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欠了一笔巨额外债，点名道姓让我去还，说如果没钱就用身体去还。
走投无路之下，我参加了怪谈游戏——替死鬼，被迫用命去赚钱。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新手副本，可直到最后，我才知道。
原来——替死鬼是这个意思。
1.
傍晚，出租屋外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夹杂着喧嚣的谩骂。
我蜷缩在床脚，麻木地听着门外的威胁。
「你个臭婊子，都多久没还钱了，再不还钱老子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金属碰撞的声音，我知道，那是要债人正试图冲破我仅有的一道防线。
一道我心里脆弱的防线……
不知过了多久，防盗门依然坚守在岗位上。
要债人好似是放弃了，留下一句威胁后骂骂咧离开了。
「最后给你两天时间，还不了钱就用身体还债吧。」
甩了甩发麻的脚，我走到门口，打开猫眼，只是看见些许发黄的墙。
我松了一口气，靠着大门坐了下来，眼前一片氤氲。
来不及擦泪水，手机就亮了起来，耳边也响起了一道低吟。
「想要钱嘛，那要不要试试参加怪谈游戏？」
我眼睛不受控制地撇向手机屏幕。
怪谈游戏——替死鬼
发件人：我诚恳地邀请宋一小姐参加怪谈游戏——替死鬼，在这里您将体验身临其境的感受，领略大陈王朝的别样风情。您有1小时的考虑时间，若参加请自备衣物，回复1；若不参加请不用理会。
游戏难度：低等（新手副本）
游戏人数：6人
游戏背景：大陈王朝位于星耀大陆的东方，国力强盛、百姓富足。替死鬼游戏场所为河州长宁镇，这里地处江南，土地肥沃，百姓皆向往之。李府是镇上最富有的家族，因为某种原因，李府此时正在举办丧礼。
游戏胜利条件：潜入李府，粉碎李府老爷的阴谋，保护李欣。
游戏奖励：现金20万，可转至银行卡。
备注： 1.出门在外，请保护好自己，一定要谨记游戏规则并严格遵守。2.只有游戏胜利才能离开怪谈游戏，发放奖金，游戏失败则会死亡。3.因为这是您参加的第一个游戏，为了保证存活率，系统将不会安排玩家内讧，请相信你的队友。4.你们还想回来吗？
看到奖金20万元时，我眼睛都亮了。
只要有了这笔钱，我大可逃到其他城市滋润的生活。
只要有了这笔钱，我再也不用养着弟弟。
只要有了这笔钱，我也可以风风光光嫁人。
可，这是我第一次收到怪谈游戏的邀请。
2.
踌躇间，我不禁想到了前半生悲惨的命运。
我叫宋一，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甚至不愿意给我想个名字，只是胡乱地起了个一。
从小我都被灌输弟弟宋力才是宋家的接班人，我不过是个赔钱货。
既要干农活，又要洗衣做饭，还得赚钱养家。
就连父母死后，弟弟欠的巨额外债也是我的。
为了还债，我被迫卖掉刚付了首付的房子，每天早出晚归地兼职，可这只是杯水车薪。
偶然间，我得知了怪谈游戏，它经常会在网站上发布游戏内容，用丰厚的奖金去吸引玩家参与。
而玩家必须遵守怪谈游戏的规则，按照难度选择游戏并和同伴一起完成游戏任务。
时间拉回现在，我手指点了点屏幕，直至上传成功。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去拼一把。
万一，我能借此摆脱现在的处境呢？
想到这里，我坚定地回复了1。
您以受邀参加怪谈游戏——替死鬼
进度条1%、2%……100%，进度加载完成
时空之门已经出现，请即刻前往长宁镇完成游戏任务
时空之门像是一团水波，我先是伸手碰了碰，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慢慢进入。
在通道里，我好像被放入洗衣机疯狂搅拌，胃里翻江倒海。
直到出了时空之门，我依然处于眩晕的状态，还没来得及站稳就摔了个狗吃屎。
定定地趴在地上好一会才缓了过来，我大口喘着粗气，呼吸却猛然一颤。
不知何时开始，前方不远处有两名男子，各自为营地倚靠在树上，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
而其中一个正是我的弟弟——宋力。
3.
