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绑定了一个圣母系统。
顾名思义,我不只要救赎男主、帮助男配,还要给反派输送正确的价值观。
后来任务完成我死遁,才发现这三个人的心都是黑的。
「姐姐,你不是待谁都好吗?怎么不继续可怜可怜我?」
1
我死了,又没完全死。
在工作岗位上猝死以后,我被一个自称是「圣母系统」的古怪东西缠上了。
「你想活吗?」
我坦言:「也不是特别想。」
社畜的一生已经够痛苦了,我现在其实也挺安详的。
系统噎住了,沉默许久才发出声音:「完成任务之后可以给你一百万。」
我眼神亮了亮:「这钱正规吗?」
不合法的我可不要哦。
「正规!」明明是电子音,我却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行吧,既然是诚心诚意地求我了,我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你吧。」
2
我看着眼前这个阴郁得仿佛能杀人的少年,有些犹豫地在脑海里问系统:「这个就是我的攻略对象?」
「是的,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陆嘉洲,你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家教老师,他刚刚和他爸因为他爸要娶后妈的事吵了一架,你快去安慰他。」
我质疑系统:「不是,安慰男主这种活不该是女主来做吗?我事先说明,我卖艺不卖身的。」
「这不是女主跑了么?不就得你顶上。放心放心,不卖身的,我们是绿色系统。」
?
什么女主,还能说跑就跑?
人性道德在哪里?职业操守在哪里?
顶着陆嘉洲阴郁的视线,我咽了咽口水:「那个,你也别太难过了,你妈妈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为了她和你爸爸吵架。」
陆嘉洲一脚把凳子踹翻:「谁说我难过了?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吗?还有,别提我妈,我妈早死了。」
我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忍不住在脑海里狂call系统:「我感觉他下一秒能掐死我。」
系统安慰我:「不会的,我们不会让能上刑事案件法庭的人当男主的。」
我咬了咬牙,强行扯出一个微笑,颤着手揉了揉陆嘉洲的头发:「好,不提,但是如果你难过的话,可以和我说。」
陆嘉洲愣了愣,然后冷酷无情地拍开我的手:「不用你管。」
淦!真的是钱难赚、屎难吃,为什么打工人死后还是打工人?
3
好不容易磨到家教时间结束,临走前,我故作怜爱地冲陆嘉洲笑了笑:「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哦,你难过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的,我看见一定会回的。」
陆嘉洲别过头没有讲话,我等不来回答,也只好骑上我的小电动慢慢往家的方向挪去。
「统,你都能给我选择身份了,为什么不给我选一个有钱人的身份?」
「因为小说里说贫穷倔强小白花更贴圣母人设。」
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努力在各个力所能及的方面心疼,啊不是,帮助陆嘉洲,努力让圣母的光环普照这个阴郁的可怜少年。
可怜是系统说的,毕竟和他比起来,我还是觉得被他使唤的我更可怜。
不过幸运的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陆嘉洲总算是不时时刻刻对我冷着一张脸了,甚至还会在吃好吃的时候给我也带一份,带得我对陆嘉洲的好感都涨了不少。能给我吃好吃的人能是什么坏人?这就是我的善恶观,食门。
4
在又一天给陆嘉洲补习完之后,我照常慢悠悠地骑着小电动回家。在路过一条巷子时,我眼尖地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男生拳打脚踢,昏暗的灯光下,男生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以前电视里看到的狼。
我麻溜地就想润离这个是非之地。
系统却在我的脑海里疯狂地滴滴我:「宿主,快上,这是反派祁遇。」
我震惊了:「反派也归我管?」
「对啊。」系统回答得理所当然。
「可是他们打人好凶,我怕,我又打不过他们,我可不想挨打。」
打工人的命也是命!臭系统,你再这么指使我,早晚要被挂在路灯上的!
