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友讲述突然就艾了我真的措手不及

泽庆健健 2024-11-05 13:38:00

今年似乎特别不顺,春节本来不想回老家,无奈还是回了,结果回来就感冒了。持续咳嗽了大约两周,去了医院,开了点清肺的口服液,毫无效果。

四周后咳嗽加重,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喘的厉害,主要表现是在上下班在西直门转地铁上楼梯必须停下来喘几口气,总觉得呼吸不到底的感觉。

又去了医院,先拍了胸片,又拍了CT,医生一看片子就说很严重,建议去协和或朝阳医院。觉得协和挂号难,朝阳医院又太远,决定还是在就诊的医院看,医生直接让住了院,并不让回家,说路上就可能因为呼吸困难挂了。

其实感觉并没这么重,但还是住了院。第二天抽血,二十几管,查各种病原。第三天初筛HIV阳性,血样送疾控中心,一周后确诊报告出来,真的就艾了…

现在北京所有的医院住院都会查感染四项(乙肝、丙肝、梅毒、HIV),所以医院初检就发现了异常。不过医生并不会通知本人,而是等确证报告。不过,住院第三天医生过来要我登记详细住址和户口地址,我就感觉到不对劲。

先说下本人情况:45了,不小了,但也还没老。有老婆,有孩子。因为是同志,性关系比较混乱(其实也算不上,结婚后老实了许多,偶尔光顾浴室,几年可能会见一个网友)有过高危行为,应该不止一次。

因此,我早就有预感。发这个帖子的目的就是提醒大家,尤其是同志圈的人一定要小心,目前感染率之高让人惊心!

大家可能比较关心我的混乱生活,我会直言不讳,如实相告,既然这样了,没有什么忌讳和隐瞒的了。

现在国内有二合一的药了,早晚各一次,一天总共服三片,所以服药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疾控的确证报告送到医院后,第二天就出了院,虽然当天发烧39度,停了液体医生就让自行离开了。看来,说是没歧视,那是瞎话。即便在北京的医院里。

事实上,初检报告出来后,医生护士的态度就有了明显变化,最难以让人难以忍受的居然在过道里谈论我的病情,声音不大不小,隔着门我都清楚的听见了。

护士居然还当着我的面相互提醒:你要小心哦!以前徒手操作,突然戴上了乳胶手套……都说疾控会电话通知本人,我的确证报告却先送到了医院传染科,又有传染科送到了呼吸科,当着那么大一群人叫我过去,我才看到了报告。

又要填个调查问卷,期间别的医生进进出出……真是颜面扫地的感觉……

所以提醒有过高危行为的朋友,如果确实不放心自己去疾控或传染病医院或者公益组织去检查最好,因为住院查出来会有层层波折…

上午出了院,直接打车去了专门治疗艾滋病的医院,挂了专家的号,一看有确证报告,又发烧,又疑似肺炎,直接联系了住院部,说是床位紧张,但当天还是住下了,已是下午5点。

其实在上家医院住院前我只是感觉有点呼吸困难,并没有出现发烧症状。从住院第三天开始才出现发烧,一点一点烧,先是37,接着是38,接着是39,总之是一天比一天烧……

呼吸困难以前只是感觉有点,但从住院开始一天比一天明显,甚至上二楼都费劲……其实,是从住院开始,我才感觉到身体一天比一天差,难道是心理暗示?

以前饭量很好,体重正常,住院后胃口一天比一天差,住院8天体重居然减轻了5斤。可能的原因是休息不好,饮食不合胃口吃的少,心理紧张的厉害…

说说我的悲催人生吧,70后,小时候父亲常年在外,我几乎没见过他,甚至没有一点印象。上面三个姐姐,那时小姑还没出嫁,我就生活在女人的圈子里,甚至穿她们穿旧穿小的花衣服花裙子,说话也细声细气的,这似乎就已经为我以后同志人生埋下了种子。

后来父亲平反恢复了工作,我终于才真正见到他,那时候我都六岁了。之前他应该也回家过,大约都是晚黑,偷偷摸摸的。因为是右派,他又不停的上访。

六岁的男孩对父亲的眷恋是可以想见的,可惜父亲恢复的工作在遥远的外地,一年仅仅寒暑假能回来两趟。

那时候对父亲的思念简直能想到哭,他回来了,一家人像过节一样,然而欢愉总是短暂的。他又要去遥远的外地,一家哭哭啼啼的。甚至他走后的几个月,我还是经常在梦里想他,醒来却是哭。

那时候我对父亲的爱是真挚的。后来,村里有风言风语传起,说我不是亲生的,是某某的……

或许这些风言风语之前就有,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想想也是,母亲年轻时的漂亮是出了名的,她曾在剧团里干过,后来剧团解散了……父亲常年在外,先是被打成右派,常年不回来,后来平反恢复了工作,也是遥远的外地,常年回不来。

这些风言风语或者说是谣言为我以后的悲剧人生埋下种子…终于,父亲对这些也有所察觉。记得有个风雨夜,他突然拿着刀撞开了家门。一场虚惊而已,他毫无所获,而且被奶奶骂了狗血喷头。

