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深情的饭（散文）

李延海

平常，一家人或几个好友在一起吃顿饭，是件很普通的事情，事后也不会留下深切记忆。然而，2022年8月6日中午，我和爱人、儿子、儿媳在山西省晋中市瑞云镇（原晋华纺织厂店，下同）一展门，吃的一顿饭，却让我久记心中，回味悠长。

我在山西省晋中市（部队）工作生活多年。那儿是我的第二故乡，有我尊敬的首长和亲爱的战友；有如同亲人的军嫂（大姐）。由于我儿子在晋中市（部队）工作，我在晋中市还有房子，每年都要去晋中市住上一段时间。去后，看望昔日的首长、战友，也是我心之所愿和应有之义。

我在187师政治部干部科当干事时的科长鲍红亮，待我如同恩师，亲如兄长,有师徒之情，雨露之恩；他爱人赵玉英大姐把我视为兄弟，当作亲人。我回邯郸多年后，我们仍保持着亲密的联系,看望他们是自然和必须的。

七月底八月初的晋中盆地，暑气正盛。太阳像个滚烫的火球悬在空中，炙烤着大地，让人不敢出门，甚至连饭都懒得做懒得吃。

8月4日下午4时许，高温稍退，我和爱人前去看望居住在晋中市迎宾西街的我的科长鲍红亮和赵玉英大姐。

鲍红亮科长，河南省长垣县人，1944年出生，1964年入伍，年龄大我一轮，入伍早我11年。1981年初，他从63军政治部干部处到187师政治部干部科任科长后，我去的干部科当干事。大姐赵玉英祖籍河南，小时候随父母迁居河北省邢台市。在邢台生活工作多年，1981年初随军去了山西省晋中市（当时为榆次市）。

多年的首长、部下，大姐、兄弟，见面后，我们格外亲切。各自的身体、子女、爱好，以及熟悉的其他首长战友的情况等，我们聊得开心愉悦。

我和爱人本意去我科长家时不吃饭。见了面，说了话，我们就走人。将近6点，我和爱人向科长和大姐告别（夏天，晚饭一般要到7点后才吃）。

我们想归我们想。可我科长和玉英大姐却不这么想。

8月5日中午，接到我科长的儿子小强的电话。小强说：“叔叔，昨天你和俺姨去俺家，俺爸妈没留下你和俺姨吃饭，懊悔透了。俺妈一直责怪自己，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俺爸妈说后天中午请你和俺姨吃饭。”

小强在和他爸妈说起我时，总会在“小李叔叔”前加上一个“俺”字，说起我爱人时，总会说“俺姨”。一个“俺”字，饱含了小强对我和我爱人的“深层次的爱”，他把我和我爱人当成了他的“私有”，让我和爱人心里发暖。

我和小强说，我吃你妈做的饭太多了。我和你爸妈又不是生人，我就在市里住，去你家串个门，还要吃饭吗？天气这么热，吃饭就是受罪，告诉你爸妈，不吃饭了。

我说不吃饭，小强拿我没办法。 但，我心里想，不吃饭，恐怕过不了玉英大姐这一关。

一会儿工夫，玉英大姐的电话打来了。声音略带沙哑地说：“小李（大姐习惯这样叫我），昨天你和兰香（我爱人）走后，我回到家往沙发上一坐，猛然反应过来，怎么没留你俩吃饭？”大姐说，为此还和科长互相埋怨，自己说自己“这是不是就是老了？”大姐接着说：“没留你俩吃饭，我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起来吃了一片安定，还是睡不着。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

玉英大姐对我这样的情感， 这样说，我不感到意外。

几十年来，我知道，玉英大姐除了干练、智慧、有好的文笔和领导才能外，她还是个心细如发，心善如佛，与人为善，待人热诚的贤德之人。

1985年我爱人随军前，我是单身干部，住在机关，吃在食堂。大姐知道我平常“无家可归”，机关食堂的“大锅饭”也有吃够的时候。为了给我“家”的感觉，给我改善生活，每逢周日、传统节日或做了什么好吃的，都让我去她家吃饭。

