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承诺，我考了第一就带我出去旅游。
我熬着夜，用全部积蓄抢了最后几张机票，抱着成绩单开心的等爸妈回家。
一睁眼，却发现机票被扔进了碎纸机。
原来是妹妹考砸了，把她的试卷和我的机票一起碎了。
我崩溃大哭：
「你考砸了为什么要扔我的机票！」
爸妈却一脸厌恶：
「妹妹考砸了你还想着旅游，有点姐姐的样子吗？」
「晓晓考砸了都没哭，你不过是不能去旅游，哭什么哭？」
哥哥也十足鄙夷：
「平时不见你考第一，晓晓考砸了你又出来现眼。」
后来我全部零分，妹妹却名列前茅，他们又逼着我笑：
「妹妹考那么好你板着脸给谁看呢？全家都要看你脸色是吧？」
不，当然不。
只是我已经保送了清大，
这个家，我不要了。
1
"哭？晓晓考砸了都没哭，你考了第一还好意思哭？" "平常不见你考第一，妹妹考砸了你现什么眼？"
我的成绩单被无情地甩在我脸上，他们转身去安慰晓晓，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泪水模糊了双眼。我抱着那些机票的碎片，心如刀绞。我的成绩一直比晓晓好，但自从她初二那年因为成绩差而割腕后，家里就再也不许我超过她。哪怕是相同的分数，我也要被关禁闭。
我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就是能和家人一起去旅游。他们已经带晓晓出去旅游过三十多次，却从没考虑过我。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见见晓晓看过的风景。那是他们承诺给我的！他们说只要我考第一，就会带我去旅游。但现在，我却成了错的那个人。难道他们从不相信我能考第一，才会轻易许下承诺？
委屈和失望如潮水般涌来，我捂着眼睛，倒在地板上，蜷缩在碎片之中，泣不成声。我不明白，为什么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2
哭到声音都沙哑，泪水几乎流干，爸妈和哥哥终于从晓晓的房间出来。他们经过我房门时，妈妈看到我红肿的双眼，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动容。
爸爸的声音依旧冷硬："行了，下楼吃饭。"这句话，成了他们想要结束我受委屈局面的惯用手法。
我坐在餐桌前，心如死灰，一点食欲都没有。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妈妈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刘阿姨示意，刘阿姨端上来一盘芒果，放在了我面前："好了，吃点芒果，不哭了啊。"
我一动不动，沉默不语。
爸爸突然"啪"地一声放下筷子："不想吃就撤了！脾气发起来没完没了！就是对她太好了，现在不仅考第一卖乖，还敢给我们摆谱！"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哥哥突然一把撤掉晓晓盘子里的蛋糕："等等！这里面有花生！"他略带愠怒地看向刘阿姨："怎么回事？晓晓花生过敏你怎么还敢放花生酱的？"
刘阿姨大惊失色："哎呀！还真是！我说了不让放的！还是给我偷偷挤了一点进去！"
那点花生酱，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哥哥让人撤了蛋糕后看到，不悦皱眉："哭什么哭？都给你端芒果了你还想怎么样？"爸爸也皱眉："我们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妈妈轻轻碰了碰我："好了啊，不闹了。"
我终于爆发了，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地吼过他们："我芒果过敏啊！"
几个人愣了愣。
3
我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声音里满是失望和愤怒：「你们记得晓晓花生过敏，那么一点花生酱都能敏锐发觉，可是我芒果过敏从生下来就有！初中第一次吃都进了医院！你们怎么就记不住！」
整个餐室陷入了一片寂静，只剩下我颤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哥哥冷冷地看着我，突然开口：「你哭哭啼啼的表演给谁看呢？」
我愣住了，转头看向爸妈，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只有冷漠。晓晓甚至转过头，假装逗窗外的鸟儿，时不时发出一声嗤笑。我的愤怒，似乎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
爸爸不耐烦地指挥刘阿姨：「不能吃就撤了，也没人逼着你吃，你在给谁耍威风？」当着我的面，他让刘阿姨把芒果倒进了垃圾桶。
妈妈虽然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但眼神中还是透露出责备：「你初中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该早和我们说的不是吗？」