后来他大约相信了那些无中生有的风言风语不过是别有心计的人制造的谣言,毕竟他得罪过那么多人,而且母亲又那么漂亮少心眼。

但是,他看我的目光却变了,一种怀疑打量的眼神让我不敢直视他的脸。毕竟,已经平反了,他也算是有体面的人,表面上的面子要维持。

然而那些风言风语依然生生不息,父亲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不顾亲戚朋友的苦劝毅然坚持从遥远的城市调回家乡的小镇工作,算是守住了家。

我的噩梦却开始了,那时候刚小学毕业。先是不停的纠我身上的错,从走路到说话,稍有不顺眼就是一顿拳脚。

经常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上来就是一耳光,然后又一脚把我踹到座子底下,故意当着很多人的面,因为一点小小的不是踹的我滚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然后得意的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只是,为什么挨打的只是我一个呢?三个姐姐和弟弟难道都很完美吗。我对他的爱渐渐变成了恐惧。还有更过分事情:我上初一的时候,他成了我的班主任,他对我的折磨也变本加厉。

早读课,拿错了书他就会上来一耳光,然后揪着耳朵拎到讲台上,当着一个班五六十个学生的面,先是扇耳光,而后再踹倒在地,而且必须马上爬起来,再来几脚,踹倒在地上再爬起来……

然后开始教训,一班学生都心惊胆战的看着,我低着头,鼻涕流出来很长也不敢去擦……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年。初二那年,送出去几十年的小叔突然找到了,而且上门认亲,带回来一张小孩的照片,刚满一周岁。

大家一看都说和我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无论模样、神态和表情,简直是一个人。大家直呼果然都是一家人。挨打的次数突然少了…

只是我还傻傻的不知情。我喜欢上了一位男老师,和父亲差不多大年纪,但温和而文雅。

我真的无法抵挡那种温和的父性,那种温和的眼神甚至让我有触电的感觉。如果这算是初恋,那位男老师就是我的第一个用心爱过的人——虽然至始至终那人压根就不知道,也毫无觉察。

这种畸恋持续了好多年,都是我苦苦的思,苦苦的想。直到高考那一年我在街上偶遇到他,我想上前打声招呼,他却压根没有认出我,好苦的感觉…

高一那一年,暑假的一个中午,我从外面回来,看见父亲正戴着眼镜蹲在地上对比着两张照片,看见我回来,他慌乱的起身回屋了,我瞟了一眼,竟然就是我小时候的照片和小叔家小孩的照片。

看他慌乱的神情,我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好失望好崩溃的感觉,真的,感觉世界一下子全变了。突然想远走高飞,不想再回来。父亲对我态度来了个180度的转弯。不惜花钱找关系让我上最好的高中。

其实,大家可想而知,我初中成绩很差,初三复读一年连县里最差的高中也没考上。父亲说,摔锅卖铁也要供我读书,只要我愿意念。

他先是托人花钱让我读了城里最差的四中,一个学期后又花钱托人让我读了地区重点中学县二中,一年后又不惜花费重金层层托人把我送到省重点中学……那个年头,能进省重点中学可不是一般的人,都是各地考上来的刻苦努力莘莘学子。

听母亲说,单是花钱就是几千块,还不算欠下的人情。上个世纪90年代几钱块可不是小数目,是父亲平反补助的一笔钱。看着他在我身上花钱,心里竟然有一种奇异的快感。

人一旦对父母的爱产生怀疑,便无法再相信任何人。我的世界突然变了,像彩色电视机突然失去了颜色……突然真心的想逃离这个家,逃离这个环境,开始努力学习,卖命的努力……

高考那年我填报的普通本科志愿全是航海学院,我要去当船员,要去世界上最遥远的地方,再也不会来……发榜了,阴差阳错竟然上了重点线,而重点院校志愿我只是随便填填,压根就没想过能超出重点分数线。

看到分数的那一刻,我突然哭了,哭的很失态……

父亲说,我考上了大学救了他一命。我的想法是什么,他知道吗,想过吗?又是阴差阳错,被一所221大学录取了,一个曾经连高中都没考上的人,居然考上了重点大学,据说我也成了一时的传奇。

说说住院那些天的事吧:住院初检查出HIV阳性的那一刻,我最先想到的不是死,而是小孩怎么办。

这几年一直和老婆闹离婚,一直无法就房产分配和小孩监护权归属达成一致。我在北京有两套房子,全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无论首付月供她都没有付出一分,却坚持要分她一半。

因为两套房子都是婚后买的,我咨询过律师,除非我能拿出足够证据,否则老婆的主张很难推翻。小孩我原来也是坚持要自己带,对她不放心。

现在突然一切都完了,我想了好久,既然我快要死了,要什么都无意义了。房子都过户到小孩名下,监护权也归她。

我找医生请假说要回家一趟,医生竟然不准。最后软磨硬泡只准了四个小时,晚9点前必须回来。

回到家和老婆一说,她一脸快意,说我终于遭到了报应,活该,要求立马离婚,小孩房子都归她。我把我的想法一说,她也同意了,过户到小孩名下和她名下事实上房子都成她的了。

不过,说了一会儿,她还是哭了。说她怎么这么倒霉,结婚遇上个同性恋,最后还艾滋了。哭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也管不了你,叫你的家人来吧,单是带小孩就够她累的了。