科长和大姐日子俭朴，平时省吃俭用，但是，让我去吃饭时，饭菜都准备的充足丰盛，恐怕饭菜不够吃。开始我还不自然，后来知道科长和大姐是真心实意，我也就不客气了。科长家上小学的姑娘小凌、儿子小强把我当亲叔叔一样招呼。每当我吃完一碗饭时，都争着给我盛饭，帮我夹菜。

那时风气好，感情纯。我去科长家吃饭时，都是空手而去，吃饱走人。现在想想，那时也真傻，去吃饭时，也不知道买些礼物什么的，也不知道给两个孩子买个玩具或文具，更别说给孩子红包了。但，当时我如真那样做，科长和大姐是决不会允许的。

吃了那么多次饭，最爱吃大姐包的白菜、大葱、猪肉馅饺子。过去在农村时，只有过年过节才吃饺子，只有吃饺子才是改善生活，才有“家”的感觉。大姐包饺子时，有时我也帮忙。正是在那时，我学会了擀面皮、调馅和包饺子。

大姐曾在邢台市食品厂工作多年，加之她心灵手巧，能做出多种形状和口味的蛋糕、点心、江米条等；会炸菜角、油条、麻花等食品。她做这些食品时，都少不了让我解馋。印象最深的是，每年秋季，她都会买很多葵花籽，洗净晾干。到了冬天，把葵花籽加上花椒、大料、盐，用水煮熟，然后放到暖气片上烘干或从锅里炒干。当然，这也是我的零食。

这次，因为我和爱人是从邯郸到晋中市的，也成了科长和大姐请我们吃饭的理由。

科长和大姐定时间，让我和爱人吃饭，我拿他们没办法。

吃饭时间定到6日中午，一是考虑6日是周日，部队休息，让我儿子一块参加；二是饭店需要提前预定。大姐还问我，儿媳来没来部队，吃饭时需不需要用车接我们。当得知我儿媳也在部队时，大姐如意外收获，连声说太好了。

6日中午约11点，我和爱人、儿子儿媳到了晋中市瑞云镇，科长和大姐已在门口迎候我们。

进入包间，小强已经摆好了烟酒茶水等小食品，招呼我们坐下后，就去点菜。我一家如同贵客，受到科长及大姐的热情款待。这让我们瞬间温暖。

见面，吃饭，又免不了叙旧。一种久违的亲切和久藏心底的感激，片刻浮上我的心头。

我在科长领导下工作期间，受益是颇多的。他在工作、学习、为人、做事等方面都是我的老师和榜样。他给我的印象是：熟悉干部，熟悉政策；坚持原则，公道正派；以身作则，为人师表；利落干练，严谨稳妥。

工作中，科长总是带着我们干，做给我们看。教育和要求我们，要“当好丫鬟，搞好服务”。我们为党委、首长当好参谋，按照德才兼备的原则，提出干部选拔任用建议；根据政策、命令等，及时、准确、热情地办理了干部职务晋升、级别调整、培训学习、家属随军、子女入托等相关事项。受到了全师上下的一致好评。

1985年百万大裁军时，科长从187师后勤部政委的职位上，转业到地方工作。退休时被批准享受厅级干部待遇。

我和科长一家的友谊，是珍藏于心的。虽分别多年，但仍觉得就在身边，就在心间。尽管前天刚见过面，今天再见，一种亲切感依然扑面而来。这种友谊融进了我们的血脉，融入了各自的生活过程。本来不喝酒的科长和我，这顿饭竟喝了半斤有余。

人们说，总有一个地方、一个人让你心动和留恋。我想，晋中市就是让我心动和留恋的地方；我的科长鲍红亮和大姐赵玉英，就是让我心动和留恋的人。

友谊和深情也是需要载体的。我想，这顿饭，就是。

今年10月26日，是我的科长鲍红亮80岁生日和赵玉英大姐的76岁生日。谨写此文，以表敬意，以示祝贺。

2023.10.25

作者简介

李延海，河北省广平县北盐池村人，1957年1月出生，1974年12月入伍，中央党校大学本科学历。入伍后曾任连队文书，营部书记，师政治部干事、科长，团政治委员等职。

编辑/董应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