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讲述人张兰芳（整理：韩知许）

我叫张兰芳，今年64岁了，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

说起我的人生，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我家里有4个孩子，我是老大。从小就是被苦水淹大的，哪里像现在的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

10岁那年，我妈就走了。那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我爸一个人哪能撑得起来啊？我才上完小学就得辍学了。

没办法，谁让我是老大呢？

照顾弟妹们，包揽家务，上山采山货补贴家用，这些活儿我都得干。

苦归苦，我可从来没抱怨过。

慢慢地，家里的日子好起来了。我也长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能干姑娘。

说媒的人踏破了我家的门槛。我爸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个最富裕的人家。

就这样，我嫁给了比我大5岁的李来顺。

老李是个煤矿工人，虽然干的是苦力活，但他对我可真好，好吃好喝的都给我，工资也全上交。

我呢，也不是吃白饭的。不仅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还进了个衣服加工厂打工。

要我说，我挣的还真不比老李少呢。

就这么过了几年，我们把土坯房换成了砖瓦房。正赶上这时候，我怀上了孩子。

一年后，我们唯一的儿子李明远出生了。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谁能想到，这个让我们夫妻俩捧在手心里的孩子，长大后会让我尝尽了心酸...

我家明远从小就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眼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我和老李的心里美滋滋的。

"咱儿子肯定有出息！"，老李总是这么说。

果不其然，明远考上了南方一所有名的大学。

我们既高兴又发愁啊，高兴的是儿子有出息，发愁的是南方花销大。为了供他读书，我和来顺更加拼命工作。

我常对来顺说："咱们得多攒点钱，将来明远毕业了还得娶媳妇呢。"

每到月底，我就跟个算盘似的，掐着手指头算钱。

"兰芳啊，这月够不够啊？"来顺总是皱着眉头问我。

"够，肯定够。"我嘴上这么说，心里直打鼓。

哪儿够啊？可我不忍心让来顺再多愁。

这老头子，二话不说就去井下加班。有时候几天不见人影，回来时满脸煤灰，连眼白都是黑的。

我也不甘示弱，白天缝纫，晚上接私活。手指头都起茧子了，眼睛熬得跟兔子似的。

有时候忙得连觉都睡不着，可一想到明远在学校里的样子，又觉得值了。

终于熬到明远毕业，看他穿学士服，我偷偷抹眼泪。

那天阳光真好，照在明远身上，跟镀了层金似的。

我们以为他会回老家工作，没想到他说要留在南方发展。这也就罢了，他还交了个当地女朋友，叫孙珊珊。

"妈，我一定要娶珊珊！"，电话里，明远的语气坚定得很。

我和老李虽然心里不太乐意，可也拗不过孩子啊。

东拼西凑地找亲戚借了些钱，总算在那个城市给他们买了套80来平的房子。

房子是小了点，但总算有个安身之处。孙家也知道我们不容易，也没怎么为难我们。

就这样，明远和珊珊结婚了。

珊珊这姑娘，长得挺白净的，个子不高，一头乌黑的长发，看着挺乖的。

刚结婚那会儿，她见了我就"妈妈"长"妈妈"短的，我心里美得很。

明远和珊珊的工作都很稳定。儿子在上市公司当主管，儿媳妇是个出色的编辑。

每次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和来顺感慨："咱们儿子儿媳真有出息啊！"

虽然我们住在东北，但总是惦记着南方的小家。逢年过节的，我们都会给他们寄些土特产，有时还会偷偷塞点钱。

我知道他们工作忙，生活不容易，作为父母，我们能帮就帮一把。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儿子有出息，儿媳贤惠。我常常想，这辈子的辛苦没有白费，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我没想到，生活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接下来发生的事，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那天接到明远电话，我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妈，你能来帮忙吗？珊珊怀孕了，老是不舒服，我不太会照顾..."