我默默地坐了回去，没有辩解，没有提醒他们我曾多次提起过我的过敏，也没有提醒他们晓晓的花生过敏是更久远的事，他们却依然记得。
在这个家，我的情绪和想法，似乎从来都不重要。
泪水再次涌出，我任由它们滑落，默默地吃着米饭，整个餐室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晓晓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没事的姐姐，我已经原谅你了。」她站起身，向我走来，却在接近我时突然抓住我的手，假装被我拉倒：「姐姐你……」
「陆婉歌！」哥哥一拍桌子，急忙把晓晓抱在怀里，怒视着我：「摔到哪里了？疼不疼？我看看。」
爸爸也怒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妹妹安慰你你还敢对她下手！」
连妈妈也面露不悦：「婉歌，给妹妹道歉。」
晓晓却假装大度：「不……不用道歉……是我毁了姐姐的机票……姐姐生气是应该的，只要姐姐能原谅我……」
「不行！」哥哥斩钉截铁，为了晓晓这个养妹，对我这个亲妹妹怒目而视：「道歉！否则再也别回这个家。」
我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吃饭。爸爸拍案而起，同时，我也吃完了米饭。
站起身，我对着晓晓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对不起陆小姐，请您原谅我。」
说完，我不管他们的表情，转身收拾了自己的碗筷，上楼关了门。
4
门外传来了陆晓晓的哭声，换做以前，我肯定急匆匆地冲出去，担心她一个人会说我坏话。但现在，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戴上耳塞，补了个觉，把昨晚熬夜的疲惫一扫而空。
午觉过后，哥哥敲响了我的门。他走进来，把钱放在桌上：「这次机票钱，哥哥给你出了。」
我抬头看着他，哥哥抱着胳膊，倚在桌边：「我知道你阴阳怪气的道歉是为了这点钱，现在哥哥全部补给你。拿了钱，就下台阶，给晓晓认认真真道个歉，她因为你哭得很伤心。」
看着那七百元，我心中涌起一股苦涩。我明明是为了全家人买的机票，甚至还特别考虑了晓晓。哥哥却以为我只给自己买了票。
见我笑得讽刺，哥哥皱了皱眉：「怎么，难道还要晓晓来给你道歉吗？」
「怎么会呢，陆先生，我一个客人，哪有让主人道歉的道理。」我边说边下了床，走向晓晓的房间。她还在抽泣。
我深深鞠了一个躬：「对不起，陆小姐，我今天的话让您不舒服了，今后我会恪守一个客人的本分，不再给陆小姐添堵。」
爸爸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晓晓捂住嘴巴，眼泪不断落下。哥哥立刻赶来，把我推了出去：「我是让你这么给妹妹道歉的吗？不会说话就把嘴捐了！滚！」
妈妈抱着晓晓，抽泣着看着我：「你太过分了，你这么说多伤家人的心啊！」
家人？我哪有家人啊。
我被关进自己的房间，哥哥在外面落了锁：「什么时候认识到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我没有像过去一样哭着求他们原谅。相反，我打开电脑，登录了清大招生信息网，将已经发给我很久的保送确认通知点了下去。
5
保送清大的事，我一直藏着掖着，不敢告诉家人。我担心他们会觉得我这是在跟晓晓争宠，抢她的风头。在学校，我甚至不敢考得太好，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自己的实力。我本不想走得这么远，害怕离家越远，晓晓在他们身边说的话越能左右我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但是，我们之间还有家人的情分吗？没有他们的陪伴，我就无法独自前行吗？我真的还需要他们的认可吗？
第二天，哥哥打开了我的房门，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你知道错了吗？」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诚恳：「我一直都是错的。」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把他们当作我的家人。我不该期待他们的理解和支持。
妈妈听到我的回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孩子，终于长大了。」
我也跟着笑了，但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是啊，我终于长大了。」
6
保送清大后，我不再需要参加考试。于是，在最后一次摸底考时，我交了白卷。之后，我开始规划旅游路线。机票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连哥哥给的那七百元，我也悄悄放回了他西装口袋。为了旅游，我只能打工挣钱。我开始四处兼职，回家的时间比晚自习结束还要晚。
休假那天，我正补觉，却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我揉着眼睛出门，看到横幅上写着："祝贺晓晓摸底考冲入前五十！"爸爸不耐烦地瞪我一眼，让刘阿姨拉着我去洗漱。