我示意她小声,无论任何人都不要告诉,否则会遭遇想象不到的歧视。她又是叹气又是抹眼泪,说要不把一套房子卖了给你治病?我说先不谈这个,你先带好小孩吧。

因为要回医院,我又匆匆的走了。

因为这些年一直闹离婚,两套房子她住一套我住一套,我住这套离小孩上学的学校近,小孩大部分时间跟我住。不吵架的时候她也会回来住,甚至一住几个月。

不过,我们都是分房睡,孩子出生后我们的性生活就停止了。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她被感染,我担心的事小孩,毕竟跟我同床睡了那么久,一起吃饭碗筷都是一起混用的,想想真的好可怕。如果小孩被传染,比让我现在死还可怕。

结婚前我去疾控查过,HIV和乙肝和丙肝都是阴性,老婆怀孕时候也查了,我看了她的检查单子,有HIV一项,是阴性。所以我不担心老婆被传染。

想到小孩我却很紧张,毕竟我带的时间多,经常喂他饭,同床睡。如果小孩被传染我真是内疚死了,老婆也说,如果她和小孩有问题,死了也不会放过我。

我安慰她,日常生活接触不传染,生完小孩我们夫妻生活就没有了,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小孩也不必太担心,毕竟只是生活接触。

她担心疾控中心的人会到她的单位通知她检查,到小孩的学校通知小孩去检查……那样就全完了,即使没问题工作也保不住了,小孩也得转到外地去上学

越想越可怕。突然想起春节前小孩在儿童医院刚做过一个小手术,手术前会检查这个。于是我赶紧打电话给老婆去儿童医院复印病历,仔细看下检查单,有没有HIV一项,她挂了电话请假就去了儿童医院,复印了病历看到了检查单果然有这一项,阴性!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们夫妻闹离婚这么多年,一直因为房产孩子监护权归属争执不下,突然一下,这个问题竟然就这么解决了。

老婆也同意将房产过户到小孩名下,监护权归她,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我这边的亲戚,我母亲还在世,属于第一顺序继承人之列,兄弟姐妹虽然轮不上,但我父亲已经过世,他们可能有代位继承权。老婆略懂法律,这点厉害关系她还是明白的。

人还在医院里,就三番五次催着去办过户手续,仿佛怕我突然不在了,一群亲戚过来和她争夺财产……

我告诉她先咨询下政策在说也不迟。把房子留给小孩应该不止一种方法,遗嘱公证或许也可以,或许还有其他的方式,看看哪种方式最省钱省事吧。

她大约开始为这事奔忙,我在上家医院住院8天居然就过来一次,待了不到20分钟,谈论的主要是房产……

人情如此淡薄也早在意料之中,我并不怨恨她,因为刚一结婚她就发现了我是同性恋,能坚持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而且还给我生了个儿子。

不管她待我怎么样,我内心都是感谢她的,也始终认为她是个好人,只是和我这个同性恋生活了这么多年人变得疯狂了而已。真的,我可以理解。

说说身体方面的症状吧:拿到疾控中心的确证报告,医生就开始拿着一张巨大的调查表开始仔细对我问询,问我以前是否出现过皮疹、发烧、盗汗、咽痛、体重减轻、腹泻、淋巴结肿大……

我仔细回想了这么多年,居然大多是否定的,夏天穿的少出皮疹能轻易发现,冬天或许不容易,但我每周都洗澡确实没发现过皮肤有什么异常。

至于发烧,我印象中都十多年没法过烧了,家里就有体温计,真的发烧应该能发现。咽痛倒是有过几次,因为我一直都有慢性咽炎,所以也没有特别关注过。

腹泻和淋巴结肿大也没出现过。体重减轻倒是有过,那一年父亲病重疲于照顾,经常奔波,而且又在装修房子,经常吃不上饭,每天就上班时间吃几块饼干喝杯咖啡,所以体重减轻也没有重视……

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没有出现那些所谓的典型症状,或太轻微被忽视了。因此,有过高危的朋友们,绝对不要用症状去对应,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有的人可能出现书上列出的所有典型症状,有的人可能一个都没有,及时有那么一两个,轻重程度也因人而异。所以,感染没感染应以抗体检查为准,和有无症状真的毫无关系。

说说在治疗医院住院的事:说实话,拿到疾控的确证报告后我已经慌乱到了惊慌失措的地步,大脑一片混乱,说话语无伦次,气喘吁吁,而且发烧。

接诊的李医生直接要求联系病房看是否有床位,前台护士打了几个电话说是没有。让打车去302医院,或许有床位。

老婆在一旁不停的说好话,小护士又打了几个电话,终于回复说有个床位刚腾出来,让赶紧办住院手续。

交了8000押金,跟着一位小医生七拐八拐,出了一栋楼又进了一栋楼,白色的两层楼,从外面看不出造型,有点像车间也有点像仓库。进去了又是几拐,楼道内灯光幽暗,几个护士已经迎了上来,让填表,开始问诊,测量体温血压脉搏和血氧……

这里就是治疗医院的艾滋治疗中心了,好像比传闻中的环境稍微好些,看过网上的描述,说是在太平间旁边开辟出了几间病房……看来早就变了。

据说,这个治疗医院对艾滋病的治疗只在住院部进行,就是说只要接受相关治疗就必须住院,门诊是不可以的。门诊只能进行检查拿抗病毒药。如果真的出现了艾滋病相关症状只能住院接受治疗。很诧异,这里居然就是全国治疗艾滋病最前沿也是条件最好的地方。