一听这话，我心里就跟放烟花似的，高兴的拉着老李直转圈儿。

不过想到儿子说珊珊怀孕了不舒服，我心下又是一顿紧张，连忙收拾行李就过去了。

我到了之后，立刻按照之前的经验给珊珊缓解难受，见他们随处乱扔的外卖盒子和脏衣服，也是立马前去收拾。

儿子看见我这样，连忙和儿媳妇一起夸我，整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就这样在我的悉心照顾下，珊珊被推进了手术室。

几个小时过后，孩子出生了，老李也是早在几天前就赶到这边了，就等着这一刻呢。

看着小孙子李浩出生，我和老李都乐的错不过眼。

那小家伙，皱巴巴的，哭起来嗓门可真大。

我抱着他，感觉心都要化了。

"这下好了，一家子团圆了。"，我心想。

看着忙前忙后的明远和珊珊，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老太太。

可谁知道，这团圆的日子，竟成了我噩梦的开始。

孙子李浩出生后，老李想着为孩子多攒点钱，没几天就回老家了，我为了照顾儿媳妇月子，一直留在南方帮忙照顾。

原以为自己会过上含饴弄孙的小日子，可是......我慢慢发现，珊珊对我的态度变了。

刚开始，我以为是她坐月子心情不好。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况却越来越糟。

有一天，我正在厨房做饭，无意中听到珊珊在跟她妈妈打电话。

"妈，我真受不了了。婆婆整天在家里转唠唠叨叨的，她做的饭也不合我胃口，可是我又不好意思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听到这话，我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我想着，也许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她不高兴了。

于是，我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开心。

可是这样的行为并没有让珊珊的情绪缓解，反而看起来更加的暴躁了。

我实在是忍不住的胡乱猜想：是不是珊珊之前就是这副样子，之前的只是装出来的。

记得有一天，我正在厨房煮饺子，珊珊突然冲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能不能别老是动我的东西？"她指着橱柜喊道。

我愣住了，手里的勺子都掉进锅里。

"我...我就是想帮忙整理一下..."我结结巴巴地说。

"帮倒忙还差不多！"珊珊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我站在那儿，心里凉了半截。

从那以后，珊珊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有时候我刚说句话，她就烦躁地摆摆手，"妈，你能不能别老唠叨？"

我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

有天晚上，我听见珊珊和明远在卧室里说话。

"你妈真的很烦人，整天唠唠叨叨的，天天没话找话，本来工作就挺烦人的。"，珊珊抱怨道。

我屏住呼吸，等着听儿子怎么说。

"别这样，我妈也是想和你打好关系嘛。"明远的声音有气无力。

"那也不用天天在我这找存在感吧，你不知道我压力多大吗？"，珊珊提高了嗓门。

“哎呀别生气了，你有气就撒出来，冲我妈也没事，你可是她的儿媳妇，她不会记你仇的。”

儿子轻声软语的哄着，我站在门外，心像被刀割了一样疼。

听着这些话，我感觉心里像灌了苦水似的。我本想推门进去解释一番，可又怕因此让儿子和媳妇闹别扭。

我叹了口气，认了这个栽。我清楚儿子工作压力大，不能再给他添乱。

儿媳妇爱吃辣，那我就放辣呗，她嫌我烦，那我就少说两句，谁让我是长辈呢？总不能和孩子们一般见识。

就这样，我任劳任怨地伺候着儿媳妇。

她想要什么，我就买什么。短短两年时间，我和老伴的积蓄就去了七成。

我心里发愁，又不好意思跟儿子开口要钱，只能让老李头儿在家多挣点。

转眼间，小浩都6岁了。我觉得自己总算可以歇口气了，就跟儿子儿媳提出要回老家。

没想到他们一听就急了，好话说了一大堆。可我心里明白，再待下去，所有的矛盾都会爆发出来。

我不想和儿子一家闹得太僵，就打算尽快回东北。

离我走的日子还有三四个月了，儿媳妇出了月子就去上班了，跟儿子一样早出晚归。我一个人忙里忙外，把孙子照顾得妥妥帖帖。

那天，我正在收拾房间，无意中在明远他们房间的床底下发现了一个快递箱。

我想着把箱子拆了卖废纸，却发现里面装的是监控摄像头的说明书。

我心里一惊，仔细一看，收货日期竟然是三年前的。

我赶紧环顾四周，果然在自己住的房间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摄像头。不单单是我住的那屋，还有他们放存折的那个角落，也装着一个摄像头。

