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警校毕业后,便卧底到了缅北的毒贩组织里。
受尽了诸般非人的折磨后,我终于勾起毒贩老大蒋言成的注意。
他爱我爱的疯狂,甚至为了救我不惜以身犯险。
我却在最后,亲手送他上刑场。
1
蒋言成被抓后的第五天。
我被通报表扬,局里给我放了个长假,让我回家休息。
自从我报考警校后,这是第一次重回家门。
空置很久的房门被推开,一股冲鼻的霉味袭来。
屋子里灰蒙蒙的,灰尘落了厚厚一层。
我走到餐桌对面,那里供着三副黑白照片。
正中的老者笑容慈祥,两边是年轻一些的,一男一女。
照片里的三人都穿着警服,胸前的徽章已经失去了光芒。
找来清水把他们擦拭干净,我点上三炷香,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
“爷爷,爸妈,我回来了。”
“蒋言成被捕,我亲手抓的。”
2
我们一家子都是缉毒警,我爷爷追着蒋言成的爸爸查,我爸咬着蒋言成不放。
可惜我爷爷到死才抓住老蒋,还搭上了我妈的一条命。
而我爸在壮年,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我慌慌张张赶到现场的时候,他已经倒在血泊里。
我听不到自己哭,视线却被水雾遮挡,胸口闷的上不来气。
最后是在我爸同事们的帮助下,办完的葬礼,至此我家只剩下我一个。
调查结果出来说是司机酒驾,但所有人都清楚,是蒋言成买通司机,害死了我爸。
那之后我发誓,这辈子和毒贩不共戴天!
所以我改了志愿,放弃原本的美术专业,投身进入警察行列。
我跟蒋言成的第一次见面,是我强烈要求的。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报仇。
3
那次行动,我是最好的选择。
我是当年最出色的毕业生,承袭了我爸的警号以后,我用了各种手段去调查和了解蒋言成这个人。
当警队决定再次成立专案组,派人去蒋言成身边卧底时,我主动请缨。
我长相年轻,放在那一群毒贩手里,就像一朵无辜柔弱的小白花,不容易起疑。
但警队还是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给我找了高一届履历优秀的师兄林羽做搭档。
我俩装作是毕业找工作的大学生被骗到了缅北。
我和一群女人孩子被关在废旧厂房里。
门外有持枪的守卫,每天有人送饭进来。
都是一些馊掉的米汤和不知道用什么东西随便搅拌的烂菜叶。
我不知道在这样的日子里,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
直到一个打扮妖艳的中年女人,来厂房里审查。
这里的人都叫她玲姐,她是蒋言成手下最得力的帮手之一。
我低垂着眼眸,用余光偷偷打量她,动了动绵软无力的身体,往前挪了小半步。
我希望她能注意到我。
果然,我和另外三个女孩被她带出了厂房。
重见天日的我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阳光,迎接我的是守卫森严的层层堡垒和空气中弥漫的潮湿腐臭味。
院子里的树上吊着几个人,身上被打的血肉模糊。
能听见的唯一声音,不是咒骂就是求饶。
声音尖利凄惨,仿佛置身地狱。
4
玲姐让人把我们几个女孩冲洗干净,只裹了浴巾,送进了一栋二层小楼。
房间里四个人围着打麻将,我一眼就认出坐在正中的蒋言成。
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那张脸化成灰我都不会忘记。
我和几个女孩一字排开,站着等着被选。
在姑娘们都哭哭啼啼,颤抖着不敢抬头的时候,我反而高傲的仰起了脑袋。
我的视线正好与蒋言成的视线对上。
果然蒋言成朝我走了过来,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脸上表情意味不明。
他长的很好看,眉目清秀内敛。
即使身上带着匪气,也掩瑕不住他独特的气质。
我就这么仰着头看他,眼神不躲不避。
哪怕疼的眼泪快掉下来也是一声没吭。
蒋言成看着我好一会,这才松开我的头发。
他弯腰,把我抗在肩上,进入走廊尽头的另一个房间。
我实在太虚弱了,又长时间没吃东西,事后我毫不客气的吐了蒋言成一身。
他看我的眼神起了杀意,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
我没哭,只是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沙哑的声音说,“杀我之前,能给我一颗糖吗?”
蒋言成要扣动扳机的手停住了,眼神复杂的看了我好一会。
最终他从抽屉里拿出颗糖,丢在我脚边。
我强撑着身体,费力的把糖送进嘴里,我笑了。
父亲留给我的资料没错。
蒋言成儿时偷渡时,船沉了,他独自趴在救生艇上,靠着一罐他外婆送他的糖果,才勉强活了下来。
现在我这个样子,大概能让他回想起从前,心里动容,从而放我一马。
我,赌赢了。
5
后来,我还是挨了玲姐的一顿打。
但好歹留了我一条命。
之后的两天,蒋言成没找过我,但送来饭菜不再是馊的了,给我的托盘里,还总有几颗糖。
我丝毫吃不下。
除了那几颗糖被我收起来之外,其他的食物都分给了身边的人。
蒋言成来了。
他身上带着戾气,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我不敢说话,只能悻悻的看着他。
“想绝食?”
蒋言成自顾自的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我。
“没……”
我小声道,“吃不下。”
“那就趁着还没死,明天去运货。”
他说的没半分怜悯,起身就要走。
“不,不!我吃!”
我连忙将饭团强行塞进嘴里。
胃里翻涌,我努力憋着不吐出来。
两腮鼓鼓的,样子很滑稽,蒋言成的几个手下都笑出了声。
最终我还是吐了,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
摔倒的空档里,打翻了一旁藏着糖果的纸巾盒。
哗啦一声,花花绿绿的糖洒了一地。
蒋言成蹲下身来捡起了一颗,眸色深沉不见一丝光,“你藏的?”
我先是摇了摇头,又艰难的点了点头。
没再看蒋言成,我伸手颤抖着摸了一块糖,剥开糖纸,塞进了嘴里,然后整个人靠着墙壁,瑟瑟缩成了一团。
蒋言成蹲下身来,把我按在角落里,唇贴了上来。
他舌头灵巧的一转,便将我嘴里的糖卷走了。
我急了,两手抓着他,想把糖抢回来。
大约是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蒋言成明显身体僵了一瞬,他强行拉开了距离。
语气冷冷的说了句。
“跟着我,天天有糖吃。”
我眼泪还在脸上,只能懵懂的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留在蒋言成的身边。
外界都在传,蒋言成是喜欢爱吃糖的女人。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的那副模样,像极了当年海上飘零,孤苦无依的他。
6
和蒋言成在一块半年后,他才带着我去交易。
我与他以夫妻的名义,混在玲姐安排的旅游队伍中,回到了边境。
玲姐扮成导游,林羽是她的助手。
出发前我跟林羽商量,等这批人全部入境,在两边交易时再让同志们实施抓捕。
但事情总有意外,路上,我被查出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