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几日前，我去了趟四姑娘山。

原本没有任何出游计划的我在收到爽妹子发来的邀约后，只做了简单的思考便答应同行，宅家太久的我的确想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加上两只“奥特曼”，一行四人一拍即合，当晚便报了团，决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高山两日游。

清明时节雨纷纷，果不其然，天气预报显示四姑娘山所在的小金县会迎来一场小雨。先不说雨天出行有诸多不便，便是沿途景色也会因雨水的降临而大打折扣，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担忧。

转念一想，雨天也有雨天独特的美，要是有幸再能遇上一日晴天，那花一样的钱就可以领略到两种不同风光，何乐而不为？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对此行又多了几分期待，带上一把雨伞一件羽绒服还有一个保温杯兴致勃勃出发了。

02

旅游大巴缓缓开动，我照例坐在靠窗的位置，好奇地睁大双眼看窗外变化多端的风景。

从成都到汶川映秀之间那段路我并不陌生，一年前我曾经由这条路到达阿坝另一个景点——毕棚沟。

所以这段路于我而言不是初来乍到，更像是一次久别重逢。每每到及此地，心底便会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哪怕距离那次特大地震转眼已过十余年。

滑坡的山体清晰可见，某些道路还在全力抢修。高山流水迷雾，在崎岖的山路里，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导游缓缓介绍起沿途风景，每个地点都是一段故事。

四姑娘山所在地居住有不少藏族人民，因为这个缘故，导游又讲起了多情诗人仓央嘉措，包括部分生平简介以及最美情诗。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生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这首由世间最美情郎写下的《那一世》我本早有耳闻，只是在特定的旅途中特定的心境下突然听来，才再一次惊觉原来情诗可以如此动人。

我听得心醉，沉浸在一段蓝天白云佛塔经幡的想象里。

03

车子几次驶入隧道，从光明中走向黑暗，又从黑暗中走向光明，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巴朗山脚下。

这座位于卧龙自然保护区和四姑娘山风景区之间的山脉海拔大约4000米，白云如海，雪山连绵，草甸起伏。

坐在大巴里隔着车窗往远处群山望去，雾气朦胧的天气下不见雪山只见大片云海围绕山尖，时而飘动但从未离去。

车窗外除了群山还有无数沟谷悬崖峭壁，行驶在如此险峻的道路上始终让人心生畏惧，不过也颇有一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气势。

看过眼前高山连绵沟谷纵横的景象，我惊叹于大自然的巧夺天工，很想用一句话一首诗来表达内心的感动。思索半天最后也只憋出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哇塞，从此闭口不谈，为自己没多读几本书感到惭愧。

清人曹三选过巴朗山时，为此情此景动容，大发感慨：

立马秋风绝顶山，千岩万壑拥斑斓。

劈开云雾依辰极，身在青霄紫气间。

无限风光在险峰，此处说的斑斓就是指巴朗山。

04

翻越巴朗山之前，导游和站点工作人员花了很长时间讲解高原反应。

连续熬夜可能引发心脏脆弱，心脏脆弱又容易引起高原反应，高反情况严重后果会不堪设想……

见证有人背包里的薯片袋炸开，有人口袋里的椰奶包装破裂，加之听到工作人员如是描述，连续三天被迫失眠的我暗自担心起身体状况。

虽说之前去海拔3000多米的毕棚沟没有任何不适，但这次毕竟情况不同，要挑战的更是4000多米高峰。

带着略微紧张的心情随着车子一起上升到海拔更高的山路，这期间我又看到无数头牦牛漫步在斜坡草甸上，不禁好奇它们是怎样达到平衡，又是如何克服恐惧。

越往前走，地面枯树上挂起的霜雪越厚，完全不似山下桃花始盛开的模样，雾凇笼罩在灰蒙蒙的天空里别有韵味，没有见过世面的南方姑娘看得入神。

崖壁边生长许多高大树木，枝丫上悬挂有不少冰冻长条之物。因状如面条，当地人把此物称作“树挂面”，学名“长松萝”，据说有检测空气质量的功效。

从某个隧道口出来，天气猛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前一阵还是阴云密布的天空一下子变成晴空万里。

大自然总是变化多端让人捉摸不定，兴奋之余赶紧掏出手机定格美好瞬间。

在猫鼻梁观景台作短暂停留，从此处可以清晰看到四座挺拔秀美的山峰，相传为是四位美丽善良的姑娘为维护村民和平，与凶猛的妖魔拼死搏斗，最后化身而成。

因此，四姑娘山被当地藏民视作神山。

05

到达景区已过正午，简单吃过午饭便匆匆奔赴长坪沟。

在景区门口看到一对有趣的情侣，男子单膝跪地一手握相机一手按快门，女子端端正正站立前方，乍一看神似求婚场景，我不禁偷偷笑了起来。

从喇嘛寺出发，一直沿着栈道前行。阳光下皑皑白雪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强烈的紫外线使得双颊发红发烫。

