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表姐推下楼后,我听到了她的心声。
表姐绑定了命运抢夺系统,抢走我的东西,我的器官就会不断衰竭。
竹马背叛我,爸爸厌恶我。
可表姐把我逼死后,他们却跪求我原谅。
原来我死后,他们都听到了表姐的心声。
1
“暮暮,你这幅画画得真不错,送给我吧。”
我皱紧眉头,拦住正打算抢走我的画的表姐严朝朝。
“表姐,你拿走我那么多幅画,已经够了吧。”
面色红润的表姐一把推开苍白无力的我。
看见我倒在地上,她勾唇一笑。
“我就是喜欢你的东西。暮暮,这画你就给我吧。”
她拿走我的画就打算离开,我追到了楼梯边。
我没有听见楼下大门开启的声音。
“严朝朝,你把我的画还我!”
我伸手向画抓去,严朝朝突然找准角度,拉了我一把。
我本能地抓住了她的手,她却没了刚刚推我的力气,顺着我的力道和我一起落下。
看上去像我把她拖下楼梯一样。
“朝朝!”
爸爸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嘴里喊的却是表姐的名字。
表姐假做出要保护我的姿势。
可落地时,我的头还是磕到了楼梯角。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但脑子里却响起了一道声音。
「系统,我抢走了严暮暮的画,给我换一颗养颜丹,摔了一跤我手都破皮了。」
爸爸一脸着急地奔向严朝朝,无视额角流血的我。
又是这样。
爸爸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呢?
好累。
我的意识沉入黑暗里。
2
爸爸不喜欢我。
因为他觉得是我害死了妈妈。
我十岁那年,妈妈在家里哮喘发作。
我去药柜里找药,以往放在那里的哮喘药却不见踪影。
等爸爸和救护车赶到时,表姐严朝朝突然从偏房走向药柜,翻出了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哮喘药。
可妈妈已经死了。
爸爸狠狠给了我一巴掌,从此没再正眼看过我。
妈妈死后,我大病一场,从此变得病怏怏的。
而表姐却受到了爸爸的感激和宠爱。
“妈妈……”
额头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我从噩梦中醒来。
爸爸正背对着我靠在窗边抽烟。
即便我摔落楼梯受伤,他也一眼都不想看到我。
听到我喊妈妈,他从鼻腔里喷出一声冷笑。
“严暮暮,你有完没有。不就是一幅画吗?你至于把朝朝推下楼梯吗?”
“你却连一幅画都这么计较。你妈妈要是知道你变得这么霸道,估计会伤心死。”
我攥紧胸前的衣服。
被爸爸这么误解,我的心疼得厉害……
我正想开口解释,严朝朝却推门进了病房。
“舅舅,你不要怪暮暮,是我太没用,没有保护好她。”
她面上楚楚可怜,可我脑海中却响起她的心声:
「系统,我都已经抢了严暮暮这么多东西了,她怎么还没死?」
爸爸灭了烟,慈爱地摸了摸严朝朝的头,仿佛她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朝朝,你太善良了。严暮暮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那副画你尽管拿去。上次给你们物色的那两套房子,大的那套不给她了,补偿给你。”
严朝朝感动地扑进我爸爸的怀里:
“舅舅,你对我太好了。我真希望你是我的亲爸爸。”
可我脑海中响起的却是:「系统,抢走严暮暮这么大的房子,这次她应该病死了吧?」
我苍白的手止不住颤抖。
什么情况?我能听见严朝朝的心声?
严朝朝抢走我的东西,我就会生病?
3
我心跳加快,检测仪滴滴滴地开始报警。
医生进来准备给我抢救,爸爸毫不担心,带着严朝朝往外走。
我深呼吸努力平稳着心跳,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爸爸,求求你不要走,我有话要和你说。”
爸爸厌烦地皱着眉头,把严朝朝送出病房后,好歹还是走了回来。
我的心里抱了一丝欣喜和希望。
爸爸还是在乎我的。
医生给我打了强心剂后,我勉强能正常说话了。
“爸爸,求求你不要把房子给表姐。表姐她绑定了一个系统,只要她抢走我的东西,我就会生病,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爸爸的眉间皱得更深,失望地摇了摇头。
“严暮暮,你嫉妒朝朝也得有个度。这么拙劣的谎话,你以为我会信吗?”