游戏说明显示替死鬼副本是6个玩家，想来宋力是比我早进入的玩家。
「嘁，你这样子还不如乖乖嫁给那老不死的给我攒彩礼。」
宋力冷眼旁观，就连扶我一把都不愿意。
厌恶地别开眼，我咬牙靠在旁边树干上。
缓了一阵，直到不再晕厥后，我才开始观察四周。
身旁是郁郁葱葱几棵树，树林后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宋力和那名男子各立在两边围墙下。
左右都是古色古香的宅子，这似乎是一条小巷。
巷子前方不远处是长街，摆满了食摊……
又有几束亮光闪烁，三道人影跌跌撞撞地被传送进来，干呕个不停。
宋力不耐烦的跺脚，示意其他人听他说话。
「都集齐了是吧？我叫宋力，最早进入长宁镇副本，一切听我指挥。」
我缩着脖子，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看见有人张嘴想反对，我立刻拉住她的袖子摇了摇头。
宋力从小被父母娇养长大，已经形成了以自我为尊的观念，和他唱反调只是自讨苦吃。
还是，不要反抗为好。
毕竟，这不是件坏事。
……
「我叫宋一，第三个进入副本。」
从自我介绍中，我得知这次替死鬼副本的参与者有欠校园贷而进来的大学生情侣张洋、刘文，还有因破产而绝地求生的社会人士徐峰、黄敏，最后就是宋力。
全都是为了钱才参加的。
黄敏就是反对宋力的人，她看见我妥协，没好气地甩开我的手。
太阳即将落山，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过夜，最保险的就是前往此次游戏的任务地点——李府。
我们传送过来的地方临近镇子边缘，而李府位于最繁华的地段，所以我们必须横跨数条长街。
可我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怪异感，可一时半会却说不上来哪里怪。
一路上，我倒是看见路两旁有不少摊子，挂着糖丝的糖葫芦、冒热气的锅子。
店铺也大开着门，首饰、服装、香料，依稀能看到曾经的繁华。
就是，没有人。
4.
想到这里，我终于知道刚刚的怪异感是从哪里来的了，街上明明如此繁华，可却没有一个人，哪怕是客人，哪怕是店小二。
怪谈游戏的背景上明明写着这里地处江南，人皆往之，可事实却截然相反。
而且街边小贩摊子上的小食还热乎着，好似是刚离开不久。
可从我们踏上这条街开始，就根本没有看见任何人。
这么长时间小食也没有变凉。
这根本不可能！
我内心的恐慌立刻提到嗓子眼，七上八下地跳着。
远远的我就看到李府张灯结彩的，宅子里人影走来走去，一会向上挪挪灯笼，一会向下擦擦桌子。
可凑近才发现，整个李府处处充斥的是白色，就连门口的石狮子头上顶的也是白灯笼。
像是在办葬礼。
我们六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去敲门。
没一会，徐峰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叩响大门。
不多时，有个小厮打扮的半大少年慢慢探出头。
「你、你们是谁？有何贵干？」
少年说话间，我看见他头顶浮现出一串墨黑字迹。
任务：粉碎李府老爷的阴谋，拯救李欣。
任务的突然出现，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没人回少年。
少年又往出探了探脖子，直到全部露出。
我愣了愣，再次打量了一下大门，脚底却升起一股冷意。
狭窄到只有几厘米的缝隙，却冒出一颗头颅。
宋力迅速上前抱拳，「我是李欣的朋友，特地前来看望她。」
闻言，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瞪向宋力，可他却是满不在乎。
我心里暗讽，想甩掉我们独吞任务，这野心可谓是不小。
少年愣了几秒，头颅依然看向最前方的徐峰，眼珠转向了宋力那边。
他眼睛瞪的很大，黑黝黝的，喉咙还发出嗬嗬的声音。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几回气，走上前，学着少年的样子拜了拜，宋力已经把借口堵了，我只能重新想个理由进府。
「我们几个是来此的游客，看见贵府似有丧事，特地前来祭拜一下。」
宋力只是僵了一会，又不屑地切了一声，自顾自的上前推门。
「啊，原来是李小姐的朋友，快请快请。」
少年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异样，兴奋地咧开嘴角，丝毫不在乎宋力无礼的行为，而是再三鞠躬。
浑身颤动，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满是突如其来的寒噤。
少年的嘴几乎咧到了耳根，两边的脸已然撕裂，鲜血顺着下颚滴到他的丧服上，惨白中多了一点红，格外渗人。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然顶着一口尖牙热情地跟在宋力身后。
5.
