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陈志斌 ,编辑:那年时光,图片选自网络)
我69年底入伍,在入伍前,家里匆匆忙忙给说了一门亲事,对象是大队支书刘家的二女儿刘慧。
事实上,说起这门亲事,还有一段渊源。
我父亲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年龄比刘支书大,曾对刘支书有过救命之恩,两人也因此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我参军这事,刘支书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我是老三届,中学的成绩在大队也是有目共睹,刘支书很看好我,为此和我家约了这门亲事,在之后我们匆匆见了一面,最后只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把亲事定了下来。
由于时间匆忙,还未来得及订婚,我便奔赴了军营,来到了河北某部住地。
到了部队,我一直牢记着父母的叮嘱,到了部队要好好干,当一个好兵。我也暗自下定决心,要努力做出一番成绩来,争取以后能在部队提干,能给刘慧一个幸福的家庭。
新训是艰苦的,日复一日高强度的训练,我们这些新兵蛋子被折磨的苦不堪言,但一想到自己来参军的意义,就又充满了动力,而当我克服过来后,我们也收获了不少,磨练了意志,身体素质也提高了,或许这就是新训意义的所在。
新训结束后下连,我被分配到了一排三班当战士。
那会部队生活也还比较艰苦,我们是步兵,当时每天伙食费是0.45元,粮食供应每月45斤,其中大米只有一斤,面粉有十五斤,剩下的都是玉米面了。
我们这些新兵又年轻,训练多,消耗大,常常吃不饱。
为了改善生活,连队还会搞生产,养猪、种菜,但猪肉供应还是很少,一周偶尔能打打牙祭,故而在部队,我们最盼望的就是八一,春节,因为那时,连队会杀猪庆祝,我们战士也能趁此机会解解馋。
我由于是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在部队算是文化水平较高的了。有一次老文书回家探亲了,当时我就被选去出板报,在几个战友的帮助下,加班加点完成那次板报任务,事后得到了连长的赞扬。也正是因为此,一年后,老文书复员时,我就接替了老文书的位置。
从战士到文书,虽说还是个兵,但我身上肩负的职责更多了,当时我和连长、指导员住在一个宿舍,故而和他们关系也比较好,心里也有一种成就感。
当上文书时,我还特意给刘慧写了一封信,分享我的喜悦,虽说她也会给我回信,但字里行间,我却感受不到她的喜悦。
文书当了一年多,之后被调去当了一年多班长,期间,我俩也有保持着通信,但总感觉我们之间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聊不到一块去。
其实那会我就隐约预料到了我和刘慧这事可能成不了。
入伍第四年的时候,家里特意来信催我我回去和刘慧订婚,当时我也不想就这么吊着,能不能行总得有个结果,于是申请了探亲假。
回到家,找到刘慧一聊,却让我错愕不已。
到家第二天,我便约见了刘慧,我和她提起了此次回来的目的,就是和她订婚,结果她却让我去找她父亲说取消这门婚事。
虽说来之前也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听到她说出这话时,心里还是感觉不是滋味,但在得知了刘慧的苦衷后,我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
原来,刘慧心里已经有人了,是他中学的同学,而且他们两人也都彼此相爱,可刘慧的父亲并不喜欢她同学,更看好我,最后就做主安排了我和刘慧这门亲事。
刘慧说得时候,哭的梨花带雨,明明我也是受害者,这会,反倒心生一种愧疚感,认为是自己的出现,破坏了他们的感情。我便安慰她说自己会去找他爸取消这门婚事。
回到家,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父母,然后说道:“我们去找刘叔叔(刘支书)把这门婚事退了吧,如果我真的和刘慧结了婚,会毁了三个人的幸福。”
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也认为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强求,于是就同意了。
之后,父亲约了刘支书到家里吃饭,为此,还特意备了一些好酒好菜。
就座后,父亲和刘支书简单寒暄了几句,不一会饭菜就上桌了,当看到桌子摆上了一小盘平时难得吃上的红烧肉时,刘支书打趣道:“哎呦,今天啥好日子,搞得这么丰盛,今个儿沾你老陈的光,要大饱口福了。”
父亲和刘支书本就是要好的朋友,见刘支书这么说,一时间那件事还说不出口来。
我壮了壮胆,起身给刘支书斟满了酒,而后要给父亲和自己倒上,然后举起酒杯敬刘支书,喝罢,便说道:“刘叔叔,今天我父亲是想找您来谈一下我和刘慧的事情。”
刘支书一听喜笑颜开,看向我父亲:“老陈,这么急着要娶儿媳妇啦!”