爸爸转身推门而去,我听见他在走廊里给秘书打电话,把那套本属于我的大房子过户给了严朝朝。
过户成功的同时,我感觉五脏六腑都传来一阵蚀骨的疼痛,机器的报警声再次响起,医生连忙赶来对我进行又一波抢救。
可这次,爸爸没有再进屋来。
爸爸,我真的没有说谎。
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4
没有人来接我出院,我独自回到严家别墅。
自从妈妈死后,爸爸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家。
对爸爸来说,纪念妈妈的方式就是对严朝朝好。
妈妈本以为自己不孕不育,打算过继严朝朝。
没想到在办过继手续前夕,发现怀了我,于是取消了领养。
他们以为严朝朝年纪小,不记事。
但他们不知道,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严朝朝总是对我说,我所享受的一切本应该是她的,是我抢了她的东西。
后来,严朝朝绑定了一个抢夺我命运的系统,只要她从我这里抢走东西,她就能提升自己,我就会被剥夺健康。
可这读心术来得太晚,严朝朝已经赢得了大家的喜爱,不会有人相信我的。
不过……可能有一个人会相信。
身体恢复到能行动后,我继续回学校上学。
我的课桌上已经摆了一杯热水,那是我的青梅竹马沐初阳帮我倒的。
可他今天看我的神情有点奇怪。
“暮暮,有人说你把你姐推下楼让她把手都摔断了?你不会做出那种事的对不对?”
我皱了皱眉头,平时绝对会无条件相信我的竹马,好像没那么信任我了。
“我没有做那样的事。初阳,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沐初阳躲开了我的视线,随后又直视回来:
“那是当然,我……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不发一言,可心已经发凉了。
“同学,请问沐初阳在吗?”
是严朝朝的声音。
严朝朝倚靠在沐初阳的课桌边。
“初阳,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可以到操场上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可我脑海中响起的却是:
「严暮暮不知道吧,她住院的这几个月沐初阳一直在和我玩,今晚我就要和他表白,等我抢走了她的竹马,她的命数就差不多该尽了吧?」
沐初阳羞红着脸:
“好啊,我今晚有时间。”
5
严朝朝走后,我看着耳垂都红透的沐初阳,内心一片寒凉。
我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开了口:
“初阳,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严朝朝她今晚会和你表白,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离谱,但如果你答应她的表白,我就会生很严重的病,你可不可以不要答应她?”
沐初阳一脸震惊,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看着我诚恳请求的双眼,他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了我。
可是,初阳啊,明明答应了我,为什么你还是失约了呢?
那天晚上,严朝朝在学校操场摆满了爱心形的蜡烛,在众人的围观下向沐初阳进行了盛大的告白。
我躲在人群后面,看着沐初阳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接过了严朝朝的花,牵住了她的手。
五脏六腑开始剧烈的疼痛。
我知道,严朝朝把我的竹马抢走了。
喉头泛起一阵腥甜,鲜红的血液从我口中溢出。
视线一点点变得模糊,我不受控制地晕倒在地。
耳边似乎传来了周围人的惊呼,但我已经听不到了。
6
戴着呼吸机,我迷迷蒙蒙地在重症监护室里醒来。
医生说,我的内脏器官出现了严重的衰竭,不好好养身体的话,怕是活不了多久。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的。
我不能再让严朝朝抢走我的东西了。
我要远离她,独自去疗养中心养病。
在疗养院里,我获得了久违的平静。
疗养院里有一只黑白相间的小野猫。
它总是来找我,玩闹地把我的手含进嘴里,蹭着我的腿走来走去,打着呼噜在我腿上睡午觉。
它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我。
我给她取名牛奶,画了很多它的画。
但不知为何,我放在房里的原稿总会在第二天消失不见。
后来,我把这些画都传到了网络上。
这样即使原稿丢了,我也能在网上继续欣赏。
突然有一天,我账号的后台多了很多骂我的人。
他们说,抄袭可耻,我这么不要脸,怎么不去死?
看来是严朝朝偷走了我的原稿,还诬陷我抄袭。
我卸载了社交平台,把手机锁进柜子,不再给牛奶画任何画。
我只想要安安静静地在疗养院里好好活着。
可突然有一天,牛奶不见了。
我找遍了疗养院的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它。
只有一个人会带走它。
我打开锁着手机的柜子,开机后,手机马上弹出来一条信息。
「爸爸给我开的认亲仪式,你不来,我就杀了你的猫。你知道我做得到。」
7
我穿着疗养院的白裙子,回到了严家别墅。
别墅四处张灯结彩,穿着华服的宾客们举杯庆祝严家的喜事。
我无视这与我无关的热闹,拖着疲惫又无力的身躯在别墅里找牛奶。
我听见,大厅里突然响起了婚礼进行曲。
沐初阳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了出来。
他说:“严朝朝,你愿意答应我的求婚,做我未来的妻子吗?”
