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喜欢的女生污蔑我考试作弊。

只为把我踢出实验班，给她的竹马让路。

我甩出证据自辩。

她的竹马被迫转学。

高考结束当天，她开车将我撞死在学校门口。

再活一世，她又将指尖对准我，双颊羞红：

“我亲眼看到的，是他夹带小抄进了考场。”

我从容点头：”是我错了，我不该带小抄。”

被踢出实验班也无所谓，保命最要紧。

可后来我看见他们明明都躲着走。

他们却比上一世还要更加看我不爽。

1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许茜茜小跑追上了我。

她一脸歉意：”谢屿，对不起啊，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北川他真的很需要这个保送名额，可是你不一样，你无论在不在实验班，都是能上清大的，对不对？”

她伸出手来，试图圈住我胳膊撒娇。

被我悄然躲开：

“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为了她竹马陆北川，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我要敢说不对的话，怕不是高考结束又要被一车子送走。

许茜茜见我敷衍，赶忙又往前走了一步，就差把脸贴在我胸口了：

“谢屿，你怎么这样子说话，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我看向她黝黑圆润的双眼。

原先我总觉得，拥有这么一双眼睛的人，就该像许茜茜这般，单纯善良。

可现在看着她，却不由被激起一身冷汗。

上一世她也是当着学校主任的面，公开污蔑我考试作弊。

我当时没来得及多想。

一心只想着如何为自己辩解。

幸好主任相信了我的说辞，也把真正考试作弊还试图嫁祸于我的陆北川赶出了学校。

后来许茜茜也是这样眼眶含泪地向我道歉。

说自己错了，让我不要责怪她。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下就心软了。

之后我们就绝口不提这件事，继续像以前那样，做一对惹人艳羡的同桌。

直到高考结束那一晚。

我和同学告别后，背着书包走出学校。

迎面一辆汽车开着远光灯径直朝我驶来。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

只在车身急速靠近之际，看清了驾驶座上的人。

是许茜茜。

她嘴角挂着明晃晃的微笑。

像在笑我愚蠢。

所以我想，这一世哪怕被踢出实验班也无所谓。

我不想惹许茜茜不快，更不想得罪陆北川。

我只想平平安安地考完高考，拿到清大的录取通知书。

哪怕窝囊一点也没关系。

毕竟保命最要紧。

我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光明未来葬送在他们两人手里。

于是我尽量表现得大度：

“我没生你气，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没关系的。”

听我这么说，许茜茜立刻破涕而笑，揽着我脖子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我嘴上”嗯嗯嗯”地敷衍着。

回教室后立马埋头收拾东西。

教务处的处分还没出，我就已经自觉抱着东西，从五楼走到一楼，敲开了全校最烂的班级。

2

我们高中虽然对外声明的是，每个班级都一样，每位学生都平等。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从一楼到五楼，越往上一级，踏入重点大学的几率也就越高。

而且，就连各大高校的保送名额，也都是无论成绩高低，只给实验班。

而我面前这群人，坐在一楼最角落的教室里。

大部分都是高中毕业就将彻底告别学生生涯的。

讲台上，老师麻木地放着幻灯片。

把备课教案从头一口气念到尾。

讲台下，同学们兀自低头忙碌着。

就差把手里的书本试卷玩出花来了。

连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教室门口站了五分钟，都没有人发现。

我也不好打扰他们上课，只能转身从后门进去，在最后排找了个空位置自己坐下。

新同桌依旧是个女生。

但和许茜茜完全不一样。

许茜茜上课的时候从来不会睡觉，更何况还是把腿搭在课桌上仰头酣睡。

直到下课铃响，老师好不容易从背教案中回过神来，台下大家才纷纷伸了个懒腰。

众人四下打量一番，这才发现了我这么个不速之客。

好在我自入学以来就没从全校第一的排名上跌下去过。

所以不用尴尬地自我介绍，他们也知道来人是谁。

“好家伙，一觉醒来我进实验班了？”

前桌一个微胖的男生突然摸着脑袋笑道。

然后被他同桌拿着黑笔一下敲醒：

“别他妈做梦了，是人全校第一被发配到我们这里来，跟你有个毛线关系。”

“全校第一来干嘛？”

