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冬至。
寒风刺骨,大雪纷飞。
白溯月将自己缩在房屋的角落里,手脚一动之间,锁链啪啦啦的响着,身上裹着仅仅勉强蔽体的旧袄子,怎么也止不住寒冷侵袭。
四周一片漆黑……不,不是黑,是因为她什么也看不见。
裸露在外的手臂小腿,坑坑洼洼,看不到一片好肉,更甚至,有一条腿,裤管下空荡荡的。
已经多久了呢?
白溯月已经不记得了,好像一年,又好像十年,反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毫不客气的将她身上的肉,像是凌迟一样一片一片的割下,然后又会有人出现,将她的伤口完全包扎好,用的还都是极好的续命药材。
一阵脚步声响起,白溯月瘦小的,没有二两肉的身体猛然紧绷起来,一道对话声从对面传来,虽然有些模糊,却也听到了。
“今天夫人要吃哪儿?”
“听说是要吃心口那块的,夫人说那块的肉最嫩,以前若不是怕那东西死了,早就动手了!”
“这次吃完,夫人的身体就能好了!”
“是啊,以后也不用咱们好吃好喝的伺候那鬼东西了!”
啪啦一声,房门的锁被人打开,就在此时,白溯月听到原来两道声音惊疑问道:“皇后娘娘,今日宗主大寿,您怎么跑来这里了!”
“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本宫只是来看看故人罢了!”
白溯月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牙齿一瞬间紧咬着,浑身打着颤,双手在将掌心掐的通红,因为那声音的主人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记得。
颜映柔……她的好姐妹,颜映柔。
她白溯月瞎了眼,养了这么一个吸血的白眼狼,害得自己落得家破人亡,堕入地狱的下场。
身体被架起来,狠狠的按在柱子上,手脚被人抓住捆绑,白溯月心中知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突然笑了起来。
这一年多她能活下来,完全是仗着想要报仇的那股气力。
可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她却无能为力。
“颜映柔……”
浓浓的恨意从心口汹涌的翻滚,沙哑的,不成调子的声音从白溯月的口中发出来。
对面,头戴凤冠,身穿大红色曳地凤袍,肩膀上披着雪白狐裘,浑身装点在贵气之中的女子,唇角露出了一点儿笑容。
“你们两个先出去候着,本宫突然想要和姐姐叙叙旧!”
两个丫鬟伏了伏身,将挖肉的工具放在旁边,将房门关好。
颜映柔白皙的手指,捏着闪动寒光的匕首,一步一步的逼近了白溯月。
“姐姐临死前,可还有什么遗言吗?”
“颜映柔,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颜映柔美眸一闪,轻轻冷笑起来,匕首贴在白溯月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你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罢了,白溯月,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虚伪的女人,不管做什么,都摆出一副大好人的样子,若不是你含着金钥匙,出生在了将军府,你以为,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白溯月听完颜映柔这番话,默然了。
颜映柔说的对,她不应该大发善心的将差点儿要被饿死的颜映柔带回家,更不应该,将这女人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妹!
总之来说,她变成如今这样,不怪天不怪地,更不应该去怪罪颜映柔,而是应该怪她自己当初一时心软,将她这个祸害带入家门。
可笑的是,三年地狱般的生活,几次背叛,才让她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却晚了!
颜映柔见白溯月不出声,将刀尖落在了白溯月的心口上。
02
“看在姐姐都要死了的份上,妹妹就让姐姐做个明白鬼,当初我是故意在将军府大门前徘徊,因为,我要报仇!”
她嘴角荡出一抹白溯月根本看不见的冷笑来:“因果循环,这都是你们将军府的报应,是你爹让我家破人亡,小时候我受过那么多苦,不让你好好尝尝怎么能行?”
得知真相,白溯月彻底释然了。
她努力瞪大浑浊的双眼,寻找颜映柔声音的方向:“颜映柔,你说的这一切,都不能掩饰你心里那都快要溢出来的嫉妒心,你是在嫉妒我,嫉妒我出身比你好,有个好父亲,还是太子的未婚妻,所以你才做出这一切的,对不对?”
