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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静雅 撰写/墙角梅花
我叫静雅,出生在一个小山村,记得我小的时候,每家每户都很穷,大人们都去生产队挣工分。
虽然我的父母每天在生产队辛苦的劳动着,但是,那个时候庄稼地的收成都是靠天吃饭。
我三岁那年,前半季天气干旱,几乎就没有下雨,等到麦收的时候,大家连小麦种子都没有收回来,后半季的玉米和红薯苗种下之后,大部分都旱死了。
等到秋天的时候,每家每户也分不了多少粮食,许多乡亲们都开始外出讨饭。
我们家的生活也是很苦,幸亏住在市里的三姨给我们送来了两袋子玉米,才解了我们家的燃眉之急。
因为有了这两袋子玉米,母亲就经常做一些玉米面糊糊给我们喝,只是玉米面糊糊里面混了很多的野菜和榆树叶子。(为了细水长流,母亲舍不得放太多的玉米面,她想方设法的放一些能吃的树叶进去。)
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有一天,我们村里来了一个要饭的年轻女人。
那个女人抱着一个年幼的女婴,女人穿的很单薄,寒风呼呼的刮着,女人的脸都冻成了紫色,她的手上脚上已经冻烂了。(因为女人脚上穿的棉鞋已经烂了,脚趾头露在了外边。)
但是,女人还是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婴儿,她把婴儿裹的严严实实的。
那些年,大家的家里都是缺吃少穿的,许多要饭的来我们村子里面要饭,这也是大家经常见到的事情。
但是,当大家看到那个女人之后,心里都很诧异,因为许多要饭的都是单独一个大人,很少见到有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出来要饭。
那天,女人连着在走了好几家,都没有要到吃的,她就坐在村子的大槐树下面,抱着孩子不停的哭泣着。(大家围着这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母亲看到这些之后,就凑上前去,看到襁褓里面的那个小婴儿之后,母亲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因为那个婴儿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了,她小声的哭泣着,声音就像小猫的叫声一样微弱。)
那天,刚好母亲熬好了一锅玉米面糊糊。于是,母亲回家把野菜挑拣过去,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玉米面汤,端到了女人的面前。(那天,玉米面汤里面刚好放了一些红薯干,母亲只给女人盛了玉米面汤和红薯干。)
女人看到那碗玉米面糊糊之后,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母亲的面前,哭着说道:“大嫂,谢谢你了,我已经连着一天没有吃饭了,这么冷的天,你给我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面糊糊,我从心里感谢你。
如果你有能力,我把孩子托付给你,因为我觉得我根本就要不来饭,这么冷的天,现在我只想保留住我的孩子,至于我以后的生活,只有听天由命了。”(现在想想,估计女人觉得母亲给她端了一碗玉米面糊糊,她觉得我们家的条件好,才想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我们家。)
母亲看到这些之后,她急忙把那个女人搀扶起来,好奇的问那个女人:这么冷的天,你带着年幼的孩子,为什么从家里出来?是不是在家里和丈夫吵架了?你的家是哪里的?你的丈夫在什么地方?
“大嫂,我家住在几十里地外的张洼,今年遇到天旱,我们家里也没有吃的。自从我生下女儿之后,家里只剩下了半罐子玉米面。于是,丈夫就背着口袋出去要饭吃,他让我在家里等着他。
然而,自从丈夫出去要饭之后,我的生活过的越来越难,因为婆婆不是我的亲婆婆,她是我丈夫的继母。我的丈夫在家里的时候,婆婆为了顾及面子,她还让我吃一碗饭,自从丈夫走了之后,婆婆就开始在家里想方设法的欺负我。
婆婆对我很不好,她每天舍不得让我吃。婆婆和公公做好饭之后,他们只管自己吃好,等我去厨房的时候,锅里什么饭都没有了,只有冷锅冷灶。他们把仅有的一点玉米面都藏了起来,我如果呆在家里就没有活路了,只能带着孩子出来要饭吃。”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哭着。
母亲听到这些话之后,她觉得这个女人特别可怜,当时就有了一个想法:让这个女人先住到我的家里再说。
那天,母亲带着这个女人回到了我家。
奶奶看到这个女人之后,她长叹了一声,对母亲说道:“慧珍,咱们家里的生活过的这么难,你又把这个女人带到家里,咱们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妈,这个女人这么可怜,如果我不管她,让她流落街头,估计也没有人管她,她带着这么年幼的孩子,说不定就过不了今年冬天。眼看着就要三九天了,到处都是天寒地冻的,我如果不管她,我的心里过意不去啊!