系统默了默:「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让你报警?」
哦哦,收到。
我躲到一旁,悄声拨通了报警电话,等到警笛声传来,这些人立刻作鸟兽散,徒留祁遇浑身是伤地瘫倒在地上。
直到这时,我才慢慢地走上前:「你还好吧?」
靠近了我才看清楚,祁遇的瞳孔不是黑色,而是琥珀色的,配上他那张脸,简直就像是漫画男主走出了三次元。
祁遇别过眼:「看什么看?」
我下意识地答道:「看你的眼睛,好漂亮。」
祁遇一愣,然后费力地撑起身子,扶着墙吐出一口血,避开了我想要搀扶他的手:「多管闲事。」
我瞬间从美色中挣脱出来,这文的男主和反派都什么狗屎性子?
我张嘴就想开腔,系统的声音在我脑子里疯狂打转:「宿主,100万,人设不能毁。」
OK,fine,我忍。
恰巧在这时,警察也来了,那些打人的人跑了,我作为报案人得和祁遇一起做笔录。
做完笔录天已经很黑了,我看着祁遇一瘸一拐的模样轻声问道:「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你看起来伤得不轻。」
岂止是不轻,简直是太惨了。
「死不了。」
我趁祁遇没注意翻了个白眼,这么不爱讲话,肯定在反派圈不好混。
5
我咽下呼之欲出的脏话,强行把祁遇扯上我的小电动:「不行,你得去处理一下伤口,你怎么能对自己的身体都不在意呢?」
祁遇嘶了一声:「你是不是有病?你扯到我伤口了!」
「啊,抱歉。」
祁遇说对了,我就是有病,傻逼系统给我安的圣母病。
「宿主,请你不要在心里骂我,我听得见。」
闻言,我骂得更欢了,听得见就好,我还怕你听不见呢。
给祁遇付医药费的时候我的心都在滴血,系统真狠,说是贫穷小白花就是贫穷小白花,父母双亡,读个大学只能靠自己勤工俭学,卡里面的钱简直少得不忍直视。
祁遇看见了我卡里的余额,神情有些复杂:「你这么穷还给我交医药费?」
怎么了?长见识了吧?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等从医院出来,路上已经看不见什么车了。
祁遇迟疑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出一个地址。
地址有些耳熟,但我没多想,直到我跟着导航走到熟悉的别墅门口,瞬间僵在了原地:「你家在这儿?」
祁遇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目前住这儿。」
可这不是陆嘉洲的家吗?
系统幽幽地替我解答了疑惑:「忘记告诉你了,祁遇是陆嘉洲准后妈的儿子,由于目前陆嘉洲爸爸和祁遇妈妈已经同居了,所以祁遇也搬了过来,刚刚你看到的殴打祁遇的那群人其实是陆嘉洲安排的。」
「你的意思是陆嘉洲和祁遇关系不好?」
「水火不容、针锋相对、你死我活、万枘圆凿、冰炭不投。」
你搁这儿炫耀成语积累呢?
「那你还让我同时对他们两个人示好?他们不得以为我是墙头草?」陆嘉洲和祁遇,看起来可都不是好惹的性子。
系统突然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宿主,一本书里面不止有男主和反派哦。」
?
你什么意思?我问你什么意思?
6
可无论我再怎么质问,系统都装死不肯说话了。
「要不要进去坐坐?」直到祁遇开口说话才拉回了我乱飞的思绪。
我下意识地拒绝:「啊,不用了,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我转身就想开溜,别墅的大门却在此刻打开了。
陆嘉洲的声音在我身后幽幽响起:「姐姐怎么还没回去?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我还以为姐姐被人绑架了呢。」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这不是路上没看手机么。」
我悄悄瞥了一眼祁遇,果然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姐姐?」祁遇把这两个字咬得很重,「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还有了个姐姐?」
陆嘉洲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祁遇:「我的事难道还需要跟你报备吗?」
祁遇嗤笑一声:「你愿意讲我还不愿意听,你以为谁都跟你那心理医生一样,在乎你那点破事吗?」
陆嘉洲神情瞬间变了,快步走下台阶,一拳砸向祁遇刚刚处理好的伤口。
两人立刻扭打在一块。
我站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大喊:「别打了!会受伤的!你们别打了!」你们这样子是打不死人的!
