为了家里生计,不得已外出打工,家里的农活全部落到我妈的肩膀上。
而刚出生的我,就被塞到了我姐怀里。
刚六岁的她,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可是却可以熟练地给我喂米糊换尿布,哄着嚎啕大哭的我进入梦乡。
我学说话的时候,第一个喊出的称呼,不是妈妈,而是“姐姐”。
“那时候,别人一抱你你就哭,只让我抱,抱得我胳膊都酸了。”
成年以后,我姐靠在我的肩膀上,笑着回忆起二十五年前的事,她脸上带着温和平静的笑容,而我却已经暗暗握紧了手里的锯子,想着应该如何锯断她脆弱的脖颈。
警察提审了我很多次,每次问我作案动机的时候,我都只有沉默。
然后,我爸妈出现了。
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们。
“我姐呢?”
接见室内,我始终低着头,不去看他们。
“过两天,我们就带着她的骨灰回老家。娇娇,爸妈已经给你找好律师了……”
“不用花那个钱,留着你们养老吧。”
“娇娇,别这么说,你姐已经没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也……爸妈都老了,怎么受得了?”
“这条命,是我欠她的,我该还。”
可我欠她的,又何止这条命?
我被我姐照顾到两岁,之后,我爸从外地回来,因为打工赚到了一些钱,所以家里经济条件比之前好很多。
我姐姐终于可以去村里上学,可是即便如此,她上课的时候,还是把我背在背上,放学,她在书桌前写字,我也就在旁边坐着。
春去秋来,就这样过去了九年。
姐姐成绩很好,要去县城里上高中了。
她是村里第一个上高中的的孩子,人人都说我们家出了文曲星,姐姐前途无量。
可是就在去高中报道的前一天晚上,她突然发起了高烧。
爸妈叫了赤脚医生来看,医生开了退烧药。
农村孩子身体都结实,很少生病,爸妈急坏了,听医生的话喂姐姐吃了药。
可是没用。
我紧张地睡在姐姐的身边,她的皮肤烫得像烧红的炭火。
第二天早上,我爸妈不放心,拜托邻居开着拖拉机,把我姐姐带到了县上的医院。
挂号,问诊,开药,吊水,住院。
姐姐终于退了烧,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我乖乖的守在她的病床边,捧着一个刚洗好的苹果等她醒来。
她终于睁开了眼。
可是看我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还不等我把苹果递过去,她忽然抓起一边的杯子,狠狠地砸到了我的头上。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要杀了你!”
鲜血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我愣了片刻,嚎啕大哭。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怕。
往日温柔的姐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见到东西就砸,见到人就骂。
“结核性脑膜炎后遗症,无法治愈。”
那时候我不明白医生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父母惊愕和崩溃的表情,却在我的脑海里记了十几年。
父母哭着把姐姐带回了家。
发泄过后的姐姐平静下来,眼里始终带着盈盈的笑意,她把我搂在怀里,温柔地唱着童谣哄我入睡。
昏黄的灯光下,姐姐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笑着说道:“妹,等姐姐好了去上学,回来给你带你最爱吃的米花糖!”
我全然忘记她在医院时候的癫狂模样,搂着她的脖子高兴得叫出声。
我的姐姐,对我永远天下第一好。
可是,她很快再次发病。
这一次,她冲出家门,抓住了路过的邻居家小孩就开始动手。
我跟着出去,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生出的勇气,我冲过去,拼命抱住了姐姐的腰,让那个孩子快跑。
姐姐的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下来,她发病的时候是下死手的,我疼得要死,可是还是不敢松开。
直到听到动静的爸妈听到动静,我才得以被解救。
“妹,姐又动手了。姐不该打你。”
深夜,恢复正常的姐姐撩开我的衣裳,看着腰部的淤青,哭得泣不成声。
“姐对不起你。”
“姐,别哭,妈说了,你是病了,等你好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