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先遣队初进哈密,尧乐博斯声言拥护起义,后为何又参与叛乱

伏生百年 2024-05-13 06:19:57

原二军宣传部科长翟见远。

1949年10月13日,解放军开进哈密城。

在庆祝哈密解放群众大会上,翟见远带领呼口号。

二军解放酒泉后,宣传部全力以赴抓部队思想动员工作,积极做好一切向新疆进军的准备。9月30日上午,突然通知我到军司令部接受新任务。同来的还有司令部侦察科长齐正远、参谋刘海明、作战科参谋张永升、后勤部科长马延佑和我们政治部民运部长冯达、联络部科长王林和我共7人。兵团张希钦参谋长和军政治部左齐主任,给我们下达了任务。他们说:“由你们7个同志组成一个联络小组,冯达部长率领,现在乘从北京来的由刘善本(第一个开飞机到延安的人)开来的一架飞机,先到哈密。

和那里的起义部队取得联系,做一些侦察、调查的工作,为大部队进疆做好准备。”并说,“新疆警备司令陶峙岳和省主席包尔汉,虽已通电全国,宣布起义,但一部分顽固军官煽动部队叛乱,烧杀抢劫,形势十分严重。你们去,处境危险,任务繁重,犹如虎穴取食。所以你们要特别提高警惕,既要与起义部队取得联系,争取他们的支持,向广大官兵和人民群众宣传我党我军的政策,但也要坚持原则,与那些反动的顽固分子进行斗争,特别要注意你们的安全。”受领任务后,我们各自回到原单位紧急准备。

当日下午1点,我们乘车到酒泉机场。离机场好远,就听到飞机的轰鸣声。我们这些土包子,看到飞机螺旋桨在转,以为飞机就要走了,一下车就拼命往飞机跟前跑,螺旋桨的风力吹得好几个人都摔倒了。旁边的同志说:“不要急,飞机在试发动机,等等再上。”片刻之后螺旋桨停转,机上有人打开舱门,放下梯子,我们才登上飞机。那是一架美制小型军用机,沿机身横着两排坐位,过道放一只铁桶,我们分两边坐下,刹那间,飞机怒吼,颠簸着起飞了。

上天后,从前仓出来一位空军对我们说:“第一次乘飞机吧,不要紧张,挺安全的,两个小时就到哈密了。如有人呕吐,就吐这桶里。”由于好奇,我们都爬在机窗上往下看,地上的道路、房屋、戈壁滩都看得一清二楚。不一会有的人就吐了。我们算着飞了好长时间,头也昏,胸也闷,挺着急的,突然上下颠簸,不一会在跑道上蹦蹦跳动,转了个圈停住了。前仓刘善本等出来说到了。他们打开门,放下梯子,我们下机。

哈密机场,与酒泉机场一样,都是土跑道,所不同的就是这里有几间房子。停机坪上,有人接我们。把我们领到屋子里坐下后,不一会来了七八个人看我们,还有两个苏联人。他们是中苏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大家互相握手致意。苏联同志,我们向往好久的朋友,今天见了,感到十分新奇和激动。他们见到我们,也十分热情,竖着大拇指,喊解放军伟大!中国共产党伟大!毛泽东伟大!说着说着就和我们拥抱起来。我们也说苏联伟大!斯大林伟大!那翻译把双方的话翻译后,大家高兴得鼓掌欢笑。接着机场的人还端来哈密瓜招待我们。一生中,头一次吃哈密瓜,真好吃,我们一下子吃了总有四五个。

机场的人说,哈密城里很乱,前天刚被抢过,他们不敢进城。我们就向他们打听了一些情况,也向他们做了些宣传。他们的情绪安定了一点。不久,刘善本等空军和我们告别,他们也完成了机场勘察任务,就返回北京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一辆美式吉普车向机场驶来,一个国民党军的上尉从车上下来,我们互相行礼后,他说他是起义部队一七八旅的参谋,来接解放军联络组的。我们与机场的人告别,登车向哈密城开去。

从机场到哈密的路上,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一个人影,路两旁呈现出洗劫过的惨状,有些房屋还在燃烧,有些尸体还未掩埋。我们的内心很沉重,很愤怒,深感解放军责任重大,各族人民的苦难日子将要结束了。

进了起义部队一七八旅驻地大营房,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姓薛的参谋长。他个子矮小,为人狡诈,只是和我们寒喧了几句就走了,把我们七个人安排在一间大房子里住下,大通铺,可能是以前士兵住的。吃饭时那位参谋长陪着。起初,大家只是说些吃喝的事,之后,这位参谋长就发难,总要挑起一些争论,说什么共产党破坏三民主义啦,明里拥护孙中山,暗里却搞共产啦;解放军打仗是偷偷摸摸啦,不敢摆开打大仗等等。我们则回答:“破坏三民主义的是蒋介石,孙中山先生死后,蒋介石篡权上台,他实行了三民主义的哪一条?

