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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素梅 撰写/墙角梅花
我叫素梅,出生在一个小山村,我们的村庄不大,大概有四十多户人家。在我家的斜对面,住着王大娘一家人,王大娘说话大声大气,无论做什么事情,她从来也不会为乡亲们考虑,只想着自己。所以说,王大娘在村子里面的人缘很不好。
在那些年的农村,每家每户都有好几个孩子,但是,王大娘家里只有家林一个儿子,并且从小就娇生惯养。(听我的奶奶说过:王大娘结婚之后,她一直没有孩子,后来,等到快40岁的时候,才生下了家林一个孩子。)
家林是王大娘的独生子,他从小到大就好吃懒做,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做,并且在读书上也不努力,所以说,一直到了22岁的时候,虽然家林长的高大帅气,但是,也没有乡亲们给他说媒。
后来,村子里面有人开始去外地打工,家林在家里无聊,就和村子的人们一起去外地打工。
一年之后,家林从外地回来了,并且他还带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那位姑娘说着外地的家乡话,虽然我们大家听的不是很懂,但是,那位姑娘自从进村子之后,就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大家,大家都觉得这位姑娘很好相处。
后来,大家知道这位姑娘叫作秀琴,她比家林小两岁,在外地打工的时候,认识了家林,可能是秀琴被家林高大帅气的外表迷住了,她义无反顾的跟着家林来到了我们村。(听说秀琴家住在山区,比我们这里还要穷。)
自从秀琴来到了王大娘的家里之后,每天家里的吵闹声就不断。因为秀琴性格温柔,而王大娘性格直爽,两个人常常因为一点小事情,就开始吵架。(秀琴到了我们村子之后,她很快就学会了我们的本地话,大部分时间,我们这些左邻右舍都是听到王大娘的嚷嚷声,从来也听不到秀琴说话的声音。)
后来,秀琴生下女儿红玉之后,王大娘更看不惯秀琴了,因为她想要一个孙子,想不到来了一个孙女。
秀琴每天都红着眼睛,她经常坐在大门口哭泣。后来,在秀琴的女儿红玉四岁那年,秀琴不声不响的去外地走了,她把女儿留在了王大娘的家里。
王大娘喜欢打牌,她从来也不喜欢带红玉,有时候到了吃饭的时候,左邻右舍经常看到红玉孤零零的站在大门口,因为家里冷锅冷灶,没有一个人做饭,她的父亲经常出去喝酒,对红玉也不管不问。(红玉的脸上很脏,身上到处都是污渍。)
我的母亲看到这些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只要做饭了,母亲都会给红玉端一碗,或者让红玉来我们家里吃饭。
就这样,一年过去了,红玉磕磕绊绊的长到了五岁。
有一天,王大娘的家里突然响起来了鞭炮的声音,大家都好奇的出门查看,才发现王大娘的儿子家林那天订亲了。
听说女方比家林大三岁,长的也没有秀琴漂亮,并且我们还听说这位姑娘以前离过婚,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才准备嫁给家林。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大家都不停的摇着头,因为大家听说这个未过门的新媳妇脾气不好,只是可怜了这个红玉,也不知道她的继母将来对她怎么样。
自从红玉的继母进门之后,王大娘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小心翼翼的在儿媳妇的面前说话,对儿媳妇的话言听计从。
继母对红玉很不好,大家经常看到继母在大门口大声的训斥红玉。
看到年幼的红玉不停的哭泣着,左邻右舍都是义愤填膺,但是,大家都是无可奈何。
有一天,因为红玉不小心把饭撒到了衣服上面,继母又开始在大门口指责红玉。
听到红玉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的母亲急忙从家里走了出来,把红玉拉到身后,开始和继母理论。
“张嫂,我每天都要管着红玉的吃喝,她就是一个累赘,我现在已经怀孕了,如果你们稀罕这个红玉了,就把她带到你们家里,从此红玉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继母皱着眉头,大声的对我的母亲说道。
母亲没有想到红玉的继母竟然说出来这些话,她转身看了看旁边的王大娘。
谁知道,王大娘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她拿出来了红玉的几件旧衣服,对我的母亲说道:“这是红玉平时穿的衣服,如果你想把红玉带走,就捎带着把这几件衣服带走吧,省的在我们家里碍眼。”
母亲低头看了看那几件旧衣服:衣服脏的根本就看不见颜色了,并且上面还有几个洞。(估计平时也没有人给红玉洗衣服。)
母亲又低头看了看红玉,发现她身上的衣服也有点小了。
于是,母亲就毫不犹豫的做了一个决定:她带着红玉回家,刚好那天有集市,她准备去集市上给红玉买一件新衣服。
左邻右舍看到这些之后,他们把母亲拉到了一边,好心好意的劝说着母亲:“张嫂,你不要多管闲事,红玉的奶奶和继母都是不讲理的人,就算是你把红玉养大,说不定她们还会重新来要走,你不是白白的浪费时间和钱吗?”
