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过穷日子的都知道节俭，所以，无论吃穿住行能省就省，不该花的就不花。一个人过过穷日子会记忆一辈子的，母亲就是这样的。

一

多少年过去，母亲最舍不得的就是家乡的老院子，只要聊到家乡的事，母亲就说，不知道我们的院子好着没有，你们也不去看看，庄前屋后人家有没有堆垃圾。我们的那些地方空着没有，房子漏雨着没有。实际上我们的房子已经十几二十年没人住了。说来也怪，不管多破的房子，只要人住着，那墙也好，地也好，房顶也好。不就是土坯房吗？只要有人住，几十年过去也好着。一旦没有人住，地皮也发了，墙面也松软了，那房顶也漏水了。虽然母亲没有说要把家长乡的老房子修一下，但对老房子却一直放在心上。

我们这里对老家的意识和积石山不同，在积石山，不论老家住人还是不住人都要把老家的房子修好。也许你是大老板，也许你在外很有钱，也许你当着大官，但如果老家房子修不好是被人看不起的。所以，修老家的房子是当地人根深蒂固的概念。

去年地震，我去过大河家，安集，还有沿途看到的许多房子，硬生生的被震裂，住人是确实不行，好在有国家政策扶持，有各地的援助，还有爱心人士的捐助，对于2024年的积石山来说是涅磐重生的一年，不论城市还是乡村都在修建，那载重车辆的轰鸣声彻夜回响，许多家庭也乘着这个机会把老家的房子重修一遍。修成老家的房子，那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有本事的象征。

有时走过有些修建的人家，家庭修建规模似乎大了些，但他们对修建老家的执着还是感动了我，用他们的话说，落叶归根呗，必须要把老家的房子修好，到时候死也要和先人们葬在一起。

我们这里老家意识早已淡了，能在哪里扎根生活就在哪里发展，所以，农村闲置的院子也比较多，但没人住而修建老家的情况几乎没有。

对于老家，那是母亲的念想，就说人不住，也要看护好，不要轻易损坏了。

二

母亲吃饭时总要留一点，饿了再吃，所以，母亲的冰箱里剩菜剩饭总是有。有时我们也说母亲，那一点剩饭就不要留了，再说剩饭放在冰箱里也不好吃。在这方面母亲是固执的。不管你说啥，剩饭啊，剩菜啊，还有吃的馍，下饭的面条啥都有。用母亲的话说，也就是现在生活好了，吃啥有啥，就觉得这个也不能吃，那个也不卫生，屁，在那个挨饿的年代你能吃上就不错了，还讲究这讲究那的。祖祖辈辈多少人都吃上过来了，就现在吃不成了？

三

母亲的洗碗池里经常放一个盆子，盆子里也经常有水。有时我们洗锅就把盆子里的水倒掉。等我们洗刷完了，母亲又过去把水接在盆子里。母亲说，盆子里要接些水，万一遇上停水，到那时做饭的水都没有。你还别说，有时偶尔停水，母亲的那盆水还真能顶用。

当然，在我们概念里，停水就到外面吃。而母亲一辈子勤俭惯了，只想着在家里吃。

四

在卫生间母亲放了几个塑料桶，里面都灌满了水。实际上现在很少停水，可母亲不管这些，他只管收拾些用完的大塑料桶放在卫生间。当然，母亲又是考虑万一停水呢？

家里有洗脸池的，可母亲洗脸却接水到卫生间洗脸。有时觉得不解，母亲说，洗过脸的水不是还能冲厕所吗？我们想的是方便，母亲却是节俭。也许在我们的头脑中早已经过了节俭的年月，可在母亲的言行中，那已经是一辈子的教科书。

五

母亲喜欢养花。所谓养花，也不过是从这个花盆里剪下枝叶插到另一个花盆里，母亲看到有些花经过它的“培养”也能成活，自然非常高兴。对于母亲的养花我是赞同的，并不是母亲要把花养多漂亮，而是母亲有事干，可以活动筋骨。所以，母亲养花时要肥料，要土，我都负责拿回来。

本来几盆花侍弄好就要把多余的土拿掉，可母亲不让拿，也要存起来，说哪天再载花时可以用。行，只要母亲感兴趣，我们就让母亲干吧，反正母亲有事儿干高兴，干了一辈子农活，不干反而不习惯。

六

母亲最羡慕的就是住一楼的几个老奶奶，她们硬是把窗外的空地弄成她们的菜园，还栽上了杏树、枣儿树、葡萄等，几年时间，树都大了，既有阴凉又有果实，何乐而不为！

七

母亲对于物件最常说得话就是你给我留着，不要扔，说不定哪天还要用呢。比如农村里用过的姜窝子，她就舍不得扔，有时她拓个这个，拓个那个的。我知道，不是非要用这个东西，对于母亲而言就是一个怀念。

八

平时吃的馍也是一样，总要在桌子上留一点。并不是非要吃，而是一种生活的习惯。

留就留着吧，只要母亲高兴！

2024年8月2日于新鲜小区

作者简介

陈守品，生于1968年2月，1989年师范毕业，曾先后工作于永丰乡小学，永丰乡中学，和平街小学；撰写的教育随笔《校园丁香花》发表在《中国教师报》；《下岗妈妈请别逼我》发表在《中国教育报》；《教育的另一种繁荣》等三十余篇教育随笔发表在国家级、省级和市级刊物上。几十篇人物专记如《北京老师》《快乐的翻译官》《老校长》《噪音中的名师》《引领学生走向作文殿堂》等发表在省内外教育报刊。2014年，发行散文集《三川文集》，写成反映西部教师生活的长篇小说《沙枣花开》，微散文集《2014，走进花儿的故乡》《救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