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疯老头”的雕像。
当然了,这只是国民党军统单方面的说法,事实上,他可是大有来头!他是我党优秀的革命者,也是经典革命小说《红岩》中华子良的原型,他在敌人牢狱之中不屈不挠斗争14年,最终凭借着聪明才智成功逃脱魔窟的事迹依然感动着无数人。
他就是韩子栋!
韩子栋,1908年出生于山东阳谷县一个贫寒的家庭,自幼聪明伶俐,深受父母喜爱并重视。
尽管家里并不富裕,但为了儿子能有一个光明的前途,韩子栋的父母还是秉持着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的思想,勒紧裤带,省吃俭用地供他上学,并在生活上给予他尽可能多的照顾。
在父母这样的悉心呵护下成长起来的韩子栋,也确实不负父母亲的期望,他深知父母的不容易,因此读书异常刻苦,学习成绩也很优秀,并且学习之余,还会力所能及地帮父母亲做些家务活,妥妥地“别人家的孩子”。
1930年,韩子栋22岁,这一年,他第一次离开父母来到北平求学。由于家境贫寒,他只能半工半读,一边在中国大学读书,一边在一家书店打工,以维持生计。
虽然日子过得很难,但韩子栋却很满足,因为这样的状态,他不仅能学到知识,而且还能在生活上自给自足,减轻了父母的负担,可谓是一举两得。
更为重要的是,这个书店不仅满足了他赖以生存的物质需求,同时也成为了他革命生涯的开端。因为他在这里结识了一位共产党人,并且在对方的影响下,自己也于1932年加入到了组织当中,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1933年,刚加入党组织不久的韩子栋被委以重任,奉命打入当时的国民党特务组织“蓝衣社”(军统的前身,成立于1930年,1938年被军统替代),专门负责为我党刺探重要情报。
在“蓝衣社”,韩子栋工作兢兢业业,在当时极其复杂的条件下,多次探到重要情报,出色地完成了党交给的任务。
可惜,好景不长,韩子栋就出事了,而他这一出事,竟然失去自由长达14年之久!
1934年10月,韩子栋原本在“蓝衣社”干得好好的,可随着组织内部有人叛变,他的真实身份也被这位叛徒抖了出来。
韩子栋很快就被逮捕了起来,并受到了严刑拷打,然而,面对百般审讯,韩子栋始终抵死不承认自己共产党员的身份,更别提透露组织秘密了。
面对韩子栋这么一个软硬不吃的硬汉,“蓝衣社”的特务们也是毫无办法,放又不敢放,只好将他当成组织内部严重违纪人员关了起来。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国共双方终于握手言和,枪口一致对外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可韩子栋依然被关着,毫无释放的意思。
后来,随着抗战局势的发展,韩子栋又被转移到了贵州,关进了距贵阳200多公里息烽监狱。
在息烽监狱里,韩子栋遇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狱友。其中,尤以罗世文最为有名。
罗世文,我党著名的革命烈士,原任中共川康特委书记,1940年3月在成都不幸被捕。此时,“蓝衣社”早已更名为军统,由戴笠任局长。罗世文被捕后,戴笠先是将他关在重庆军统局总部的看守所里,后来又将其转移到息烽监狱,与韩子栋关进了同一间牢房里。
此时,在息烽监狱里,除了韩子栋和罗世文之外,还有比如车耀先、宋绮云等一批优秀的革命党人也关在这里。
很快,大家就团结了起来,并自发成立了临时党支部,推举了罗世文为书记,领导大家继续与反动派开展斗争。
临时党支部成立后,大家经过商议,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越狱计划:鉴于当时的形势,集体越狱已然不可能,那就退而求其次,大家各自见机行事,一旦有机会,就先逃,能出去一个是一个,出去的同志一定要第一时间找到党组织并详细向组织汇报里面的情况。
1946年7月,随着息烽监狱的撤销,韩子栋等人又被押解回到重庆,关进了臭名昭著的重庆白公馆渣滓洞中。
不幸的是,被押解回重庆仅1个月的时间,罗世文、车耀先等人就被国民党反动派残忍杀害。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韩子栋虽然悲痛万分,但也只好强忍悲痛,重新振作起来,因为他始终忘不了罗世文临行前“千万不要暴露共产党员身份”的叮嘱、忘不了临时党支部“能出去一个是一个”的指示。
韩子栋又重新开始紧锣密鼓地投入到了自己的越狱当中。
为了自己的越狱计划能够取得成功,韩子栋采用了一个无数先辈使用过的办法,那就是装疯!
很快,渣滓洞里就出现了这么一个特别的犯人:这人终日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来回到处走动,也不知道休息,只知道一个劲地做清洁,行为怪异,痴痴呆呆,俨然一个疯子。
不用说,这人自然就是韩子栋!