颜映柔半天没出声,脸色却隐隐变得阴沉铁青,她手中一用力,狠狠的将匕首刺进了白溯月的胸口,白溯月长开嘴,想喊,却也喊不出来。
鲜血顺着她的胸口,淅沥沥的落在地上,红艳艳的色彩开出妖冶的血花。
颜映柔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迹,一脸厌恶:“本宫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你不过是待宰的一头血猪,有什么可以让本宫嫉妒的?你有的,如今本宫都有了,可笑的是你那个太子未婚夫眼瞎的把我当成了你,以为当初我才是在南山脚下救他的人,对我好的无微不至……”
她顿了顿,语气得意而阴狠:“说来也真是凑巧,你身上竟然有麒麟丹,怪不得有那么大力气,如今你这血肉可是解天下毒的良药,你娘那贱人还真的舍得将如此至宝用在你的身上,你如今受的苦,都是你娘所赐,下了地府,也别赖在本宫身上……”
白溯月耳朵开始嗡嗡作响起来,颜映柔的话却一句不落的全部刺在她的心里,她五指并拢,瞪大了根本就没有眼瞳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颜映柔的方向,嘴角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颜映柔被那白色的瞳孔瞪得,心口逐渐发寒。
她勉强沉住气,拼命的享受着如今来之不易的胜利,“说到底,我和皇上还要感谢你杀了原来那个昏君,没有你,如今我也不能成为这一国皇后,享受这大好的荣华富贵,更何况,本宫可是活在几千年以后的人,你这个没脑子的老古董,算是什么东西……”
白溯月满脑子都在重复着她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她是几千年以后的人!
她话语不成声调,却用尽了全部的气力:“颜……映柔,若是能够重来一回,我绝对不会……让你踏入家门一步……”
……
热!
很热!
浑身上下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咬,又仿佛在寒冬腊月冻过以后,又被人泡在热水之中。
那种痒到骨子里的感觉,让白溯月一时间,恨不得将所有让她透不过气来的阻碍撕碎。
忽然间,颈口处一凉,冷风拂过,那种舒适,让她忍不住想要发出声音。
脑海刹那间清醒过来,白溯月睁开双眼的瞬间,便看到了面前,上半身半伏在她身上的陌生男人。
熟悉的,仿佛刻在脑子里的恶心面孔出现在白溯月眼前,白溯月来不及反应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抬手狠狠的推了过去。
男子没想到,昏迷不醒的白溯月会一下子醒来,爆发的力道比平时更加厉害,整个人被她这么一推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房屋中央的梁柱上。
男子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瞬间没了动静。
白溯月瞪大了双眼,她总算想起哪里诡异了,她原本已经失明的双眼居然能看见东西,浑身上下完好无损,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呆呆的坐在床上半天,白溯月双眼瞬间红了起来,这张床,这间屋子,她熟悉的厉害。
所有的悲剧,都从今天开始,前世她醒来的时候,而颜映柔十分凑巧的将她捉奸在床,从此,她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踏入绝境,不但名誉大损,还连累了家人被人戳着脊梁骨痛骂,让爹和大哥,在大伯一家面前抬不起头来。
“月儿,你在里面吗?”
03
月儿……
白溯月恶心的想吐,她有一种冲出去,立刻将那人掐死的冲动。
眼底的凶光明明灭灭了好多次,才熄灭下来。
颜映柔!
眸子里凶光涌动,但她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冲动莽撞的武将之女白溯月,她是浴火重生而来的复仇使者。
她下床,利落的将男人的尸体藏在床下,若无其事的坐在床榻上。
颜映柔不等白溯月搭话,就将没有上锁的房门推开,看到白溯月坐在床边,一身凌乱,白皙的手臂上,还留下了几道青紫痕迹,眼前骤然一亮。
可惜,没有看到那男人在场。
颜映柔眼底露出担忧之色,连忙坐在床边,将白溯月的手臂抓了过来,指着她身上的青紫印记紧张问道:“月儿,你身上的痕迹是怎么弄的,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虽然和预期的不一样,颜映柔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异样来,抱着白溯月的手臂追根究底。
白溯月坐在床边,眼神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神色看着颜映柔,她能够保持这种态度实属不易,很难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她在重新审视颜映柔,如果她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是真的,那么颜映柔,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
她一抖手臂,默默无言的将颜映柔推开,眼底露出一抹嫌弃之色来。
她要忍耐,一巴掌拍死她,实在便宜了。
“本小姐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
颜映柔眼底暗光闪动,下方的手死死攥了攥,只当她是受到惊吓过度。
“月儿,这……这可怎么是好,你待在青楼一夜未归,若是让将军知道你发生了这种事,一定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打断我的腿……”
颜映柔的话,慌乱的前言不搭后语,语无伦次,却也让白溯月听的清晰。
白溯月冷哼了一声,看着颜映柔就仿佛看着最肮脏的东西,她抬起手,猛的扇了颜映柔一巴掌。
一股爽快的感觉,从心口瞬间升腾起来。
早在她死之前,她就想这么做了。
颜映柔的脸本就白皙娇嫩,白溯月这一巴掌用了三四成的力道,虽然不至于要人性命,可片刻间就见了血,对方头脑晕眩的坐在了地上。
她若是没记错,颜映柔进来没多大工夫,太子就会出现,如今她来的晚了,太子对颜映柔,已经达到了言听必从的地步。
果不其然,一道明黄色的影子从包厢的门口闯了进来,见到倒在地上捂着脸半晌没说话的颜映柔,男子蹲下将其抱在怀里。
“柔儿,你怎么样?”
