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张如燕,编辑:拾点
我出生于革命军人家庭,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耳濡目染下也向往着有朝一日能穿上军装,像父辈那样去保卫祖国!这个梦想在77年得以实现。
1976年,是我们国家历史上大事频发、惊心动魄的一年、三位伟人接连逝世,当时我正在读高中,虽对国家大事不甚了解,但对伟人并不陌生,和全国人民沉浸在接连的悲痛之中。之后那场动荡结束后,国家急需要尽快安定下来,这时正是发挥人民解放军坚强柱石作用的时候,鉴于这种背景,在1976年底,部队许多干部子弟几乎一夜之间全部奔赴祖国各地参军。
我也怀着对军营的向往,报名了参军,在76年12底接到的入伍通知书,并于77年1月奔赴了军营。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母亲左叮咛右嘱咐,注意这注意那,临别前 还往我兜里放了一把糖。
一旁的父亲则和母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严厉地对我说道:“既然你选择了当兵这条路,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从现在起你就是一名普通战士了,什么也不要带,火车上别人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结果,我什么吃的都没带,火车上同伴们多多少少都带了些,看我没有,就分了我一些。
经过几十个小时的日夜兼程,我们来到了河北某部驻地,
由于那年我们是特招兵,人多,没有住的地方,我们大部分人大通铺睡在大礼堂里,由于暖气不好,夜里非常冷,瘦弱的我哆哆嗦嗦地钻进被窝,半夜又被冻醒,第一次感受到了军营的严肃,伴随着新训的开始,更加感受到了军人的不容易。
那时候,每天早上我们伴随着军号声迅速起床,早上洗漱,结果牙膏都冻上了!只好白天放到太阳下晒,等能挤出来时刷牙。
白天走队列,“一、二、三、四”那响亮的口号声响彻天空,整个军营处处充满生机,没几天感觉身子骨散了架,浑身酸痛,真不好受。
相比队列、正步等训练,我们女兵最怕的还是晚上突然的紧急集合,隔三差五就要搞一次,搞得我们那段时间都非常紧张,甚至有一次半夜三更同宿舍一女兵可能鼻子不通气睡觉发出的呼噜声,误让神经紧张的我们听成紧急集合的哨声,吓得全都坐了起来,结果搅了大家一场好梦。
事后想起这事,总是忍俊不禁。
集合时,我打背包并不算最快的,但庆幸不会是垫底的,因为我们这批新兵当中,还有不少未成年人,他们同样要经受磨炼。
每天训练在外,除了累,我们全都长了冻疮,耳朵、手脚,还有脸上。看着自己肿得像小胡萝卜般又痒又疼的手脚,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我们很多新兵,从小到大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难免会有这样的反应。
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哭过,也有闹过的,还有对班长有意见藏枪的,紧急集合出丑的,想要偷跑回家的,但最终大家都坚持了下来,而当我们熬过那艰苦的三个月后,也都有着凤凰涅槃的感觉,全都跟换了个人一样。
有了军人的型,懂得了是军人就要不怕苦。在颁发领章帽徽仪式上,我们都高兴地哭了。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女战士啦!
但对于军人二字的神圣,我这个新兵蛋子还未真正领悟到,直到下连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对重新审视了军人二字。
我人比较清瘦,那时部队的军装又肥又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显得有些臃肿。十八芳华,自然爱美,当时就特想展现自己优美的身段,我便有了改军装的想法。
可去哪找人改衣服呢,部队又没有裁缝,我没死心,于是自己学习手缝,掌握了基本操作,然后就改起了军装,上衣掐腰,裤子改瘦改短。
虽说手工活有些粗糙,但我觉得改好后的军装,穿在身上特美,能修饰自己的苗条的身材,事后好几个战友跑来找我改军装,就当我正为自己的“杰作”洋洋得意时,很快这事就被股长发现了。
事后,股长特地找我们谈话,指着我们身上穿着的改过的军装,严厉地问道:“你们觉得这样改过后很美吗?”
我们顿时也意识到了问题,默不作声。
接着,股长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们觉着美,我看着很丑!知道部队为什么要整齐划一穿军装、被子要求叠成豆腐块、背包必须右挎吗?我告诉你们,这些不是形式主义,这就是步调一致的象征,是纪律!也是对军人意志的磨练和作风的培养,一支能打胜仗的队伍,必须要做到令行禁止!”