最后一刻，我看着晓晓穿上了我梦寐以求的礼服，幸福地走出卧室，将手递给了风度翩翩的哥哥。我考了第一名，却要给她道歉；而她考了前五十，却得到了我渴望已久的礼服。我坐在桌前，心中五味杂陈。
爸爸皱起眉，不悦地说："你哭丧着脸给谁看呢？妹妹考了前五十你不开心？"哥哥也面露不悦。妈妈碰了碰我，给我使眼色："快！给妹妹敬酒祝，大好的日子这是在扫谁的兴呢？"
爸爸打断她："别管她！妹妹考那么好她还板着脸，全家都要看她脸色是吧？"我端起酒杯站起身："我一个客人，哪能让你们看我脸色？陆小姐冲进前五十，我由衷的为她高兴，这杯酒，祝她高考能够马到成功。"说完将酒一饮而尽，一家人却睁大了眼睛。
晓晓捂着脸扑到哥哥怀里："什么客人呜呜呜……姐姐还是在生我的气！"爸爸一巴掌拍在桌上，妈妈也抽泣起来："婉歌，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哥哥被晓晓的眼泪激怒，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往外拉："不给你点教训，你都不知道你是靠着谁走到的今天！"
我被推出家门，别墅的大门在我面前被狠狠关上。不一会儿，门打开，一个行李箱被扔了出来。哥哥的声音在里面闷闷的："让她自己在外面吃几天苦，到时候她就知道她欠我们多少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身上还穿着睡衣。倒也不是伤心，就是有点惊讶。我的家人，就这么把我扔了出来。弯腰，我拾起行李箱，拖着拉杆，转身走入漫漫长路。
7
我本来就习惯了到处打工，家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必须的地方。有些地方，比如咖啡馆的后台，甚至允许我过夜。这样渐渐的，我攒够了第一个旅游目的地的经费。
一边打工，一边欣赏着沿途的山水，我就这样过着自己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在长沙的一家餐馆里兼职服务生时，我遇到了熟悉的面孔。这里本是为女儿庆祝生日而预订的位子，而这个女儿，竟是陆晓晓。
她穿着一身公主裙，坐在主座上，而我，穿着员工服，站在她面前。妈妈看到我，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婉歌，你怎么来这里打工了！」
哥哥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责备：「我只是让你出去生活几天，谁准你跑这么远了？」
我后退一步，保持着职业的微笑，递上菜单：「几位客人，开始点餐吧。」
妈妈眼中闪着泪光，抓住我的手：「你不要这样，妈妈好担心你的……」
担心？我看着她和陆晓晓穿着一样的母女款礼裙，精致的妆容，还有那焕发的精神，一时间，我竟看不出她的担心在哪里。
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这位夫人，您认错人了。」
陆晓晓提着裙摆向我跑来，却在快要碰到我时，一个趔趄摔了下去：「姐姐你……」她红了眼眶。
「陆婉歌！」哥哥急忙奔向她。
爸爸也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喊道：「经理！你们这的经理呢！」
8
「这种情况太恶劣了！我们要求你们立刻辞掉她！」
店长赶紧安抚：「放心这位顾客，我们是不会纵容对客人下手的员工留下来的。」
她转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太不像话了！快给客人道歉！」
我理解店长的难处，不想让她因为我而陷入困境。我恭敬地弯腰：「对不起，几位客人。」
我感到手中的托盘有些颤抖，一天的劳累让我的腰也有些酸痛。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哥哥清了清嗓子，似乎有些不自在：「咳咳……然后呢？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
我有些困惑，不明白他期待我说什么。
妈妈站了起来，把我扶起，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婉歌，回家吧，这段日子你受苦了……都瘦了……」
哥哥也看向我，但躲在他身后的陆晓晓脸上却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不悦。
我轻松地笑了笑：「回，下了班我会回宿舍的。」
妈妈捂住了嘴巴，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
爸爸冷哼一声：「别管她！她就是吃得苦还不够！好啊，她不是爱带在外边吗？那就让她继续死外边，我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转向店员，提出了过分的要求：「我女儿伤得很严重，我要求你们用她的工钱贴补医药费。」
店长愣了愣，试图解释：「几位客人，她刚来没多少工资的，而且她自己……」
