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飞逝的景色让秦稥梅心中充满复杂的情绪。她手中紧握的火车票,正是通往新生活的入场券。
十八岁的秦稥梅初次离开老家昆明,踏上了去陇川县的列车。这趟火车不仅载着她的身体,也背负着一个家庭的期望。分配通知书上写明,她即将在一个叫曼面乡的边远小村插队落户。
母亲红着眼眶叮嘱道:“路上保重身体,到了那里要听话...”父亲沉默地点了点头。
秦稥梅知道,这个家里的长女必须扛起帮家解困的重任。即使害怕离别,她也必须挥别过去的稚气,成长为女汉子一般地女儿。
陇川县的第一道关,就是白龙滩。一下火车,秦稥梅就沐浴着高原的阳光和凛冽的山风。
这里的空气清新,却也让人喘不过气。行李拖着沉重的步伐,秦稥梅在县城转运站等待,心中泛起了惶恐。
“你是新来的吧,我叫刘永能,也要去曼面乡!”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秦稥梅回头,一个身材高挑、皮肤黝黑的少年正微笑着看她。
“我带你去曼面乡吧,路上小心,要爬过好几座山呢。”少年提起秦稥梅的行李,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曼面乡的朝阳生产队已做好了接待知青的准备。队长杨笑秋郑重其事地为秦稥梅他们每人发放了铁锹、麻袋和口粮。
“这几天,我们开始在曼南山的山坡地上进行耕种,你们要和队里一起开荒种地!”杨队长的语气中透着力量。
清晨时分,秦稥梅提着锄头来到田间。刘永能已经开始在荒地上劈柴烧荒了。
秦稥梅学着其他知青的样子,双手握紧锄柄,一锄一锄地翻挖起乌黑的土地。汗水和泥土覆盖了她娇小的身躯,她却无暇顾及,只是咬紧牙关使劲干活。
正午时分,太阳高悬当空。知青们三三两两地在荒地上休息,秦稥梅的肚子咕咕直叫。
她打开家里塞的大头菜盒饭,却发现菜都糊在饭上了,看上去极不顺眼。
秦稥梅决定去山坡那边的树荫下吃饭。刚走到半山腰,她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群形似狼群的生物!
秦稥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生怕被它们盯上。就在这时,刘永能跑了过来,大声喝退了那些“狼”。
原来是村里放牛的小牛犊,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其实很温顺。秦稥梅这才放下心来,和刘永能面面相觑,哄然大笑。
翻过一座又一座青山,知青们终于在山坡上打开了第一块荒地。
“伙计们,接下来在这块地,我们要种上高粱、玉米还有豌豆!”杨队长的眼中放着光。大家用力锄起了泥土,埋下了希望的种子。
秦稥梅擦去額头的汗水,口干舌燥的。她刚想起身去找水喝,刘永能就跑过来,递给她一个细长的竹筒。
“快喝吧,山里的井水很甘甜!”刘永能把几片嫩嫩的芭蕉叶递给秦稥梅遮阳。秦稥梅心中涌起暖意,也不再生疏,和刘永能聊起了家乡的趣事。
两个少年就这样枕着锄头闲聊,话语中透着灿烂的笑容。山坡上传来的,不仅是鸟语花香,还有青春的乐章。
劳动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麦和豌豆苗已经耸立起来。知青们会在地头上歇歇脚,一起吃个中饭。
“这个是什么馅的馒头?咬一口那么脆!”刘永能好奇地拿起秦稥梅的大头菜盒饭。“怎么中间装的都是白乎乎的米饭?马干巴做的不错啊!”
“笨蛋,那是我家乡的特色菜,叫大头菜!不是什么马干巴!”秦稥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笑出声。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刘永能还拿出了家乡特产的酸菜和肉干让秦稥梅尝尝。山野中洋溢着歌声与笑语。
一转眼,豌豆已爬满了架子,玉米穗垂得沉甸甸的。知青们开始整地收割,把玉米棒和豌豆藤捆扎成捆。
“辛苦大家了,今年的收成真让我高兴!”杨队长笑着数着知青们收割的数量。秦稥梅高高兴兴地数着自己那一箩筐饱满的豌豆荚,心中充满喜悦与满足。
“以后我还要来呢,这里的大山大地都需要我们呢!”送别知青们离开时,刘永能这样说道。
秦稥梅点点头,脸上满是不舍:“我会想念这一片土地的,也会想念你们所有的人啊!”
转眼间,秦稥梅已经离开曼面乡二十年了。她会在深夜梦回当年,梦见山野里的刀耕火种。
她梦见豌豆花开遍野,她和刘永能在地头的歌。她梦见自己擦着汗水品尝新鲜的玉米。
曾经的知青如今都已是模样老迈的长者。然而,他们依然会不时提起,那些在边疆流淌的青春岁月。
它们虽然艰苦,却又如此热烈美好。那是他们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记忆,永远地烙印在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