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王老汉”闯关记(完整篇)

马革话英雄 2023-11-29 09:46:03
1934年冬天,俗称“王老汉”的豫南农民暴动领导人王国华从中央苏区回到河南。但是,他回来的消息被敌人知晓了,立即命令信阳、确山、驻马店、遂平各站,增强岗哨,悬赏,想抓住王国华。王国华在火车上对此一无所知,还预定在驻马店下火车。 接到上级通知的确山东区区委派人给确山地下交通站送信,要交通员护送王国华到游击区去。送信的老李刚到确山,就被叛徒发觉,落入敌手。老李为了确保机密,在敌人抓住他时挣扎着掏出纸条捏成团,塞进嘴里,爵了爵咽下去。敌人用刀剖开老李的肚子,找出纸条,只辨认出几个个字:“火车……国华……回……”。敌人上述火车站布置好,单等着王国华下车。 老李被捕牺牲的消息被内线报告给了确山东区区委。区委立即又派交通员田小山去驻马店火车站,按预定时间迎接王国华,并护送王国华到安全地带。区委书记交待说:小山,这次护送的是从中央苏区回来的省委领导同志,这个人你认识,就是王国华。要千万小心,不能出半点纰漏。田小山说:您放心吧! 田小山年纪不大,是个孤儿,他父母被一个姓朱的财主逼死,在山里姨妈家长大,跟着姨父在山里打猎,练得一手好枪法,人也机灵。因缘际会,被区委书记看中,把他带出来,担任小交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后,工作越发老练。 小交通员 傍晚,田小山到驻马店火车站后,发现敌人岗哨增多,眼睛四梭的便衣在四处溜达。他赶紧买票进站,等王国华到那班火车。 八点多钟,一列客车进站了,这是王国华乘坐的那班火车,车轮刚刚停住,警察迎上车厢门,大声喊着:都到检票口出站!(那时火车站场地简陋)田小山手提一个布包装作接客的样子,到处寻找王国华。 王国华在火车上觉得车站三气氛不寻常,他等下车旅客的旅客走得差不多了才从尾车厢下车。田小山一眼看见了,田小山迅速迎上去:“三叔,俺大哥被狗咬伤,妈妈叫我给姥姥送个信。”说罢,暗暗使了个手势。 王国华一听一看,便转身朝车厢走去,田小山也跟上去。一个警察喊道:到哪去? 田小山说:去车里搬东西。警察愣了一下,刚想跟上看看,田小山一上车,火车“呜——”一声,慢慢启动了,咔嚓、咔嚓开走了。 田小山随王国华上了火车,小声向王国华简要汇报了老李被捕及敌人的戒备情况。说着递过包来,要王国华到厕所换好衣服,化装成主仆二人,到前面小站一起下车。 王国华对这个机灵的年轻人很有好感,笑笑说:“从现在起,听你的。” 焦庄车站到了,他们两个人下了车。时值午夜,田小山手提帆布包在前,王国华头戴礼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胡子刮得溜光,昂首阔步在后,来到检票口。 小火车站 没想到这里也戒备了,旅客排成队在出检票口接受检查。检票口上面挂了一盏马灯。三、四个带枪的黑衣服警察在检查旅客。田小山发现这些警察注意辨认人脸,只检查中年男人。他不慌不忙地来到检票口,警察看他年纪轻轻的,放他过去了。王国华一身时髦的大衣,脚上棉皮鞋,高身材,派头不小。 由于他的身高年纪与通缉上的相符,伪警察对他较注意,盘问:“干啥的?”“做买卖的。”王国华用洛阳口音回答,并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警察。 警察移近灯光,上面写着:郑州通达商行经理: 金必达 警察看看一身阔气打扮的王国华,挥挥手示意过去,田小山与王国华都松了一口气。 民国商人 刚走几步,听得有人喊:“站着!那个掌柜的站住!”两个人只得停下来。