很好,没人理我。
我眼睛一闭,冲到两人中间,两人没收住力,一人给我身上砸了一拳,还好,没打到脸。
可是,好疼啊。
陆嘉洲没好气地把我扯到一边:「你冲过来干什么?」
我一面哭丧着脸说:「我不想看见你们受伤。」一面在心底问系统:「统,我这算工伤吧?」
「到时候给你加一千块钱。」
我震惊了,男主和反派的一拳难道只值五百块钱吗?统,你真的要被挂路灯的。
7
因着我这一搅和,两个人没继续打下去。
我一边揉着被打到的地方,一边义正辞严地劝他们:「你说你们,打什么架?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上,就应该向上向善。」
我看向陆嘉洲:「你怎么能因为祁遇的一句话就大打出手?纵然他做得不对,你也该想想别的解决办法,而不是采取这么偏激的手段,他身上本来就有伤,多疼啊。」
说罢又转头看向祁遇:「你也是,怎么能随意说陆嘉洲坏话?凡事都应该设身处地多替别人想想,人非草木,恶语伤人六月寒,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们应该像我一样,心怀真善美,远离假恶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缔造出更美好的明天!」
我在系统的逼迫下对他们两个人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圣母的教育」,讲得我的嘴都要秃噜皮了,我清晰地从两人的眼神里看到了震惊和不可理喻。
陆嘉洲还稍好一些,毕竟与我接触的时间长。祁遇到底是今天才认识我,对我的一无所知,忍不住喃喃道:「头好痛,要长脑子了。」
心情舒畅地讲完一大堆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话之后,我不知道陆嘉洲和祁遇怎么样,反正我快要被自己感动了。
「你们知道自己错了吗?」
陆嘉洲和祁遇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
我欣慰地笑了笑,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统,你说我有感化到他们两个人吗?」
系统犹豫了一会儿,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复:「有的,毕竟按照男主原来的性子,你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就该把你扔出去了。」
我苦哈哈地迎着寒风:「那就好。」
8
陆嘉洲爸爸和祁遇妈妈结婚那天,陆嘉洲和祁遇分别给我送来了邀请函。
「统,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能不能不去?」
系统一如既往地冷酷无情:「你没有,你不能。」
我只好又骑着我的小电动往婚礼现场赶去,路上遇到一个少年在扶老奶奶过马路。
我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统,你看,这个薄凉的社会居然还有和我如出一辙般美好的人。」
系统却没有附和我:「宿主,这是男配林禹烨,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我:exm?全文有名有姓的男人都归我管还是咋的?
再说了,林禹烨这不挺好的吗?怎么也需要我的帮助?
「哦,等会儿马上就会有一辆车撞过来,你得救他。」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那可是车祸诶!
「没事,死不了,我会给你屏蔽痛感的。」
臭系统,你属祁遇的吧?
「能不救吗?」
「不能哦,不救的话男配就会残疾,然后黑化,然后你的任务失败,然后你复活不了,然后你也拿不到那一百万零一千块钱。」
屈服于系统的淫威之下,我只好把我的小电动停到一旁,假装在隔壁的小卖部买了一瓶水。
刚喝一口,一辆车就疾驶而来,林禹烨把老奶奶推到一旁,自己却像挪不动脚一样愣在原地。
我赶紧扔掉水,冲过去把林禹烨推到一旁。
然后,「啪叽」一声,我被撞飞了,又以一个完美的弧线掉落在地上。
太狼狈了,得加钱!
