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0月，北京东长安街上的青年宫门口人头攒动，不同于平日里演出的盛况，这一天周总理的养女孙维世，将要和“话剧皇帝”金山在这里举行婚礼。孙维世和金山站在剧场门口，嘴里不住地对来客说着“欢迎”，来客也异口同声地说着“恭喜”。

尽管宾客如云，高朋满座，但孙维世心中仍有些忐忑，不时地张望着门口，期待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周总理和邓颖超。她知道，自己的这一段婚姻并不令自己的养父母满意。

就在两个月前，是周总理和邓颖超的银婚纪念日。那天周总理中午刚回到家，孙维世就跑了出来，给周总理胸前戴上了一朵大红花。周总理不解地问这是做什么，孙维世故作神秘地反问道：

“爸爸，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在孙维世的不断提醒下，周总理终于想起了是自己和邓颖超的结婚纪念日。吃过饭后，孙维世坦率地告诉周总理夫妇，自己要与金山结婚。

“那不是张瑞芳的丈夫吗？”周总理惊问道。对于金山，周总理还是有些了解的，早年间金山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利用自己的身份结识了不少国民党高层，送出了不少敌人内部的情报。后来到了重庆，金山还是周总理家的常客。

郭沫若的《屈原》写成之后，点名金山来饰演主角。在排练期间，金山与女主角张瑞芳产生了感情，并结为夫妇。

“我与金山之间产生感情了。”孙维世没有正面回答周总理的问题，周总理更是不解，忙问怎么产生的感情。

1950年初，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决定排演《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孙维世被定为导演。当时已经离开舞台五六年的金山想要演主角，结果孙维世坚决反对，毕竟无论从年龄、身材还是气质，金山和保尔都有着很大的差距。

作为剧院第一个重要剧目，孙维世不想因此导致彻底失败。

最后两人的“官司”打到了廖承志那里，廖承志亲自给孙维世作了保证，让她给金山一个机会。

就这样，金山得到了一个“试用”的机会，全身心投入到排戏中。孙维世要求金山减重，金山就每天早晨、中午跑步锻炼，早饭不吃，午饭、晚饭只吃平日里的三分之一。

仅仅一个半月的时间，金山的体重就减掉了十几斤，面颊变得修长，眼睛深陷在眼窝之中，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英武的少年气质。

金山的刻苦锻炼，再加上对表演独到的理解，让孙维世深深折服，两人很快成了艺术道路上的知己，无论排练场还是业余时间，他们都经常待在一起。这一切都被张瑞芳看在眼里。

自从和金山结婚之后，最开始两人的感情还比较稳定，但自从金山脱离了舞台，两人的感情就出现了裂痕，徒有一个夫妻关系的名头。更让人尴尬的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戏中，张瑞芳扮演的角色，恰好和金山扮演的是一对情侣。

舞台之上，张瑞芳和金山要谈情说爱；舞台之下，孙维世和金山却是真正的恋人。在一次孙维世不断要求二人重演时，张瑞芳大喊了一声“卑鄙”，就匆匆跑开了。

自此，孙维世和金山的关系被挑明了，张瑞芳主动选择了离婚。首次公演结束后不久，孙维世主动向金山提出了结婚，两人约定十月初第一轮演出之后就举行婚礼。

“你这样做不对。”听完孙维世的讲述，周总理说道：“你这是介入别人的家庭，婚姻法没有这条规定。”但接下来孙维世的一句话，却说的周总理哑口无言：

“婚姻自由有什么不对？”

此时的孙维世已经陷入爱河不能自拔，周总理对此也无能为力，多次劝说无效之后，周总理也只能默认了这桩婚事。

眼看着婚礼即将开始，期盼的人却迟迟不到，孙维世心中万分焦急。忽然，一辆小车停到了大厅门口，当邓颖超走下车时，孙维世和金山喜出望外，急忙上前迎了上去。

“爸爸呢？”孙维世扶着邓颖超，向车里张望了一下，发现已经没有人了。邓颖超告诉孙维世，说爸爸有事不能来参加，但给她带来了一件礼物。孙维世立刻明白，周总理是绝对不会来参加的。

婚礼开始后，邓颖超代表家长讲话，随后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纸包，交到了孙维世夫妇的手中。参加婚礼的宾客都好奇周总理给自己的女儿送了什么礼物，纸包打开后，金山顿时愣住了，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

一本崭新的《婚姻法》呈现在众人面前，对于女儿的未来生活，周总理的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一本书中。

不出周总理夫妇所料，孙维世和金山结婚没多久，就真的出了事情。二人婚后不到半个月，孙维世奉命随团出访苏联。孙维世走后不久，朝鲜战争爆发，不少作家、艺术家奔赴战场，慰问部队。

孙维世回国之后，金山即启程前往朝鲜，一对新婚夫妇话还没说两句，就又要面临分别。

送走了金山之后，孙维世日日盼着金山的来信，刚开始还能收到几封，后来就再也没有收到。孙维世不禁开始胡思乱想，金山在战场上牺牲了，还是一病不起。焦急等待的孙维世，忽然听说一个消息：

“金山出事了，是男女私情，情节颇为严重。”

原来，金山到了朝鲜之后，受到金日成的接见。金日成听说金山到朝鲜的目的后大为赞赏，让自己的秘书给金山当向导兼翻译。结果金山和这位女秘书朝夕相伴，两人不但产生了感情，还公然同居在一起。

金日成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下令枪毙了那个女秘书，而碍于金山是中国人，只能交由中方处理。彭德怀得知此事后大为恼火，本打算枪毙他以向金日成谢罪，周总理得知后急忙指示：

“把金山押回北京受审。”

金山被押回北京后，开全院大会将其批判。金山先做检查，然后大家发言。忽然有人喊说孙维世必须站出来表态，全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会场的角落。平日里总是面带笑容的孙维世，此时面如死灰，起身走上台，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明白，最简单的态度就是两个字，离婚……可我不能这样做，金山是我的丈夫，我是一个党员，他犯了错误，我要帮助他……无论如何请同志们原谅我，我不能表这个态……”

此言一出，全场肃静，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下，孙维世缓缓走回到了座位。而台上的金山听到孙维世的话，突然间放声大哭，是妻子的善良和宽容，让他有了再生的勇气和信心。

过了一段时间后，一切尘埃落定，金山被开除党籍，下放工厂劳动。

自从金山犯了错误之后，孙维世一次都没有去见过周总理，直到组织对金山作出处分，她才到中南海去。原本孙维世以为周总理一定会生气，没想到周总理见孙维世一个人来，竟然问道：

“金山怎么没有一起来？”

“他觉得没脸见人，不敢来见您。”孙维世惭愧地说道。周总理语重心长地说：“犯了错误，改了就好，你也不要背包袱，要帮助他，让他重新站起来。”

金山在去工厂前，孙维世把周总理的话都告诉了他。金山的眼眶顿时湿润了，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说不出来，最终只说出了一句话：

“维世，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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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许国荣.从保尔到万尼亚──五十年代的金山与孙维世[J].电影创作,1994,(01):50-59.

[3]王明霞,炫公.周恩来义女孙维世的坎坷人生[J].党史纵览,2008,(05):24-29.

[4]沈国凡著. 周恩来养女孙维世. 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 2014.03.

[5]赵云声，冼济华著. 话剧皇帝 金山传. 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 198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