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些阴郁，临近下班，韩毅百无聊赖的坐在电脑前，胡乱的看着各种新闻。今天他有些烦闷，早上迟到被罚了二十；工作上出了一点小错被领导当众训斥；女友昨晚为了没得到一个好看的小包跟他吵闹，一整天都不理他。这些事让他一天都没好脸色。

都是没钱闹的，不然就不会受这些气了。他看着外面，心里发着恨。要是有个赚钱快又安全的办法就好了。现在还不到月底，他手里只剩两百多，要吃饭，还要哄女朋友，唉！他有些沮丧。

他拿起手机，再次给女朋友发了个笑脸。依然没有回复，他无聊的玩起摇一摇，一个美女头像的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想快速致富吗？我可以提前告诉你福彩双色球开奖号码，相信我，加我。”下面是一个二维码图片。

给他第一感觉一定是诈骗，犹豫了几秒钟后，他的手指却鬼斧神差的点击了那个图片。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足有近半个小时对方才成为他好友。

“你好，我在福彩中心工作，可以提前知道双色球开奖号码，交纳2980元就可在开奖当晚六点半得到号码，中奖后四六分，你六我四。为表诚意，也为显示我的能力，第一次免费告诉你号码。你可以验证，也可以买，保证中奖。”

这种信息他以前没见过，他看了这个人的基本信息，什么都没有。多少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想了想回复道：“我没买过，不懂怎么买。”

近一分钟后信息才来：“买彩规则百度上有，今晚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看不出这是提前编写的还是真有人给他回复，他想再问些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可问的，对方说的很清楚了，是真是假晚上验证一下就行了。他上网查询着买彩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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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马上到站了，陈帅警觉的观察着四周。下车后，他压低帽檐，顺着人流走出站台，一路紧张的盯着周围。出站后，他快速钻进一辆出租车，还没三公里，就在一个小巷子口下了车，他拐了两个弯，买了半斤包子，住进一个招待所。

快六点半了，表哥的信息就要发过来了，他右手拿着包子咬着，左手攥着手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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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准时发来了，是一个网站链接，紧接着一条信息：“号码全买，尽快去，八点截止。”韩毅有些失望，现在的各种链接，都是很危险的，微信和支付宝里的钱可能瞬间就没了。他犹豫了好久，决定试这一次。他先把微信和支付宝跟手机号码解绑，又把仅有的两张银行卡解绑，接着又把手机上重要信息记录下来，自己感觉可以了，这才小心的点击了那个网址。

只有60组号码，他的心放下来了，幸好手机没有中什么病毒。

他再次犹豫着，要不要去买，120元，够他一个星期的饭钱了。

买与不买，各有理由，他反反复复的思索着。

“为什么要买60注？能保证中什么奖？”他紧张的期待着回复，直到七点五十。

站在彩票营业点门前，韩毅鼓起勇气，决定赌一次，就当丢了120块。

刚要迈脚，微信来了，他欣喜的打开，却是女朋友的，说骑车和人撞了，扭伤了脚，让他去医院，带钱。

他着急的扭身就跑，又猛的停住回过头来，盯着彩票屏幕看了好几秒，眼神中透着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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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帅看到信息时，已经过了八点了，此刻他也正赶往医院。母亲突发脑溢血，已经住院，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着急的从外地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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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起了小雨，刑警队长罗林内心无比焦躁。会还在开，他不能离开，更不能使用个人手机。

据副队长小尚得到的线报，目标现正在省立医院，局长一声令下，他马上带领部分警员，迅速赶往医院。

医院大厅里挤进不少避雨的人，显得比平时拥挤。收到小尚发来的目标照片后，罗林几人马上分头搜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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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毅的女友没多大事儿，拍了片子，敷了药。看到马上九点半了，他的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他很想验证一下，虽然他很后悔刚才没有买，但先验证一下也是应该的。

他坐在卫生间马桶上，刚想上网查看开奖结果，那个网友的信息就发过来了。

“怎么样？！中了二等奖！现在相信我的实力了吧！”

啊？韩毅快速的上网查到了结果，然后又迅速翻看了那60组号码，真的和倒数第8组红球号码一样，是二等奖。

正常二等奖差不多都会是几万到几十万，自己真的是错过了大好机会，唉！他无比懊悔着，禁不住抬手打了自己一下。

“刚才问你，你没回复，我没买过，所以，错过了。”此刻他相信对方了。

信息很快过来了：“我很忙，没顾上。我的能力只能预测60组，如果你想合作，就把2980元打给我，下次还是六点半发给你号码，保证还是二等奖。”

现在韩毅彻底相信是真有人跟他交流，他不想再错过机会。

“今晚我错过了，能不能再给次机会？八点前你回复我的话，我就买了。现在我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能不能下次中奖了补给你，我保证。”

陈帅有些生气，快速的回复道：“我说过，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信我，可以马上删了我。”

用表哥教的这一招，他发展过好几个客户。

“相信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合作者，任何人遇到这事儿都会犹豫的，我也是有诚意的，再说我好几个同事都挺关注的，都可以合作。”韩毅仍在争取，并试图打动对方。