应该说,韩子栋的种种行为举止,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令看守的特务放松了对他的警惕。慢慢地,还逐渐开始让他帮忙打杂,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他,甚至有时外出办事都会带上他……
对于这难得的外出机会,韩子栋很珍惜。尽管他对重庆的地形毫不熟悉,但每次外出,他都会暗中细心观察周边环境,并且还会偷偷留意周围人的谈话内容,久而久之,对周边的环境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并凭着脑海中的记忆,画出了一份详细的周边地形图,秘密保存起来备用。
除此之外,韩子栋在狱中还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每天坚持锻炼身体。长期的关押生活,使他身体变得很虚弱,这显然对自己的越狱计划极为不利,因此,他开始每天进行跑步锻炼,以增强自己的体力和脚力。
之前的种种怪异行为,再加上现在每天坚持不懈地跑动,更加坚定了看守们对韩子栋已经发疯的看法,在他们看来,身在严密监视之下的渣滓洞,任何挣扎纯属徒劳,韩子栋也因此被他们冠以“疯老头”的称号,并且还经常嘲笑捉弄他。
韩子栋的越狱行动正在按他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如无意外,为了保险起见,他将还有相当一段时间才会正式开始自己的越狱行动。然而,一个人的出现,却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致使他不得不提前展开越狱行动。
这个人就是沈醉。
当时,沈醉任军统总务处处长,作为军统内部的核心成员,相较于一般的看守人员,沈醉显然有着更加敏锐的洞察力和敏感性。这一天,当他来到渣滓洞视察时,正看见韩子栋正在操场上“疯跑”,是看守特务们正在取笑他的场景,一开始,他倒也不以为意,然而,当他经过韩子栋身边,不经意间与韩子栋对视了一眼后,立刻就被韩子栋眼神中投射出来的犀利的目光震撼到了。
沈醉立刻警惕了起来!
多年的特务经验告诉他,如果真的是疯子,是绝对不可能有如此犀利的眼神的,很明显,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真疯,而是装疯,那么,既然是装疯,那绝对是有阴谋的!
于是,沈醉便立刻命令看守长将韩子栋关押,并严密监视起来。
作为一个组织,最怕的就是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因为,这往往会酿成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
而这个看守长恰恰就是一个有令不行的人。他没有沈醉的经验和敏感性,在他看来,对于韩子栋,沈醉明显是过于小题大做了,因此对沈醉的命令也就不以为意,等对方离开后,他又将韩子栋放了出来,并且一切照旧。
虽然看守长并不在意,但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韩子栋却警觉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依然被识破,在渣滓洞里多呆一天将多一分危险。
所以,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非人之地!
机会很快降临。
1947年8月18日。
这一天,正当韩子栋像往常一样在操场上溜达时,突然听见一声喊叫:“225号,快点带上家伙,跟我出去买菜!”225号是韩子栋的代号。
韩子栋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位名叫卢兆春的看守叫他呢,这人平时吊儿郎当,做事粗枝大叶,并且还是一个赌鬼。
韩子栋一看是卢兆春喊他,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内心却顿时激动了起来,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越狱就在今日!
韩子栋也很快收拾好了家伙什,临走前,还穿起了厚厚的衣裳。当时正是8月天,重庆的天气异常炎热,因此,卢兆春一看他这身打扮,嘲笑了一句:“当真是个疯子!”然后也就不再管他,一前一后往磁器口方向赶去。
韩子栋一路跟在卢兆春身后,看似乖巧,私下却在暗暗观察,寻找着逃跑的时机,可却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只好隐忍下来,静待时机。
二人很快来到磁器口,并很快将货物采购完毕,正当准备往回赶时,卢兆春却碰巧迎面遇到了一位熟人。
这人名叫王殿,是白公馆的一名医生,平时与卢兆春关系不错,他一看是卢兆春,便邀约一起到派出所所长家里打麻将。
卢兆春一看天色还早,再加上经王殿这么一邀约,麻将瘾顿时勾了起来,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
韩子栋跟在二人身后,不一会就来到了派出所长家里,“麻友”很快凑齐,一场“混战”随即展开......
韩子栋坐在一旁,看似漫不经心地看四人打麻将,但实际上他却一直在暗暗地观察着麻将桌上“战局”的变化,以便寻找逃跑的时机。
一开始,卢兆春连输了两圈,显得有些烦躁,但很快,卢兆春就“转运”了,连续赢了几圈,终于眉开眼笑,人也有点飘飘然起来。
韩子栋见状,顿时觉得时机已到,于是便向卢兆春告了个假,说要去上厕所。
此时的卢兆春,正陷入酣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呢,哪管得了那么多,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韩子栋迅速离开屋子,假装找地方上厕所,看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跟上来,于是很快脱掉脏衣服,凭借着平时记忆里的方向感,迅速赶到了江边......
身陷牢狱14年,终于逃出了魔窟!
好不容易逃出虎口,韩子栋一刻也不敢耽搁,迅速离开了重庆,并经过日夜兼程、跋山涉水,长途跋涉,终于于1948年1月赶到河南的解放区,找到了党组织。
找到党组织后,韩子栋很快就向组织递交了一份报告,报告里详细汇报了自己入狱的经过、如何逃脱的情况以及狱中的经历。经审查,他的报告完全属实,很快就得以恢复党籍。
恢复党籍时,组织上给韩子栋的评价是这样的:"你能经受14年的秘密监狱生活的考验,即使在全党党员中也是罕见的,堪称难能可贵。"
当组织上问他有什么要求时,韩子栋又是这样说的:"只希望再活几十年,亲眼看到蒋家王朝覆灭,看到建成社会主义。"
韩子栋的愿望实现了!他不仅看到了蒋家王朝的覆灭,而且见证了新中国的诞生,并一步步强大了起来......
1992年5月19日,韩子栋老人在贵阳病逝,享年84岁。老人虽然走了,但他的传奇经历却感染着一代又一代的后人,给人以鼓舞、给人以力量,他的精神还在不断地延续......
信仰的力量是强大的,它能让人在逆境当中一往无前,冲破囚笼,涅槃重生。14年的牢狱经历充分表明,韩子栋老人就是这样一个有着坚定的共产主义信仰的无敌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