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眼眸的坚定 素材来源：赵晓萍

我叫赵晓萍，老家在陕西黄龙县，目前在苏州定居养老，说句良心话，如果不是当年弟弟当兵提干，娶了后来的弟媳，我和大姐可能现在还在为生计发愁。

我和大姐都是小学文凭，识字很少。

在我8岁那年，我父亲干活的时候从山上摔了下来，腰受了很严重的伤，一干重活，就疼得满头汗。我母亲兄弟姐妹7个，她在家排行最小，个头也最小，家里有啥活都不会让她做。

父亲不能干重活，身体瘦弱的母亲挑不起养家的大梁，弟弟年幼，只能让我和大姐多分担。

由于家里挣得工分不多，吃饱饭都算奢侈，我们的衣服是补丁摞补丁，鞋子是破了再补，补了再穿。后来父母一合计，干脆让大姐不再念书，在家干几年活，长大后给她找个婆家嫁人。

大姐只读到五年级就没继续读书了，我念到四年级，只有弟弟比我们俩学历高，父母觉得男孩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应该多学点知识，女孩子会做家务，知道过日子就行了。

那会，看到弟弟不用干活，还能继续念书，我心里多少是有些埋怨的，尤其到了冬天，弟弟可以睡到天亮，我和大姐因为干活手冻得起了冻疮，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买药，我们只能忍着痛，继续干活。

但村里好多女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就算有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

1972年底，弟弟入伍当兵，虽然我心里对弟弟有意见，但我们姐弟三人生活在一起多年，突然要分开，我心里还是不舍的。

送弟弟离开那天，父母抱着弟弟哭，我和大姐也在一旁抹泪。弟弟拍了拍我和大姐的肩膀，让我们放心，他一定在部队里好好表现，他有出息了，我和大姐就能说个好的婆家。

不过弟弟不知道，那会父母已经在为姐姐张罗婚事了，大姐并不满意。但对方家里条件比我们好一些，父母希望大姐出嫁后能多帮衬娘家，多帮衬弟弟。弟弟离家时买的东西，就是大姐的婆家给的钱。他们知道弟弟心地善良，怕他心里有负担，所以没有告诉他。

弟弟入伍第一个月给家里写了信，我认识的字不多，是大姐读的。他说部队训练很辛苦的，他熬不住的时候会想家，想到我们，就不觉得那么辛苦了，其他的都是一些家常话。

弟弟入伍半年左右，大姐就结婚了。大姐夫比大姐大5岁，出嫁那天，大姐哭成了泪人，我知道，她心里苦。

大姐嫁过去后，有她时不时往娘家带些东西，家里的日子比之前好过一些，我也有了新衣服穿。我曾问大姐后不后悔嫁人？大姐苦笑一声，都结婚了，说什么后不后悔？嫁给谁不都是这样过日子吗？

后来大姐怀了孕，回娘家的次数就少了。我去看望她，发现她怀孕了还在家里干活，大姐说，她公婆瞧不上我们家，她只有在家多干点活，往娘家拿东西的时候，公婆才能少埋怨她一些。

弟弟喜欢看书，写的一手好字， 人也老实，在部队里很受欢迎。弟弟过得顺心，家里有我和大姐帮衬，日子也还过得去。

只是大姐出嫁了，家里大部分家务都落在我头上，我针线活做的不好，但做饭手艺还不错。

弟弟入伍第三年，我也成家了。父母希望我嫁到隔壁村，我不想过大姐那样的生活，嫁到了离家十几公里的小镇上，我丈夫家里条件也不好，但胜在勤快肯吃苦，对我也好。

弟弟得知我和大姐都成了家，他却没能回来参加婚礼，很是遗憾，经常用他省吃俭用攒下的工资，给我和大姐买一些小东西。虽然不算贵重，但我和大姐心里都挺感动的，心意最重要。

1977年，弟弟因为表现比较好，被提干了，还获得了回家探亲的机会。得知弟弟要回来，我和大姐提前一天回了娘家，父母拉着弟弟的手，说了不少家常话，我和大姐在厨房忙活着做饭。

弟弟提了干，村里有人上门说媒，父母在村里说话都硬气了。如果弟弟没有当兵，以我们家的条件，想讨个媳妇，难上加难。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以前看不上我们家的人，都转变了态度。