胖男生好奇地看我：”下来体察民情啊？”

我无奈朝他一笑：”考试作弊，被打下来的。”

这时全校通报批评的公告还没打印出来，只有鲜少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全班静默三秒后，胖男生率先朝我比起个大拇指：

“兄弟牛逼！”

我略显腼腆地摆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这也是迫于无奈。

3

胖男生叫江涛，是全校倒数第一。

两个第一在这里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

于是我俩相见恨晚，当场结为异姓亲兄弟。

我喊他大哥，他唤我小弟。

他十分积极地帮我融入新班级，恨不得把”全校第一是我后桌”写在脑门上。

这里和实验班的氛围几乎是天壤之别。

我在实验班里时，大家哪怕是下课闲聊，聊的也大多是物理压轴题的多种解法。

而这里就算是上课，都不见得有人聊学习。

他们大部分都知道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因此也没有垂死挣扎的必要。

能摆烂一天是一天，能开心一时是一时。

考试能及格最好，不及格……那也是意料之中。

所以每天埋头做题刷试卷的只有我一个。

像一朵开错了土壤的奇葩。

偶尔也会有几个同学从我旁边走过，然后停下来低头看一眼我正在计算的草稿纸。

但他们大多是沉默片刻，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咱们国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那一刻，我顿时感觉自己肩上有千斤重。

刷100道数列题我勉强能行。

国家的未来……我是万万扛不起来的。

4

转班之后，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学校里原来有不少隐形规则。

高三有15个班级，从五楼到一楼，每往下一层楼，放学时间就要往后延迟五分钟。

美其名曰是为了避免集体放学导致的楼梯踩踏。

实则就是为实验班的同学节省出食堂排队的时间。

等到一楼的班级放学，食堂里就只剩下些残羹剩菜了。

所以最后几个班级为了能吃上口热乎饭，基本都是选择校外订饭。

而我之前不知道这些，还以为是有些班级生性不爱吃食堂。

所以食堂的人才会那么少。

上午最后一节课上，江涛照例传纸条统计人数一起订饭。

纸条在班里转了一圈后，传到我手中。

只剩下我和新同桌姜早没有选餐。

我瞥了眼睡得正熟的她，刚想出声，却想起江涛的警告。

他说全班同学都能随便开玩笑。

唯独姜早不能惹。

我问：”为什么？”

他说：”简而言之一句话，惹她不高兴，就休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于是我随手在干炒牛河下打了个勾，拿笔头戳了戳姜早的肩膀。

然后就看她缓缓抬起头，瞪着一双圆眼看我。

表情仿佛在说：”兄弟，想死吗？”

“抱歉——”

我很识相地一个滑跪，双手将点餐的纸条奉上：

“上帝请点单。”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嘴角疯狂抽搐了几下，抬手在干炒牛河下又打了个勾，继续趴回桌上补觉。

没想到还是个同道中人。

咱干炒牛河就是最屌的。

5

中午去校门口拿外卖的人选是抽签决定的。

我一向手气不好，第一天点餐就和姜早幸运中奖。

江涛本来想替她，被她一口否决：

“别跟我玩英雄救美那套，不然削你。”

于是我和姜早各自提着两大袋外卖，就这样在校道上不幸偶遇了吃完饭回教室的许茜茜。

“谢屿——”

我本来想假装没看见，却冷不防被她喊住：

“你在那里……过得还好吗？”

我低头就撞上了她那双含泪的眼睛，一脸哭丧的表情。

害我差点以为自己不是转班了。

而是转世了。

而且说到底，造成现在这种局面，好像和她也脱不了关系吧。

但我不敢说。

怕她记仇。

然后高考结束后又要开车撞我。

所以我小心斟酌着语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更坦然一些。

“我过得还不……”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冷不丁飘来一句：

“神经。”

姜早似乎也被她拙劣的演技脏了眼，低声吐槽了一句。

声音不大，刚巧我和许茜茜都能听见。

许茜茜立刻就将眼泪收回了眼眶，指着姜早问我：

“她是谁？”

我被她问得一时语塞。

说新同桌有点见外，说朋友又不太够格。

于是犹豫半天，想起江涛的提点，清了清嗓道：

“我老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