在高原上，阳光和大风往往同时袭来，干燥的风很快吹乱蓬松的头发，誓要让人做一回“疯”一样的女子。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因为时间足够充裕，四人慢慢登山慢慢拍照，累了就坐在亭子里休息片刻。

亭子里跟阳光下温度悬殊，原本只穿一件薄外套的行人进到亭子里，也只得老老实实穿上棉袄以抵御寒冷。

行至虫虫脚瀑布，爽妹子开始出现轻微高原反应，几人不敢再往上爬，便慢悠悠返程，算下来只走了一个站点而已。

晚间参加藏家风情特色晚会，门外有专人为每一个游客献哈达。行至楼上，一位身穿五彩民族服的姑娘热情大方唱起祝酒歌，并让众人一起举杯谢礼。

谢礼的过程煞是有趣，用无名指蘸取杯中少量酒水弹向空中，意在向神灵向主人向朋友表达感激之情。

桌上的香肠腊肉和自家所产相差不大，只是经烟熏过后有种独特的香味。可能还不太习惯饮食差异，酥油茶和青稞酒没有想象中味道鲜美，牦牛肉肉质筋道，没有咀嚼五十下休想下咽……

也许是出于防火的考量，篝火晚会上没有点燃真正的篝火，只用一层红布代替让它迎风飘摇。我站在楼上一角，偷看楼下的人欢歌笑语。

不由想起《断章》里描述的场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晚宴接近尾声，夜幕将至。抬头望去，夕阳染红了云层，像个醉酒的小姑娘。

06

当晚住在双桥沟附近的酒店，可能是暂不适应高原的气候以及白日里晒久了太阳，四人都出现不同程度头痛症状。

门口那条我认不出品种的犬只可能是为了表示对众人到来的欢迎，一整晚都在不停发出嚎叫。

用过早餐之后，套上厚厚的羽绒服乘坐观光车前往双桥沟最高点红杉林站。这里应该是最接近雪山的地方，两旁道路上堆满厚厚的积雪，从没实地见过路旁积雪的我忍不住跑过去轻轻踩上一脚。

可能是昨日的疲惫还未完全散尽，爽妹子又突然接到工作需要处理，一行人士气低落，彻底没了拍照的劲头。

从红杉林坐观光车一路向下，在一个佛塔前停留，本着入乡随俗的原则，老老实实绕着佛塔转了三圈。正常来说，此时还应该念咒语。

双桥沟里我最喜欢的一个站点当属四姑娜措，湖水犹如明镜，枯木老树静立，雪峰奇岩倒映其中，怎么看都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堪比九寨黄龙。

即便多次在网上看过照片，置身其中还是感到震撼。

一顾人间惊鸿，领略四季更迭。很想用这句话来描绘四姑娘山的美，可惜在这个时机里我暂时没有领略到它的秋季之美。

后来意外邂逅天空之境，临走前在此处拍了一张照，也算是给四姑娘山之行划上简单的句号。

07

返程途中发现一个有趣现象。

可能是不想继续提着大包小包行李赶路，很多人纷纷拿出零食解馋，顺便缓解旅途疲惫。坐在后排一眼望去，吃辣条的人不在少数，不觉惊讶起四川人对麻对辣的热爱程度。

路上又邂逅了很多雪景，山顶上白雪皑皑，有像丝带一样的条状，也有像棉花一样的团状。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片雪山正是来时掩映在云雾中的那片山，在阳光的照耀下它才得以呈现另一种美。

看风景如此，看人亦如此。观察一个人，我们也许最初看到的只是Ta的冰山一角，还理所当然错把它当做全貌。

和爽妹子一路讨论这次旅行，感叹运气不错，天气很好，风景绝美。

可能上天总希望给一段旅途留下点不一样的记忆，正当我说完没有遇上堵车之际，立马看到路面排起的长龙，原本计划的到达的时间硬生生推迟了三个小时。

因为不能走高速，车子改道而行，途径都江堰老路。于是，我又有幸见识了岷江支流一带的风景。虽然明知意境不对，我还是想用“烟笼寒水月笼沙”来形容此景。

晚上回到家，一杯热水下肚，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活力。

我一直在想旅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仅仅是为了看那些不曾见过的风景吗？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一点，旅途的意义就在于它的多变性，因为有诸多不确定，才有了更多可能性，正是这些不确定的可能性才更能造就一段非凡的体验。

就像那句话所说：我喜欢有所期待。

是的，我喜欢有所期待。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还会再去一次四姑娘山，感受它别样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