9
等我再度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的装潢。
林禹烨守在我旁边:「你胆子怎么这么大?那可是车,要不是你命大,现在都成一摊肉泥了。」
我笑了笑:「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我面前出事呢?见义勇为是我该做的。」
听罢,林禹烨的神情越发复杂。
我看了眼我被包扎得像个大粽子似的的腿,简直欲哭无泪,但是还得稳住自己的圣母人设:「再说了,你不也救了那个老奶奶吗?你肯定能理解我的。」
「那是我亲奶奶,我没有见义勇为的爱好,」林禹烨呼出一口气,「不过你救了我一命,日后我会报答你的。」
「没事,不用,我这人做好事不图回报,你没事就行。」
呜呜呜,其实我超图。
「哦对了,一直有人给你打电话,我刚刚帮你接了,有两个男生,应该马上就到了。」
完蛋,把参加婚礼的事忘记了。
说曹操曹操到,我刚拿到手机想回电话,陆嘉洲和祁遇就一前一后出现在病房门口。
陆嘉洲额头上还带着薄汗,看样子是跑过来的:「闻枝意,你不是胆子小吗?给人挡车祸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你有几条命啊?」
望着陆嘉洲这副模样,我的声音没由来地弱了几分:「我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吗?」
「真出什么事你现在还能跟我讲话?」
林禹烨看向陆嘉洲,礼貌询问:「请问你是她男朋友吗?」
「不是!这看着也不像吧?」我下意识地反驳,「我还是比较喜欢温柔善良一点的。」
陆嘉洲那个狗脾气几个人受得了?
「闻枝意,你行。」陆嘉洲骤然黑了脸,紧了紧拳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祁遇忽地笑出了声,然后朝我靠近:「闻枝意,你还挺喜欢当老好人,连择偶标准也是老好人。」
什么叫老好人?这叫圣母光环普照大地!
10
总之,我在陆嘉洲、祁遇、林禹烨三人之间周旋了两年之后,系统终于告诉我,任务完成了。
我差点喜极而泣:「快,打钱。」
系统却说:「不急。」
正当我以为系统要赖账时,突然被一个天降的花盆砸死了。
系统说,这叫死遁。
我对此只有呵呵一笑。
只是当我再度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还是身处有着陆嘉洲他们的这个世界,只是时间线已经到了我「死」后的第五年了。
「系统,你耍我呢?」
「没有哦,你可以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这不也是复活吗?反正你对你原来的世界也没什么留恋。」
讲完这句话,系统就不见了,徒留下我和刚刚到账的一百万零一千块钱,真是一分钱都没有多的。
我推开门走出去,邻居阿姨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小意,出去吃饭吗?外面好像要下雨了,记得带把伞呀。」
热络得就好像我本来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我去不远处的便利店随便买了点东西,出来时果不其然下起了大雨。
我撑着伞慢慢往回走,路过公交车站时,看到一个女生抱着手臂,似乎在躲雨。
不知怎地,折磨了我两年的圣母病一触即发,我下意识地走过去:「你没有伞吗?要不要用我的伞?」
女生怔愣地看了我一眼:「那你呢?」
我摆摆手:「没事,我家就在前面。」
说罢,我就把伞递给女生,然后自己淋着雨狂奔回家。
邻居阿姨看见我淋成落汤鸡的模样吓了一跳:「我不是让你带伞了吗?」
我不好意思地搅了搅手指:「我看见有个女生没带伞,就把伞给她了,就当日行一善了。」
圣母是病,得治。
11
我没想到会再次遇见那个女生,还是和祁遇一起。
女生看见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姐姐,你也在这里呀?」
几年没见,祁遇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光是站在那儿,就像一座沉重的山。
不待我说话,女生就对着祁遇说道:「表哥,这个姐姐就是上次借我伞的人。」
祁遇懒懒地掀起眼皮,眼神在我身上流转,我不自在地捏了捏衣角,别开眼:「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祁遇喊住我,「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我矢口否认:「没有!」
脸都不一样,怎么可能见过?
「你叫什么名字?既然你帮了我表妹,我怎么也该感谢感谢你。」祁遇绕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我叫……」我卡住,虽然脸不一样了,但是名字没变啊,「闻枝意」三个字在我嘴里转了几圈,愣是没说出口。
「嗯?」祁遇眯了眯眼睛,眼神莫名有些晦暗不明。
「我叫雷锋。」说罢,我就麻溜地跑了。
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就是五年前死掉的闻枝意,不得把我当实验体解剖了?
不行不行,还是小命要紧。
可是祁遇他调查我,他还堵我!