然而,母亲却告诉大家:她每天看到红玉的生活,早就想把红玉带到我家里抚养了。但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今天好不容易红玉的继母和奶奶同意了这件事情,左邻右舍都是证人,她肯定要把红玉带走了,就算是红玉长大之后,她的家人重新再要走了也行,最起码红玉能够开心健康的长大。
那天,母亲带着红玉买了一身新衣服,并且还把她的头发洗的干干净净,梳了一个小辫。(其实,我们家里就有我的旧衣服,但是,母亲一直想着给红玉买一身新衣服,因为红玉刚开始对我们不了解,恐怕红玉重新回她的家里,母亲更想让红玉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也是从那天开始,红玉就住到了我家。
刚开始到我家的时候,红玉有点陌生。(虽然红玉以前来我家里吃过饭,但是,她从来没有在我家里住过。)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红玉变得越来越爱笑,因为我们家里没有一个人训斥她,大家看到她都是笑眯眯的,家里只要有好吃的,都会拿出来让她吃,有空了我会给她讲故事,哥哥还会带着她出去玩耍。
在红玉来我家一年之后,有一天,她去田野里面捉蝴蝶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
我的父母心疼的不得了,他们带着红玉去镇子上面开了药,把家里的老母鸡也宰了一只,给红玉补充营养。
因为红玉喜欢动,自从脚受伤之后,她不想坐在家里,母亲就把躺椅拉到了大门口,让红玉每天看着过往的人们,只要红玉想去什么地方了,母亲都会背着红玉,让她出去散散心。(自从红玉扭伤脚之后,红玉的奶奶和父亲却对红玉视而不见,因为红玉的继母生了一个小男孩,全家人只关心那个小男孩。)
“大娘,你现在对我这么好,等我将来长大了,你也老了,我就是你的拐杖,你走到什么地方,我就一直搀扶着你。”红玉拉着母亲的手,她小声的和母亲说着这些话。
那年红玉6岁,母亲根本就想不到红玉竟然能说出来这些话,母亲急忙把红玉抱到怀里,她感动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等到红玉开始上学的时候,母亲给红玉买了一个新书包,又给她买了新衣服和新鞋子,让她高高兴兴的上学。
看到红玉背着新书包去学校,弟弟就有点不高兴了,他问母亲:“我只比红玉大两岁,我上学的时候,都是背着用旧布做的书包去学校,红玉也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要给她买那么漂亮的新书包。”
“红玉从小就那么可怜,现在的她孤苦伶仃,我不心疼她 ,谁心疼她?自从她来到咱们家里之后,我就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我给她买一个新书包,是想着让她在学校有自信心,争取好好的学习。”母亲把弟弟拉到了一边,小声的对弟弟说道。
听到这些话之后,弟弟赶紧点头:“那我以后就是红玉的哥哥,我在学校要保护好红玉,不让她被别人欺负。”
因为我一共姐弟三人,父母的负担本来就很大,自从红玉来到了我家之后,他们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但是,为了供我们四个人上学,父母再苦再累也愿意,他们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只想着把我们四个人抚养长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红玉已经在我家里住了五年,在这五年的时间里,红玉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们家里每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忽然有一天,一个衣着时尚的女人来到了我家。
这个女人拿着各种礼物,一进家门,拉着母亲的手,不停的哭泣着。
我们仔细一看:这个女人正是红玉的亲生母亲秀琴。
“嫂子,五年前我把女儿留下,独自一人去了外地,其实我也是有苦衷啊!因为我在这个家里实在是生活不下去了。而我也不能把红玉带到我的娘家,因为我的哥哥嫂子一直对我不好,我才远嫁到了这个村子,想不到我的生活过得不如意,只好自己出去闯荡。
