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前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人的寿命是注定的,不必挣扎,到了该走的时候,就该痛痛快快地离开,别为了延命受罪。”
当时的我以为,80多岁的母亲已经真正看透生死,面对生死的抉择,她会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坦然、顺其自然。然而,在经历了母亲从生病到去世的整个过程后,我才猛然醒悟:在身体健康的时候,人们总是说得轻描淡写,表现得很豁达。但当真正面对大病时,求生欲望的强烈往往超出想象。
我叫周翠萍,今年56岁。十年前,父亲突发脑溢血去世,当时我和弟弟悲痛万分,但与父亲感情深厚的母亲却没有表现得那么伤心。甚至在父亲过世不久后,母亲私下对我说:“能像你爸这样痛快地走,我也知足了。老了最怕得不好的病,花钱受罪。如果有一天我没有你爸的福气,得了不治之症,你们可千万别为我花钱治疗,那是我命数到了。”
在父亲去世后的十年间,母亲经常重复这些话,时间久了,我和弟弟也都习以为常,甚至默默接受了她的观点。
谁能想到,今年春节期间,84岁的母亲突然感到胸口疼痛。因为还没过正月,母亲固执地不愿去医院检查,坚持说忍忍就过去了。然而,刚过了元宵节,母亲就开始咳血。我和弟弟吓坏了,不顾母亲的反对,强行带她去了医院。检查结果显示,她已是晚期肺癌。
医生告诉我们,如果接受治疗,通过放化疗和免疫疗法,可能还能延长生命两年以上。但由于母亲年纪大,不确定能否承受得住治疗的副作用。如果放弃治疗,采取保守疗法,她的生命长短将取决于个人体质,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年甚至更长。
回到家后,关于是否治疗,弟弟和我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弟弟一向听我的话,这次却坚决反对我的意见。他认为母亲身体素质好,仍能吃下一大碗饺子,肯定能承受住药物的副作用。而我则觉得,既然母亲生前多次表示不想治疗,顺其自然地走是最好的选择。弟弟却坚持认为,好死不如赖活着,母亲一定愿意多活几年。
争执不下时,弟妹提议问问母亲的意见。弟弟立刻行动,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进入了母亲的房间。
母亲听了弟弟的话,泪流满面,颤抖着拿出两个存折,递给我们。她低声说:“我只有这些钱了,都给你们。如果治病的钱不够,剩下的就会拖累你们姐弟俩了。但我想活,我不想死。”
母亲的反应让我大为震惊,曾经看似豁达的她,在面对生死时,竟然如此恐惧,求生的欲望如此强烈。最终,我们还是决定按照母亲的意愿进行治疗。
然而,治疗的过程充满了痛苦。母亲经历了头发脱落、食欲不振、呕吐、腹泻等副作用,最终因并发症加重而进入ICU,未能挺过最后的难关。母亲在极度痛苦中离世,而她辛苦攒下的8万元也未能全部用完。
母亲的去世让我深感痛苦,弟弟更是懊悔不已,责怪自己当初不该坚持治疗。我心里也充满了矛盾,想起母亲生前常说的那句话:“人的寿命是注定的,到了该走的时候就走,顺其自然就好。”然而,现实中,在生死面前,能真正坦然面对的人又有多少呢?
通过这次亲身经历,我想给大家两点建议:
首先,面对老人得了大病,不要征求他们的意见。 求生是人类的本能,任何人面对死亡,特别是年纪大的人,都会感到恐惧。所谓的“顺其自然”,很多时候只是在安慰自己。作为子女,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为老人做出决定,哪怕结果并不如人意。
其次,不要因为没有告诉老人实情而心生愧疚。 善意的谎言是一种保护,而非欺骗。老人知道了真相,可能会失去生活的信心,甚至加速病情恶化。我们应该尽力让他们活得更好,而不是让他们带着恐惧和无助度过余生。
总之,所谓的“大病从死”,只是在健康时的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不是做儿女的不孝顺,而是真的没有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