那闪烁的红点，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这是把我当贼防着吗？我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儿子的号码。

"儿子，你在家里装摄像头是什么意思？"我强忍着怒气问道。

明远那边好像在聚餐，听着像是有人喝酒打闹的声音，听到我这么问，竟然无所谓的说："哦，那个啊就是为了安全。"

"安全？"我几乎要喊出来，"你是在监视你妈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明远这才回答说，"妈，我正在开会，回头再说。"，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气得浑身发抖。这孩子，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了吗？

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来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我不过是个免费的保姆罢了，家里就我一个是外来的，安监控不就是为了防我吗？

这一刻，我才明白，我的儿子，早就不是我的儿子了。

我颤抖着手收拾行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开始疯狂地收拾行李，把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装进了箱子里。

我给老李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情况，他只说了句"你小心点"。

我知道，他是支持我的决定的。

收拾完东西，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住了六年的地方。刚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两口子抱着浩浩回来。

我不想理他们，直接绕过去。好像也是从这个时候，他们两口子才慌起来了。

"妈，你别走啊。"，明远欲言又止的拦在我的面前，还想让我继续回去。

我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珊珊也发现我这次是真的要走，声音里带着慌乱："妈，你听我们解释..."

我猛地转过身，看着他们俩。

"解释什么？解释你们把我当贼防着？"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明远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珊珊倒是挺直了腰板："我们也是为了家里安全..."

"安全？"我冷笑一声，"我是你们的妈，你们怕我偷东西吗？"

见两人被我吼得不说话了，我深吸一口气，拖着箱子就往外走。

"妈..."，明远想拦我，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别叫我妈，我没你这种儿子。"

“妈，您别走，您不想照顾浩浩了吗？”，珊珊见我听不进去他们的解释，连忙让怀里的浩浩说话。

"奶奶，你要去哪儿啊？"他怯生生地问。

我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奶奶要回家了。"

小浩扑到我怀里："奶奶，我舍不得你..."

我强忍着泪水，轻轻推开他："乖，听话。"

拖着箱子等车的时候，我听见身后传来珊珊的声音："妈，你别走，我们错了..."

我头也不回，直接上了出租车。

车子开动的时候，我看见明远和珊珊站在一块儿，一旁的小浩哭得直跺脚。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可我知道，我不能回头。

在火车上，手机响个不停，是明远和珊珊的电话。

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一个都没接。

这一刻，我才明白，有些路，只能自己走。有些伤，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火车继续向前，载着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东北老家。到站后，我拖着行李箱亦步亦趋的往家走。

老李头儿站在院子里，远远地就看见我了，"兰芳！"他大声喊着，快步迎了上来。

我一看见他，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老头子..."，我哽咽着，一头扎进他怀里。

老李头儿拍着我的后背，声音也有些发颤："咋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进了屋，我才把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老李头儿听完，气得直拍大腿："这个不孝子！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我想拦他，可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见老李头儿对着电话吼道："李明远！你还有良心吗？你妈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对她？"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老李头儿更来劲了，"监控？你咋不去派出所报案呢？你妈是小偷啊？"

"不管珊珊说什么，你也不能这么对你妈啊！行了别解释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老李头儿挂了电话，气呼呼地坐下来。我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这个粗线条的老头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我撑腰。

我忍不住笑了，感觉心里的郁结一下子散了不少。

"笑啥呢？"老李头儿瞪了我一眼，"你也是，受了委屈也不说。"

我摆摆手："算了，都过去了。"

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我突然觉得，回来真好。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儿子就是我的一切。可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事，不是你付出得多就能得到回报的。

养儿防老？呵，也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但是没关系，我还有我的老李头儿，还有这个熟悉的家。

我对自己说：张兰芳啊张兰芳，从今以后，你得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

晚上，我和老李头儿坐在院子里乘凉。

"兰芳，"他突然说，"咱们去旅游吧。"

我愣了一下："啥？"

"就是去旅游。"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些年攒了点钱，咱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好啊，"我笑着说，"咱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夜空中，星星一闪一闪的。

我知道，新的生活，正在向我招手。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