话到这个份上了,父亲也不得不直接挑明了。
“建华(刘支书的名字)啊,你和我交个心,刘慧嫁到我家,她是真心喜欢志斌?还是你做的主?”父亲问的很直白。
刘支书显然有点惊讶,但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夹菜的筷子到碗边又收了回来,:“是不是刘慧和志斌说了什么?”
刘支书这么一说,就坐实了。父亲接着回答道:“你啊,糊涂,刘慧并不喜欢志斌,而且还有喜欢的人了,强行把他们拧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包办婚姻那套老封建!”
刘支书一时间被父亲说得无话可对。
沉默了片刻,父亲又说道:“我看哪,志斌和刘慧的婚事就算了吧,为了这两个孩子的幸福,也为了我们两家的情谊,不要因为这事,到时候闹得两家都不愉快。”
刘支书一向对父亲比较尊重,事实上,之前说下这门亲事后,刘慧就一直在家抗议,把家里搞得也是乌烟瘴气,刘支书也开始怀疑自己那么做是不是对的,可要刘支书一向说话算话,况且我父亲和他情谊深,故而退婚的事他也说不出口。
见我父亲这么说,刘支书叹了叹气,说道:这事当初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没考虑周全,没想到那孩子这么倔,既然你和志斌都决定好了,那这事就按你说的办吧。
而后还连连和父亲道歉,父亲这时笑着说道:你也是一番好意,说明你看好志斌这孩子,我们做父母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感情这事,还得尊重孩子的意见,我们虽然无缘做亲家,但咱俩这交情可不能断。
而后两人相视而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最终经过商量,同意把这门婚事取消。
我也是如释重负。
事后,刘慧还亲自找到我,对我表示了感谢,并祝福我会遇到更好的人。看着她那乖巧动人的模样,我其实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她的话还挺灵,不过这还得感谢她的父亲,也就是刘支书。
没隔几天,刘支书又兴冲冲的跑到我家,告诉我们,说是通过朋友介绍,重新给我物色了一个姑娘(名叫陈妍),是在县商业局上班的,家里条件还不错。听说她家人就想给找个军人,说是靠谱,姑娘也很喜欢军人,没准这事能成。
而此事,就真如刘支书说的那样,她后来还真成为了我的妻子,我也也因为她,在之后改变了命运。
我最初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和姑娘见面的,结果这一见,我还真相中了。陈妍身材窈窕,面如桃花,并不比刘慧差,而更难道的是,在接触中,我发现咱俩很投机,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她确实很喜欢军人,每当我讲军营里的一些事情,她就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我,一脸崇拜的样子,满足了男人的那点虚荣感。
不久后,我们就进入了热恋,之后又去见了她父母,她父母对我也很满意,便顺利订了婚。
可美好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很快我的假期就结束了。
陈妍送我到车站,我俩依依惜别。
回到部队后,我们将对彼此的思念付诸于笔尖,鸿雁传书,每月两到三封。第二年春节,我和陈妍商量结婚,最后她来部队把婚礼办了,她说这样的婚礼更与众不同,更有意义。
婚后,我也更加充满了斗争,可我也难逃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宿命。
第二年,连队下来了一个提干指标,原本我有很大可能获得这个指标,结果却被刷了下来。后来从指导员口中得知,原来上面点了名,将这次提干名额给了一个老革命的儿子,那位战友也很优秀。
我也认了,当时是我入伍的第六年,我知道提干比较难了,便有了退伍的想法。
当时,指导员告诉我,我妻子是城镇户口的,退伍后可以给安排到她所在的县城工作。于是我把这个想法和陈妍说了之后,她和家人一商量,都很支持。
就这样,1975年底,我退伍了。
回到家后,我便让陈妍在单位开具了夫妻关系证明,然后拿着事先部队给我开好了介绍信以及我的个人档案,来到市退役军人安置办公室报到工作分配。
因为需要的资料齐全,相关手续办理的很顺利。据安置办的工作人员说,当时我们这批退役军人有可能分配到县商业局、公安局,粮食局和一些地方企业。
我也有了底,最后我很幸运,被分配到了县公安局,脱下军装换上警装,也是一份光荣的工作,在那一直干到了退休,就此改变了我的人生。
如今早已退休十多年,晚年生活也比较惬意,回顾起这段往事,我总是感慨不已。这一路走来,我受到很多人的帮助,有太多的人需要感谢,尤其是刘支书和我的妻子,可以说他们都是我人生中的贵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现在的一切。
或许这段经历,在有些人看来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但人生有时候就是那么奇妙,事实上,人生不就是这样,如戏,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