「闻枝意?」祁遇站在我的家门口,手中燃着的烟在夜色笼罩下明明灭灭。
我悄悄后退半步:「这位先生,你这样子不太好吧?」
祁遇掐灭烟,大跨步朝我走来,我退他进,直到身后是墙,我避无可避。祁遇一只手撑在墙上,把我困在角落。
他轻笑一声:「闻枝意,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祁遇的头慢慢下移,呼吸离我越来越近,也越来越重。
我直接瞳孔地震,然后猛地把祁遇推开:「你疯了吧?」
我把你当任务对象,你居然想占我便宜!
祁遇踉跄两步,眼神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闻枝意,我可没疯,要疯,也该是陆嘉洲那小子疯了。」
「什么?」我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不是已经完成任务了吗?为什么我感觉祁遇根本就没有被掰正过来?
还有陆嘉洲,祁遇说陆嘉洲疯了是什么意思?
「闻枝意,你承认了。」
12
我有一句脏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还是说吧,因为祁遇把我关起来了。
住在独栋别墅里,每天好吃好喝,除了不能出去、不能联系外界也没什么太大的烦恼。
前提是祁遇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明天有一场宴会,你陪我去?」
「不去。」我手持撑衣杆,拦住逐渐朝我靠近的祁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祁遇嗓音重了几分:「你不想看看陆嘉洲那个疯子现在怎么样了吗?」
我犹豫一瞬:「那行吧。」说不定还能找机会逃离祁遇呢。
话音刚落,祁遇的脸色瞬间黑了,拽开撑衣杆,强势地把我拉到他的怀里,然后像狼一样咬在了我的肩头。
我吃痛,对着祁遇的裆部蹬了一脚,趁着祁遇力道松懈又对着他的脸扇了一个大逼兜:「你是狗吗?要不要我给你买俩假骨头咬着啊?」
祁遇疼得身体蜷成一团,说话都说不利索了:「闻!枝!意!」
我懒得理他,直接转身回了客房,然后给房间上了锁,任由祁遇在外面拍门也只当听不见。
直到次日我才悠悠地打开门,祁遇不知道是在外面坐了一夜还是怎么,眼圈黑得吓人。
客厅里放着一件漂亮的礼服。
「换衣服,走人!」
换就换,这么凶巴巴的干什么?不就是踹了一脚又扇了一巴掌吗?怪小心眼的。
13
宴会来了很多人,祁遇一出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到底是反派啊,位高权重的。
不过该说不说,这场宴会熟人还挺多的。
陆嘉洲立在人群中央,西装革履,气质矜贵,我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一点疯了的迹象。
除了陆嘉洲之外,林禹烨居然也在,而且他挽着的女伴,居然和我以前的脸有五分相像!
祁遇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这位林家新认回来的私生子身边的女伴可是换了又换,不过无论怎么换,都会和你以前的脸有几分相像,有趣得很。」
我以前也没看出来林禹烨对我有意思啊。怎么等我死了,这一个个反而都喜欢上我了?
这是什么替身文学加死人文学吗?
林禹烨注意到了我们的视线,挽着女伴的手朝我们走了过来,视线在我身上停了一瞬,很快又挪开了。
「祁总这次居然舍得带女伴了,看来是铁树开花了。」
祁遇轻呵一声:「比不得林少爷身边佳人不断。」
林禹烨莫名有些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有没有资格跟你有关系吗?」祁遇顿了顿,扫了一眼林禹烨女伴的脸,「再说了,这张脸可和她一点都不像。」
「祁遇!」
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渐渐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林禹烨女伴的神情有些难堪,咬着唇一言不发。
我隔着衣服用力捏了捏祁遇的软肉:「行了,别说了,我看这位小姐就很好看啊,这不是妥妥的大美人吗?」
说罢,我朝林禹烨女伴和善地笑了笑。
林禹烨女伴的脸色瞬间好看不少,感激地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林禹烨哼了一声,转身带着女伴离开了。
14
祁遇冷笑着把我带离宴会中心:「你怎么还是个烂好人的性子?」
别说了,已经在改了。
「你不是说陆嘉洲疯了吗?我看这不挺好的吗?」宴会厅后院人迹罕至,祁遇却偏偏领着我往后院走去。
「你就这么想他?」
我皱了皱眉,这是什么逻辑?不是祁遇自己说带我来看看陆嘉洲吗?
