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儿子死在了婚礼当天,妻子林欢却以为我当众悔婚。
恨我入骨的她转身投入初恋段青竹的怀抱。
直到五年后她和段青竹的孩子得了白血病才匆匆回国。
为了逼我家人交出乐乐给段青竹的儿子捐骨髓。
在我的残疾妹妹被歹徒欺辱时,林欢冷漠无视决绝离开。
在我妈妈哮喘发作时,林欢一脚踢开她的救命药。
可后来,一场车祸将我和儿子的尸骨送到她面前。
身为画像师的林欢对我们父子摸骨画像后,却哭着求合葬。
1、
苏醒的刹那,货车迎面袭来的回忆再度涌入脑中。
哪怕已经变成了灵魂,我也能清晰感受到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厘肌肤都在痛苦地撕扯嚎叫。
直到林欢的声音传入耳中:
「贱人!赶紧打电话让韩池把我儿子交出来!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朦胧间,我看见林欢挽着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孩子的男人的手臂,正满脸气愤地盯着地上匍匐的女孩看。
倾盆暴雨的黑巷中,飞溅而起的淤泥弄脏了女孩的头发和白裙,而在她一米远的地方停放着一辆轮椅。
我还没有从林欢已经和段青竹生子的悲痛中缓过神,被暴雨打湿全身的女孩抬头望过来的时候,如同一道巨雷劈在我脑中。
她居然是我的妹妹,韩沫!
我条件反射冲上去将她扶起来,可双手却不断从她身体里穿过。
「我哥他……他已经死了五年了……嫂子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就连乐乐也死——」
沫沫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看见林欢冲到沫沫面前狠狠扇了对方一巴掌,还将高跟鞋踩在沫沫的手背上反复碾压:
「死贱人!竟然敢诅咒我儿子!可见你们一家人心肠有多么歹毒!为了报复我当初跟段哥出国,连自己亲侄子的谣都要造!
「可是韩沫你不要忘了,当初可是你哥他逃婚在先!当初是他让我在亲朋好友面前丢尽脸面,让我难堪!我现在不过是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你让他乖乖把乐乐交出来,只有他的骨髓才能救我跟段哥的孩子。我答应你,只要乐乐同意捐献骨髓给安迪,我可以对韩池既往不咎。」
沫沫痛苦得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她想把林欢的手扒开,可残疾的双腿却让她全身使不上力,她摇头哭泣: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哥他没有逃婚,他和乐乐都是在那天出的车祸。嫂子,我手疼,疼……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好吗?」
我奋力冲上前将林欢推开,可她却依旧站立在原地。
看到备受折磨的沫沫,我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划开,痛得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段青竹将怀中大哭的孩子抱了过去,看着林欢的眼神里满是内疚和不忍:
「欢欢,我们再找找其他的骨髓源吧,毕竟乐乐也是你的孩子,让你做这种抉择我实在心有愧疚。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都是我的问题才让安迪得了白血病,明明你跟韩池的孩子都没有……肯定是我的问题!是我不好……」
林欢转身紧拉段青竹的手,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关心和温柔:
「段哥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韩池的问题。你千万别这样想,不然你的抑郁症又该犯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韩池交出乐乐的。乐乐是安迪的亲哥哥,只有他的骨髓适配度是最高的,我得把最好的给安迪,我不能拿安迪的命去冒险。」
一股前所未有的失望将我死死笼罩。
林欢竟然为了段青竹,不惜拿自己孩子的生命去做赌注!
可是林欢啊,这场豪赌你永远也没有机会开场。
因为我和乐乐早就死了。
就死在你说的,我当众逃婚那天!
就死在你不顾一切跟段青竹出国那天!