颜映柔见到太子来了,勉强睁开双眼,眼泪唰唰的往下掉,拉着太子的手臂,声音十分轻的张着嘴。
“太……殿下,不关月儿的事,是……是我说错了话!”
因为脸肿着,颜映柔疼的快要晕过去,可在太子面前,她怎么能放弃这个打击白溯月的机会。
颜映柔藏起深深的怨恨,眼眶红肿的趴在太子明黄色的锦袍上哭。
白溯月目光淡然的看着颜映柔演戏,望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心里说不出的膈应。
虽然害得她满门抄斩的罪魁祸首不是风慕陵,可下令的人却是他,即便当年她已经亲手杀了他,可依旧不代表,她能忘了前仇旧恨。
拢起衣襟,白溯月大步向外走去,风慕陵站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五指用力。
04
“太子殿下,可有事?”
白溯月声音极为冰冷,一张并不是十分漂亮的脸上,透着一种让人骇然的凌厉气势,一时间,会让人忽视她平平常常的面孔。
风慕陵一双长眉促起,这种傲气,绝不应该出现在这女人脸上。
“你为何要打柔儿?”
白溯月微微垂眸,用一种上位者来看蝼蚁的眼神,瞧着颜映柔肿的高高的脸。
她冷笑:“她不过是我府上养了多年的小丫鬟,连我的安危都照顾不周,打她,算是轻的!”
颜映柔看着一夜之间,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的白溯月,心口有些发毛,她不由自主的瞪大双眼,想要在白溯月的脸上,看出一丝异常来。
太子气的脸皮有些抽搐,紧紧抿着薄唇,那张俊脸上,眉心狠狠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抓着白溯月手臂的手再次用力,白溯月已经可以感觉到,被抓住的地方定然已经青紫了。
“本太子让你立刻给柔儿,道歉!”
道歉两个字,从风慕陵的齿缝之间挤了出来,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透着浓浓的厌恶情绪。
白溯月也生气了。
她反手握住了太子的手腕,轻轻用力。
太子疼的浑身一颤,忍不住松开了抓着白溯月的手。
他掀起衣袖,被白溯月抓住的位置瞬间红肿起来,可见这个大力怪女,到底用了多大的气力。
白溯月冷冰冰的看着面前二人,眼底没有丝毫温度,颜映柔早在一开始,就在挑拨她和太子的关系,目的便是让她失去成为太子妃的机会。
就在此时,不少在门口路过的人,见到太子那身明黄色显眼的长袍,一个个都好奇的抻着脖子看了过来。
颜映柔见此,更急了。
这件事,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飞快拉了拉风慕陵的衣袖,慌乱道:“太子殿下,这件事不宜在此多说,既然……月儿已经找到了,不如先回将军府的好!”
风慕陵冷哼了一声,将抬起的手甩下,搀扶着颜映柔向外走去,周围看热闹的人瞬间散了。
白溯月对这些人是否来看,根本不感兴趣,因为这家青楼,过不了几日,就会被封禁,到时候分毫证据都不会留下。
她昂首挺胸随着风慕陵走到门前,回过头,轻轻看了床脚下的方向一眼。
墙角处,一枚并不起眼的朱钗,落在那里,在房间中淡然的日光下,照的晶莹发亮。
一路被太子的护驾送回了将军府,再次站在熟悉的大门前,见到几年后这间到处布满蜘蛛网和落魄感的府邸依旧生机勃勃,白溯月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大门前站着不少人,全都是得到太子消息而赶来迎接他们的。
白溯月已经经历过一次,前世被人盯着畏畏缩缩,以为每个人都知道了她已经不洁了一般。
然而这次,她抬起头,目光自信闪亮,任谁也看不出,她到底犯没犯错。
还没踏入主院,里面就传来白震大骂的声音,原本她十分厌恶的话,如今听到耳中,却倍感触动。
“死丫头到处乱跑,看她回来老子不打断她的腿!”
05
“爹,您这话说过也不是一遍两遍了,哪次不都是您惯着她到处乱跑?”