但哥哥打断了她：「听不懂吗？」
他和爸爸都多余地朝我这里看了一眼，似乎在试探我的反应。
我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好，就补给这位顾客吧。」
我递上了我的全部工资：「这是我目前的所有工资，如果不够，我们就再商量。」
哥哥看着那一沓钱，脸上的不悦更重了些：「这么长时间就挣这么点？」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们不屑一顾地离开了，没有拿我的钱。
9
他们离开后，店长悄悄地把我拉到一旁。她一直都很照顾我，知道我过得并不容易。这份工作，虽然辛苦，但报酬是我所有兼职中最高的。
然而，更让我意外的是，家里给我的那张银行卡突然开始有进账了。妈妈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宝宝，不闹了好不好？你在外面那么辛苦还只挣那么点，回家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妈妈就叹了口气，继续说：「趁着晓晓还愿意原谅你，快些回家，好不好？」
我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她……原谅我？」
「是啊，机会难得，看在晓晓的面子上，爸爸和哥哥也松口了，只要你回来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好吗？」
我没有说话，心里五味杂陈。
妈妈似乎有些着急，皱着眉说：「婉歌，赌气也要有个限度。」
我轻笑了一声，语气平静：「陆夫人说笑了，我一个客人，和您赌什么气呢？」
「婉歌你……」妈妈的呼吸似乎被堵了一下。
但我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不久，我收到了银行卡被冻结的短信提醒。看着那冷冰冰的文字，我苦笑一声，然后关掉了手机。
10
高考前夕，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电话，传来了妈妈焦急的声音：「婉歌，你怎么能把家人都给拉黑呀！」
我平静地回应：「有什么事吗？」
妈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婉歌你……你先把我们解除拉黑好不好？不然爸爸和哥哥都联系不上你。」
我冷冷地回答：「陆夫人，我没有爸爸和哥哥，您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这个号码我也要拉黑了。」
「不要！」在我即将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妈妈急忙阻止了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宝宝……马上要高考了，妈妈很担心你……回家吧，高考那天妈妈送你过去。」
我愣了愣，想到之前答应的本研一体班的导师提前进组的邀请，我开口：「我不去学校，我要去别的地方。」
「没关系，只要你回来……想去哪儿妈妈都送你过去！你之前想去大理是不是？只要你回来，妈妈就带你去！」
我垂下眼睛，轻声说：「不用了，我去过了。」
「那……」妈妈还想说什么，但我打断了她。
「我会回去的。」我看着银行卡上的余额，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有些话，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当面说清楚。
11
高考前夜，我踏进了久违的家门。陆晓晓为了备战明天的考试，已经早早休息。我风尘仆仆的样子让家里人都有些惊讶。
妈妈很少下厨，但那天晚上，她为我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我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饥饿感让我顾不得形象。
哥哥看着我那副饿死鬼的样子，在我放下碗筷的那一刻，他开口问道：「你现在知道错了吗？」
我一愣，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爸爸却打断了我们的对话：「算了，让她睡吧，有什么话高考后再说。」
他起身，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常见的温和：「明天我们会送你过去，你早点睡。」
我愣了愣，这是十多年来，爸爸难得的一点关心。我的手已经伸进书包，准备拿出那份拟好的断绝关系的证明书，但在这一刻，我犹豫了。
他们很快就回了卧室，留下我独自坐在餐桌前，手里攥着那份文件。我看着它，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陷入了沉思。
12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我脸上，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已经日上三竿。我打开手机，看到新闻上报道着语文考试结束后考场的各种情景。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睡过头了？