「可是沫沫她……」
段青竹喘着气,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那逼真的模样连我这个专业心理医生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林欢连忙搀扶上段青竹离开了黑巷,可刚走出不远就碰到了一群混混。
我看见她驻足朝沫沫的方向的停顿了半秒,却在下一刻因为段青竹的不适冷漠收回视线:
「谁让你不给韩池打电话让他把乐乐交出来!这都是你自找的!」
话音落地,林欢搀扶着段青竹决绝转身。
我发了疯似地想要冲上去救沫沫,可灵魂却被迫跟着林欢匆匆离开。
我对着林欢狠扇一巴掌,怒斥她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冷血无情。
可她什么也听不见。
我想不明白,明明以前林欢很爱沫沫的。
大学的时候,她发现沫沫喜欢钢琴,趁我外出实习时偷偷吃了三个月的泡面也要买一架送给沫沫当生日礼物。
可现在……她居然亲手毁了沫沫的手,毁了沫沫的钢琴梦。
而我除了悲痛,却什么也做不了。
2、
穿进这本连在小甜文时,我原本是非常开心的。
因为女主林欢温柔善良,虽然偶尔会发点小脾气,但都只会为她增添可爱度不伤大雅。
我跟随剧情走完所有的甜蜜桥段,也在长期的相处中与林欢互生爱意。
为了我,林欢甚至放弃了省公安厅画像师的职务,陪我屈尊在一个小县城里当美术老师。
就在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领证生子,并且即将补办婚礼的时候,小甜文忽然烂尾完结。
原作将我写死在了婚礼那天,而妻子林欢也在没有剧情的约束下性情大变。
她以为我婚礼当天当众逃婚,于是转身便上了初恋段青竹的私人飞机出国。
她说她恨我当初逃婚让她难堪,恨我把儿子乐乐藏起来不给她初恋儿子捐骨髓。
可是林欢不知道,我和儿子早就死在五年前了。
并且就死在段青竹一手策划的车祸里!
然而如今,她为了段青竹这个杀人凶手的儿子,不仅毁了我妹妹,还要继续伤害我的妈妈。
我的心好像被人生生挖了出来,任由那些蚊虫蚁鼠肆意啃咬。
3、
林欢找到我妈妈的时候,我妈刚收完摊回家。
五年没见,我妈头发都白了不少,身子也佝偻下去了。
我妈一看见林欢就转身关门,可林欢伸脚卡在了门框里,让我妈怎么也关不上,最后还直接强势闯入进去,狠狠把我妈推到在地:
「老不死的!居然敢卡我的腿!你知道我每年做足底保养要花多少钱吗?!那是你这种穷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企及的量!你赶紧把韩池和乐乐给我交出来!不然我今天要你好看!」
我妈摆摊站了一天本来就腿软,此刻被林欢一腿更是起不来,她瘫在原地挣扎着,掌心被蹭破了皮也动不了。
林欢非但不帮忙,还冷眼嘲讽:
「老不死你又在装什么碰瓷? 我告诉你段哥可是人证,我什么也没有对你做,你赶紧给我把韩池和乐乐交出来!我们安迪还等着手术呢!」
想明白林欢此次来的目的,我妈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冲到林欢面前,一拳打在林欢的的小腿上: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竟然为了情人的儿子要害死自己的儿子!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逞了!乐乐……乐乐和韩池早就……林欢你的报应这才刚开始!你会下地狱的!你会下地狱!」
咚地一声,林欢一脚将我母亲踢到了墙角,她逼近我妈,又死死捏住我妈的下巴朝她老人家脸上狠狠唾了一口:
「你再敢诅咒我儿子,我接下来要做的就不是收拾你这么简单了,也是,你不是还有个女儿么,你猜猜我们会不会拿她要挟韩池?」
听了林欢的话,我妈浑浊的瞳孔不住颤抖着,她还不知道沫沫已经受到欺辱了。
而林欢这是在故意威胁她。
我看见我妈慌张地拿出手机给沫沫打电话,可林欢一把夺过然后摔在了墙壁上,手机被摔得粉碎。
「还真想给你女儿打电话呢?!我实话告诉你吧老不死的,你女儿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医院躺着呢!别给你女儿添麻烦了!赶紧把韩池和乐乐的下落告诉我!」
她抓着我妈的白发,将人狠狠往墙上一撞。
我冲过去竭力阻止,却一次又一次从她手上穿过去。
最后只能痛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跟林欢结婚,为什么当初要爱上林欢。
爱上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害得我的家人备受折磨。
她似乎一点都不记得我妈以前对她好。
在她坐月子的时候,我妈尽心尽力地服侍她,给她擦恶露给她做月子餐,还给她洗头洗澡。