清朗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满和无奈,白溯月听到大哥的话,心口一疼。
若说这世界最疼她的,是她爹,除此之外,便是她大哥,只是奈何这件事,还是在几年之后才知道的。
上辈子,她进入皇宫刺杀,死去多年的大哥,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替她挡了致命的一箭。
从那时候,她才知道,大哥看似对她冷冰冰的,实则却对她比谁都好。
“爹,大哥!”
白溯月大步走进门,还没等颜映柔和风慕陵说话,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错了!”
瞬间,前方两人全都愣住了,就连颜映柔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瞧着白溯月。
她已经找好无数借口,来糊弄那两人,只要白溯月说了,定然不会将她带着白溯月去青楼的事情曝光,这种事儿,只要风慕陵亲眼所见就好。
白震诧异了一下,可片刻就反映过来,冷哼了一声,气的猛喝茶水。
对这唯一的女儿,白震向来都是捧在手心里疼,除非气的狠了,才会动用家法教训一下。
“你错在哪儿了?”
白溯月心口一禀,暖流瞬间布满全身,也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关心她的死活。
“月儿错在,不该轻信他人,而不听爹的话,错在不该任性耍脾气,给爹和大哥添麻烦,还要您给月儿善后!”
白溯月字迹清晰,语调平稳真诚,听的差点儿让白震老泪纵横。
那个刁蛮不讲理的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开窍了?
“说吧,昨晚你去哪儿了?”
白震此时,也不管风慕陵还站在身边,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突然转变了性子的白溯月身上。
就连颜映柔跪在一旁,他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昨晚月儿去了青楼!”
颜映柔的脸色一瞬间就白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白震眼中冰冷的杀意。她拉了拉风慕陵的衣袍,面上带着一点儿恳求的色彩。
风慕陵动了动唇角,皱着眉插言道:“本太子倒是没见过,哪家的千金小姐,会无故跑到青楼,还在楼中和男人共处一晚!”
颜映柔听到风慕陵这般说,有些紧张,可也知道,白溯月自己承认,她再说其他的也没用了。
“太子殿下想法深远,溯月佩服,可太子殿下,你哪只眼睛看到溯月和男人共处一晚了?”
本来是十分难以开口的话题,白溯月说的坦坦荡荡,完全没有一般女子的扭捏小气。
风慕陵动了动唇,皱着眉,将视线落在了白溯月的手臂上。
“本太子进门之时,你衣着凌乱,手臂还有可疑的青紫痕迹,更有人亲眼看到有男人进了你的房间,本太子说的可有错?”
白溯月瞬间勾了勾唇角:“太子殿下可有捉奸在床,小心本小姐告你诬蔑!”
那双黝黑的瞳仁是风慕陵没有见过的冷冽,他心中诧异,白溯月对他一向爱慕有加,听到他如此说,不应该羞愧难当,抱头痛哭吗,难不成,当真是他看错了?
可是垂眸,颜映柔脸颊红肿,一张娇嫩白皙的脸上含着楚楚可怜的表情,这些话都是柔儿亲口告诉他的,绝不会错。
白震听到已经定下的未来女婿这样说白溯月,心中自然不快,脸色也冷了下来。
“太子殿下,月儿年纪小不懂事,跑到青楼当中有失名誉,可这女子的青白不是儿戏,若是没有证据,可不要随便开口!”
06
风慕陵感觉到白震的袒护,心中冷笑,面容依旧冷凝:“虽说如此,可青楼那种地方,岂是好女孩可以进的,更不要说随便过夜,这样的女子,哪里有踏入皇室大门的资格!”
风慕陵用十分坚定的语气,将白溯月的身份定位。
“我白溯月有自知之明,配不上太子殿下,明日自会亲自进宫面圣,恳求皇上解除婚约!”
白溯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震手中捏着的杯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就连站在白震身边,一直对白溯月不闻不问的白君烨,那张清清冷冷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颜映柔瞪大了眸子,心中砰砰的跳着。
她连忙跪爬到白溯月身边,拉住她的手腕:“月儿,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太子殿下了吗?解除婚约可是大事,你若是惹怒了太子殿下,以后就再也做不成太子妃了!”
这番话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并不会感觉异常,可白溯月如今却琢磨过味儿来了,感情她白溯月想要嫁给太子,只是为了太子妃的位置。
她莞尔一笑,笑容柔和宁静,虽然那张脸皮肤暗沉粗糙,又没有涂脂抹粉,看上去有些普通,可若仔细瞧着,白溯月的五官却极为精致。
“本小姐退出,不正和了你的心思,当着本小姐的面和太子亲亲我我,你当本小姐是瞎子吗?”