说到诧异是因为,第一感觉比上家医院的病房差多了。毕竟是个三甲医院,而我求诊的上家医院只是二甲。过了几道门之后,感觉像进入到了太空舱里,终于进了病房,是六人间的大病房。

说实话,从进入病房的第一道门开始,就感觉到非常怪异,从地板到墙壁到天花板的装修和用料,一眼就能看出不一样。

进入病房不到几分钟就感觉很闷热,脱了衣服。老婆请了一天假,忙前忙后的,我催她赶紧回去,别误了接小孩。

她看了下表,匆匆的走了。唉,我们两个在北京连个亲戚都没有,接送小孩全靠自己。老婆走了后,我倒是安心了,反正大家都是感染者,不存在谁歧视谁的问题,医生护士也都是专门看这个病的,似乎也没什么忌讳。

紧张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仔细看了下窗户,发现居然是用整块玻璃完全封死的,门口上方居然还有个摄像头,不过用纸封住了镜头。病房里自带厕所,但要经过两道门,而且,厕所也是完全封闭的,连个窗户都没有……

好奇怪的病房,看来这个病确实不同于别的病。

发现了病房的种种怪异之处,我才意识到或许这真不是一般的病,也可能是我病的真不轻,需要隔离,以免造成传染……

正在胡思乱想,一群人推着一张病床慌乱的进来了,说是急诊送来的,就住在旁边的床上,那人不停喘着粗气,连上氧气后还喘的厉害,医生让他趟在床上别动,他却起身要上厕所,说是腹泻止不住……

医生让家属赶紧去买便桶和尿壶,说是这种情况大小便都在床上解决,病人必须随时吸氧。在一旁看着,真的心惊肉跳……

很快,来了医生开始问诊。刚才接诊的时候是几位护士,已经问了许多问题,包括既往病史、对什么过敏、有无输血、手术、有无家族遗传病,父母是否健在,兄弟姐妹是否健康……

医生的问题倒是简单,主要是问感染途径,有无身体异常和感觉,以前是否做过检查,是否知道大约感染了多久……都如实的说了。

另外,这次看病用了医保,自己掏的比例大约15%左右(不是很确切,因为有的药物报销比例不一样)。最后出院结账时也没花多少钱,押金还退了几千。

这是有医保的好处。否则就会很惨,一场肺炎在普通人想象里顶多花费数千,这个花费却超过五万,据说这还算是少的,恢复很顺利的那种。

周一中午,老婆又来了。她很诧异旁边的病床怎么突然空了。放下东西,她好奇的问:那个小伙子呢?换病房了吗?

我说,出院了,上午刚走。她更奇怪了,说:怎么能出院呢?瘦成那个样子,上次不还听说商量做手术的事吗?我说,钱花完了,没钱了就出院了。

她蹉跎叹气了几声,又若有所思的说:恐怕不是吧,钱花光了可以再找人筹钱啊。停了一下又说,是不是没救了,他父母又不能直说。我看他那个样子离死也就是只差几口气了。

停了一回,又开始说起病和房子的事。她说:你这次看病办住院时交了多少钱?现在花了多少?

住院这么些天,她从来没过问过看病花钱的事。这也不怪她,我们结婚后一直都是AA制,我不过问她的收入和开支,她也不过问我的收入和开支,只是偶尔她会在话里设圈套,窥探我有多少钱。

我说,因该花不了多少,医保报销比例挺高的。她说,现在是花不了多少,到了后期就是看着拿钱砸水坑了,一般人想看也看不起。顿了一下又说,不是你想活,而是你根本活不起。这话听着真让人不舒服。

一时沉默。她又开口说:怎么你算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心里应该清楚,你现在给小孩留下的越多他的未来就越有保障。

一语戳到了我的心疼处。我说,房子都留给小孩了,卖一套给他上学花,留一套你们自己住。老婆哼哼了两声,说:恐怕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她又是在暗指我的兄弟姐妹和母亲会过来和她分财产。说:你尽管放心好了,他们不会过来和你争的。首先,我的兄弟姐妹再薄情寡义也不至于和你们孤儿寡母争夺财产,再说他们也根本不穷。如果你实在担心,我可以现在就立遗嘱,让他们逐个放弃。

老婆哼了一声,说,你以为他们都像你那么傻吗?又说:都到什么程度了还不明白。又说,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话说回来,你不放心我你还放心谁,只有我会对小孩真的好。又说,把小孩托付给谁你能放心,是你的姐姐们还是你弟弟靠谱?说的都是实情,我无力辩驳。

过了一会她又说:这个病你也不是不清楚,到后期病毒侵犯大脑人会变得痴呆的。到时候恐怕就由不得你了。

既然说的如此开了,我不能不说话了。我说:这些天我也想了,我的那些兄弟姐妹根本都靠不住,把小孩托付给他们太不靠谱。

房子我想一个最妥当的办法,留给小孩。我们尽快把离婚手续办了,小孩监护权归你。以后的事我也管不了了。

只是我担心的你的能力,担心你没有能力一个人带大小孩,尤其在北京这个地方,你一个人,真的让人不放心。

她说:你不放心我,你还放心谁?我说:我从来不怀疑你对小孩的真心,也从来不怀疑你下定的决心。只是我不放心你的能力,你一个人带小孩会太辛苦,或许坚持个两年三年你会没问题,但人吃五谷杂粮,总会生病的,万一你生病了,连个帮手都没有,你怎么办?