我在家庭群里发了一句：“你们走了吗？”
群里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陆晓晓回复了我：【对不起姐姐，我走前叫过你，你一直没有回应，卧室门也是锁着的，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这个借口真是拙劣。我向来睡眠浅，如果真的有人叫我，我怎么会听不到？而且，我根本就没有锁门。
群里原本沉默的其他成员突然活跃起来：爸爸：【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上心，难道指望晓晓随时提醒你吗？】哥哥：【看来是吃得苦还不够，高考这种事情上也在耍小性子】妈妈：【婉歌啊，这种大事是要自己上心的，谁也不是你的保姆，希望你可以从中吸取教训，没事，明年重来一次也是可以的】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一个个为陆晓晓辩解，突然觉得昨晚的犹豫是多么可笑。我在群里回复：【你们是怕我考得比陆晓晓好吗？】
妈妈立刻发来了一条语音：「婉歌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是你自己对自己不上心！到头来怎么还怪我们？你这样太伤人心了！」
爸爸的声音也传来：「这孩子就是你给惯坏了！连晓晓一半都比不上！」
我没有再听他们的指责，默默挂断了电话。我起身收拾了去清大的行李。
拖着行李走下楼，站在门口，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给我带来过幸福，却又让我倍感委屈的家，然后缓缓地关上了门，将所有的期待和委屈都关在了里面。
坐上车后，爸爸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你收拾了行李走了是什么意思？本来就是你的错，你还好意思闹离家出走！立刻给我滚回来！晓晓还没高考完，我没时间跟你玩这些乱七八糟的！要是让晓晓伤心了影响到她的高考成绩，我饶不了你！」
哥哥的声音冷冷的：「没关系，她不回来就让她永远别回来了。」
我语气淡淡地回答：「好，听陆先生的。」
13
自从我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家里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我。他们的生活似乎只有陆晓晓，带着她周游世界，在朋友圈里大秀特秀他们的幸福。每次看到，我只是默默地滑过去，内心早已波澜不惊。
我能被保送，一方面是因为我的科研专利，另一方面则是竞赛的加分。我的专利领域恰好与课题组的研究课题相吻合，导师希望我继续读博，给了我大量的工作，带我见了许多学术界的大牛。
我忙于实验、学习理论，偶尔还要参加一些应酬，根本没有精力去管家里的事。他们似乎也不想让我打扰晓晓的度假心情，从未提起过我。
然而，在高考放榜的那天，他们却突然联系了我：「晓晓考上了山大，你回家，庆祝庆祝。」
我一边忙着计算公式，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比较忙，回不去。」
「你能忙什么？」爸爸有些不悦：「你那些破工作一天两天不干也饿不死你，我给你一千块，够你回家几天的工钱了，晓晓人生转折点比较重要，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耍小性子。」
我手中的笔不停地运算：「真没空。」
「陆婉歌！」爸爸终于怒了：「你怎么好意思考不过妹妹还摆谱的？你再忙能有妹妹忙吗？她既要接受记者采访，又要回校宣讲，还要更新自己的学习公众号的推文，你再忙能有她一半吗？况且她做的是有意义的事，你给人端茶倒水的有什么资格说忙？」
「爸，你不要这么说姐姐，姐姐错过了高考，不想看到我很正的常。」电话那头传来了陆晓晓温柔又带着优越感的声音：「姐姐，我知道你错过了高考心里不舒服，但是明年还可以再战呀。虽然姐姐的实力到不了山大，但是只要姐姐回来，我一定会好好教姐姐，让姐姐保底二本，冲击一本，好不好？」
我看着手里的公式，忍不住笑出声。哥哥的声音跟着响起：「婉歌，闹够了就回来吧，晓晓的辅导费可是很贵的，能无偿辅导你，你应该感谢，再耍小性子就再也别回来了，在外面当一辈子服务员吧。」
我挂断了电话，全心投入到我的研究中。等到我把结果和师兄师姐们交流，代码实现后跑出结果，已经是深夜。这才记起他们白天说的话，然后在群里发了一句：【恭喜】
但是没有人回我。朋友圈里，陆晓晓的录取通知书成了主角，他们正在为小公主庆祝升学。陆晓晓的朋友圈配了文字：【总有些不甘心的奢望，在无理取闹后屈服】配图是我那句【恭喜】的截图。
我全心都在新的成果上，看到后只是愣了愣，然后反手点了个赞，一觉睡到大天亮。
14
哥哥突然联系我，让我有些意外。他发来消息说：「我给你联系了出国留学，高考赶不上就赶不上了吧，你不能再自暴自弃。」
我看着他发过来的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国外大学信息，直接回复：「不去。」