从黑暗里出来一个穿黄军装、戴大檐帽的军官,嘴里叼着烟走过来。 王国华拿出一个明晃晃的烟盒,打开给这个军官和警察没人散了一根“三炮台”烟卷。说:“刚才怠慢了。”警察对军官说:郑州商行的经理。 那军官不说话仔细打量王国华,田小山看那军官却感到心惊,那个军官是逼死他爹娘地主的儿子小三子,比他大五、六岁,小时候经常欺负他。不过,田小山那时还是小孩子,朱三现在还没有认出他。 朱三拿着名片翻来覆去地看,仿佛能从名片里,找出点东西来。他问王国华:“你这么大个经理,深更半夜怎么到这个小站下车?”田小山哑着嗓子说:“我们商行哪里有钱赚,就到哪里去,去晚了,就赶不上趟了。” 朱三“哼”了一声,把名片还给王国华。警察说:“走吧。” 两人走了几步,朱三又喊“站住!”朱三快步来到田小山面前,一把抓住:“你叫什么?”不待田小山回答,骂开了:“你这个小兔崽子!早听说你参加了共产党,今天可落在我手里了!” “你认错人了,先生。我不认识你。”田小山回答。王国华把烟朝地上一扔,接着用脚“噗”地一踩。田小山知道这是王国华要他动手的信号。 保安团检查 “先生,你搞错了,那位老总认识我!”田小山朝朱三背后一指,朱三一回头,田小山“啪”一个“双风灌耳”打得朱三晕晕沉沉,倒在地上。田小山抽出手枪,一枪打灭马灯,抓住王国华的手,大喊:“打仗了,快躲开!”“打仗了!快躲开!”又开了两枪。 上车、下车的旅客,四散跑开,田小山领着王国华出了火车站。 朱三被掐人中掐醒了,蒙了一会清醒过了。急道:“抬我打电话去!” 敌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即以焦庄车站为圆心,连夜部署人员四处阻截。并要朱三亲自带一个骑兵班追捕。 田小山带着王国华离开焦庄,直奔东南,借着朦胧星光,赶出十几里路,听听四周一片寂静,才放慢脚步。两人怕敌人再认出来,经过改扮,天一亮来到水屯集。 今天恰逢集日,街上熙熙攘攘,小山带着王国华来到联络点迎春饭店。小山让王国华先进去,自己躲在人群里观察一阵,确认没有“尾巴”后,才进饭店。 一进饭店小山愣住了。王国华低头喝茶,角落里桌子上两个人斜着盯着王国华看,看那样子,像是便衣。 饭店老板孟掌柜是自己人,看见小山,过来打招呼。小山对老板说:“掌柜的,”指着王国华说:“这是我们粮行的杨先生,下乡催款,路经贵点,请多关照。” 孟老板心领神会:“好,请里边坐。” 到了里面,小山说,随便来点饭菜。又小声问,那两个人?孟老板一边抹桌子一边大声报着饭菜:一碗鸡蛋汤,一盘豆腐干,一盘木须肉,两碗大米饭,两张煎饼。再小声说:是侦缉队的便衣。 当田小山与王国华端起碗吃饭时,那两个便衣,一掀门帘大刺刺地进来了。一个胖点的皮笑肉不笑地问:“这位贵姓呀?”田小山冷冷地说:“木子李。” “那一位呢?” “木易杨。” “哪里来的?” “你是干什么的?管得宽哩。” 胖子从腰里抽出手枪:“老子是便衣队的,你俩是干什么的?快说!” 小交通员 田小山笑笑:“我是粮行的伙计,他是账房先生。” 田小山递过一张名片,胖子一看是驻马店裕丰粮行的的,神气收敛了一半。这裕丰粮行是保安团团长岳父开的,里面的人是侦缉队的便衣得罪的起的?当下,把手枪收回,平声静气地说:“我怎么没见过?” 小山说:“老总,杨先生常在城里,今天受掌柜指派,才下乡收账,再说,他在城里常坐在屋里拨弄算盘珠子,当然不易见到。” 胖子把名片还给小山,打量着王国华,瓜皮帽,棉长褂,戴着黑色老花镜,连鬓胡子刮得干净,高身材,红脸膛,感觉有点像通告里说得王国华,通过里说有个年轻人和他在一起。便支支吾吾地说:“先生,我看你怎么像王……” 王国华不待他说完,便笑了起来:“哈哈哈!像王国华不是?