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 年 3月 16日,中国上海。蒙蒙的细雨笼罩着整个天空。马路上一片昏暗,行人稀少,不时有日军巡逻车驶过。路边的商店多数已经关门,只有几家专卖日货的商店还在招揽生意,但是门口却挤满了一堆堆的难民。
一辆黑色轿车穿过市中心,向郊区的上海机场驶去,在机场大门口,一名日本宪兵拦住了汽车。
“你们统统下来,检查的有!”一队宪兵将车里的4个中国人,推到了路边的一个小屋里。
他们中间的一个人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说:“我是中国特派代表缪斌,这是日本首相小矶先生的电报。”
宪兵队长吉田少佐接过电报看了看:“很好,缪斌先生,你可以上飞机了,他们3个人不行!”
“为什么?这3个人是我的随从!”缪斌说。
“这个的不行,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去日本,这是上面的命令!”吉田少佐扳着脸说。
缪斌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个人提着皮箱向飞机舱门走去,日本军用飞机在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中起飞了。缪斌靠在座椅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显得疲惫不堪。他这次出使日本,据说是何应钦的指派,因为他与当时任拓务相的小矶有相识之交,所以派他出使日本,意欲谋求中日和解。此次日本之行是凶是吉,他可不知道。不过1946年5月 21 日,日本投降后,以汉奸罪处以他的死刑,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否则恐怕他是不会自找死路的。
在此之前,驻上海的日本陆军已经知道了缪斌这次日本之行的目的,所以从中百般阻挠,不给提供飞机。有了小矶的紧急电报,这才允许缪斌一人只身前往日本。
飞机在茫茫的大洋上飞了10几个小时,顶着迷雾在日本东京机场徐徐降落。在机场迎接缪斌的是日本陆军次官柴山。缪斌在东京一家高级宾馆一连住了好几天,也没有什么人去看他。此时日本朝野仍是主战派占上风,到处都在叫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对于他这个中国的议和特使,根本就没有人放在眼里,更何况他又是马上就要垮台的小矶首相叫来的。
3月 21日,小矶首相在他的首相官邸,召开了最高战争指导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杉山陆相,重光外相,绪方国务相,木户内大臣,梅津参谋总长,柴山陆军次长等一大批日本要人。
“今天,请诸位来,是要讨论一下中国提出的和平条件。”听着小矶首相的话,与会者面面相觑,一言不发。杉山陆相甚至将脸扭到一边,摆出一副不屑一听的样子。其它人的反应也是冷冰冰的。
小矶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两声,强打精神说道:“中国提出的条件是:
一、关于处理满洲问题,另行协商;
二、日本由中国全面撤兵;
三、重庆政府暂在南京设置看守政府,3个月内还都京;
四、前项看守政府由重庆系人员组织;
五、日本与美、英媾和。
诸位,就这些条件,发表意见吧。”
他用眼睛扫了一下在场的人。小矶首相的话音刚落,立刻引起了一片反对之声。
杉山陆相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这些条件是不能接受的,日本是战胜国,中国是战败国,中国没有资格提出这些条件。目前中国问题除武力解决外,别无良策,日本朝野要相信陆军是有这个能力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重光外相傲气十足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还不是中国提和平条件的时候,在中日外交史上还没有这个先例,卑人也无意开这个先例,我意首相本人对此也应好自为之,不要做误国误民的事情。”
小矶首相本来对会议抱的希望就不大,看到这个激烈反对的场面,只好一言不发。
第二天,小矶首相单独召见了缪斌,一见面就哭丧着脸说:“中国提的这些条件,日本是不能接受的,是否可以通融一下?”
“通融是不可能的,这已经是最低条件了。”说着缪斌拿出了重庆的电报,只见上面有一行字:“前述5条绝不容变更。”
小矶不知所措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就很难办了。”他满脸愁容地思忖了一会:“不过还有一个办法,不妨可以试一下。”
“什么办法?”缪斌试探性地问道。
“启奏天皇,力求恩准。”小矶有气无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