她的眼红了。我说,趁你现在还年轻,遇到合适就考虑再婚吧。只要普通人就好,别太有心计,只要不存心算计小孩,暗中使坏就行。

她开始抹眼泪。我又说,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我也是对不起你。不过,我也是没办法。又说,真的,你考虑再婚吧,有个帮手总比没有的强。只要你留心对小孩好就行了。

她开始哽咽,说:我不会再婚的,至少在小孩结婚前我不会考虑的。又说,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我也认了。只是小孩太可怜。我也忍不住掉下眼泪……幸好病房里没有别人,可以说这些真心话。

大家推断分析的没错,我比老婆大了7岁,儿子9岁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应该算是9岁了。呵呵,老婆38岁。

我们的婚姻真的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碰头。想想结婚这些年,我被逼疯了,她其实也被逼疯了。许多事,没有前因后果真的难辩是非。至少,我承认,我真的是疯了,得这个病也是因为我太疯狂了。

上帝想让谁灭忙,就会先让谁疯狂,真的是这样!说来话长,有空我慢慢说吧……

发这个帖子,只是想给自己找个树洞,把心中的苦闷都倒进这个洞里,这些年,自己连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虽然玩了那么多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床上的欢场大多只是演戏,完事了穿上衣服,各有各的算盘。

真是,阅人无数,对人越来越没有信心了。老婆说,你也是一个可怜的,一辈子连个能交心的朋友都没有……她说的实话,真的是这样。我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相信,甚至对所谓的父爱和母爱都产生过怀疑,这个世界,我还能相信谁……

看来很多人都对我们的婚姻感到好奇,今天索性就说说吧:我和老婆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那一年,她28了,我35了。按说,在今天的北京,这个年龄并不会让人感到特别的紧迫,即使有剩下的压力,希望总还是有的。

只是,在老家父母的眼里,我不仅成了大龄剩男,而且已经成了事实的光棍,甚至危及到了家族的声誉……——他们都是死要面子的那一类型的人,仿佛到了35岁还不结婚就是特别丢人的事,让他们在亲戚邻里面前抬不起头。

每次打电话,两个人都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即使不直接催婚,也让我觉得再不结婚真的就是不孝。想想他们辛辛苦苦养育了我这么多年,倾尽家底供我读书,真的不忍心看着他们这样……在老家农村,35岁还不结婚可不是个人声誉的问题,各种流言蜚语就会莫名其妙传开。真的,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后来事情证明,这些都不过是瞎操心瞎张罗而已,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口舌。经人介绍我和爱人认识的是一位老乡的老婆,老乡是北京高校的教师,老婆从老家过来带小孩,闲来无事,就给我介绍对象,介绍了一个又一个,她大约是非常热心,后来简直就把这当成了己任,一个不成,就再介绍一个,还不成,就再来一个……

那段时间,走马灯似的见了好几个,让人不胜其烦。甚至,房东的老婆也热心的要把远房表侄女介绍给我,说是打篮球的……

不管是老乡的老婆还是房东的老婆,介绍过来的那些女孩都是高高大大的,相貌一般,大大列列的,不拘小节……我很奇怪,难道在她们眼里,只有这些女孩才和我般配吗?

其实,我个子不高,只是比较壮实而已……后来的后来,遇到了现在的老婆,也是高高大大,皮肤黑黑的,粗壮的像个男人……呵呵,似乎阴差阳错,也似乎冥冥中早有注定……

她也是家人催着结婚,而且有更紧迫的理由——她的妈妈生病了,很重的病,想赶在死前看到她结婚……这真的是很悲剧的理由。

说实话,第一次和老婆见面我并没有不好的感觉,甚至觉得有些面熟,后来想了想才发现她有点像我高二时的同桌,一个高个子女生,黑黑的,戴着一副高度数的近视眼镜,笑起来有点不自信,说话声音怯怯的……

第一见面,我们是在公主坟的城乡华懋,因为晚上她还要赶着去六里桥的长途汽车站,说是有要紧的事必须回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母亲生病的事,只是觉得这个女生没什么特别:没有什么特别的可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可爱。当时只是想,先处处再说吧,至少可以有个挡箭牌,说我有了女朋友,省的一圈子亲戚朋友又张罗那些无聊的事。

在华懋下的餐馆点餐吃饭时我才发现她其实是个很节俭的女生,只为自己要了一碗面,我才点了三个菜,她就说太浪费了……我又要点汤,要饮料,她拦着不让,说是根本吃不完。

好奇怪,又不让她花钱,这么小气干什么。不像我以前见的几个女孩,吃饭要吃西餐,还点名要去动物园的俄罗斯餐厅……

吃完饭分开的时候,我要送她去六里桥汽车车站,她不让,说时间还早,走几步路就到了。这时,我才发现,她其实很简朴,穿的明显是一件旧衣服,而且是过了时的那种,脸上一点化妆的痕迹都没有。