你可真高抬我了,我要是王国华,还能在这小店里和二位说白话,早进门就摸家伙了!” 听了这话,两个便衣好像释然一点,还是不放心。看到田小山身边鼓囊囊的帆布包,便绞黠地笑了笑:“这,能打开看看吗?” 田小山暗喜,故意装作气愤的样子把钥匙丢在胖子面前:“哼!既然不相信我们,那就看吧!” 胖子被田小山的举动搞得有些迷惘。那个黑长脸上前拿起钥匙,把提包打开,里面露出一个长方形的红布包。 “快拿来看看!” 胖子打开一看,是个账本,封面上有“裕丰粮行”四个字。里面夹有一封信,打开,上写:“兹介绍裕丰粮行杨有德一行俩人,前往汝南各乡催账,希沿途军警,放行勿误! 保安第三团团长黄镇南。” 胖子看罢,像泄了气的皮球,软了下来。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对不起,兄弟也是为了公务,请二位见谅!” 田小山说:“没啥,没啥,杨先生为人宽宏大量,最讲交情,不会因为这点小误会在黄团长面前跟你们过不去。 “多谢,多谢,不打扰你们了。” 王国华暗暗称赞田小山机智沉着。想吃完饭尽早离开,向外一看,窗外还有敌兵在街上注视着行人。决定暂时不出去,把这个便衣当护身符。于是一把拉住胖子:“别走,交个朋友嘛!”一面转身对店老板说:“掌柜的,来两瓶好酒,再炒两个菜。”从身上掏出五块钱交给老板。 两人便衣推辞一番,坐下了。王国华与田小山略喝点,大部分酒都留给那两个便衣,其间,有保安团的大兵进来搜查,见了这两个便衣在喝酒,看了一眼就退出去了。 田小山趁王国华与两人便衣推杯换盏,到后面找孟老板,了解一下近来情况,见街上检查的过去了,就借口要去催账,提醒“杨先生”该赶路了。 王国华打个“哈哈”,装作怕误事的样子,与田小山出了水屯。两人走了一阵,脱离了水屯镇的视野,又换个方向走。 时近中午,朱三带着骑兵班赶到水屯镇。他从早上天亮时候,跑个不停,先到王国华到老家,大王庄,扑了个空,接着又马不停蹄地从驻马店赶到水屯。 保安团检查 一进街,看见站住街上拿着牙签剔牙的侦缉队的那两个小子。朱三见马跑乏了,就下马让人饮马、溜马。招手把他们喊过来。几问几问,得知一个大高个带着一个年轻人从水屯经过,再听对两个人衣着外貌的描述,一个巴掌扇在胖子脸上:“那个大高个就是王国华。你们这两个窝囊废!” “可他们有团长的写的路条!” “裕丰粮行的账房先生是个小矮个,那路条也是假的,你他妈x看看布告上咋写的?两个人,一个年轻,一个大高个年纪大点,红脸膛。”朱三越说越气,举手还想打,一转念冷静下来,问道:“他们往哪走了?” “往、往东。” “妈x,回来再跟你们算账!” 朱三丢开两个便衣,让手下赶紧牵马过来,一步跨上马,抽了马屁股一鞭,向东追去。 田小山与王国华转向南后,小山磕了磕鞋里沙土,王国华把大褂脱下来,走路方便些。两人走了二十多里,日已偏西,走着走着,忽然,听见一阵“塔塔塔”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从后面传来。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土路上尘土飞扬,一队骑兵朝他们奔来…… 朱三向东追了十几里路,在一个路口得知没有人经过时,发觉上当了。思索一番,调转马头,向南追过来。他们四条腿当然比王国华与田小山速度快,赶到太阳西斜,在光秃秃冬日的原野上,发现前面有两个人。朱三直觉,那两个人就是王国华和他家的佃户儿子田小山。大声喊道:“弟兄们,前面就是王国华,快,快,抓住他,一千块大洋就到手啦!” 田小山与王国华见后面的马群直奔他们而来,不由得加快脚步。“踏踏踏踏”马蹄声越来越响,骑兵越来越近,相距只有七、八百米了。王国华身高体重,跑起来费力。