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庆年间,翠竹山下有个杏花村,村子幽静而祥和。村中有一户姓李的人家,夫妇俩育有一女,名唤李婉。
李婉人如其名,温婉贤淑,是村里出了名的美人。及至豆蔻年华,前来李家提亲的人络绎不绝。李母一心希望女儿能嫁入富贵之家,挑挑拣拣,最终看中了来村里收购丝绸的年轻商贾。
这商贾名叫赵轩,不仅长相英俊,而且家境殷实,在附近的镇上经营着一家绸缎庄。赵轩每次来村里,都会带些小礼物给李婉,加之谈吐不凡,深得李母欢心。
“婉儿,娘给你看的这个夫婿如何?人长得俊,家境又好,对你也是真心实意。”李母拿出一块绣着蝴蝶的丝帕,轻轻搭在李婉的肩上,这是赵轩从省城带来的,质地柔软,蝴蝶栩栩如生。
“娘……”李婉低头看着肩上的丝帕,脸上泛起了红晕。
赵轩承诺,待他三个月后从省城归来,便迎娶李婉过门,让她过上富足的生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个月后传来噩耗,赵轩乘坐的马车在山路上遭遇了山洪,生死未卜。李婉得知消息后,泣不成声:“娘,这可如何是好!”
“傻孩子,人各有命,你还没嫁过去,娘再给你找个好的。”李母虽然心中惋惜,但很快就打起了重新为女儿择婿的主意。
次日,李母便带着李婉出门,四处打听合适的人家,却引来了村民们的议论纷纷。
“这李家真是的,赵轩生死未明,她们就开始找下家了,真是世态炎凉。”
“谁说不是呢,这样的女子,谁家敢娶?”
几个村妇在村口嚼着舌根,路过的李婉羞愧难当。她本不想这么急着说亲,但奈何母亲坚持,她只好顺从。
“你们几个长舌妇,我家婉儿就算要嫁,也不会嫁给你们家,也不瞧瞧你们儿子的德行,一副窝囊样。”李母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几句话就把村妇们怼得哑口无言。
“你……”村妇们被当事人逮个正着,又被李母羞辱了一番,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母见几人吃瘪,拉着李婉扬长而去。虽然吵赢了架,但母女俩的名声却因此受损,都知道李母势利眼,嫌贫爱富,不好相处,附近的人家都打消了结亲的念头。
这日,村里要修建一座庙宇,村长从城里请来了一位有名的画师。画师名叫陆鸣,人长得文质彬彬,不仅画技高超,而且心地善良,经常免费为村民们画像。
“陆画师真是个好人,上次给我家画的祖宗像,简直跟活的一样。”
“是啊,陆画师不仅画得好,人还和气,可惜就是没个家室。”
几个村妇的议论声刚好被李母听见,她心中一动,连忙回了家。
“婉儿,你去村长家请陆画师来家里帮忙画幅画像。”陆鸣是村长请来的,一直住在村长家里,李母怕晚了,人被村长家的女儿抢走。
“娘,家里又没谁要画像,这不是胡闹吗?”李婉觉得奇怪,她娘这是唱的哪一出?
“叫你去就去,回来娘再跟你说。”李母支走了女儿,忙走到屋里,找出一块旧布帛,用剪刀剪了个口子:“这样应该能多画一会儿。”
李婉来到村长家里,见到陆鸣竟然是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不由有些羞涩地说:“陆画师,我家想画幅画像,可否帮忙画一下?”
正在作画的陆鸣抬头,见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有些紧张地说:“好……我……。”
李婉见他这样,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给本就清秀的五官添上了一抹亮色。
陆鸣跟着李婉去了李家,见那块旧布帛被剪得破破烂烂,忙拿了画笔和颜料开始作画。李婉被李母拉进了屋子:“婉儿,这个陆画师怎么样?人才好,又有手艺,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李婉瞅了眼认真作画的陆鸣,脸上泛起了红晕。
“给,把这茶端过去,别错过了好机会。”李母递过来一杯茶,又推了推女儿。
李婉端着茶去了院子:“陆画师,你喝口茶,歇会儿再画吧!”
“谢谢,我不渴。”陆鸣看着李婉一直端着的茶,只好接过。李婉见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便拿了扇子轻轻为他扇风。
陆鸣长这么大,还没和姑娘这么亲近过,不由得有些慌乱:“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傻瓜,你自己扇吧。”李婉睇了陆鸣一眼,把扇子丢给他,转身走了。
握着那把散发着淡香的扇子,陆鸣心中的爱情之花悄然绽放。
此后,李家的画像总是需要重画,陆鸣经常来李家。李婉做了些点心和绣品送给陆鸣,陆鸣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他画了一幅李婉的肖像画送给她,李婉看到画中的自己栩栩如生,不由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呆子,我很喜欢你画的肖像画。”李婉说完便跑开了。
李母一看,心中暗喜:有戏。于是她找人点拨陆鸣来提亲。陆鸣的父母早逝,家里就剩他一人。李母让他住在李家,陆鸣见李母待他如此热情,心生感激,把自己这些年攒的五十两银子全拿出来做了聘礼。
李母看到五十两银子,心里乐开了花。聘礼都能拿出这么多,手里肯定还有更多银子。
亲事定下后,李母迫不及待地让两人成了亲。陆鸣每天回家,都能看到岳母和妻子做好了饭等他,心中感动不已。
“娘子,你真好,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二人独处时,陆鸣搂着李婉诉说着心里话。
“知道我好,以后就把银子都交给我管。”李婉开玩笑地说着。最近李母一直让她问陆鸣还有多少银子。
“我的银子都是你的,赚了都交给你。”陆鸣从怀里拿出一些碎银,这是他身上剩下的一些银子,反正他也不怎么花用,就全交给了李婉。
李婉见陆鸣这样,以为他故意装傻,有些生气。但又怕惹急了陆鸣,只好假装开心地收了银子。
李母见二人都成亲大半个月了,李婉还没问出银子的事,有些恨李婉没用:“你说你,空有美貌,连银子都问不出来。”
李婉只觉委屈,等到陆鸣回来,故意不理他。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陆鸣见李婉不理他,忙上前哄道。
“除了你,还有谁?”