以后我做饭的时候,锅里多添一碗水,就算是我们大家平时多喝点稀的,少吃一点玉米面糊糊,也要挤出来一碗饭,让她留下来。”母亲开始苦口婆心的劝着奶奶。
其实,奶奶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她听到母亲说的这些话之后,也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让这个女人留到了我们家。(因为这个女人比母亲的年龄小,自从她进了我家之后,母亲让我称呼这个女人“张婶”。)
母亲把她的被褥和棉衣服给张婶拿了出来,让张婶换上她的衣服。(因为那些年,我们家里每个人只有一套被褥,母亲把自己的被褥给了张婶和她的女儿之后,就和奶奶挤到一张床上。)
张婶看到母亲对她那么好,她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嘴唇哆嗦着拉着母亲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凭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啊流。
于是,从那天开始,张婶就住在了我家。
因为张婶很瘦弱,我们家也没有好吃的,张婶的奶水也不够吃,孩子每天饿的哇哇哭。
母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去了市里的三姨家里,向三姨要些好吃的 。(因为从小到大,母亲和三姨的关系最 好了,三姨嫁到了市里之后,她就在生活中处处帮着我们家。)
母亲告诉三姨:自己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头晕的厉害,估计是缺少营养了,想吃一些鸡肉或者鱼肉。(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母亲只想着救活张婶的女儿,她和三姨说了谎话。)
那次,母亲从市里回来的时候,给张婶带了两条鱼,还有一只鸡。
那年天寒地冻的,母亲不让我们吃那些鸡和鱼,她把那些鱼和鸡炖好之后,放在院子里面,只让张婶吃。(院子里面一直没有解冻,鸡汤在院子里面能放很长时间。)
母亲常常告诉我们:你的张婶带着孩子,如果张婶吃的不好,孩子就没有奶水,只有让张婶吃好了,孩子才能活下来。你已经三岁了,已经能喝玉米面糊糊了,不需要喝那些鱼汤。
后来,我们知道张婶带出来的女孩叫作“彩云”。(张婶说“彩云”这个名字,是女儿刚刚出生的时候,张婶的丈夫给女儿取的名字。)
后来,在母亲的精心照顾之下,张婶的身体渐渐的好了过来,孩子也有奶水吃了。眼看着孩子一天天的胖了起来,母亲和张婶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张婶在我家里住了一个月之后,忽然有一天,张婶的后婆婆和公公来到了我家。
张婶看到婆婆之后,她大吃一惊,一下子就愣住了:因为她抱着孩子出门走的时候,婆婆还说有多远走多远,现在婆婆为什么要来我的家里找她呢?
“翠莲(张婶的名字),自从你离家出走之后,我找你找了多长时间?我们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就是想着找你回家。”婆婆拉着张婶的手,笑眯眯的说道。
“妈妈,是不是铁柱(张婶老公)回来了?”张婶有些喜出望外了。
“铁柱自从出去要饭到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回来,你就不要想铁柱了,说不定铁柱已经不在了。
我这次来,就是想着给你说一个媒,你知道咱们村的那个大壮吗?他的妻子半年前因病去世了。
前些天,我在村里遇到了大壮,他向我询问你的下落,他想娶你回家。大壮承诺:如果你嫁给他之后,他保你每天有吃有喝,并且大壮还准备给我16元钱的彩礼,这个彩礼可真不少,有些人家结婚的时候,他们才给女方10元钱的彩礼。”婆婆笑着说道。
张婶听到这些话之后,她会总算是恍然大悟:原来婆婆出来找自己,并不是想着让自己回家,而是想着要那16元钱的彩礼,毕竟婆婆不是自己的亲婆婆,她是丈夫的继母啊!和自己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这该怎么办呢?
正当张婶左右为难的时候,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情,她立刻拿着一根棍子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对着婆婆说道:“翠莲住在我的家里,她现在很好,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如果你们想把翠莲带走,我现在就到生产队告你们,因为你不是翠莲的亲婆婆,并且当初也是你把翠莲赶出家门,翠莲现在也不想跟你回家。”
那天,婆婆看到我的母亲那么凶,她也吓的不得了,急忙拉着公公的手走了,再也没有来我家里找过张婶。
然而,张婶在我家里住了三个月之后,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张婶的丈夫铁柱,竟然从外地要饭回来了。
当铁柱找到我家的时候,张婶和铁柱抱头 痛哭,铁柱抱着自己的女儿,不停的抚摸着女儿的小脸,他哭的泣不成声。
后来,铁柱直接就给我的母亲跪了下来,他哭着说道:“嫂子,谢谢你救了我的妻子和女儿。自从我出去要饭之后,一路上又饿又冷,受尽了各种苦。
有一天我饿得头晕眼花,冻晕在了路边,谁知道我遇到了一对开裁缝店的老夫妻,他们家里没有子女,就把我救回了家里。
我在恩人的家里安家落户,成了这对夫妻的干儿子,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把妻子和女儿接走。”
母亲听到这些话之后,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那是高兴的泪水:因为张婶一家人总算是团圆了。
那天,张婶一家人临走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把他们送到了村口。
张婶拉着母亲的手,哭着说道:“嫂子,如果我在外面生活的好了,我一定会记得你们全家人,因为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们的大恩大德。
自从张婶到和丈夫去了外地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21年,而母亲每次只要想起来张婶,她都会满脸牵挂:难道翠莲在外面和她的丈夫遇到了难处?我没有别的希望,我也不希望他们报答我,我只希望他们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21年之后,我已经结了婚,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因为女儿太小了,为了抚养孩子,就算是我和丈夫每天拼尽全力,我们的生活过的还是不尽如人意。(因为我们没有技术,也找不到好的工作,每天到处打工,受尽了苦。)
有一天,我和丈夫带着女儿回家,全家人正在吃饭的时候,张婶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来到了我家。
进门之后,那个年轻女孩快步来到了我的面前,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立刻高兴的叫到:“静雅姐,你是不是静雅姐?我是你的妹妹彩云啊!”