一番话,说得我们早已无地自容。当天晚上,我们回到宿舍就把衣服重新改了回去。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自己改军装了,后来穿着没有被改过的军装,遇到人家夸句精神、好看时,能兴奋好几天,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最美的!
那一刻,我也更一步认识了军人二字的含义和重量,在之后时刻以军人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也逐渐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军人,79年的时候,我还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
俗话说“巾帼不让须眉”,我们女子选择参军也憧憬着有朝一日能上前线,我一直都盼望着有这样的机会。
而这一天也在1979年2月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时到来。
得知部队要抽调人到南疆作战,我当即报名并写了请战书,后有幸被安排到宣传队奔赴了前线。我们6个女兵被安排到师后方指挥所,主要在前线负责做宣传慰问工作。
一开始负责指挥所政治工作的群联科长还有些想法,认为我们女兵起不到什么作用,还可能成为包袱,增添麻烦,但我们最终用实际行动赢得了他的赞扬。
在一个多月的战斗岁月里,我们经受住了苦与累、生与死的战火考验,不仅没有给部队带来任何麻烦,反而起到了男同志不可替代的特殊作用。
1979年2月16日,战斗打响的前一天,我们后指的机关干部到前沿阵地运送炮弹。我们几个女兵当仁不让,毅然参加此次运送任务,虽然领导不放心,但在我们的软缠硬磨,最后决定让我们轮流参加。
期间,我和一个战友背着50多斤重的炮弹跟随部队,沿着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爬陡坡、穿密林,一步一步吃力地跋涉。
由于穿的防刺鞋大了点,走起路来磨脚,干脆就脱掉防刺鞋,光着脚走了2个小时,最后硬是咬牙坚持把炮弹背到了阵地,完成了这次任务。
指战员们见到这般情景,十分感动地说到:“你们的行动,就是最好的宣传鼓动啊!我们一定要用你们送来的炮弹,狠狠地打击敌人!”
2月18日,我们又赶到前沿阵地慰问指战员和参战的民兵、受伤的战士,并给这些可爱的战士表演了节目,尤其是当我们唱到“英雄儿女”电影中的插曲时,氛围到达了顶点,战士们个个精神振奋,士气高昂。
还有一件事,后来某团从前线押送2名女俘虏到师后指,领导带领越语翻译对她们进行了初步审讯,但这2名女俘虏面对男兵既害怕,又紧张,什么话也不说,而且看守也不方便。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几个女兵又派上了用处,主动请缨,负责轮流看守。
我们接受这个特殊任务后,感到既高兴又责任重大,在这过程中,我们对2名女俘虏,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我军的俘虏政策,生活上关心,感情上接近。我和战友陈文静还把自己的干粮和糖果送给俘虏吃,还给她们买卫生纸。
我们用真心和她们相处了一个星期,虽语言不通,沟通也是大多是通过比比划划,但慢慢打消了她们对我们的敌对情绪,之后这2名俘虏放下了包袱,交待了他们被俘经过和越军的一些情况。
在前线一个多月时间里,我们多次到前线阵地慰问在战场厮杀的战士,足迹踏遍了前线的许多高山峡谷,歌声响彻许多前线阵地,也感染和鼓舞了不少在前线作战的将士,圆满完成了此次来到前线的任务,也因此受到嘉奖。
而这段经历成为了我军旅生涯中最为难忘的一段记忆,也是我人生中最为骄傲和自豪的经历。
回首人生中的那段军旅生涯,虽然仅有5年,很短暂,也没有做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这段经历使我明白了军人与老百姓的不同之处,也是许多老百姓体验不到的,这就是忠诚、服从和铁的意志。
如今40多年过去了,这段美好的回忆不光是苦与乐,更是我青春时期最宝贵的财富,为我的成长奠定了基础,它使我在日后的工作、学习和生活中受益匪浅,军旅岁月难忘!
(时过境迁,部分经历、故事情节难以完整,不尽如人意、错讹疏漏之处在所难免,,敬请大家悉心指正,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