我这人眼尖,即便是略施粉黛也能一眼就发现。她真的是没有,连一点薄妆都没有……真的,一点不像一个女孩为初次见面应有的准备。

对她我真的说不上究竟是好感,还是反感。只是我们很少见面,她似乎很忙,周末也并不都有空闲。说是有了女朋友,其实,那阵子我们见面的次数很少,通常一个多月才见一次,有时候甚至要两个月。以至于我甚至一度怀疑她这是在拒绝,一种礼貌友善的拒绝……正合我的心意。

我需要的只是名义上有个女朋友,挡挡那些貌似热心的关怀:)即便是见了面,顶多也就是吃个饭而已,然后在街边走走,连手都没有拉过……

她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节俭,穿的还是那件有些褪了色的浅绿色呢子上衣,甚至天很热了也没见她换过。后来,总算是换了衣服,一件黄黑的格子上衣,不过还是那件发白快要磨破的牛仔裤……

我怀疑她的经济状况可能比较窘迫。但是听同乡的老婆说,她收入因该还不错,学的是会计,干的也是会计。就这样不热不冷的处了几个月。

一度,我几乎都认为这段相处要无疾而终了。却出现了意外的转机,一次饭后,她欲言又止,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想问,却没有问。我不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别人想出来就说出来,不想说出来我从来不会主动过问。

停了一会,她终于还是开口了:我妈妈病了,病的很厉害,元旦放假我要请假回去一趟。早就听老乡的老婆说过她妈妈有病的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病。

像是要打消我的疑虑,她又说: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就是肝病,不能吃饭,腹水了……她尽力装作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但仍能看出她的紧张和不安。肝病腹水了,我一听就被唬住了。

继续说说我们的婚姻吧:不冷不热的处了几个月之后,我们的关系突然来了一个意外转机,就是她妈妈的病。问了她几次,都说是肝病,语焉不详。

我想,肝病也算是常见病,身边就有得肝炎的亲戚,好像也一直都活的好好的。所以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或是真的当一回事。我只是告诉她,肝炎不用怕,我二爷爷和三爷爷都是肝炎,一辈子也都好好的。她不置可否,只是神情黯然。

我又说:腹水了也没什么可怕的,我二爷爷都腹水住院了好几次,最后也治好了,85岁才去世,而且还不是因为肝炎。她仍然没说话,只是黯然的低着头,半响抬起头来说,我妈的情况不太一样,总是吃不下饭。

这时候我还没有领会到这话里的意思,又说:可以喝羊奶呀,我二爷爷就是喝了好多年羊奶才好的,羊奶蛋白质高,是最好的奶。她的嘴角浅浅露出一丝笑意,说,那就试试吧。我元旦请假回家给她买了带回去。

稍微停了一下她问:只是哪里有卖的呢?我怎么没在超市里见过。一句话问住了我,确实我也没见过哪里有卖的。当初二爷爷之所以能喝上羊奶是因为家里专门养了一只奶羊。

我想了想,说,或许奶场里有,可以找人去问问。她似乎又笑了,说,那我回去再说吧。又说,我已经向院长请了假,元旦后可能需要在家待一周才能回来。我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元旦三天假期还不够用,居然要再请假一周,还是不定。看来她妈妈的病是不轻。

以前她每次回家都是坐六里桥的长途汽车,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买了北京站始发的火车,大约是因为可以早点到家几个小时。只是那趟车发车时间是在凌晨,大半夜的,她一个女生从昌平的工作单位赶过来。

我要去车站送她,她同意了,只是约好在二号线的积水潭地铁见,我可以帮她拎东西。眼看时间已经不充裕了,左等右等,她依然没来。正在我着急的不知所以的时候,她的电话来了,说再等她几分钟,马上就到。

又等了十多分钟,她依然没到。我着急的打电话给她,说赶紧点吧,火车恐怕要赶不上了。她说,那就在火车站进站口见吧,或许还来得及。我赶紧赶到北京站,左等右等她依然没有出现。听着车站里的检票广播,我真的着急了。赶紧打电话过去,却是没接,再打依然如此。

终于,她还是出现了,拎着几个大包小包。我笑了:真巧,火车五分钟前刚刚停止了检票,就是想冲进去,也来不及了。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对我和她的未来。

她气喘吁吁的和检票口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先是求情,再是争论,甚至要吵起来的架势。毕竟,火车已经准点走了,一切都无济于事。去退票,也是晚了,只能改签明天早上的一趟车。

她似乎又等不及。我说,那就算了,不给退就不给退吧。反正车票是我给她买的,这点钱扔了也没啥可惜的,全当买了一个教训。她似乎很舍不得,和买票口的工作人员争执了很久。

最后票还是作废了。她看了下表,说:现在赶去六里桥或许还来得及赶上我们那的最后一班车。我问,那趟车是几点?她说十二点半发车,不过通常会晚,汽车会等人。又说,我可以先打个电话过去,让他们等等我。

然而,翻遍了身上的口袋和带的行李背包,她都没能找到电话号码。我看了下时间,催促她说:赶紧打车过去,能赶上就赶上,赶不上再另说。她同意了,然而似乎对从北京站打车到六里桥有顾虑,还想坐地铁。

我说:都什么时间了,你还计较这点钱,你不算一算,是你误了车的损失大,还是打车过去的损失大。我拎起行李就跑,刚到马路边一抬手,一辆出租车就溜了过来。

没费多少时间,就赶到了六里桥。只是,那趟夜班长途大巴已经出站了,以前经常出现的停在站外路边等人的情况这一次并没有出现。好不祥的感觉,就像浪漫电影里一段温馨的感情戏情节里突然弹断了琴弦……怎么有那么多的不巧……