小山见情况危急,看了看周围,恰巧前面不远,有一丛竹林。于是果断地说:“老王同志,敌人追来了,你钻到竹林里隐蔽,我把敌人引到东面去!” 王国华担心:“不行,这样你会……” 田小山说:“老王同志,你是领导,又是上级派来有重要指示要传达,我有责任保护你。提包给你,快把文明棍、大褂、礼帽给我,快!” 田小山接过东西,把大衣挑在文明棍上,又把礼帽顶起来,见王国华钻进竹林,田小山左手伸直举起文明棍,离开大路,跑上田野里往东一条小路上。 朱三从远处看去,两人在逃跑,前面有个高个子。朱三快马加鞭,一会儿也踏上小路,骑兵被迫成一路纵队,减慢速度。跟着追赶。小山怕敌人看出破绽,跑进一个坟地里,朱三见两个人在坟地里时隐时现,越发着急。 眼见前面两个人跑上一个小土岗,朱三命令拿步枪的骑兵开枪。“啪、啪”两人人影一下又跑下去了,朱三催马过去,听见响了一枪,朱三朝枪响奔过去。踏上土岗,勒住马。一看,岗下有条深沟,沟上有座小石桥,桥那边有一条大道通往村庄,但没看到人了。 “队长,你看,血!”一个骑兵只给朱三看。下岗的路上有斑斑血迹,朱三骑马下去,点点滴滴的血迹顺着道路延伸。这两个人有人受伤了!追!朱三跟着血迹追过石桥,沿着道路追踪,一直追到村里,点点血迹到一户高宅大院门口消失了。朱三下了马,抽出手枪,一挥,当兵的一脚蹬开半掩的大门,里面的人骂骂咧咧:“谁他x的,打我们的狗!” 朱三看见一只大狗,后腿上有血,那家人正给狗上药。那家人看着拿着枪的朱三,吓了一跳。男主人上前说道:“老总,我们家孩子可在中央军,想吃狗肉你拿走。” 朱三想,又上当了,王国华真狡猾。对那家人只说了句,这狗是土匪打的,我们正要抓他。顾不得多说,赶紧上马,朝回赶。 田小山下了土岗后,原想顺着沟跑回去,又担心敌人还会追来,猛见走来一条打野食的大狗,灵机一动,就来个打狗誘敌计。对着狗的后腿开了一枪 ,那狗嗷嗷叫着,用三条腿跳着跑回村里去了。 田小山走出深沟,走直线,从地里走。来到竹林里,王国华正焦急万分,见田小山回来了,喜出望外。 两人担心敌人再回来顺路追,干脆从地里小路走。 朱三不顾马都跑乏了,嘴里挂着白沫,依然打马前行。回到竹林那里,四处张望,还是发现了远处王国华与田小山的身影。 旧河南集市 田小山与王国华别无他法,只能朝一处柏树林跑去,希望到树林里躲避一下,天黑下来再转移。王国华当时四十多岁了,跑得气喘吁吁。 天边晚霞红彤彤,朱三不顾一切,想在天黑之前,抓住王国华。命令步枪开火,朝田小山打,子弹“啾、啾”地从田小山身边掠过。田小山想回身开枪还击,但是,手枪射程不够,打了只是浪费子弹。只得快跑。 离柏树林不远了,朱三他们离王国华他们也不远了。田小山回头见王国华落在后面,与追兵距离不断缩短。田小山回头要开枪,没看脚下,一脚踩空,摔倒在地,手枪也摔出去了。朱三得意了:哈哈,看你们那里跑! 王国华和田小山有些绝望了,突然,柏树林里响起了枪声。奔跑的马纷纷倒地,马上的骑兵被摔下来,柏树林里冲出一群人。朱三等人,不顾疼痛,爬起来就回头跑,区委书记带着游击队前来接应了。 田小山捡回手枪,朝朱三追去,朱三从马上摔下来,腿摔着了,一拐一拐地跑,到底被田小山追上了,田小山恨道:“我叫你跑!”一枪把朱三打个狗吃屎。剩下的敌兵,跑得快,追不上,枪没打着,跑回去报丧去了。 在游击队的掩护下,王国华当夜在确山刘店找到省委联络站,及时召开了会议,传达了朱德总司令关于开展游击战争的指示。第二天,保安团前来围剿时,王国华和游击队已转移到西山。从此,河南的星星之火,不断燃烧起来了。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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