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林陌恋爱长跑了七年。
他最落魄那会,是我陪着他熬过。
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给我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也这么期待着。
可他却云淡风轻说:“不结婚,她也不会提分手。”
但他错了,我提分手了,并且从他生活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却疯了一样追来,捧着大束玫瑰和戒指,跪在地上向我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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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洗手间,我刚想进包厢,就听到林陌兄弟问他:
“你什么时候跟嫂子求婚呀,她这么好,你不赶紧抓住,到时跑了怎么办?”
他懒懒靠在椅背上,一双桃花眼微眯,勾起的嘴角带出一丝漫不经心。
“不结婚,她也不会提分手。”
我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恋爱七年,我总是付出更多的一方。
他公司刚起步,每日忙得焦头烂额。
我便深夜通宵写方案,天大亮就去拉客户。很长一段时间,我的黑眼圈都没下来过。
他经常忙得忘记吃饭。我就给他做好一日三餐,送到他嘴边,甚至自己那份也没顾得上。
他的胃倒是被我养得好,我三天两头就要跑医院一趟。
他一句话说自己想吃城南的一家蛋挞店。我随手披了件外套,驱车三十公里给他买来,捧回来时蛋挞还是热的。
我以为我做这么多会感动到他,没想到,到头来他只会变得更加有恃无恐。
就连旁人也认为,理应给予我的付出相应的回报。
他却觉得,我不配。
似乎以为施舍的那一点点爱,就足够支撑我下一个七年。
我轻轻推开了门,屋里的人都瞪大双眼,看着我,怕我听到刚刚的话会生气。
只有林陌还是如常,不甚在意。
他很自信,我很爱他,不会离开他。
或许以前是,我渴望与他步入人生下一阶段,并且会为这句话与他闹很久脾气。
可现在,我的心情很平静,如一潭死水。
我淡淡一笑,拿起了包,朝林陌说:“回去吧。”
几个兄弟松了一口气。
倒是林陌,眉头一挑,得意上几分。
他忙得很,从路上回来,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机。
我瞟了一眼,认出那个聊天框头像,是他的白月光温若雨。
我们三人是高中同班同学,我也加了她的联系方式。
他们曾经很爱,是班里公认般配的一对。
林陌经常念叨的那家蛋挞店,就在我们高中附近,也是他和温若雨经常一块去吃的那家。
后来温若雨的父母发现他们后,拆散了这对鸳鸯,因为林陌那时不过是个穷小子,他们觉得林陌配不上她。
温若雨出国后,林陌就跑去公路激情飙车,结果摔了个五处骨折。
他父母在外头出差,回不来照顾他。我就天天跑医院,给他送饭菜,为他熬通宵守夜。
不知是他赌气,还是真感动了,在某个暖风熏人醉的夜晚,他撑着身子,懒懒靠在我身上,温热的气息拂过我耳畔,声音沙哑地问我:“喜欢我?”
我脸颊通红地点了点头。
他喉头间发出闷闷的笑:“那就在一起吧。”
泛黄的回忆与冰冷的现实交映,最终视线定焦在眼前的人身上。
似乎他从来没有改变,他爱的还是她。
多深情呀。
林陌终于不再埋头打字,他终于抬起头,看我一眼。
“白冉,明晚我有事,不用等我回来。”
不用翻看记录,我就知道,温若雨又要回国了,他又要给她接风洗尘。
我不语,漠然看了他一眼,准备收拾明天离开的行李。
他以为我不高兴,态度缓和一些,凑过来,捏了捏我脸颊上的肉。
但我瘦得脸只剩一张皮附在骨头上,捏不起一点肉来。
“怎么了,还在为刚才那话生气?”
“不是。”
我摇了摇头,视线无意落到他屏幕上。
他眸光一沉,皱了眉头,按熄了屏幕,不让我看到她的信息。
像是在保护她一样。
“那是因为若雨吗?你知道,她在国外,朋友和父母不在那,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不容易回来,我们总得给她热闹热闹……”
我打断了他,“我是想说,没关系。”
“你说了什么,跟谁出去,都没关系,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
他一时半会有些怔愣:“你又在闹哪出?”
我怕他听不清楚,一字一顿地强调:
“我们分手吧,林陌。”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不解与愠怒。
转而又露出觉得好笑的表情:“好,那就分手。我倒要看看,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轰一声,他甩上大门离开了,空气中恢复死一般寂静。
可我的脸上无悲无喜,因为我的心情已经不会再为他起伏了。
七年恋爱长跑,终于结束了。
二日,我把屋里自己所有东西都整理出来,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扔掉。
离开时,这个我住了七年的屋子,与我来时一模一样,一干二净。
上午我还在星恒集团做离职交接时,温若雨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的嗓音柔得跟小猫似的,带着几分关心和歉意:“白冉,你们昨天又吵架了?林陌昨天大半夜跑我这,我怎么也劝不动呀,你要不过来带走吧?”