“我不需要过多客户，信就合作，不信就删。”陈帅一直记得表哥的话，一次不能招过多客户，容易暴露。

此时他正坐在医院过道长椅上，母亲已经睡着了，今晚他要留在这里。

突然，他发现过道尽头一个人朝他这边走来，仔细打量着每个人，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普通的寻床找人的。看对方走路姿势和眼神，不是一般人。

他连忙站起身，冲卫生间走去，转过弯，他跑了起来，信息发过来，他已经顾不上看了。

刚进卫生间，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随口道着歉，急忙进入一个厕位。插上插销后，他以最快速度把手机上重要信息删除干净，然后关机。

韩毅没再等到回复，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收起手机，起身走了出去，却被一个高个子小伙差点撞倒，他刚想骂出口，对方已经道歉，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走在医院长长的过道上，他仍在懊悔着。

罗林走了过来，盯了他一眼。越过他的肩，罗林发现了目标，急忙追了过去。陈帅也看到了罗林，知道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他飞快的跑向楼梯口。两人一前一后飞快的跑着，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纷纷躲闪着。

眼看着陈帅马上跑出医院后门，不想还是被一个蹲守的警察抓到了。

十点多了，雨渐渐大了起来。一个主路十字路口处，韩毅扶着车把单腿站在地上，茫然的盯着前方左右穿梭的车辆。有点冷，他裹了裹衣服，任凭雨水落在身上。

一辆警车停在他身边，也在等红灯。

罗林的工作电话响了，是小尚打来的。

“罗队，你们到哪了？孙局催了。”

“还在路上，一会就到。”

“噢，好，那家伙的手机找到了吗？”

“没有，估计被他丢进马桶里了。”罗林有些懊恼。

“那好吧，尽快回来吧，孙局刚刚通知，要今晚就审讯，务必得到所有情况。”

“这么急？”罗林没料到，看来事情重大。

“当然。”小尚压低了声音，“这事儿影响非同一般，牵扯的人和钱太多了，如果能得到这小子的客户名单是最好了，我们能立个大功。”

“那要是......”罗林也压低了声音，“问不出来，怎么办？”

“没事儿，他实在不吐的话，我们可以根据他透露的号码来找到客户，我们已经知道号码，凡是今晚用那些号码买彩的，都会被调查，找出他们，我们也会立功，这是孙局说的。”

啊？罗林心里一惊，追了一句：“应该会有聪明的，故意多买，那就查不全了吧。”

小尚笑了下，回道：“罗队，你想到的，领导自然也能想到，告诉你吧，凡是买彩贰佰注以内，含有那些号码的，都会被调查。下一步我们工作量不小，做好思想准备吧。好了，快回来吧，我给你们买了夜宵。”

罗林的心瞬间掉进了深渊，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开了机，意料之中的几条微信，赫然进入他的眼睛。

六点五十：“已经买好鱼，等你。”

九点三十一：“今晚的鱼很鲜，味道可好了，可惜你加班，等你回来给你热热。”后面附着一个微笑表情。

这是他和老婆之间的买彩暗语，三次的中奖奖金令他们欣喜若狂。为了安全起见，罗林让老婆每次都故意多买了几十注别的号。今天他接到任务时，就明白要出事儿，但他没找到机会及时通知老婆。

完了，这事会很快查到他的头上，自己该怎么办？主动交待？会受什么处分？不会被开除吧？罗林不敢想下去了。

都是这小子弄的，罗林愤恨的回过头看了一眼陈帅。忽然，他有些释然，真的怪人家吗？还不是自己受不了诱惑？假如没收到那个该死的微信就好了，假如没告诉老婆就好了，假如没让老婆一次又一次.....

晚了，都晚了。

他打开半个窗子，点燃一支烟，沮丧的望着外面。

韩毅看着罗林，认出他就是刚刚在医院里的那个警察。他的眼中露出羡慕，当个警察多好啊。可能没什么钱，但有权有势，一定不会活的像自己这么窝囊。

车后座上的陈帅双手捧着脸，心情也一样沮丧，他不知道警察掌握了多少他的情况，自己该怎么应付，母亲知道了这事儿会怎样？唉！

两个月前，表哥的一个电话，改变了他的命运。开始他觉得不可思议，表哥竟然有这种能耐，短短几十天，他们各自赚了几十万。现在想想，跟做梦一样。

外面的韩毅让他觉得有点眼熟，身上的衣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也有这么一件。

以前，他和这个小伙子一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骑着车。

这个雨夜，三人都倍感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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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一个公园亭子里，两个人相邻而坐。

“给你道喜了，尚大队长。”

“呵呵，谢谢谢谢，全托你的福。没你指导的话，我没法搬倒罗林。我一直观察着他，就怕他不上钩。”

“人都有贪心，要不然我们也发不了财。”

“是啊。”

“现在我表弟怎样了？”

“没什么事，我教给他怎么说了，也找人帮忙了，最多三年就出来。”

“嗯，这次也是没办法，一是风声太紧，不得不把他推出去；二是为了让你当上队长。”

“我明白，以后有什么动静我会及时通知你的。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人我查清楚了，叫韩毅，一个外地的穷小子，在这没亲戚，刚辞了工作，女朋友也散了，查他干嘛？”

“我表弟出事儿那天发展了他，下一步，他就是我们要用的棋子。”

（完）

本文作于2018年5月4日，2020年7月16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