严朝朝清脆的笑声响遍了整栋别墅。
她说:“我愿意。”
熟悉的疼痛感从腑脏中传来。
我得再坚持一下,我还没找到牛奶。
爸爸的声音经过扩音器传到了庭院里。
他说:“今天,我向大家正式宣布,严朝朝将成为我们严氏集团的下一任接班人,请大家多多关照!”
宛如一记闷雷在我脑中敲锤,我头疼欲裂,视线开始模糊。
五脏六腑似乎被搅和在一起,浑身上下都在抗议。
我用手腕拭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继续朝前走去。
就差一点了,其他地方我都找过了,只剩下严朝朝住的那栋楼了。
再等我一下,牛奶,我很快就要找到你了。
一阵凄厉的猫叫从空中响起。
啪地一声,什么东西从空中坠落,在我眼前摔出一滩血色。
我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是我看错了吧?
身前那片熟悉的黑白色皮毛,不是牛奶吧?
不是的,肯定不是的。牛奶那么爱干净,不会让毛都纠结在一起,变得那么脏。
不会的,不会是它的。牛奶身子那么轻巧,其他猫都打不过它的,身上不可能布满伤痕。
不对的,对不上号的。牛奶平时吃得那么饱,肚子软乎乎的,不是眼前这样瘦巴巴看到骨头的。
不是的,不会的,不对的。
不知何时我已经倒在了地上,双腿已经支撑不止我的身体。
我用尽全力,一点一点爬向那块熟悉的黑白色,掰开了它的后腿。
它的后爪,那软嫩的粉色肉垫上,是一块熟悉的黑斑。
眼泪再也克制不住,仿佛要流干我身体的水份般疯狂落下。
我一声声呼唤着牛奶,爬过去像从前无数次一样把它抱进我的怀里。
可它再也不会回应我的呼唤,它无力地坠下的头再也不会转过来,把我满满地装进它亮晶晶的猫瞳里。
我用尽全身力气抱紧牛奶,试图用我仅剩的体温让它的身体重获温暖。
可是没有用,它的身体和我的怀抱一样冰冷。
我任由身体向后落去,坠到地上,鲜血不断地从口中涌出。
我的视野逐渐变成血红色,好像流出来的已不是泪,而是血。
有什么东西一点点落到了我的脸上,冰冰凉凉的,似乎是雪。
可我依稀记得,现在好像是六月……
有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哇,下雪啦!难道是老天见今天有喜事,下一场瑞雪来庆贺?”
“可现在是六月,六月飞雪,必有大冤,这可不是什么祥瑞之兆啊……”
“诶,你们看,那边是不是躺了个人?”
8
不知为何,我死后灵魂还滞留在人间。
我死去的惨状吓得宾客们不敢靠近。
外面兵荒马乱,主人公们终于从房里走出来。
看到惨死的我,爸爸竟然像野兽般嚎叫了起来:
“医生!医生!快叫救护车!!!”
他踉踉跄跄地跑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抱起,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
他不复平时的镇定,竟然都忘了可以开家里的车。
沐初阳红着眼眶,想要接过爸爸怀里我的尸体:
“叔叔,让我来吧,我来帮你。”
爸爸一把将他推到一边:
“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
救护车终于赶到,医护人员从爸爸手中接过早已冰冷的我的尸体。
医护们的表情不太好看,显然是知道我已无力回天。
但看着几近癫狂的爸爸和沐初阳,他们什么都不敢说。
到了医院,医生们走流程般对我的尸体进行抢救。
我的身体像濒死的鱼一样被除颤仪震得弹起来又落下去,但心跳监测仪还是一条直线。
沐初阳仿佛失了魂般看着我毫无动静的尸体。
爸爸像疯了一样揪着医生的衣领让他救活我。
医生不得不叫来保安,给爸爸打了一针镇静剂。
看着好像很难过的他们,我十分费解。
为什么他们那么激动呢?
明明我活着的时候,他们都不在意我。
做出这幅心死的模样,是给谁看呢?
反正死去的我是看不到了。
表姐严朝朝终于不急不缓地赶到了医院。
看着沉浸在悲痛中的爸爸和沐初阳,她也装出一脸悲伤:
“爸爸,初阳,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节哀。”
没想到变成鬼魂我也能听到她的心声:
「终于死了,严暮暮可真是命大。抢了她这么多东西,终于把她耗死了。」
爸爸和沐初阳好像听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看向严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