还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提前给她准备礼服衣服,几乎所有能想到的,我妈都会给她弄到。
我还记得我死前一年的中秋佳节那天,林欢泪眼婆娑地抓着我妈手发誓要给她养老送终。
可现在呢,她居然用那双手抓着我妈的头发的手狠狠欺凌我妈。
「林欢,韩池他真的死了,乐乐也走了,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去查他们的死亡证明。你关系那么广,不可能查不到!欢欢,我求求你放了沫沫好不好?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了……」
林欢根本听不进去,说我妈铁了心想把我藏起来的话,制造一份我的假的死亡证明是轻而易举。
她根本不屑费精力去调查我和乐乐是否真的已经死亡,因为在林欢心里,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相信过我的家人,相信过我对她的感情。
在她心里段青竹早已超越我们一家人的地位。
「欢欢,你松开,你赶紧松开……阿姨她好像不舒服……」
段青竹上前将林欢拽开。
我这才看见我妈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喘着气,那支布满死茧的手颤抖地指向不远处抽屉的方向,哭求道:
「药……药,求求你,给我药……药……」
我立马就反应过来我妈这是哮喘犯了,我冲到抽屉面前拿药,但是却怎么也拿不起来。
我急得浑身都在发抖,看着林欢,只求她能救救我妈。
可她却以为我妈在装病:
「怎么?碰不到瓷儿现在直接装哮喘犯了是吧?老不死的你果真跟你那儿子一个德性!我真是恶心!你们一家人都恶心得要死!为什么得白血病的不是你们一家子?!你们一家人才是最该死的!」
我气得直接哭了出来,明明都是灵魂了,可我为什么还能感觉眼泪?
哮喘药就在旁边,林欢不仅不给我妈,还在我妈即将拿到药的时候一脚踢开:
「我今天就要好好看看,你还能装多久——」
林欢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通电话便打了过来。
似乎是家里的保姆说她和段青竹的儿子又犯病了,于是再也顾不了我妈,转身拉着段青竹火急火燎走了。
我想冲到我妈面前给她拿药,可林欢的身体就像一股巨大的漩涡一样将我死死卷走。
最后只能看见我妈斜躺在地上,双眼直直看着林欢远去的背影固执求救: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那一瞬间,我突然好想死。
想灵魂魂飞魄散再死一次,死之前再把林欢拖下地狱。
4、
我坐在林欢的车上,看着她极速朝家里奔去。
她果真是爱极了段青竹和那个孩子,为了他们命都可以不要地一直以180码的速度往家里开。
直到一个转弯,一辆货车发出一道长鸣笛声。
那一刻时空好像倒回了我死的那天,我跟着林欢他们顺着山坡坠落在了一处荒坡。
车子撞上了荒坡上的一个坟堆,在暴雨的冲刷下,我隐隐看见两具白骨被冲了出来。
可林欢和段青竹的命实在是大,加上两人都栓了安全带,只是腿上可脸上有了一些擦伤,其他并无大碍。
我忽然有点痛恨老天爷,为什么坏人总是能得到上天的眷顾!
而好人却要痛苦承受折磨。
因为担心段青竹和家里的儿子,林欢甚至连医院都没去,直接回了别墅。
「那被冲散的坟堆怎么办?欢欢,你说那墓堆的主人会不会晚上来找我们?」
段青竹的害怕提醒了林欢,她直接报警说在荒山见到了两具无名白骨,然后便让警察去处理。
我跟着林欢回到了她的家中,她一到家就冲到卫生间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把自己洗得很干净后才将孩子抱在怀里。
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我都差点以为她是在抱乐乐了。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一家人去爬山,她摔到了,手掌蹭破了皮。
我妈看见后心疼得不行,立马带她到卫生间去给她冲洗,我妹妹推着轮椅去附近的药店给她买消毒水和创可贴。
最后她处理好伤口后,看见身上的血迹还立马去买了一件新衣服换上:
「乐乐还小,我不能让他看见血,会对他造成心理阴影的。」
可现在,她居然为了另一个孩子,要剖开乐乐的身体拿出骨髓给对方。
我都想问问林欢,安迪是你的孩子没错,可乐乐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
什么亲兄弟,什么配型度最高,这一切不过是你想要讨好段青竹的手段罢了!
你是在为自己的自私自利出卖亲生血肉!
我好想将她喊醒,可我忘了没有一个人能叫醒装睡的人。
林欢就是个为了段青竹能装睡一辈子的人!
让林欢意识到我和乐乐真的死了,是在她将那具白骨报警给警察局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