「祁遇,她是谁?」陆嘉洲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我们身后。
虽然是问祁遇,他却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眼中流转的光芒像是绝望,又像是希冀。
祁遇揽住我的腰:「你觉得她是谁呢?」
我抬手拍掉祁遇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我听见了祁遇咬牙的声音。
陆嘉洲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来一阵风,都能把他的声音吹碎了。
他说:「姐姐,是你吗?」
我震惊得睁大了眼睛,不是,我都换了张脸了,还这么好认吗?
「果然是你。」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姐姐,过来。」陆嘉洲靠近,握住我垂在身旁的另一只手,眼底翻腾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祁遇猛地拽住我的另一只手:「过什么来?她是我的女伴。」
「她现在就可以不是。」
两人较劲似的拉拽着我的身体。
火药味越来越浓,我丝毫不怀疑两人下一秒就能掐起来。
拉扯间,V型领口裙子的布料下滑,露出一截肩头,上面还明晃晃地印着一个牙印。
「祁遇!」陆嘉洲松开握着我的手,拽住祁遇的衣领,抬手就冲着祁遇砸去,「谁准你碰她!」
陆嘉洲浑身暴虐的气息不要命地疯长,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陆嘉洲以前是心理有点问题,可是我完成任务的时候他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现在看着比以前还要严重?
祁遇抬手挡住陆嘉洲的拳头,嘲讽道:「陆嘉洲,你不如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看看闻枝意会不会爱上一条疯狗。」
15
陆嘉洲的拳头高高抬起,却落不下来。
他转头看向我,神情罕见地有些惊慌失措,几个字说得磕磕绊绊:「姐姐,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难道不敢告诉她,你曾经的温顺随和都是装出来的,你的骨子就是藏着疯子的劣根性?」祁遇顿了顿,声音加重了几分,「和你那个只会家暴的父亲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祁遇提到了陆嘉洲父亲还是怎么样,陆嘉洲突然冷静了下来。
「你怨恨老头子怎么不去报复他?只会当个小偷抢属于我的东西,欺软怕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劣根性更浓。」
祁遇眉眼都染上了怒色:「你说谁是小偷?」
「祁遇你不是吗?你到底是喜欢姐姐,还是见我喜欢姐姐想要掺和一脚?」陆嘉洲轻蔑地笑了笑,周身的气息又与刚才完全不一样。
「我可以帮你母亲和老头子离婚,前提是,你不准纠缠姐姐。」
祁遇抿了抿唇,好半晌,才说了声:「好。」
我看得一愣一愣的,整个人的情绪转变得这么快,这就是小说男主的光环吗?
陆嘉洲牵着我的手,一言不发地朝宴会外面走去,我喊了陆嘉洲几声,他都没有回答我。
直到到了停车场,陆嘉洲强势地把我按进副驾驶。
越靠近,呼吸越重,心跳越乱。
我推搡开陆嘉洲:「陆嘉洲,你哑巴了吗?怎么一直不说话?」
陆嘉洲怔怔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猛地把我抱进怀里,下巴靠在我的肩头,一滴温热的液体溅落在我的肌肤上。
「陆嘉洲,你哭了?」
陆嘉洲埋在我肩头无声地哭了许久,到最后只汇集成一句低低的呢喃:「姐姐,我好想你。」
16
陆嘉洲把我带回了他住的地方。
大概是陆嘉洲的眼泪让我失了防备,又或许是陆嘉洲那一声声「姐姐」勾起了我一些不算太差的回忆,我竟然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姐姐,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洗个澡。」
我应了声「好」,然后四处打量着这个房子。
陆嘉洲的卧室门没有关,我本来只是想瞥一眼,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陆嘉洲的卧室墙壁上,挂满了我的照片。
有些是我的社交媒体上的,有些我怀疑是陆嘉洲偷拍的,还有几张血淋淋的,大概是我「死亡」后用于存证的照片。
我看得太过入神,连陆嘉洲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身后我都没有发现。
陆嘉洲沾满水汽的身体从后面抱住我,我的身体瞬间僵住。
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陆嘉洲似乎没有穿上衣!