听到这些话之后,我一下子就懵了,因为我只有一个妹妹,她现在还没有结婚,正在县城上高中,哪里又出来了一个彩云妹妹呢?
因为张婶带着彩云走的时候,彩云才几个月,而我才三岁,对张婶也没有任何印象,有些事情我根本就不记得。(关于张婶的事情,还是母亲告诉给我的。)
“静雅,这就是我平时和你提起来的张婶,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彩云吧?现在长的这么漂亮了。”母亲上下打量着彩云,不停的和我介绍着。
“嫂子,我今天特意带着彩云来你们家,就是想着告诉你:以后我们两家就是亲戚。21年前,我带着彩云走了之后,因为我们全家人都要生活,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之后,生活过得也很难。但是,在大城市生活,毕竟机会多一些。
因为我们的恩人两口子开了一个裁缝店,后来,我和铁柱就学会了做衣服的技术,经过我们两个人的努力,这些年我们开了一个小服装厂。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彩云也长大了,我带着彩云回来,就是让她认认门,以后让她经常回来看你们,当年要不是你们把我和彩云收留了,就没有我们现在的生活。
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这21年里,我每天都记着你们全家人对我的救命之恩。”张婶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后来,彩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工作,她立刻笑着对我说道:“姐姐,我们家里现在开了一个小服装厂,每天的生意还不错,你去我的厂里学习做服装的技术吧,如果学会了一门手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凭着自己的本事生活,谁的脸色也不用看。”
那年我正没有工作,听到彩云的话之后,高兴的不得了。于是我把女儿托付给母亲,就和丈夫去外地,跟着彩云学习做服装的技术。
到了彩云的家里之后,我发现彩云很聪明,因为她不光是加工各种服装,而且她还雇了好几位阿姨,每天在她的家里做帆布包和各种手工活。
一个月之后,我也掌握了各种技术,彩云把我叫到了她的屋子里面,笑眯眯的说道:“姐姐,我感觉你和姐 夫已经把各种技术学的差不多了,我的手里有钱,可以给你们一些钱,买几台机器,让你们在镇子上面开一个门市。
因为那次我回家的时候,发现你们村子里面有许多妇女们都在家里歇着,如果你招她们去你的门市里做各种缝纫机活,每天都给她们开一些工资,估计她们的心里就会特别高兴,因为在家里歇着,也没有人给她们一分钱。”
听到这句话之后,我一下子就懵了,因为我想不到:彩云竟然资助我开一个门店,这么大的恩惠,我怎么敢接受呢?
“姐姐,你不要想那么多,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比如说亲情,咱们两个人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自从大娘收留我和母亲,让我进你们家的时候,我就是大娘的女儿,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我现在的年龄还小,我的手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钱,这些钱都是我父母这辈子的积蓄,我的父母常常告诉我:当年如果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我们这个幸福的家!现在你们遇到了难处,我们全家人更不能不管不问,要不然我们的心里过意不去啊!”
于是,在张婶一家人的资助下,我们在在镇子上开了一个门市,每天主要是加工定做各种衣服和箱包之类的。
后来,经过我们全家人的努力,我们也挣了一些钱,在镇子上面买了房子和车。
而彩云一直说我是她的亲姐姐,虽然我们有钱了,彩云却一直对我们全家人很好: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她总会和张婶回来看我的家人,彩云每次走的时候,她总会给我的父母留一些零花钱。
左邻右舍每次看到张婶和彩云来我的家里,她们都会感慨万千:想不到我的母亲当年的一个善举,让张婶带着女儿来我家住了三个月,而张婶和她的女儿一直到现在,还是很感激我们全家人,或许这就是善有善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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