颜映柔的脸色一白,就连风慕陵的神色都低沉了几分。
“白溯月,这件事和柔儿无关,你别将她牵扯进来!”
白溯月见到事到如今,风慕陵还这般袒护颜映柔,彻底断绝了对风慕陵的一丁点念想,她眸光再次凌厉:“她无辜?昨晚是她怂恿我进入青楼,她明知道我的体质不适合喝酒,却故意将兑了酒的水给我喝,自己却不见了踪影,这件事若是和她无关,那太子殿下您说,和谁有关呢?”
白溯月冷笑,眼底光芒灼灼,怒火滔天。
她强撑着,将目光之中的杀意压制,看向颜映柔那张已经失去了颜色的脸。
“你若是诚心找我,也不会等到第二天才过来!”
07
“月儿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随着太子殿下找了你整整一夜!”
颜映柔一脸委屈的诉说着,听的风慕陵气的眼底怒色更浓。
“你别不知好歹,昨晚柔儿亲自求到本太子府门前,本太子亲自带着众多兵将寻找你的下落,她更是一夜未睡,顶着寒风找了你好久,柔儿身体还虚弱着,她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竟然还动手打她,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
白溯月有些想笑。
就是因为她前世良心太多了,才会被没良心的人给吃了。
“太子殿下,到底是谁没良心,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跪了一会儿,白震就有些心疼了,想要让她起来,却因为风慕陵在,不好开这个口。
他瞧了一眼风慕陵,对颜映柔说道:“柔儿,你脸上还有伤,先下去好好上药,此事方后再议!”
颜映柔松了口气,见到白震眼中柔和了许多,她那颗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勉强落了下来。
这家中,白震是知道她的身份的,也许是因为对她有些愧疚,所以也就任由她在府中和白溯月走近。
只要她不犯下大错,对方就没办法对她如何。
她刚想起身,白溯月怀疑的声音,穿透耳膜:“我倒是有些纳闷,这将军府难道是没人了吗,需要劳烦妹妹去太子府请人?”
颜映柔被白溯月这句话,问的浑身一僵。
整个人,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淋灌了一番。
就连风慕陵抓着她的手,都忍不住紧了紧。
在场所有人,都将怀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颜映柔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什么时候,笨拙的白溯月,说话这么凌厉了?
她心中暗恨。
“我……我……”
连续说了两个我,颜映柔的脸色更加发白。
“我回来的时候和门外的侍卫说过,我以为他已经进门通报了,又害怕月儿受伤,想要尽快将她找到,这才去求助太子殿下,太子毕竟是月儿姐姐的未婚夫,我想去求他,他肯定能出手的……”
颜映柔重新跪在地上,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却没曾想引起了月儿姐姐的误会,我也是为了月儿姐姐和太子殿下的关系能够缓和些!”
白震目光一冷,狠狠的一拍桌案:“将昨晚守在门外的侍卫,都叫过来!”
白溯月眯了眯眼睛,看着有些紧张的颜映柔。
也许她小看颜映柔了,事到如今,她还能事先准备这样一招。
不过这才好玩,现在就将颜映柔赶出去,简直太对不起上辈子她对她那般关照了。
仔细想想,她却是越发对颜映柔前世所说的话相信起来,因为哪有一个几岁的小丫头,就能有那般心智。
片刻,昨晚守门的侍卫站在院子里排成一列,白震一个个审问过去,果然有人开口称是。
“昨晚确实见到柔儿小姐回来禀报,只是……只是属下转头的功夫忘记禀报了,都是属下的错!”
那人下跪,满脸哀求,颜映柔眼神总算平静了些,为自己证明:“柔儿怎敢在这件事上说谎!”
白溯月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爹,只因为这人误报军情,差点儿搭上女儿这条性命,实在要重重处罚才好,以防下次有人再犯!”
“月儿说的对!”
不知道为何,白震越是看如今的女儿越是喜欢,眼底的亮色更浓。
也许是女儿因为遇到了这样的大事,成长了。
“来人,将其割掉舌头,重杖三十,赶出去!”
颜映柔心中一急,暗中咬牙,冷汗顺着脖颈往下落。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颜映柔听着门外那守卫惨叫着被人拖着出去,她有些害怕的看了那人一眼,见到被拖走那人不甘心的想要开口将她揭穿,颜映柔连忙喊到:“且慢!”
全文收录于《悍妃在上:妖孽邪王轻点爱》作者:云天飞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