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红〈二十四〉

马谡评小说 2024-06-01 03:55:13

我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可读着他的信,我突然就哭了。

小宝的父母下(十三)

我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可不知为什么,那天读信读到这里,突然就心中一酸,眼泪大颗大颗……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我心中的那个甄傻瓜不知道写的哪个字,那句话,触动了我……说不清,就是心里边酸疼酸痛,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

我捂着眼睛,让泪水尽情的流淌,直到心情平伏下来,才继续往下读信。泪水打湿了信纸……有一排字已经被泪水浸泡的模糊不清。

这是我第一次……被一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人的文字打动。

“我那憨子兄弟。其时已经完全沉浸在写信人的心境里。他看着女孩,看着女孩的嘴唇翕动,但却听不真切她在讲些什么。他对我说,哥,当一个男人写这样的信时,我觉得,他就像一丝不挂,把自己呈现给了自己的上帝。”

“你不知道,当时一听到那哥们向我复述出这样的话,我眼睛不由得一亮!简直有点怀疑人生。他进工厂前,难道真的只是一个——仅上过初小的农村娃?这哥俩的智商真令我吃惊。看来每一次掀起心灵动荡的风暴,都具备开发人类大脑智慧之力。”

女友边说边发出由衷的感慨。

女子不说话。只静静笑着,看着自己欣赏的女友。她有意识的不想让河水在奔流中分叉。

妞妞,你想过没有?每一个生命,我说的是每一个生命——地球上的每一个生命,都是历经千万劫,跋涉亿万年,好不容易侥幸存活到现在,来到这个世界。

每个生命,是何其独特,何其珍贵,何其稀有。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哲学家这么说,大众也这么说,人们嘴里都这么说……可是,他们却最不珍惜最珍贵,最稀有,最独特,唯一能孕育高等智慧的生命——他们自己。

一代一代的人们,被人们自己塑造成千千万万复制品。

现在城市里的孩子,从进托儿所开始,在他们的小脚丫还未沾上一星半点泥土气,就已经步入千万人相同的轨迹。到点吃饭(喝奶),到点睡觉,个人捆绑于集体,禁止出声哭闹。你不想睡觉?不想睡觉也得给我闭眼。你要哭闹,遇到好阿姨,轻轻拍拍,以示警告;遇到那不好的,脾气性格如炸药包的女人,能把孩子在摇车里颠闭气,往医院里抱。

我儿子就曾这样,到医院走过一遭。

到上学,到就业,各种有形无形的希望,几辈子没有实现的理想,像一把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孩子的头上。你说是动力?却有无数孩子被这——或热气腾腾,或冷冷冰冰的希望压榨的时时刻刻发慌。

为了这些梦想成真,孩子的学龄一再提前,各种学前教育培训班,雨后春笋般疯长。孩子们简直比清朝的皇子皇孙们还要繁忙(皇子皇孙们的启蒙教育是从虚岁六岁时开始,也就是五岁)。现在一般城市幼儿园的孩子,到了五岁不仅能背几首唐诗,能识不少的汉字,还能摇头晃脑的用外语唱…A…B…C…D…快乐的玩耍,无约无束的嬉闹,成了许多孩子梦中的天堂。

我亲眼看到过一个小女孩,放学的路上手舞足蹈,两条小辫前甩后甩又唱又跳。我问,什么事让她这么高兴?她告诉我,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特少,她写完后,可以下楼去和同学玩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60分钟3600秒,就使一个孩子欢喜成那样,像一只自由飞翔的云雀,在天空欢乐的鸣叫。

你看一看周围吧……你想一想有多少复制品,在各种囚禁中煎熬。

人类社会自有阶层,有了分工,布局就已经开始。堡垒逐渐形成。

统治两字是历史的见证。

统:是掌握。是要手握生杀大权,身享天下财富。统是历朝历代帝王强权的追求和美梦。

治:是管理。强者是四海之内皆王土;弱者是世代耕耘为奴仆。治是所有统治者愚民欺民的金科玉律。

掌权者不管说的话有理无理,都是替天行道。

可谁曾见过?天老爷的聘书。

被奴役者不管多苦多难,都是命中注定。

可谁又曾见过?前世的自己。

人间最大的悲哀,不是帝王的生死,不是王朝的毁灭,不是一生辛苦老无所依,这些都是一而再,再而三,反反复复重演的,乏味的蹩脚电视连续剧。

人间最大的悲哀是:一代人一代人短短的一生,旅程中没有感觉到自己。

花开有颜色,鸟过有痕迹。

它们存在人类的记忆里,活在人类的文字中。

可千千万万的人类从生到死,无声无息,就像风掠过大地。

糊里糊涂的来,昏昏庸庸的走,那么辛苦劳累一辈子,走这一程有什么意思?

我常想,一个人一生最大的悲哀是:从出生到死亡,是一个复制品。

终于有人被苦难刺痛,发出了《呐喊》,写出了《狂人日记》。终于有傻子挥拳踢腿,要砸碎囚禁可怜虫的囚笼。

可真正的力量,因其巨大而缓缓难以苏醒。压在新人子身上的泥土太沉太沉。各类民俗法规还在不断给统治者提供强劲的新力军。

“这是给我写的情书吗?”

女孩问你同桌。

“是。也不是。”

“怎么讲?”

“说是。这样的心迹,他只会袒露给最心爱的人。说不是。显然,这不是一封简单写给情人的情书,而是一个人的心路历程。”

我弟告诉我,那女孩听了他说的这些话后,双手抱膝,头伏在上面安静了好一会。忽然,她抬起头望着我弟弟冒出一句:“那……他这是把我当成一个红尘知己了。”

“比红尘知己还要更深一层。”

“是什么?”

“是恋人。他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你,而且是一往情深。尽管是单相思。”

“可他没有这个资格呀!他有爱人。有孩子。他不应该爱上我。”

“应该不应该这种事,世上谁能说得清?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由不得自己,他还能服从别人的管束吗?”

“照你这么说,他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女孩愣愣的说。

我兄弟本来有点沉闷的心,忽的听到这句话,一下笑了起来。

我兄弟对我说,这女孩真是有趣的很。个子虽然不小,一副成熟少女的体态。可心态却如孩童般,一派天真浪漫。

我兄弟笑完后对她说,此时别说是无法无天,他就连自己都没有了。他心中此刻塞的满满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

“傻瓜!”

女孩悄声吐出这两个字,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江里。

天上月,水中天,夜夜烟波人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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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作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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