“我……我怎么了?娘子你说出来,我给你出气。”
“咱们成亲大半个月了,你却不信任我,连银子都不交给我管理。”
“我的银子都做了聘礼,零花的银子昨晚也给你了。等我以后赚了银子都交给你。”
“怎么会?你不是有很多银子吗?”
“我岂会骗娘子?”陆鸣打开自己的行囊让李婉检查,确实没银子了。
李母得知陆鸣没银子后,对他的态度就差了很多。见他免费为村里一些人家画像,竟然跑到人家家里去闹,非要收银子。陆鸣听说后,忙去劝阻。
“岳母大人,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帮他们都是小忙,不值当几个银钱的。”
“就你会做好人,穷鬼装啥富?你有本事倒是多拿些银钱回来。”李母想到自己挑来挑去,挑了个穷女婿就来气。
陆鸣听李母说得难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回家又被李婉抱怨了一通,想着得多赚些银钱,便答应去城里一户富贵人家画像。
陆鸣刚走几天,李家的门被敲响。李母开门后,竟然看到赵轩。
“你……你是人是鬼?”李母被吓得一哆嗦。
“岳母,我是人,我没死。”赵轩笑着解释。原来那天他本已上了马车,但后来有急事又下来了。刚好遇到一笔大买卖,他怕错失机会便和人去了外地。通信不便,想着自己顶多半年就回来了,便没写信回来。
“我给您带了礼物,还给婉儿带了首饰。”
李母一看赵轩送她的玉佩,看这品质少说也值几百两,忙招呼赵轩进了屋子。
李婉看着手里一整套的首饰和华丽的衣服,心里十分欢喜。可是自己已经成亲了。
“娘,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那穷鬼哪里配得上你?赵轩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对他,笼络住他的心。”李母早想好了,只要女儿笼络住赵轩的心,一切都好办。
晚上,李母把赵轩留下,让李婉给他送宵夜,然后借机勾引他留宿。两人做了那苟且之事。
之后几晚,两人日日混在一起,如新婚夫妻一般。
“轩哥哥,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明日回去准备成亲之事,娶了你过门,咱们就永远在一起了。”赵轩的话让李婉心中一喜,她想着只要趁陆鸣回来之前,自己嫁去了赵家,离开这里,就没人知道她嫁过人了。
然而,二人正在缠绵悱恻时,陆鸣突然回来了。李母大惊,慌忙抵着门不开。陆鸣觉得奇怪,便翻墙而入,却见李婉和陌生男子搂在一起。
“婉儿,你竟然背着我和别的男人私会!”陆鸣怒不可遏。
“我……他本是我的夫婿,是你横插一脚。”李婉见突然回来的陆鸣,有些慌了神。
“当初明明是你说心仪我的……”陆鸣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婉。
“婉婉,他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轩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莫名其妙。
“他是家里请的画师,见我家婉儿貌美,便心仪于她。”李母适时打断了陆鸣的话,“陆画师,你这穷酸样,配不上我家婉儿,别痴心妄想了。”
陆鸣看着李家母女,只觉心灰意冷。他也不辩解,转身离去。李家母女松了一口气,第二日李母就去找陆鸣要了休书。
村里那些得过陆鸣帮助的人家,见李家如此忘恩负义,纷纷替陆鸣叫屈。他们找到赵轩,揭露了母女俩的丑恶面目。赵轩一开始不信,但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李婉已经成亲两个月了,竟然还瞒着自己。
“你既已嫁人,我们订亲之事便作罢。我会找人来清算退婚的东西。”赵轩冷漠地说完,便转身离开。
“轩哥哥,你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李婉忙拉住赵轩的衣袖,泪眼婆娑。
“我那是被你们母女俩蒙蔽了双眼。”赵轩甩开李婉的手,决绝离去。
“娘,都怪你!当初是你让我嫁给陆鸣,现在又赶走他。”李婉埋怨道。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李母辩解道。母女俩互相推诿着责任,她们精心算计了一场,却没想到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陆鸣离开后,被村长请去了家里。村长的女儿早就看上了陆鸣的才华和人品,见他现在一个人,便让村长说明了心事。陆鸣见村长家不要聘礼也不要他一分银子,只要求他真心对待村长的女儿便好。陆鸣被村长家的真诚所感动,很快和村长女儿成了亲。
两人婚后恩爱无比,甜甜蜜蜜。而李婉经过此事后再也没人敢娶她。她名声扫地、无颜见人,只能整日躲在家里以泪洗面。
结语:李家母女嫌贫爱富、最终自食其果。她们的故事告诉我们: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做人要有道德底线、不能为了金钱而丧失良知和尊严。同时,也提醒我们在面对爱情和婚姻时要真诚相待、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