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红〈二十九〉

马谡评小说 2024-06-19 21:47:14

起步容易收步难,琴弦终断利字关。

小宝的父母(十八)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那哥们讲到这里时,他只说了前面的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可能,那甄傻瓜的信中也只写了前边这一句。后边的这一句是我加上去的“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本来这两句就是上下连在一起的。

我认为,那哥们一开始痛悔自己的当初选择,动念想纠正这错误时,就已经注定了这桩以利益为条件交换的婚姻,没有一个好结局。

女友看着女子说,女子默然。

男子在信中写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说的多好啊。从小,父母对我们这样说。进学校,老师对我们这样说。上班了,领导和我们这样说。交朋结友,朋友之间也互相这么说。确实,这句话在各种场合多少都有点用。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可在人生的旅途上……有些错,能改。有些错,你改不了。不是你不想改,是别人不让你改。

夫妻之间最残酷的伤害是什么?

我想是:中年时期的冷漠,老年时期的淡然。一张床没有楚河汉界,却是杀人不见血的战场。呼吸之声相闻,距离如同隔山隔海。

我记不清从哪一天开始,我们的卧室再没有阳光,也没有月光星光,只有雪原冰山。就是三伏天,房间里也是寒气袭人。

她翻江倒海,就是不吭声。厚实的雕花木板床,在暗潮汹涌中震动。

想说的话都说了,我已形同枯木。

我提出离婚。我检讨自己动机不纯。臭骂自己忘恩负义。我提出净身出户。孩子的去留由她做主。給多少生活费,她说了算。我只要基本生活能维持就行……

她一句话封死了所有的门:

“你离开,我就带着孩子一起死。”

她不像有些女人,一有事就找父母诉苦。她不。她一贯要强,不认失败。就是失败了,她也会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我不仅是她的宝贝,我还是她的脸面。她不能失去我。哪怕冰火相残,她也不愿意失去我。

她给她的婆母,我的母亲去了一封信。这是我们相识后,她唯一的一次给我父母的去信。母亲把这封信转寄给了我,信中只有寥寥几句话……我不知做错了什么,他要离家出走。我不离婚。我想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后来,我前面写了……我父母就请假赶到我家里,就有了我和母亲在江边的彻夜长谈。

我没有离开家。可我也不在家里。

那屋里晃动的,是我的人影。

那床上躺着的,是我的人形。

一截枯木,没有一丝活力。

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就算是折磨我,同时也是折磨了自己呀。我们都还年轻,她条件又那么好,离开我,我肯定:她会生活的更幸福。 最起码,比这样跟我裹在一起活守寡好。

岳父岳母到底还是知道了我们的状况……是我儿子说的。儿子并不是有心告我的状。他只是在姥姥姥爷例常随意的问话中,告诉了姥姥姥爷,爸爸妈妈生气了,不是他惹的祸。爸爸欺负妈妈,妈妈哭了。四岁的孩子,眼里看到什么嘴里就说什么,他还没学会察言观色,替人遮掩。

岳母先出面找我。

有天,她把我儿子送到幼儿园后,就到剧团把我叫到家里。

屁股还没落座,岳母就直言不讳的问我,最近小两口是不是闹矛盾了……为啥?

我起先还装正经,说,没有的事。我平常话就少,家里经济大权都她女儿掌握着,有啥矛盾。

岳母说,你也别在我面前演戏了。

有段日子了,我看腊梅几次回家坐着神情萎靡不振,几次跟我说着说着话,眼眶就红了……我问是不是单位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她说没有。我问是不是跟你闹别扭了?她也回答说没有。

我这就有些纳闷了: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那为啥近段时间回家,总是落落寡欢,满腹心事的样子。你妈我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不是一个傻瓜蛋。这闺女显然有事,瞒着我这个当娘的……思来想去,我估摸着这事还是跟你有关。要是单位里有事,她不跟我说,也早跟他爸叨咕了。只有跟你闹别扭,她不会跟我们老俩口说。他要在我们面前维护你的形象。

从你们结婚到现在,我不信你们就一次别扭也没闹过,这是不可能的事。可这丫头嘴紧,在我们面前,她硬是从不说你一个不字。我知道这犟丫头,还在和她妈较劲呢。

当初你们处对象时,你是知道的,我不太愿意。别看他爸是管宣传部门的。文艺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听得太多了,我这个老太婆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找个文艺界的人。可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老的还是依了小的。

近一个月,她倒是连家也不回了。说吧,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我女儿在你面前太强势,在朋友面前损了你的尊严。如果是这样,我就好好的说说她。女人在外面可以要强,在家里要给男人体面。我的脑筋还是旧脑筋,一个家,还是要以男人为主。

我知道这事瞒不了太久,迟早总会众人皆知。今天老太太既然把话挑明了,我也就不掖着瞒着了。

我向老太太承认,我和她女儿是在闹事,不是闹别扭。我们是在闹离婚。

老太太大吃一惊,睁圆眼睛问我,怎么好好的突然就闹起离婚来了。

她问,是我女儿做错了什么事吗?

我摇头。

她又问,是我女儿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我摇头。

她直截了当问,是不是我女儿在钱财方面卡的太死,你急眼了,故意和她闹?

我还是摇头。

真不是为了这些事呀!

见我一问三摇头,老太太有点气急败坏的吼起来: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肯定就是你外边有人了。我说的是不是?”

这次我没摇头,也没点头。

没摇头是:我确实是因为遇见了你,才导致如今这种状况的。

没点头是:我又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我心中有你,你心中却没有我。我顶多只是一个可怜的单相思而已。

“好啊!你不摇头了。这是叫我说中了。你真的是外边有人了。看看,我说的不错吧!我早就说过,这文艺界就没几颗好苗子。我那死犟丫头,还说我是偏见,是拿老眼光看新世界。看看,事实摆在面前了吧!你说说那女的是谁?是你们团内的?还是外面三教九流的?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没有王法了。这小三小四的妖魔鬼怪,就这么敢明目张胆的胡作非为了!……”

我知道我触暴了一颗地雷,那威力足以把我震得粉身碎骨。

面对那张平日和颜悦色,此刻铁板一块的脸,面对这一顿疾风骤雨般的吼骂,我无言以对。

谁都没错。都是我的错。

每一个选择,都是我点头同意的。

无形的牵引和绳索使我受害,同时我也成了伤害别人的人。

夕阳难暖坠落的心,江水洗不净一身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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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作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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