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吴祖光去北大荒改造,新凤霞不愿离婚:我要等他28年!

正史笔记 2024-05-23 16:20:14

1950年在北京,一个偶然的机缘使吴祖光和新凤霞这两个素昧平生的文艺家相会了。

中央电影局编导吴祖光,受《新观察》月刊主编的委托,议定在创刊号上,写一篇关于新凤霞的特写。吴祖光带着这个题目,赶到新凤霞所在的天桥万盛轩剧场,正好舞台上的新凤霞在演唱评剧《刘巧儿》,吴祖光为她出色地塑造了刘巧儿这个勤劳勇敢的中国新型妇女形象和清新甜润、玲珑委婉、刚柔相济、吐字清晰的唱腔所倾倒。于是吴祖光暗自表示一定要细心深入地探索这位崭露头角的优秀青年评剧演员的内心世界。

经过友人的出面介绍,他们见了面,说明了来意,经磋商以后,不日,新凤霞在北京的一家酒楼接受了吴祖光的采访。

新凤霞

新凤霞,1929年生于天津市一个贫苦家庭。她自幼受家庭影响,爱好戏剧,后来投师学评剧。她作为民间评剧女艺人,在旧社会度过了漫长的舞台岁月,所以,她虽然很愿意会见这位慕名已久的剧作家,但是,由于她自幼生活在险恶的环境中,而养成了一种对异性非常警惕的习惯。

在这次被采访中,她见吴祖光谈吐爽朗,举止正派,待人诚恳,并且有较高的文化、剧艺才华。吴祖光给她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于是,她释去心头的疑虑,与吴祖光大大方方地攀谈起来。

从这次会面交谈中,她得知吴祖光不光懂得戏,更懂得演戏人的心,尤其是他对旧社会的卖艺人的生活,充满着由衷的同情和深刻的理解。他身上丝毫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作家傲气,跟他一场交谈,很觉舒心、温暖和亲切。这次会见虽不是一见钟情,却使从不敢对爱情和幸福抱有奢望的新凤霞心里,突然燃起了从来未体验过的爱情火花。

新凤霞

新凤霞还是只身一人,虽然有不少热心人关心她的终身大事,她却婉言拒绝了。因为她在旧社会亲眼看到了许多女演员嫁人以后的悲惨结局,所以她对此事,非常谨慎。她要选择一个有学问、在事业上能对自己有帮助的人,而且必须是善良、忠厚、可靠的人,来做自己的终身伴侣。

前些天,新凤霞无意中又从老舍和赵树理那里了解到:吴祖光34岁,还没有妻子,孤身一人,所以她心中开始不平静起来。通过这次会面,她觉得吴祖光是值得爱的人,这才燃起了爱情之火。

一昧埋头事业、书生气十足的吴祖光,面对新凤霞的细微情波,似乎有些迟钝。在他们相识交谈之后,与其说他是出于对新凤霞的爱慕,还不如说是出于对戏剧艺术和有成就演员的尊重。吴祖光表现的越书生气般的木然,新凤霞心里就越觉得他值得爱。

吴祖光

有一天,吴祖光又找到新凤霞探讨评剧艺术。他们谈得是那样投机,那样坦诚,自然也谈到些个人生活方面的情况。新凤霞说:“我演的《刘巧儿》这出戏,你看了吧!”吴祖光说:“看过,真好。”她又说:“前门大街的买卖家,到处都在放刘巧儿唱的:‘因此我偷偷地爱上了他……这一回我可要自己找婆家……’”

书生气十足的吴祖光竟没有明白新凤霞的意思,于是答到:“配合宣传婚姻法,这出戏最受欢迎。”

这时,从不曾有过真正爱情的新凤霞,面对眼前只知道专心谈艺的书生,觉得既可笑又可爱,“他多纯朴正直啊!”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像在舞台上的刘巧儿那样,勇敢地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情。

新凤霞涨红脸低声地说:“我想和你结婚,你愿意不愿意?”

直到这时,吴祖光才如梦方醒,大喜过望地趋近新凤霞,一边伸出热情的手,一边惊慌地说:“凤霞,我心里也是很喜欢你啊!”

1951年4月,在欧阳予倩主持下,吴祖光和新凤霞在全国政协文化俱乐部举行了婚礼。

新凤霞、吴祖光

他们婚后的生活是美满和谐的。新凤霞幼年失学,识字不多,吴祖光就教她读书识字,有计划地帮助她阅读中外名著和艺术家的传记,还领她拜齐白石学习绘画;新凤霞的舞台艺术实践,也丰富了吴祖光的艺术理论和剧本创作。正当这对幸福伴侣携手并肩前进,艺术上取得丰硕成果的时侯,反右斗争开始了,吴祖光被定为右派分子。

1958年,吴祖光被遣送去北大荒的前夕,夫妻互相宽慰:“不要紧,一切考验我都经得住,别看我从没搞过体力劳动,可是我能干活,我不怕!”“你放心的走吧!家里有我,上待公婆,下照管孩子,我也都能干。你要注意身体,我等你回来。”

从此,新凤霞承担起了上待双方父母,下管3个年幼儿女的家庭重担。她默默地期待着丈夫的归来。真是“天南地北难相见,一片冰心在玉壶。”

一天,新凤霞被召唤到国家文化部一位副部长的办公室,这位副部长说:“吴祖光是右派分子,敌我矛盾,你是有影响的演员,只要划清界线,和吴祖光离婚,许多荣誉在等待着你……”

新凤霞

听完“教导”以后,憋着一肚子气的新凤霞,斩钉截铁地回答说:“吴祖光是好人,我要等他回来。王宝钏等了薛平贵18年,我要等他28年!”

从此,驯而不服的新凤霞遭到了种种不堪忍受的打击。譬如规定,不准她演党员的角色,英雄人物角色,既便她参加演出活动也不准登报,不准宣传……

在三年中,新凤霞每天除了演小配角戏和干些另七杂八的活以外,她在业余时间不是操持家务,抚育儿女,就是给丈夫吴祖光写信。每个月还给丈夫邮寄一个里面装有她亲手一针一线缝织的衣物的包裹。

1960年底,吴祖光调回北京担任了编剧,从此夫妻又开始专心致志的从事各自的文化艺术事业了。但是他们团聚没过多久,1966年开始的一场浩劫,又使这对夫妻卷入了是非当中,他们断绝音信长达7年之久。在此期间,新凤霞在十几米深的地下,挖了6年的防空洞;吴祖光在静海五七干校劳动改造中,被剥夺了通信和年节回家与家人团聚的权利。

新凤霞、吴祖光

终于到了1975年秋,这对患难夫妻得以团圆的时候,新凤霞不幸患脑血栓又因误诊而造成半身瘫痪。为了照顾爱妻,吴祖光除非万不得已,很少外出,多是陪着妻子习绘画,谈艺术,搞写作,他还把许多家务承担起来。

新凤霞先后写出了《新凤霞回忆录》、《我当小演员的时侯》、《以苦为乐》等5本书。这些书中浸透着丈夫的不少心血。正如1980年叶圣陶见到新凤霞的新作品,所赠《菩萨蛮》词中写到:“……人生欣与戚,自幼多经历。尝诵闯江湖、文源斯在夫”。

他们夫妻在漫长的坎坷路上,正如吴祖光在一首诗里所写的那样:“看取团圆终有日”,“但冀苦乐与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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