我不是第一次听过这样的话,每次林陌跑去她那儿,她总是有意无意让我知道。
我和林陌之间的关系,在她面前,名存实亡。
她总要跳出来,昭示自己在林陌心中的地位。
过去,我总会被挑拨得满心窝都是火。
可现在,我轻巧一笑:“不喜欢的东西为什么要带走?”
“既然你喜欢,就捡去吧。”
我刚骂完温若雨,林陌下午就来公司了。
下午我还有最后一场方案讨论会,他这是赶上趟骂我来了。
“太烂了,这个方案不过,下一个。”
林陌将我的方案批得一无是处,丢到地上,走过时脚还不经意间踩过,薄薄的几张白纸赫然出现黑脚印。
他挑唇一笑,目光在我身上扫了扫,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姿态。
以往我要是讥讽温若雨,他知道后就会像现在这样跑来,将我准备已久的心血踩得稀碎。
讽刺的是,这些方案在后来,都为星恒集团带来很大的效益。
他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和背后的付出,只是想帮温若雨出口恶气,看我吃瘪。
有时候我也会想,林陌是不是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
如果没有,那这七年又算什么。
不过现在,我不想再纠结这些。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会再给他机会伤害我。
见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撇了撇嘴,倒觉得自讨没趣。
下班前,我把所有工作都交接完毕,一身轻松出公司。
正要离开时,一辆法拉利停到我面前,车窗摇了下来。
温若雨正坐在林陌的副驾驶上,她朝我甜甜一笑,嗓子里含着蜜似的说:“林陌说,要带我去新开的那家粤菜吃,白冉你也一起去吧。”
我回以礼貌性微笑:“不去了,我同事给我办了离职宴。”
林陌却皱起了眉头:“你离职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事情可多了,不知道我的生日,不知道每一年来我们的周年日。
更不知道我在那些日子里,捧着蛋糕,守着空无一人的房子,等着十二点到来。
然后扔掉快要化掉的蛋糕。
我没有回答,只留下一句话:“祝你们吃得开心。”
这句话,好像在说,祝你们百年好合。
林陌一下子脸色变得很难看。
离职宴上,同事们一开始还客客气气。
酒过三巡,他们就开始大着胆子吐槽起来。
“不是我说,林总可真不像话。这七年来白冉为公司付出多少,大家都看着眼里。他呢,每次都在会上不客气,说骂就骂。”
“就是,如果我有这样的女朋友,我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骂。”
我笑笑,“谢谢大家为我说话,不过,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大家倒松了口气,却也在小声唏嘘,七年恋爱长跑竟然以分手收场。
毕竟他们之前一直还调侃说,等着喝我们的喜酒。
就在我们碰杯,庆祝我脱离苦海时,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了。
他径直走到我旁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大家霎时噤若寒蝉,谁也没有想到林陌会突然出现在这,包括我。
他不是跟他的白月光去吃饭了吗?
有人战战兢兢问起:“林总,你怎么来了?”
他翘着腿,眼神微眯,目光落在我身上打量着我。
“今天我最得力的助手离职,我怎么能不来送她。”
大家酒醒了一大片,接下来的饭局无话可说,倒是聊起工作来,饭倒是吃着味如嚼蜡。
吃得差不多,大家也不多寒暄,通通散了。
我撇了撇嘴,最后的离职宴也因为他不能好好收场。
我打算拎包走人,一只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我的手腕。
我往后看,对上了林陌的视线,他眼底一片深沉,黯淡不明。
“走吧,跟我回家。”
我摇了摇头,用力掰开他的手指。
他手握得更紧:“别闹了,跟我回家。我都不去见若雨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认认真真看着他:“林陌,我没有在闹。我真的不爱你了。”
“我已经把我的东西通通搬出来了,星恒的工作我也辞了,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我们各自过自己的生活,不要再打扰对方了。”
如今在业内占有一席之地的星恒,是我和他一手打出来的一片天地,他知道星恒在我心中的地位。
他也知道那个小家对我们来说的意义,那是我们用赚来的第一桶金买的,也是我辛辛苦苦亲自布置的。
可这些我都不要了,他慢慢意识到我真的要离开了,双眼逐渐变得赤红。
“我不信,别人可能,但你绝对不可能。”
我嗤笑一声。
我曾经太过爱他了,付出了整整七年,连他都不相信我会不爱了,不相信其实我会放手。
看着他掐着我的手腕越来越紧,我重重甩了一巴掌,声音清脆得痛快,手指印渐渐在他脸上浮现。
他这下终于清醒过来,松开了我。
门口,一个身形高瘦、皮肤白皙的男孩正等着我。
是顾北,他是我四年前资助的学生。
四年前,他考上了a大,但父母早已双亡,家里的奶奶也突发重病,贫寒的家庭雪上加霜。他只好放弃入学,出去找工作挣奶奶的医药费。
恰巧我在与林陌这段关系中身心俱疲,想要做点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
朋友建议我可以资助学生上学,跟养小孩一样,定期收到一些正向反馈,怪有意思的。
想着我也是闲着,这几年也赚得盆满钵满,便也打算资助个小孩。
于是那一年,我遇到了十七岁的顾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