后来,我在外地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他对我也很好,我总算是有了一个新家。这次我回来 ,就是想着把红玉带走,让她跟着我去外地上学。
嫂子,我回来之前,已经托人问过了,村子里面的人们都说你把红玉当作亲生女儿看待,谢谢这五年你们全家人对红玉的照顾之恩,这是一张卡,里面有两千元钱,你无论如何也要收下。”秀琴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那年,父亲一个月的工资才一百多元钱,那两千元钱已经是很多了,但是,我的父母没有要那两千元钱,他们把那张卡还给了秀琴,让她以后好好的照顾好红玉,这比什么都强。
红玉已经六年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了,她面对着秀琴,一脸都是茫然,不哭也不闹。(或许在红玉的心里,她对自己的母亲很模糊,因为母亲走的时候,她才4岁,现在她已经10岁了。)
那次,为了带走红玉,秀琴趁着红玉过星期的时候,她带着红玉去市里,买了好几件衣服,又带着红玉玩了两天。
后来,在母亲的劝说之下,红玉才打算跟着秀琴去外地了。
“大娘,你以后就是我的妈妈,伯伯,你以后就是我的爸爸,素梅姐就是我的亲姐姐,大强哥和小强哥都是我的亲哥哥,我到了外地之后,一定会经常给你们写信的。”红玉拉着我们的手,挨个给我们告别。
听到红玉说的这些话之后,我们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那天,我们全家人把红玉送到了镇子上的车站,看到红玉和她的母亲坐车离开了,我们才依依不舍的回家了。
红玉到了外地之后,她经常给我们写信,她在信里告诉我们:她在外地吃得好住的好,让我们放心。
每当母亲看到红玉的来信,她都会爱不释手的看好几遍,那种慈爱的眼神,就像是亲生母亲看到了亲生女儿寄回来的信。
等到红玉考上大学的时候,她坐火车从外地回来了。
红玉那次回来的时候,她没有去自己的老家,而是直接住到了我家,她说我的家才是她的家。
红玉的父亲和奶奶听说红玉考上了大学,他们都拿着礼金来到了我家:父亲拿来了五千元钱,奶奶拿来了一千元钱。(那些年,红玉的父亲开始养猪,他挣了一些钱。)
“红玉,以前都是我们的不对,今后你上大学的各种费用,我们都包了,咱们家的大门一直都给你开着,随时欢迎你回来。”父亲和奶奶不停的说着。(主要是红玉的继母生的儿子不学无术,前两年和别人打架,被关进去了。所以说,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了红玉的身上。)
红玉看着父亲和奶奶,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把脸扭到了一边。
母亲看到红玉考上了大学,她的心里也很高兴,拿出来了一千元钱,让红玉上学用。
但是,红玉说什么也不要那一千元钱,她觉得母亲的钱来之不易,后来,在母亲的一再坚持之下,红玉拿走了一百元钱。
“大娘,在我的心里,这一百元钱比我父亲的五千元钱还要多,因为你们全家人对我的恩情,我这一辈子也还不完。”红玉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后来,红玉大学毕业之后,她经常来我家,每次我的家里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的事情,红玉肯定会第 一个出现在我的家里。(因为我远嫁了,哥哥和弟弟都在外地工作,红玉的男朋友是我们市里的,她就嫁到了市里,离我的老家只有一百多里地。)
而对于自己的父亲和奶奶,红玉每次回来的时候,她就像走亲戚一样,去给父亲带一些礼物,随后直接就来到了我家。
红玉也想开了,她说父亲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上大学的时候,父亲还供她上学,现在父亲老了,自己每次回来,给他带一些吃的,也是应该的,只是父亲在她的心里,一直没有我的父亲亲。
“哥哥,姐姐,我就是你们的亲妹妹,你们放心的在外地工作,家里的事情都交给我了。在我小的时候,大娘和伯伯对我那么好,现在她们都老了,该我尽孝了。”这句话,红玉已经说了好多遍。
在这里我想说:红玉在我们家里住了五年,但是,这五年却让红玉受益终生。因为善良和感恩,她已经把我们全家人当作她的亲人,而我也把红玉当作亲生妹妹看待了,不是亲生,胜似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