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小说《高考进行曲》第三章朝思暮想6

火龙果聊小说 2024-06-13 12:08:08

吃过晚饭,唐雪梅回到家,为余金涛的事,与戚婶大吵了一场。

那天晚上,唐雪梅房间里的煤油灯,冒着袅袅的青烟,摇曳着,放出晕黄的光芒。

唐雪梅和衣半躺在小木床上,打开的英语课本,放在自己的胸前,微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地记着英语单词。

戚婶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鞋底,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根穿着长长索线的细钢针,从外面进到房里来。

戚婶随手关上房门,碎步走到木床边,一屁股坐在唐雪梅的床沿上。

借着昏暗的煤油灯的灯光,戚婶一边“哧——哧——哧——”地纳着鞋底,一边喋喋不休地数落唐雪梅:“雪梅呀,娘这一生,就养了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娘呀,实指望着你长大了,能够嫁个好人家,给我争口气,让我享一点福的……”

戚婶一边说着话,一边瞪着大眼,从眼镜的横边上看着鞋底,用黄铜色的顶针,把银白色的钢针使劲地压进厚厚的鞋底,然后,她把鞋面反过来,把穿过鞋底,露出针尖的钢针,从鞋底上一下又一下地揪出来,再展开臂膀,白鹤展翅般地把长长地索线从鞋底的一边“嗦——嗦——”地拉到另一边。索线拉紧了,戚婶把闪亮的细钢针在自己花白的头发上擦一擦,这才轻言漫语地接着说,“谁料想,你呀,是女大不由娘。”说到这里,戚婶又用黄铜色的顶针把银白色的钢针用力地压进鞋底,然后她一手握着鞋底,一手捏住针头,使劲地把银白色的钢针从厚厚的鞋底里揪出来,再把长长的索线从鞋底上“嗦——”、“嗦——”、“嗦——”地拉出来。

戚婶纳了一会鞋底,见唐雪梅躺在床上,嘴里“叽里咕噜”念叨着什么,没有回应自己,她就继续和风细雨地说:“今年春节跟前,人家陈书记,亲自请了媒人,上门来提亲,我和你爸都同意了,就是你,说要到什么高考补习班去读书,去考什么大学,死活都不肯答应,把一门打着灯笼都没处找的好亲事,就这样给搅黄了……”

说到这里,戚婶拿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唐雪梅,见唐雪梅仍半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哎——这且不说,你读书就读书啦,现在又拉扯上了一个金涛。”戚婶继续“嗦嗦”地纳着鞋底,“金涛这个娃,我看呀,倒是不错。可惜,他们家里实在是太穷了。你看他的父亲,是一个跛子,走个路都不方便;他的母亲,有一个哮喘病,一到冬天,就咳得睡不着觉。他们一家呀,有兄弟四个,这且不说,他们家只有一栋砖瓦房,外加一间只能容得下一张饭桌的小厨房。那个厨房呀,我进去过,四周是泥糊的壁子还不说,厨房的顶上盖的还都是些茅草,既阴暗,又潮湿……”

唐雪梅正闭着眼睛,在心里默记着英语单词,听到母亲在自己的耳边絮絮叨叨地这么说余金涛家的事,她终于忍不住,突然睁开眼睛,使劲地横了戚婶一眼。

戚婶见了,马上说:“你横什么横?难道我说错了?他们家的老大呀,都三十多岁了,到现在也还没有结婚;他们家的老二呀,前些年去当兵,他们全家人,实指望他在部队上能够有点出息,好替他们家撑门面的,可谁料想,前年,竟然在部队上牺牲了;他们家的老三,到了结婚的年龄,却找不到媳妇,去年开年,只好到别人家,去做一个倒插门的上门女婿……”

昏黄的灯光,在漆黑一团的小房里摇曳着。

听见母亲喋喋不休地说这说那,唐雪梅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猛地放下手里的英语书,合着衣服,将身子躺下,拉过粉红色的棉被,盖住了自己满头黑发的脑袋。

戚婶没有计较唐雪梅的态度,用手里细细的钢针,挑了挑结在灯芯上的灯花。银白色的钢针,被摇曳的灯火烧黑了一截。戚婶顺手拿起一块白布,用力地擦去钢针上的黑色,然后继续纳着鞋底,说:“金涛他们家,就这样的一个条件,你想和他好,你爸他不会同意,那你就是有一船的铁,也是打不成一颗钉子的。”