父母嘴上说，弟弟还年轻，结婚的事情不着急，但背地里还是催着弟弟趁着机会，好好挑一挑，免得以后想挑都没机会了。

但弟弟并不想在老家找对象，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女孩叫李心莲，是护士，城里姑娘，家里条件不错，母亲是老师，父亲是厂里的二把手。弟弟还带来一张她的照片，女孩头发乌黑，扎着辫子，眼睛水灵灵的，真好看。

母亲以为弟弟是不想结婚，故意弄来一张照片忽悠她，人家女孩这么漂亮，怎么会看上我们这样的家庭？

弟弟有些害羞，挠挠头说：我在部队努力表现，不止为了我自己，为了咱这个家，也是因为她。这次回家之前，我已经向她说明心意了，我觉得她也喜欢我。

母亲劝弟弟放弃这段感情，人家女孩子条件这么好，不一定真心跟弟弟过日子。弟弟态度很坚定，他想为自己的爱情拼一回，哪怕以后没成，也无憾了。

弟弟回部队一年后，往家里寄了一张他和李心莲的结婚证明，母亲笑得合不拢嘴，连夸弟弟有本事。

母亲担心李心莲看不上我们的家庭，她第一次来我家时，嘱咐我和大姐出钱，把家里翻修一下，备些新的生活用品。

我和大姐以为李心莲是城里姑娘，到我们家肯定觉得陌生，和我们也聊不到一块去。

不过见她第一面，发现她说话很和气，也很爱笑，不仅和我们能聊到一块，孩子们也喜欢她，甜甜地喊她舅妈。

大姐不知道送她什么好，给她做了一双布鞋，她也不嫌弃，拿到手就穿上了，还夸大姐手艺好。我知道李心莲不会做饭，就承担了厨房里的活，虽然都是家常菜，李心莲却吃得很香。我和大姐对弟媳印象很好，也愿意和她聊一些弟弟儿时的趣事。

有一年，弟媳过年回家，大姐没来。大姐在婆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大姐夫脾气也不好，以前都是小吵小闹，后来开始摔东西，动手。大姐脸上受了伤，又不想让弟弟弟媳知道，就没来。

弟媳问大姐怎么没回来，她给大姐带了好多东西呢。父母打岔，说大姐家里比较忙，走不开。弟媳不相信，追问母亲好几遍，母亲才说实话。

母亲说，大姐已经出嫁了，婆家的事她管不着，也不好管。弟媳觉得母亲这么做太冷血，她带着弟弟到大姐家，把大姐接了回来，问大姐怎么打算的？如果大姐觉得委屈，就跟她回去，只要大姐肯吃苦，就能养活自己。

大姐当时对大姐夫比较寒心，过完年就跟着弟媳走了。弟媳给大姐找了工作，在医院做保洁，还教大姐打扮自己，大姐夫本来铁了心要和大姐离婚，一年后大姐回来，烫了头发，买了最时兴的衣服，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大姐夫看到大姐变了模样，不再提离婚的事，还收拾东西，要和大姐一块出去工作。

大姐有两个孩子，看在孩子的面上，就给了大姐夫一次机会。孩子交给公婆带，夫妻俩在城里上班，大姐闲暇时也会做些手艺活摆摊卖。

我和丈夫原本在镇上的工厂上班，但后来工厂效益不好，我们俩都下岗了。大姐让我也去城里，我们姐妹俩有个照应。当时我手里没多少钱，吃住在大姐家，弟媳也时不时来一趟，她给我钱我不肯收，她就买些吃得送过来。

丈夫在机械厂打零工，我在厂门口摆摊卖面食，后来也做些水饺和包子，早中晚都摆摊。

就是一到下雨下雪天，就犯了难，那会没有雨蓬，就算有遮雨的工具，也舍不得花钱买。摆不了摊，就不能挣钱。弟媳劝我租个门面，我手里没这么多钱，她和弟弟商量后，替我付了一年的房租，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大姐夫妻俩下了班就来帮忙，后来生意稳定了，丈夫辞了工作和我一起干。

后来弟弟转业回老家没多久，就后悔了。弟媳劝他找机会创业，大姐觉得医院里专业的护工少，她想让大姐夫学做护工，以后有养活自己的手艺。弟弟觉得这是个机会，就和大姐一起合伙开了一家护工培训。

虽然中间经历了很多波折，但都熬过来了。弟弟买了大房子后，也把父母接到了身边。

如今，父母已经去世十三年了，我们也老了，儿女们继续奋斗，我们安心过起了养老生活。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没有弟媳的帮衬，我和大姐的日子不会现在这般幸福。她是我们的贵人，改变了我弟弟，也改变了我和大姐的命运，我们一家人真心感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