共产党搞土地改革,就是实行三民主义的耕者有其田;解放军打仗,有突然袭击的,也有正大光明摆开来打的,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双方都是几十万人摆在那里打,最后还是蒋介石打败了。关键是中国的老百姓,太恨这位蒋委员长了,他几十年间,把老百姓害苦了。其中也包括哈密刚发生过的叛乱,这样烧杀抢掠老百姓,人民能不痛恨吗!”听了我们的反驳,那位薛参谋长只好跟我们打哈哈。

当天夜里,在我们大屋门口,他们还派了两个卫兵,名之曰保卫我们的安全,其实是监视我们的行动的,可是这些士兵没几天就跟我们混得很熟,我们和他们平等相待不摆官架子和他们拉家常,并宣传解放区解放军的情况和我党我军政策,把他们感动了,他们也常常给我们透露一些情况,通风报信。

到哈密的第二天,便是10月1日,我们围在一个小收音机旁,收听北京播发的消息。当听到毛主席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时,我们万分高兴。七个人像炸了锅一样,叽叽喳喳讨论着。站在我们门口的卫兵听到了,也很兴奋。

第二天下午,一七八旅原旅长莫我若,向我们介绍了哈密起义部队的情况。他把哈密“9.28”叛乱、抢劫的责任,推到驻骆驼圈子部队的身上。其实抢劫是驻哈密的部队所为,冯部长只希望他们能处理好善后的事,稳定局势,以迎接解放军的到来。

住在大营房好几天,我们总是白日工作,夜晚和衣而睡,连鞋子都不脱。枪弹上膛,轮流值夜,以便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考虑到我们的工作不能只局限在大营房里。因此,我们决定进哈密城去,于是他们派了一辆车把我们拉进城。沿街望去,满目疮痍,房屋还在燃烧,杂物丢弃满街,一些商店被捣毁,哈密银行被抢劫。街上没有行人,户户关着门。

我们像老虎吃天,工作无从下手,偶尔发现有人从门缝里探望,就抓住机会,敲门喊话,耐心等待。也总还有人开了门,听我们慢慢地向他们宣传党的方针政策。这一天,我们只接触了七八个人,算小有成绩。天快黑了,回到大营房吃饭,那位参谋长又来发难,说哈密群众落后,不会欢迎解放军来。新疆地广人稀,交通不便,冬天进军不可能。冯部长是领导,不好多说硬话。我这个宣传部的科长就唱红脸,不客气地说:“天大的困难也挡不住解放军进疆,受苦难的人民总会欢迎解放军。”这样一说,他觉得没辙了,也就不再发言了。

尧乐博斯

接连三四天,我们访问群众,声势越来越大,连维吾尔、哈萨克等少数民族也见的不少,有些人还自动出来当翻译。我们大张旗鼓地向群众宣传我军在全国取得的胜利,解放军很快就要进驻新疆,解放军是人民的子弟兵,爱民如父母等,并把《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毛主席、朱总司令发布的《向全国进军的命令》以及我军胜利的传单、新中国成立的消息到处张贴、散发。

局面稍有开展后,我们确定:司令部、后勤部的同志,主要去摸军情、道路、粮食,及沿路吃住、用水等情况,以提供部队进疆的需要。我们政治部的三个同志继续扩大宣传,进行社会调查。

但我们每天从大营房到城里,来往很费时,他们又不给天天派车。当我们正在发愁的时候,哈密商会的会长主动找到我们,说群众最担心的是怕解放军来不了,国民党军再抢劫。我们按照政策,做了安慰回答后,他提出:请我们住在城里商会中。我们同意,当日就搬进城来。从此,来访的人络绎不绝,提什么问题的都有,群众逐渐了解了我们,我们的工作更好开展了。

大约在我们到哈密的10天后,哈密专员尧乐博斯派人与我们接洽,表示他欢迎解放军进疆,并发请柬请我们到他公馆做客。我们研究了一下,认为应该去。第一,新疆各级旧政府都是响应包尔汉主席和平起义的声明的,我们去了更有利于争取他,稳定他;第二,可以摸摸他的底,究竟看看此人怎样。第二天上午10点,他派车把我们接到他家。他的客厅里坐了10多个人,哈、维、汉族都有。

尧乐博斯本人是哈萨克族。在坐的有留长胡子的阿訇,还有他的几房太太。其中有一位是汉人,据说是陈立夫派到他身边做特务的。

尧乐博斯看上去挺凶恶,但也畅快,声言他拥护起义。我们也向他表明了中国共产党的政策、解放军对起义部队与旧政府人员的态度。尧乐博斯的宴会颇丰盛,我们也是第一次在他那里吃到新疆少数民族的大块羊肉、抓饭和包子。因为尧乐博斯是蒋介石的红人,又有陈立夫派的特务老婆在身边,所以他的反动立场根深蒂固。后来他自食其言,跟着土匪乌斯满叛乱,走向反人民的可耻下场。

自从搬到哈密城里后,我们就利用电话上报情况。由于我们提供了各种情报资料,宣传发动群众,扩大了我党我军的影响,为大部队进军哈密,创造了一些条件。所以,1949年10月13日我大军浩浩荡荡进入哈密后,我们高兴极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各族群众也自发地到街头欢迎观看。

军部来到后,我们向郭鹏军长、王恩茂政委汇报了半个多月来的情况。首长对我们的工作给予了颇高的评价。接着又在哈密召开了群众大会,有解放军和起义部队参加。王恩茂政委着重讲明了我党我军的政策,对起义部队、旧政权起义人员的政策,对叛乱分子的态度等。当时群众激愤,口号震天。从此,一个死气沉沉的哈密又活跃起来了,接着大军向前挺进,直到我们进驻喀什。

【作者:翟见远(1949年时任二军政治部宣传部科长) 本文摘自:《难忘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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