「姐姐，」陆晓晓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这学校是我好不容易帮你挑出来的，还是去吧，姐姐，你现在的实力，再复读一年都不一定能上二本，但是你回国后的赛道却和普通本科生不一样了呀，说实话，我都羡慕你呢。」
我在网上搜索了这所大学，找到的信息寥寥无几，而且都是劝退的帖子。我截图发给了他们，没有多说什么。
陆晓晓似乎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姐姐，这是我能帮你找到的最好的大学了，你在里面不至于太吃力……」
「不去。」我的回答依然坚决。
「陆婉歌你有完没完了？」哥哥的声音里带着不悦：「晓晓为了给你选学校一晚上没睡觉，这也是为了你的前途考虑。给你选好学校你跟得上吗？这么多年你哪一次考得过晓晓？凭你的水平也有质疑她的资格吗？」
「我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不回来你就在外面当一辈子窝囊废，再也别回这个家！」哥哥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界面，轻轻一笑，心里却是一片平静：「好，再也不会那个家。」
15
课题组成果发布会上，作为新入组的成员，我被导师带去亮相。手心的汗珠透露出我的紧张，师姐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无声地给我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这反而让我更紧张了。
但当我真的站在台上，面对众多同行的提问，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掌控。我回答流畅，遇到不懂的问题，师兄师姐和导师会及时补充。发布会结束，他们纷纷向我竖起大拇指，那一刻，我感到了久违的认可，仿佛这些年的失落和期待都在今天得到了补偿。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参会人员中竟有熟悉的身影。陆晓晓在后台情绪失控：「她怎么会是清大的人！她不是在外面做服务员吗？你们不是亲口告诉我的吗？」
她捂着脸哭泣，爸妈和哥哥在一旁束手无策。「她从来没有考过我，怎么可能上清大！分明就是黑幕！」
我走上前，平静地说：「怎么，我为什么没有考过你，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爸妈看到我，立刻皱起了眉头。哥哥更是抓住我的胳膊质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不声不响上了清大，这么羞辱你妹妹有意思吗？」
我冷笑一声，挣脱了他的手：「不声不响？陆先生，在你心里，我真的是故意藏拙的吗？」
我列举了过往他们对我的种种不公，然后抬高了下巴：「陆晓晓能考得比我好，只是因为，那是我批准过的。但凡你们多关注我一点，就能看到我的笔记比陆晓晓的水平要高得多。」
我毫不畏惧地直视他们：「你们这群废物，只知道不能让我考得比妹妹好，然后在我藏拙后笑我比不上陆晓晓。但是对不起，你们不让我出头，我偏偏就要出这个头。」
哥哥气冲冲地上前一步，我却只是一笑，一点都不避让：「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这样一个锋芒毕露、会抢陆晓晓风头的我。所以，我从此和你们断绝关系，以后陆家，只有陆晓晓一个宝贝女儿。」
妈妈突然捂住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宝宝……你……开玩笑的对吗？」
陆晓晓也停止了啜泣，向我走来。然后在即将碰到我的时候，又一次摔倒在地。「姐姐你……」她用那种熟悉的、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我。
我只是低头，从包里拿出那封断绝关系的书信：「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妈妈突然发火了。
我愣了愣。妈妈一直是那个唱白脸的，今天怎么突然唱红脸了？
爸爸突然严厉地说：「我刚才都看见了，她根本就没动你，自己摔了自己站起来！」
连一直宠爱陆晓晓的哥哥，此刻也转过头去，没有看她。
妈妈颤抖着抓住我的手，避开了那份断绝关系的文件：「宝宝，一家人没有说不开的话，你不要说什么断绝关系……」
爸爸也软了下来：「你能有今天也不容易，回家吧，有什么话，回家说清楚……你不是一直想要去旅游吗？」
他递过来几张机票，试图缓和气氛：「其实这次晓晓参加完发布会，我们就想一家带你去旅游的。」
我看着那些机票，心中的苦涩难以言表。早几个月，这些机票可能会让我欣喜若狂，但现在，我已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们认可的我了。
「不用了，陆先生。」我推回了机票：「机票上要去的地方，我都已经去过了。」
爸妈和哥哥震惊地看着我：「怎么可能？」