「姐姐,这些照片好看吗?你不在的这几年,我天天都要看着这些照片才能入睡。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我那么喜欢姐姐,姐姐怎么能擅自离我而去?」
陆嘉洲的脑袋在我的肩头拱了拱,带来丝丝密密的痒意。
我咽了咽口水,浑身都不自在:「陆嘉洲,你先松开我。」
陆嘉洲乖巧地松开了手。
我转身,猝不及防看到陆嘉洲上半身的裸体,虽然有了心理准备,我还是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陆嘉洲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像是一个精美的艺术品,却被刻下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划痕,自此瑕瑜参半。
「这是怎么回事?」
陆嘉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见不到姐姐我很难过,医生说我该找别的途径释放自己,所以我去打了一段时间的拳。」
「疼吗?」陆嘉洲身上的伤太多太多,多到我分不清他是为了打拳,还是为了自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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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洲愣了一瞬,坦言道:「疼,很疼。」
陆嘉洲望向我的眼神像带着钩子一样,又像是羽毛,每一次对视,都像是在搔刮我的心脏。
我仓促别开眼:「活该!」
「姐姐,你不是待谁都好吗?怎么不继续可怜可怜我?」陆嘉洲勾起我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像小时候的拉勾许诺一样,「明明答应过我要好好陪着我的啊……」
明明是撒娇的语气,我却总感觉陆嘉洲的话里还藏着我看不透的东西,只需要进一步,就能卷起惊涛骇浪。
我和陆嘉洲都知道这进一步在哪儿,可我不敢动,我怕事情朝我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下去。
即使我不说话,陆嘉洲也能一直自顾自地念叨下去。
明明是在讲我不在的这五年,可桩桩件件,都与我有关。
「陆嘉洲。」我的声音莫名有些沙哑。
「怎么了,姐姐?」陆嘉洲的手贴上我的手,手指缓慢却强势地挤进我的指缝。
十指相扣的姿势实在是暧昧,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就像是黑夜里一团亟待点燃的火苗。
「我饿了。」祁遇那小子连早餐都没给我准备,在宴会也没吃什么东西,可不得饿了吗?
像是为了印证我说的话,肚子及时地咕咕叫了两声,暧昧又危险的气息瞬间碎了个彻底。
陆嘉洲上扬的嘴角僵在脸上,眼神变了变,最后也只不过是用力地揉了揉我的头发:「那姐姐先去坐一会儿,我去给姐姐弄吃的。」
我惊讶:「你还会做饭?」
「姐姐不会的东西我总得学学,姐姐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么?」陆嘉洲轻笑一声,随手套了件T恤,转身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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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陆嘉洲就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面:「姐姐先垫垫肚子,不够的话我再去给姐姐做点别的。」
「够了够了。」
我坐在餐桌的一边吃着,陆嘉洲就站在一旁看着,目光越来越灼热,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此消彼长,我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完全停了下来。
面很好吃,可是任谁被别人这么看着都吃不下东西吧?
「不好吃吗?」陆嘉洲绕到我身旁,然后就着我用过的筷子吃了一口面。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想吃你自己去盛啊!」
陆嘉洲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姐姐,你知不知道擅自跟人回家很危险?」
我知道,所以我准备溜了。
「那什么,吃也吃了,我先回去了。」
陆嘉洲拽住我的手腕:「姐姐吃干抹净就想跑?」
不是,我就吃了你一碗面,不至于用出「吃干抹净」这个词吧?