李府是个四进的院子，左右厢房都挂满了白布。
中庭里栽着一颗硕大的槐树，树干部分被红布裹着，树枝上却缠着白布条。
灵堂就摆在槐树下，我悄悄看了一眼棺材，这一眼让我整个人都炸开了。
李府显然是在举办葬礼，可棺材里空无一人。
不，我再次看向棺材，却看见棺材底躺着一个纸人。
一个没有脸的纸人。
棺材四周也摆满了无脸纸人和无脸陶俑。
我明明知道它们没脸，可就是感觉它们在看着你。
这一刻，我真的浑身瘆得慌。
棺材里躺的是纸人，尸体又不翼而飞，我不敢想象会不会在哪个角落看见原本该出现在棺材里的尸体。
等等，我忽然想到。
既然规则上说的是粉碎李府老爷的阴谋，拯救李欣，那么李欣应该还没死。
但是李府灵堂都已经摆好了，恐怕李欣已经危在旦夕了。
「这里是我们小姐的灵堂，今天晚上就要出殡了，诸位大人晚上还能来祭拜一二。」
少年整张脸趴在陶俑上，与其说是趴，不如说是用力挤压。
然后用舌头一点一点清理上面的灰尘。
见状，张洋嗤笑了一声，遂即走上前。
一路上不知道踹翻多少个陶俑，刘文拉都拉不住。
他一把将少年甩开，伸手把纸人拿出来，边捏还边啧啧称奇。
「真是奇了，这纸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摸见居然跟人皮没什么两样。」
「喂，你们也都过来摸摸，长长见识，一个个怂不唧唧的，能干什么事。」
还没说完，少年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张洋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举离地面。
张洋的脸越来越红，手脚不受控制地挣扎起来，在少年的手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刘文惊慌上前，想将男友救下。
我和黄敏同时伸手，将她拽了回来。
几息过后，张洋就没了气息，被少年随手扔在陶俑脚下。
「这是小姐的替身纸人，等同于小姐，对小姐不敬者杀无赦。」
我的手心全是冷汗，这是我第一次目睹杀人，而且还是就在眼前。
与此同时，张洋的尸体上也缓缓浮现出黑字。
规则1：任何对李府小姐不敬的言语或行为，都将被认为成挑衅。
我脚底渗出一股凉意，规则是在张洋违背后才出现的！
那我们应该怎样才能摸清所有规则，一次死一个人吗！
最令我毛骨悚然的是，少年突然回头，问了我一句话。
「这位小姐，您也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我疯狂摇头，「没、没问题。」
少年迈过张洋的尸体，继续带着我们前进。
「那小的就带诸位大人去内院休息，看看李小姐吧。」
规则2 ：拒绝李府之人的要求，有很大概率会触发被动下人的怒火。
我在原地犹豫，见状，宋力直接把我推了出去，成为第一个进入内院的人。
他见我没有被攻击后，也跟着进来了，路过时还不忘嘲讽我几句。
我心中怒火喷涌，却在少年注视的那一刻消散了。
我给自己加油鼓气，宋一，别急，还有机会，不要前功尽弃。
这时，我注意到少年的眼珠突然往边上一斜，移向我的后侧。
就好像，我后侧有什么东西一样。
我忍不住扭头，已经死去的张洋就站在那儿。
他正僵硬地走向棺材，捞出纸人。
然后缓慢地扭过头来……
他朝我这个方向看了！
我甚至能看到张洋因为充血而脱离的眼球掉下来，滚到了陶俑脚下。
我吓得浑身哆嗦，立刻转过头，紧紧盯着地板。
可就在我转头的那一刹那。
我看见张洋躺进了棺材，然后变成了另一个纸人。
依旧是没有脸的纸人。
6.
我呼吸都要停止了，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原来，纸人是这样来的，他们被做成李府小姐的替身了！
可李欣不是没死吗，为什么李府一定要给李欣找替身？
少年带我们走进厅院，「诸位大人请坐，小的马上让下人上茶。」
在餐桌的茶具上，我们又发现了新的规则。
看来规则并不是死一个人出现一次，刚刚极有可能是来自怪谈游戏的下马威。
规则3：如果不想彻底留在这个世界，就不要吃这里的任何东西，记住，是任何东西，包括水。
「咚咚」，敲门声响起，几名丫鬟捧着高档茶壶走了进来，轮流给每个人斟满。
「诸位大人，还请尝尝茶水，润润喉吧。」
在丫鬟说完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喉咙干燥的像是能喷出火来。
面前的茶杯也变得格外诱人。
我几乎控制不住地想去斟满茶水，一咕噜吞入腹中。
我这才明白这条规则的恶毒，这完全就是一道送命题。
喝了茶水就得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不喝茶水也有几率触发下人的怒火。
横竖都是死。
见我们没有喝茶，丫鬟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诸位大人，还请尝尝茶水，润润喉吧。」
脑中不停想着可以拒绝的理由，耳边却突然响起了刘文的声音，后悔中夹杂着恐惧。
「我暂时没有心情喝茶，你先退下吧。」
我的心提了起来，刘文这个脑子不够用的东西，她就不能多想想吗？
难不成她男朋友死了就要让所有人都给他陪葬吗？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来得及逃跑，丫鬟就瞬间闪到刘文背后。
拿起桌上滚烫的茶水就往她嘴里灌。
刘文口腔里立刻被烫出水泡，不停翻着白眼，双脚扑腾着。
甚至身体有些地方都开始泛白，直接被烫熟了！
没一会，她就被活生生烫死了。
丫鬟把她的尸体拖了出去，「真是抱歉，打扰了诸位大人的雅兴，还请大人稍等，奴婢命人奉上饭菜。」
宋力猛地一拍桌子，直接把茶具扫下来，指着丫鬟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们什么态度，就是这样对待李欣的贵客吗？老子没胃口了，老子要睡觉。」
丫鬟脸上露出恐惧，连忙跪下求饶。
「还请大人原谅奴婢的过失，奴婢马上带您前往厢房休息。」
她卑躬屈膝的哄着宋力，看也不看剩下的几人，径直走了出去。
留下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但我注意到，李府之人对宋力和我们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对宋力的任何要求他们都竭尽全力去满足，而给我们只是宋力吃肉后剩的汤。
徐峰躲在门后，仔细打量厅院的构造。
「这个游戏危险性不低，如果还想活着出去，趁现在没人看着咱们，分头去调查一下吧。」
我负责调查的区域是东西厢房，但是在调查之余，我有个想法想去验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