我笑了：「一开始我也觉得不可能。没有你们，没有钱，我以为我走不了多远。但我发现，我一个人也能走得很远，这条路我一个人走下来也十分精彩。」
我展示了这几个月的行迹图，证明了我的话：「你们看，你们带陆晓晓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我都一个人走下来了。没有你们，我的路照样宽广。」
我再次把断绝关系的文件推了过去：「所以，签字吧。」
爸爸的拳头紧握，妈妈泣不成声，哥哥沉默不语。
突然，有人惊呼：「不好了，这位小姐晕倒了！」
我回头，看到陆晓晓倒在地上，爸妈和哥哥立刻冲上去，紧张地呼唤她。陆晓晓虚弱地睁开眼睛，向他们寻求安慰。在只有我能看到的角度，她向我投来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16
陆家有一阵子没有联系我，再次找到我时，他们显得十分疲惫：「退学吧，我们供你出国读书。」
我听了觉得有些好笑，反问：「为什么？」
「晓晓受不了你的学校比她好。」
我轻描淡写地回答：「哦，那就受不了呗。」
他们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婉歌！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晓晓因为你身体就没好起来过！你作为姐姐让让她怎么了！」
我一歪头，冷冷地问：「谁是她姐姐？」
我把已经签了我名字的断绝关系的文件推了过去，语气平静：「我早就不是陆家人了。」
刚才还在激动的几个人突然定格了，愣愣地看着那份文件。「不行！」爸爸一拍桌子：「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那么多年，现在想直接走？没那么便宜的事！」
我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他们面前：「里面是人民币二十万元。这么多年除了吃喝，你们也没给我买过什么衣服首饰，每个月给三百块让我自生自灭。陆家的别墅算我租的，陆晓晓来了以后你们就让我住阁楼，那地方租金不高，林林总总满打满算，二十万怎么都够了。」
三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妈妈眼睛红了红，拉了拉爸爸的衣袖：「老陆……前阵子给晓晓买的礼服是三十万……」
爸爸难得红了红眼。亲女儿的十八年，比不上养女的一件礼服。「陆晓晓的父母救了你们两个嘛，你们对她好是应该的。」我给他们找补：「我退出，以后几位可以更好的照顾她。」
说着，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婉歌……」哥哥抓住了我的手腕，微微有些颤抖。我这才发现，一向沉稳的哥哥，此刻居然有些眼尾发红： 「婉歌……我知道你……你受委屈了……哥哥补偿你好不好？这个……我们不要了。」说着就要去撕文件。
我不动声色地将文件拉到了我这边。哥哥的眼神几乎可以用绝望来形容。「不想签就不签，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能走程序最好。」
我站起身：「以后我不会回家了，你们一家四口过得开心。」说完转身就走。妈妈哭喊着要追我，我却已经紧走两步上了出租车，离开了这个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17
陆家在我断绝关系后，仍旧试图用各种方式联系我。他们偶尔还会出现在学校门口，一见到我就疯狂地往我手里塞钱和奢侈品，说是想弥补我失去的童年。
「不用了几位，没有你们，我的日子也过得很好。」每次我都会这样告诉他们，然后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在地上。他们如果不拿走，我也不会去碰，只是转身离开。
随着我在科研领域取得的成果越来越多，陆晓晓的身体状况却每况愈下，最终不得不办理了休学。有一次，我听到爸爸在电话里不耐烦地说：「她要死就让她死！不是她我们家也不会失去婉莺！」
我停下了脚步，转头冷静地对他说：「陆先生这话不对。区别对待的人是你们，捧一踩一的人是你们。陆晓晓只是从中挑拨，如果你们能一视同仁，她挑拨不了什么。这个家会变成现在这样，归根结底，是你们的错。」
我没有理会他们绝望的眼神，转身离开了。但令我没想到的是，陆晓晓真的去世了。我超越了她，家人的爱也不再属于她，这让她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最终导致了脑溢血，不幸离世。
陆家对她的去世表现得非常冷漠，没有为她举办葬礼，而是外包出去，不闻不问。与此同时，我的科研成果极大地降低了生产成本，陆家的市值开始暴跌。
我对自己的行为并没有感到愧疚。我只是在走自己的路，他们只是刚好被科技的浪潮所波及。如果他们能够利用我的技术进行革新，公司还是有机会再次崛起的。但我知道，这家人的能力也就这样了。
在陆家破产的那一天，我成功地成为了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我将用未来的成就，抹平过去所有的伤痛，开创属于自己的辉煌。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