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说岩溪旧街建国路清源》:知青作家洪亮撰写“真事村言”!

公孙小陈 2024-08-18 15:44:39
撰文:洪亮、陈阿莉图片:叶阿彬

上世纪二十年代时,大风起兮云飞扬,城头变换大王旗。各地军阀豪强你方唱罢我登场,闹得狼烟四起争地盘,收刮民膏民脂,亦有豪强枭雄人物对所占据地盘,开发建设修葺学校医馆街道公路等民生福祉,积点口碑公德,这等事有案可稽。长泰龙津溪发源于安溪金石山,流到长泰县腹地岩溪区域时汇集的水流量变大了,溪门也开阔起来,不知始于何年冲积成一个鲤鱼形状,面积颇大的溪洲岛,高人秀才地理师合议取名锦鳞,出处该是取自于范仲淹千古名篇《岳阳楼记》中“锦鳞游泳”吧?早先就有人在溪洲岛开荒插凤尾竹种龙眼树,建土坯房造三合土墓。渐渐有了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老树百十棵。

叶文龙统治长泰时(1926—1940),见厦门石码漳州城纷纷建造新街道,集市做生意带动贸易,有政绩可彰显,几经筹划,请来新加坡城市设计师林敬响来岩溪做规划。便把这破烂不堪锦鳞旧墟推倒重建,指派各乡村富人商家集资起(建)店铺,建街市。从一九二七年至二九年,终于建成浇铺洋灰(水泥)有下水道、八米宽、174米长大街路,二层骑楼带有宽距五英尺(feet)的五骹距走廊主街店铺。店铺宽4.7米,深度32米,有天井水井,居家经商屯货小作坊两方便。同时搭建一座约二亩地敞开式交易大瓦棚。大街路骑楼所选木材皆为“北溪杉”,砖柱用石码一带瓦窑烧的“釉雁脂(红砖块)”,质量响当当。大街路中段唯一间三层高楼房乃是叶文龙的“办公楼”。同期花重金建一座可通汽车水泥桥,代替原来的石板桥。三零年又修通至县城十五公里长公路。

九龙江乌篷船,可沿着龙津溪驶到岩溪墟小码头装卸货物。一时间岩溪水路陆路畅通,岩溪墟市店铺上百家。名气较大的店铺作坊有:新合兴、新奇发、新成美、新成泰、五谷行、瑞记、福珍,沈文舟西医馆,叶景福创办的东海医院。物易地而贵,番儿火(火柴)、番儿油(煤油)、洋灰、洋布、涩文(肥皂)、沙铝煨(铝制器皿)、肥田粉(硫酸铵),各种洋货舶来品应有尽有,有力促进城乡物货交流,提升地方经济繁荣。三六九墟日时,摆摊小贩交易人群从安溪同安石码龙海漳州浦南远道赶来,墟日时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如龙津溪水哗哗响,热闹非凡堪比漳州大庙口。岩溪墟市神变成锦鲤跃龙门的风水宝地。

最有名气的商铺当属叶寿年,绰号:矮仔龟,他是个有文化的资本家,拥有两间门市,用粗糠(砻糠)做燃料、蒸汽机为动力办碾米厂,籴谷粜米、车载船运,赚得盆满钵满。据岩溪墟老店主约翰先生讲:有一日,矮仔龟抄小路走去户卖万斤粮美彭村洽谈籴谷子业务时,不知咋地传出动静,半路上遇到几个拿刀枪傢伙拦住他问说:“你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一个矮矮龟龟的男人?”矮仔龟实是长得一米七八大男人,见这伙人要拦路抢劫的阵势便回答说:“有啦,在后面路上。”矮仔龟才躲过一劫。矮仔龟在四十年代开着一辆烧火炭小汽车跑业务,虽然“火炭车”走到岩泰公路待召亭陡坡时常爬不上去,得请路人助推一把力,在当年也算是长泰名人驶名车,无限风头尽被占。

(叶青山老父亲叶源隆画像)

叶登开办的〈源怡成〉豆油作坊,秉承传统酿造工艺,产出的酱清(酱油)质量上好,销量很大,众人称他为豆油登。五六年公私合营后又纳入供销社生产经营,一斤酱油卖二毛四分。 叶源隆继承前辈秘方要领,所制作〈源隆生〉字号的蜜饯茶点石铭芋散,贡品明姜(亦叫铭姜)堪称岩溪特色产品,远销各地及南洋印尼马来西亚,在这大街路拥有两间店铺。 

另一家〈三井洋行〉门面为三拱门两层楼房,店铺装修较为高档。三井洋行是由日本三井物产株式会社深入到厦门各地办的洋行。1916年,厦门三井洋行买办吴胜三与平和县和运号、长泰县美南号合股创办长泰三井洋行,趁着叶文龙号召大家来筹资建新街道有利时机,也在岩溪墟投建这家店铺。三井洋行凭借不平等条约缴纳低税,大肆收购长泰土产原料,收购大量优质烟叶打包从岩溪下船运至石码,再由石码用汽船运至厦门港。三井洋行在日本军国主义保护下,外销畅通,资金雄厚,在长泰倾销日本货,还私查长泰资源经济情报,走私贩毒,赚得盆满钵满。五零年,换天改地,岩溪大街路改叫——建国路,历史翻开新的一页。这些店铺先后改造成公私合营、供销社。 

在这溪洲原有一所始建于一九一三年的岩溪小学,一九三七年时,国民党元老于右任特意为岩溪小学题写“功深蒙养”墨宝。五八年烧炭炼钢百忙之中,在岩溪小学旁边筹建了长泰第二中学,用溪滩的石狗蛋、鹅卵石砌地基、砌学校的围墙。锦鳞建设路成为岩溪公社的经济文化行政中心。到了一九六六年,那场轰轰烈烈的大火也蔓延到岩溪公社来,旧街的红砖柱都用红漆刷上: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诸多语录、最高指示。每逢墟日都有一群地富反坏右、当权派、二中校长、林场场长、牛鬼蛇神,戴着高帽押来旧街游街示众…… 

九零年后,岩溪镇扩建几条新街道、农贸市场,店铺林立看不到尽头,各种百货商品任你货比三家挑选。 旧建国路渐渐寂静下来,少人问津,旧墟市那两棵百年老榕树飘落下的片片黄叶,仿佛在诉说旧墟市沉重的往事。 长泰乡土诗人叶春发一日带几位志趣相投朋友来旧街游玩时,见到旧街人去楼空,还倒塌几间骑楼旧店铺,触景生情,当晚吐出三尺长蜘蛛丝来:

《沉默的旧街》作者/叶春发

旧街两边的骑脚楼,

累得像过路歇脚的老者,

旧街像一条无声的小河,

已承载不了太多的承诺。

时光依然匆忙地穿梭,

却没能打开紧闭的窗口,

旧街已踩不出年轻的气魄,

沉闷的大门锁上了寂寞。

旧街的阳光连笑也很勉强,

身外的世界狂风暴雨却是一种洒脱,旧街的风像一曲呜咽的三弦,

那远离的姑娘是否忘记回家的方向?旧街的往事沉重得从墙上驳落,

屋檐下挂不住曾经繁荣的燕窝,

那只乖巧的佳鸰鸟,

渐渐忘记旧时的吆喝。

这条旧街承载着过往历史沧桑巨变,镇上老居民渴望能够把旧街保护下来,修旧如旧,留住一缕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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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小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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