僵持好一阵,陆嘉洲倏地松了口:「算了,我送姐姐回家吧。」
我松了一口气,像是心里一苗呼之欲出的嫩芽,硬生生被按了下去。
陆嘉洲一直把我送到了家门口。
邻居阿姨看见陆嘉洲,眼睛都亮了起来:「小意,这是你男朋友吗?」
我刚想辩解,陆嘉洲已经礼貌地朝着邻居阿姨打了个招呼:「阿姨好,我家枝意承蒙您照顾了。」
谁是你家枝意?要不要点脸?
邻居阿姨乐呵呵的:「哪里哪里,小意这个性子,一般都是她照顾别人。」
陆嘉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倒也是,她就是这个性子。」
分别时,陆嘉洲眉眼弯弯,我似乎又在他身上看到了他五年前的模样。
他说:「姐姐,我们来日方长。」
等到空荡荡的房间只剩我一个人,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于我的归来,陆嘉洲接受得太过坦荡。又或许是不敢刨根问底,他不问我为什么变了模样,不问我怎么会死而复生。
陆嘉洲什么都没有问我,他只是说:「来日方长。」
番外
陆嘉洲和我求婚那天,来了很多人。
我望着陆嘉洲亮晶晶的眸子,一时晃了神,点了点头。
等到陆嘉洲欣喜若狂地把我抱进怀里,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啧,美色误人。
祁遇也在现场,只不过站得很远很远,不过寸步的距离,已是天堑。
「姐姐怎么这个时候还在看别人?」陆嘉洲捏了捏我的腰,语气里带着丝丝密密的不悦。
我快速地在祁遇唇上啄了一下:「只看你,只看你。」
陆嘉洲眸色渐深,揽着我的腰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屏蔽了视觉,听觉和触觉就越发清晰。
一吻终了,陆嘉洲意犹未尽地放开我:「姐姐,我们下个月就结婚吧?」
「这么快?」我大惊失色。
「难道姐姐不想嫁给我吗?」
我顿了顿:「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同意了!」
不要擅自解读我的话啊!
求婚闹到后半夜,陆嘉洲送我回家,靠近了我才发现楼底下居然还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陆嘉洲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我忙扯了扯他的衣角:「没事,我去和他说开。」
陆嘉洲想要反驳,却又被我一句话堵了回去:「你答应过我要慢慢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
「好吧。」陆嘉洲脑袋微垂,恹恹地走到一旁。
我轻呼一口气,慢慢朝林禹烨走去。
「你……我听说,你答应陆嘉洲的求婚了。」比起重生后第一次见林禹烨,现在的林禹烨要狼狈不少。
我轻轻点了点头。
林禹烨眼眶微红:「要是我早点认出你来,现在站在你身旁的会不会就不是陆嘉洲,而是我了?」
我瞥了一眼陆嘉洲站着的方向,感觉他下一秒就能冲出来给林禹烨两拳。
「不会。」我答得干脆。
林禹烨仍然犟着:「你明明说过你喜欢温柔善良的人,陆嘉洲哪一点和这两个词挂钩?只有我才一直没有变,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可是很多时候,择偶和择偶标准并不一样呀。」我顿了顿,「而且,这几年变化最大的不是你吗?
「如果找替身也算等我的话,这个世界上的忠诚就都是个笑话。与其说你是喜欢我,倒不如说你是喜欢你自己。」
林禹烨还想再说什么,可我已经不想听了。
我走向陆嘉洲的方向,自然且坚定地牵起他的手,笑着问道:「满意了?」
陆嘉洲微微扬了扬头,配上精致的眉眼,倒像是一只矜贵的猫咪:「勉勉强强还行吧。」
我笑骂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有什么办法,姐姐不就是喜欢我这样子嘛?」陆嘉洲从林禹烨身边路过,还得挑衅地哼一声。
真不知道这五年他到底是长大了还是没长大。
「别喊我姐姐,你年龄可比我还要大一岁呢。」重生后的身体比陆嘉洲还小一岁,陆嘉洲总是喊着「姐姐」「姐姐」,搞得别人都以为是什么情侣间的小把戏。
「那喊什么?以后喊老婆?也行,反正你都答应我的求婚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