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轻狂枉少年,相传苏轼在刚入仕的时候,因为妄自尊大,也曾出过几回糗,具体是怎么回事呢,这要从他的政敌王安石说起。
王安石比苏轼大十六岁,入朝为官要比苏轼早,人也更显成熟稳重。王安石有点不太喜欢苏门三学士的文风,觉得像战国纵横家的写法,天天摆道理,用嘴挑衅。
苏洵写文骂他“囚首丧面”、“不近人情”。儿子苏轼自然站队老爸,他故意问王安石,“鸠字九鸟,请问是哪九鸟?”王安石被问住,有心请教。
苏轼道:“有诗云:鸣鸠在桑,其子七兮。加上鸟爸鸟妈,一共九只。”王安石甚为光火,年纪轻轻如此目无尊长。上奏皇帝,把他下放到湖州了。
苏轼在湖州呆满三年,少年心性收敛不少。回到京城后,他便先去拜访王安石,在王安石书房等待时,他意外看到桌上有一首诗,“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
字迹是王安石的,题目叫《菊花》。不看还好,一看顿觉匪夷所思。黄花显然是指菊花,它繁盛于深秋,傲霜耐久,从不一瓣一瓣凋落,整朵谢幕是常态。
想到这,苏轼拿起笔接续道:“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改不了指指点点的习惯,苏轼内涵王安石不懂常识。
写完后依样放回原处,但是怕王安石当面看到会尴尬,苏轼便告辞走了。不一会儿,王安石忙完政务过来,发现了苏轼的续诗,不由得又是一阵光火:“这小子又皮痒了,还得继续贬!”
不久后,苏轼因写诗疑似讽刺皇帝,被打入大牢,幸得没死,出狱后贬去黄州历练。在黄州赏菊的时候,恰巧一阵风吹过,只见菊花一瓣一瓣地凋落,最后铺了满地,像黄金一样金灿灿。
他不由得呆住,原来自己冤枉了王安石。他登门去向王安石赔罪,说自己才力不及,学识浅薄。王安石见他诚恳,便说自己有痰火之症,让他在经过瞿塘峡时,盛一瓮中峡水,给自己入药用。
苏轼满口答应,送妻小回四川眉山,恰好要经过瞿塘峡,见水势浩荡,峭壁高耸,他很想吟诗作赋,因旅途疲惫加上构思伤神,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伙计取中峡之水,就匆匆睡下。
等醒来时发现已经到了下峡。瞿塘有三峡,分别是上峡——西陵峡、中峡——巫峡、下峡——归峡。如今一泻千里到了下峡,苏轼好不懊恼。
他让船家赶紧掉头往回走,船家十分为难,说:“回头是逆流,行速将十分缓慢,也使不上力气。”苏轼急道:“可我需要打一瓮中峡之水。”
船家诧异:“上峡的水流到中峡,中峡的水再流到下峡,一样的水质,哪有什么优劣之分啊?”苏轼心觉有理,便让人打了下峡的水入瓮,算是完成任务。
就这样,苏轼捧着一瓮蜀地之水来到汴京,见到王安石。王安石便命人用此水烹茶。见茶色很久才显现出来,他问苏轼是否取自中峡。苏轼假意说“是。”
王安石面露愠色:“又来耍我,这分明是下峡之水。”苏轼见王安石火眼金睛,赶忙解释,是当地人说三峡水质一样的。
王安石道:“《水经补注》记载,上峡水过急,下峡水过缓,中峡缓急有度。用上峡的水烹茶味浓,下峡则味淡,中峡刚刚好。所以见茶色显色慢,便知是下峡。”
一席话听得苏轼瞠目结舌。王安石继续道:“我写吹落黄花满地金,自然是我到过黄州,亲眼见过菊花落瓣的景象,否则我怎么会胡乱编排呢?”
苏轼连忙谢罪,此后再也不敢轻视王安石了。
历史上,虽然苏轼反对变法,与王安石政见不合,但二人都是北宋才子,有惺惺相惜之情。苏轼陷入冤案命悬一线时,王安石上奏皇帝请求宽恕苏轼,完全不计较以往的过节。
真乃君子之交。我想起了一句话,“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正是对彼此才华的真诚欣赏,才有了流传世间的诸多文人们的趣闻轶事吧。
——感谢阅读,顺祝春祺——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