终于,她还是坐上了车。一趟去她家乡那个方向的另外一班长途大巴,目的地是临近的某个县城,只是中间要转好几趟车。

第二天晚上9点多才接到她的电话,终于到家了,遇到了几年不遇的大雪,辗转了好几趟车。就像电影里常见的场景:纷飞的大雪,垂危的病人。一切似乎都隐含着不好的寓意。

一周很快过去了,她又打来电话,说暂时回不去了,她妈妈病重了,又向院长请了假。……

我说,我过去看望一下吧,都这么严重了。她说,再等等吧,需要你过来再过来吧。想想也是,大老远的跑过去没准儿还给别人添麻烦呢。这样想着,又等了几天。她突然回来了。

她回来的那天中午,北京也下着雪。我很诧异,说:你们马上就快放寒假了,你妈妈又病的那么重,干嘛回来呀?她一脸的疲惫,懊丧的说:专门回来请假的,要不,院长就要把我辞退了。

又说:这学期三天两头的请假,院领导已经对我有意见了。我来补办请假手续。……问起那天赶火车迟到的事,我说,究竟有什么重大的事把火车都误了。她说,没什么,院里元旦团拜,给领导敬酒耽误了点时间。

我一听,顿时无语。这也算重要的事,给领导敬酒竟然把火车都误了,而且还是回家看望病重的妈妈。这两件小事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这样一个事实:她分不清大事小事,也分不清孰轻孰重,另外她的人际关系并不好,专为补请假手续需要大老远的赶回来。我第一次对她应付处理事情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仅仅三天之后,她家里就又来了电话,说她妈妈已经垂危了,让赶紧回去。她一时慌乱的手足无措,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说,我陪你回去吧。她同意了。这一次回去,是我们关系的转折点。

仿佛一切都身不由己,似乎又都顺理成章。她的亲戚们都把我当成了她的男朋友,是马上就要结婚的那种。真的是有口难辨,也无法辩解。她也很坦然的把我当成了男朋友,大事小事和我商量。其实,其实,我们才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处了几个月…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见到她妈妈我还是有一种骇然的感觉。黑瘦黑瘦的缩成一团趟在炕上,肚子鼓的老高,因为腹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见到我,她似乎很高兴,才几句话就从枕头下拿出一叠钱来,伸着手往我手里塞。

不知道接还是不接,她的亲戚们笑了,说,赶紧接了吧,这是给你的见面礼。看我犹豫不定左右为难的样子,围坐在炕前的几个亲戚们又笑了说:我们这里的风俗,丈母娘第一次见女婿要给见面礼的,你一定要接,而且只能留给自己花……稀里糊涂,居然就成了女婿了。

她妈妈终于还是死了,在一个月之后。当然,我又去了她家,是为参加葬礼。这一次,挽联上我的身份已经变成了“小婿***”,虽然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结婚,甚至我压根都还没有考虑结婚。或许,这都是冥冥中的注定,即使完全没有准备,该发生的一切都发生了。

虽然成了“小婿”,我心底里还是希望我们的关系出现变卦。真的,我真的不打算结婚,也没想过结婚。或许一场意外的变卦能终止我们的关系,我采取了拖延战术,希望把时间拖的久些,再久些,等待变卦出现。呵呵,我承认对这场婚姻一开始就不是真心的,有点半推半就的感觉。

她妈妈的丧事是我们关系的真正转折点,不光是她的那些亲戚把我当成了“未婚夫”,连她爸爸都把我当成了女婿,对我很是关心照料。当然,也包括还没结婚的老婆——其实那时候我真的没有拿定主意要结婚。

遇到大事小事都和我商量,甚至把她家里和自己的一些在我看来很私人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一副千依百顺的样子。其实,我也不是个有主意的人,给不出中肯的建议。

只是这时候,我才终于知道她妈妈的病其实是癌症,是可怕的肝癌。而她为了给妈妈治病不光花光所有的工资,而且还背了一屁股的债。我问她总数大概有多少?她说:大概八、九万吧,欠得太多了,我都记不清了。

又说:我都记在了本子上,以后慢慢还。原来如此啊,怪不得认识了这十几个月没见她穿过一件新衣服呢。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又说:“不瞒你说,这几年我连支唇膏都没有舍得给自己买过。”

说完,她笑了,仿佛是在自嘲,只是眼角能看见点点泪光。我一时诧异了,甚至对她产生了敬意。这么弱小的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北京,工资全拿出来给妈妈治病,而且还背上这么多债。

想想,我甚至觉得自己肯定不如她,如果我自己的父母病了我顶多会拿出自己所有钱,借外债恐怕就很难了,恐怕我也没有能力借到这么多。这是我第一次另眼相看,也让我觉得她人品其实挺好的。

忙完她妈妈的丧事我很快就回了北京。她大约半个月后才回来,好像是元宵节后的一个周六。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那天她回来的很早,而我还在睡懒觉。其实也不算是懒觉,因为外面还黑蒙蒙的,应该不到七点钟。

