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133师工作战斗的五年

——从东北到华南

参加衡宝战役

部队在黄岗地区休整月余，进行渡江作战的准备工作。重点是思想准备，根据南下以来暴露的问题，整顿了干部队伍。军党委5月20日作出了 “部队思想状况及渡江后任务的决议”。师党委提出了渡江后 “打好仗，团结好人民” 的两大任务。我团根据军、师指示精神和部队的实际情况，团党委于6月7日至9日召开了党委扩大会议，进一步检查了锦州、天津作战没有打好的经验教训，分析了部队的形势，提出了今后的任务和要求。我根据讨论的情况负责起草并通过了团党委 “关于渡江作战执行任务的决定”，这个决定充分反映了我团领导和广大群众在解放全国的最后斗争中的态度和决心，而且贯穿于渡江后作战行动的全过程。我就是根据决定精神指导团的工作和作战行动的。兹将决定全文节录如下：

一、……我们今后仍然是以战斗方式为主的去解放江南，消灭残敌。在 “打好仗，团结好人民” 的总任务下，我们必须积极备战，在解放全国的最后斗争中 “打个翻身仗”，以恢复过去的历史荣誉，洗净去年秋、冬两役的污点，这就是我团渡江作战的总要求。

二、党委扩大会议一致认为，我们是具备一定程度的 “打好翻身仗” 的有利条件。第一、在以党委为核心团结一致的基础上，树立了相当的领导威信和指挥威信……。第二、……部队是具备了一定程度的阶级觉悟和相当的荣誉思想，……第三、在天津战后整纪的基础上，提高了部队的纪律观念，一般的都认识了 “再完不成任务不行”。第四、有几次失利的经验教训，一致认为，锦、津失败的基本原因，主要是由于干部的保命思想和纪律不严所造成的，并不单纯是战术不强和作风不好的原因，……第五、部队的战术素养和战斗作风尚有一定基础。因此，一旦全军有了顽强的斗志和坚强的决心，就会发挥出无穷的力量。

三、党委扩大会议一致认为，在今后执行渡江作战任务上，也还存在着很多的缺点与严重的困难。第一、在相当一部分人员中表现斗志不高，好战思想不强，在新的胜利形势影响下，产生了盲目乐观的侥幸思想，缺乏应有的积极备战的思想准备，……第二、部队新成分太多，战术素养和军事技术很差，天津战后，战斗连队的连、排干部90%以上都是新提拔的，去年秋冬两役减员二千多人，南方籍战士占三分之一弱，这就必须依靠我们高度的工作责任心和强有力的工作来补救这个不足。第三、江南天气、地理及新区的大兵团作战，将会给我们增加许多新的实际困难，因而部队的叫苦也就可能随之而来，这样战斗意志与干部责任心也就可能因此而受到影响。

四、党委扩大会议一致通过，为要在解放全中国的最后战斗中写下光荣的一页，创造新的历史荣誉，不重犯锦、津错误，……今后必须贯彻以下几点。第一、提高斗志，启发全体人员的好战思想，……任何偏安享乐侥幸思想都是有害的。……我们的口号是：“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一切，光荣地完成战斗任务，宁愿战场牺牲，不能败战而归。”……第二、严明纪律，其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完成革命事业，……今后作战，必须就地执法，任何的消极等待观望听候上级回来处理的想法，都是毫无事业精神和纪律观念的错误行为。第三、克服困难，必须在思想上足够的认识和预见困难，并准备以自己的坚强意志去战胜任何困难，……第四、提高战术，学好本领，培养刻苦勇猛执行命令的优良作风，……必须认真地研究山地战和稻田战，……这也是战胜敌人不可缺少的条件之一。

完成任务打好仗，主要依靠政治上的自觉，……勇敢加战术和技术再有纪律的保证和约束就是胜利。但勇敢又是最主要的，只要我们掌握了这一基本环节，兢兢业业提高信心和勇气，切实负起自己的责任，我们就一定会在解放全国的最后战斗中写下光荣的一页。

现在看，这个 “决定” 是有片面性的，过分强调了精神的作用，但在战争年代这确实又是最主要的，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上思想决定一切，这已为历史的事实所证明。“决定” 当时在指导我团工作和作战中起了很好的作用，实际上起了渡江作战动员令的作用。