唐雪梅一边背着英语单词,一边听着戚婶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刚开始的时候,唐雪梅忍着,死活不吭声;当她听到戚婶说到余金涛家穷的时候,唐雪梅就想发作;当她听见戚婶说余金涛家弟兄多的时候,唐雪梅皱了皱眉头,打算质问戚婶:他们家穷,与你相什么干?但是,她只横了母亲一眼,终于没有吭声;这会,当听到戚婶说,自己与金涛就是有“一船铁,也打不成一颗钉子”的话时,唐雪梅的心猛地一跳,她再也忍不住了,突然掀开被子,从被窝里伸出头来,没好气对戚婶高声吼道:“你,都在说些什么呢?谁想和他好了?”

戚婶又纳了一针鞋底,她一边“嗦嗦”地拉着索线,一边不温不火地说道:“你不想和他好,那是最好的!今天,我这个做娘的,给你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和金涛那娃,一起去读高考补习班,可以;但是,如果你和金涛那娃在一起,要是弄出什么风言风语来了,那就该你死得成……”

唐雪梅听到戚婶说“风言风语”的时候,“呼”地坐起身来,满不高兴对着戚婶大声吼道:“娘,你都在说些什么呀?”

唐雪梅动了气,戚婶仍不肯熄火,她看着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唐雪梅,鞋底也不纳了,继续不停地唠叨着:“雪梅,你呀,不要把娘的话当成耳旁风,娘呀,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这女人的名声啦,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娘,你别说了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回来休息一下,这会,我的头都被你说大了。”唐雪梅板着脸说。

戚婶慢吞吞地说:“我要说,我偏要说,我就要说。我不说,你就不知道:这女人的名声呀,就好比是女人的性命,有时候,甚至比女人的性命都还重要……”

“名声,名声,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不等戚婶把话说完,唐雪梅是杏眼圆睁,几乎要咆哮起来了。

戚婶坐在床头,仍然不温不火地说:“你,现在是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这人言可畏呀。”

见戚婶没完没了,唐雪梅是怒不可遏了!她说:“人正不怕影子歪!我问心无愧,谁爱嚼舌头,就让她嚼去好了。”

戚婶并没有计较唐雪梅的态度,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说:“雪梅呀,亏你还是个高中生!你要知道:这女人的名声啦,就像是抱在女人怀里的一只大母鸡,只要你一松手,它就飞了。搞得不好,它会弄得你满身鸡毛,要真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唐雪梅再也听不进去戚婶的什么“母鸡”理论了,她突然放下被子,赤着脚,穿着内衣和短裤,光着雪白的膀子和大腿,一骨碌地溜下床来,拉起戚婶的胳膊,把她往门外推。

唐雪梅一边使劲地推着戚婶,一边大声说:“娘,你给我出去,你给我出去!我受不了啦,我实在是受不了啦!我要睡觉,我要睡觉。睡了觉,我明天还要上学去呢!”

戚婶被唐雪推到了房门外。

然而,戚婶的人虽然被推出了房门,但是,她的嘴里还在“哎——哎——哎——”地叫个不停。

唐雪梅不管不顾,“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戚婶手里捏着针线,站在房门外,用手使劲地拍着房门。她一边拍门,还一边“哎——哎——哎——”地喊个不停,“我的鞋底,我的鞋底,我的鞋底掉在你的房里了……”

唐雪梅重新打开房门,一把抓起戚婶掉在地上的鞋底,用力地把戚婶纳的鞋底从门缝里甩出去,然后,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声,重新关上了房门。

戚婶手里捏着鞋底,站在房门口,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说:“我说雪梅呀,今天,我这个做娘的已经给你把话讲得很清楚了:你呀,要么好好地读书,要么就回家来,找个好人家,嫁人;再不,你就去跟你保芝姐去学做裁缝。今后,你要是再敢跟那个叫金涛的娃,来来往往,眉来眼去,看你的父亲不打断了你的腿子!”

“他敢!”唐雪梅隔着房门对戚婶吼道。

“好得,你走着瞧,看他敢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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