那时候我还在外面租房子住,和大多数北漂一样,是个老旧的筒子楼,住的大多是单身汉,或是结了婚仍单住。她在外面轻轻的敲门,几声之后我才听到。

我想也没想,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提起裤头就去开门,甚至压根就没听出来外面站的是她。真的没多想就开了门。呵呵,正是晨勃的厉害,硬翘翘的把短裤撑的老高,一不留神就要跳出来的样子。

开了门,才发现是站的是她。一时非常的尴尬,她的脸霎那间就红的厉害,我赶紧退回到被窝里,也是惊魂未定。

好一阵尴尬。终于还是我先开了口,说: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到了,也不打个电话?赶紧又补了一句,说:“打个电话让我去接你呀,这么些大包小包的拿着多费劲呢。”

她脸色绯红,局促的两只手似乎不知道摆那儿好,把个辫子从后面扯到前面,又从前面放回后面。我暗暗的想笑。说,赶紧把那几个包拿进来吧,别挡在门口。她赶紧转身把行李拿进来,又关上了门。

仿佛也是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她自顾自的说:“我们县来北京的班车就是到的这么早,这回路上比较顺,不到五点半就到了。”又说:“我也是怕打扰你休息,等到天亮了才赶过来的。”我说:“你可以提前打个电话呀,至少我可以去门口接你。”这不过是敷衍的话,她却笑了,说:“这么点东西我拿的动,劳你大驾干什么。”

呵呵,认识这么久了,我们说话一直客套的像两个外人,这还是她第一次言语带点诙谐。气氛已经松了下来。我说:“都是些什么贵重的东西啊,还大包小包的这么多,不怕路上丢吗”她似乎也放松了,说:“哪里,是我爸爸给你捎了些东西,都是我们那的特产。”

又说:我爸还做了好多好吃的,让我带给你,都是我们那儿特有的。说着她拉开了包,拿出来的又是几个大包小包,打开了看才知道都是些吃的,稀奇古怪的样子,散发出复杂的味道。

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她还在从包里往外拿。趁她俯身从包里掏东西的工夫我赶紧穿上了裤子,狠狠地往下压了几下,把小弟弟困在了一只裤腿里,总算是服帖了。我这才敢转身面向她。呵呵,35岁正是男人最旺盛的年纪,晨勃出奇的厉害。

简单说下最近的状况吧:孩子和老婆都去做了检查,没有感染,这是最万幸的。其实没有人通知,是自己去的佑安,那种大约等待40分钟的快速初筛就排除了感染。

听老婆告诉结果,我脱口道:真是谢天谢地。是有种想立马跪在地上磕头的感觉。另外,我们已经彻底分居了,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当然也把小孩的东西都搬走了。我一个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闲来无事,所以有时间发这个帖子。

另外,房子的事也确定了,把我住的这套过户给小孩,一方面是因为这套房子欠下的余款少,去银行查了,不到17万,一次性还贷还不算太有压力。另一方面则可能是这套房子是登记在我一个人名下的,我仔细查看了以前的合同和协议,所有文件里确实只出现了我一个人的名字。我也感到奇怪,因为明明记得当时签合同和办房产证的时候老婆都在场。

她住的那套暂时不处理,看情况再说。一是因为,那套房子还有28万贷款没还,一次性还清有困难。另外,这套房子是登记在我和老婆名下的,合同和房产证上都有她的签名。

她似乎对处理这套房子也不着急,只是说:等等看吧,卖了这套房子给你看病。又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了托人从美国给你买柯立芝,卖了这套房子的钱怎么也能坚持几年吧。我笑了,看来她还是用了心,居然打听到了柯立芝,而且知道可以托人从美国带。

另外,关于我们的婚姻,也确定了:尽快协议离婚,小孩的抚养权归她。我一度对小孩的抚养和监护问题纠结不已,问了律师才知道,监护权不存在放弃的问题,即使离婚了父母双方仍然都有监护权。但抚养权只能归一个人,小孩只能和父母中的一方生活,这也是为了保护小孩。

问了监护权和抚养权的不同,律师解释也打消了我的疑虑:放弃抚养权的一方仍有小孩的监护权,就是说涉及到小孩名下房产的处分问题,只要父母双方都在,必须双方都知情并同意。

这个解释打消了我长久以来的疑虑,起先我最担心的是离婚后老婆偷偷摸摸卖掉小孩的房子。现在看来,只要我还活着,这种担心就是多余的。看来,专业的问题还是应该找专业的人士,曾经为此愁肠百结,如今看来却是多虑了。当然,前提是,我必须好好活下去。

这么多纠结的问题看似都找到了答案,所以这几天心情也好了许多。就是不时会想起这个病,觉得自己好脏。想起未来,也会辗转反侧。有时情绪来袭,半夜会坐起来掉泪……想想这几个月的经历,真的像梦一样。

今天一通电话也打乱我的阵脚,我本以为离婚,过户房产都是个人的事。大姐来了电话,很贸然的把我的想法就说出来,——当然,没提我生病的事。没想到,她立马坐不住了。很明确的告诉我,不管房子怎么处理,小孩的抚养权一定要争到手里……

很快,小弟也打来电话……远在美国的二姐也打来电话……真的,没法解释啊。更可怕的是,这个周六他们就要结伴过来,看看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唉,我想的好简单。

本文整理自*涯社区,作者“李大军2017”,帖子是作者自2017.3.25开始在*涯 医院连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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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庆健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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