我们还针对当时江南作战和白崇禧匪军作战的特点，在部队进行了山地、水网、稻田地作战和夜战的训练，以提高部队适应南方作战的能力。

7月初部队在渡江作战的前夕，副团长孙国华和参谋长刘春海在一起擦手枪时，刘春海不慎打伤了自己的腿，只好留在后方住院治疗。出师不利，使团里少了一个领导干部。

7月6日黄昏，我师、团自黄岗轮渡长江，沿湘赣边境直插芦溪、萍乡，协同友军围歼盘据在贛西的敌军。当时正值暑期，阴雨连绵，道路泥泞。特别是幕阜山区，山高路险，人烟稀少，气候变化无常，部队又无南方行军的经验，不少单位断炊挨饿，有时一天只能走十多里路，甚至几里路。部队经常吃不好、睡不好，病号日增。当部队忍苦越过幕阜山、孔宫山时，贛西之敌已逃到湘南粤北一带。

8月2日，部队进到湖南醴陵地区。8月4日长沙和平解放，当前敌情起了变化。部队奉命就地进行了四十多天的休整，以恢复体力准备再战。休整期间，为了使部队适应南方作战的特点，根据上级指示，将部队的重装备调出。我团平射炮连全部武器、马匹调出，团侦察排、电话排、各营重机枪连的运输工具一律取消。师将抽出的46辆马车、140匹战马组成270人的大车营开赴东北生产。团另组建了人力运输连，把工兵排扩编为工兵连。部队的武器装备也根据南方作战的特点，做了必要的调整补充。

在醴陵城里休整期间，我到一个教会医院 “遵道医院” 看病，治疗老毛病神经衰弱，医生叫我注射甘油磷酸马，说注射30支不午睡可不觉疲劳。这种药对调节神经功能有好处，解放后我还连续用了几年，还推荐给一些同志用。这是我第一次在正规医院看病。两个男医生和我闲谈时说，我们是在天主教不信教，我说为什么？他们说为了求学，学医可以免费，不能不相信科学呀。我这才懂了其中一点情况。

在醴陵还做了一些社会调查。该县有国民党将军四、五十人，“无湘不成军” 得到了证实。查看了该县县志，对历史事件记载很详细，特别是有当年红军闹革命的一些记载，很有史料价值，这是我第一次看中国县志。风土人情和北方大同小异，只是有些叫法不同而已。

衡（阳）宝（庆）战役时，敌白崇禧部队还有三个兵团八个军盘据在湘粤边地区与我周旋。为了消灭该敌，四野发起衡宝战役，决心首战邵阳，歼敌第一兵团。我师、团9月15日从醴陵出发，围歼永丰之敌。10月3日，我师398、399团各一部，向永丰之敌一个团发起攻击，歼敌300余人。我397团一连6日于永东江、金兰寺公路以北地区与敌一个营遭遇，歼敌一部，将其击溃。9日在追歼逃敌时，我团一营于芦洪司与敌126军一部遭遇，由于情况不明，部队动作较迟缓，歼敌一部分，大部逃去。此时友军将敌四个师包围于黄土铺地区。四野令我师转向东南，堵击向西南逃窜之敌。由于电台失灵，通信联络中断，待我各团接到命令后，敌已逃窜，失误了战机。11日敌四个师被友军歼灭，衡宝战役胜利结束。我师未能参与主力决战，仅进行小的战斗七次，歼敌1000余人。

10月6日在战役行动中，早晨我拉肚子，服了磺胺，在行军途中发生过敏反应，到下午下肢出现浮肿，涉水过永东江后又发炎，痛苦难忍，我还坚持骑马随队行动。我的马夫向瑞起很好，其他马匹都留在后方，他一人牵我的马随队行动，保证我参加了战役行动，过了四天后才基本恢复。

战后我师奉命集结于湖南文明铺地区休整，总结衡宝战役的经验教训，准备进军广西。

休整期间，我团团长王振东调任师参谋长，又没有了团长，加重了我的工作负担。进军广西前夕，后方家属来队，我和周冀分别7个月，相聚整八天。在分别的时候，我们做了一首打油诗以作寄怀：

部队要出发，

去把敌人打。

消灭白崇禧，

解放大广西。

时间长不了，

胜利再相聚。

（待续）

来源：从战争中走过来的人 一个小八路的自传（焦红光著）

转自：雄师劲旅子弟兵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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