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古堂|齐白石大战吴昌硕

张济评文化 2023-02-09 11:54:03

戊戌年(2018)初夏后,北京故宫博物馆相继举办“清平福来——齐白石艺术特展”与“铁笔生花——故宫博物院藏吴昌硕书画篆刻特展”,是“南吴北齐”两座“艺坛高峰”在故宫“隔绝时空”的首次碰撞。

“寄萍老人远凡胎,老缶衰年别有才”。二人皆艺林巨擘,究竟谁更高一筹,亦引发美术界热议。事实上,关于吴昌硕与齐白石“世纪丹青”的较量,即是张大千、潘天寿等人,亦是各执一词。

南吴北齐

其中,张大千以为:“王一亭、吴昌硕都学任伯年,但王一亭太‘能’,吴昌硕则较‘纯’。……但是,齐白石之‘纯’,更甚于吴缶老,所以齐白石的作品更胜于吴昌硕。”[1]

潘天寿则说:“近时白石老先生,他的布局设色等,也大体从昌硕先生来,而加以变化。从表面上看,是与昌硕先生不同,其底子,实从昌硕先生分支而出,明眼人自然可以一望而知。”言语间,透着“齐不及吴”的意思。

齐白石(作画者)

吴昌硕(端坐者)

▼齐白石、吴昌硕:各有千秋▼

笔者尝想,吴昌硕与齐白石屡次被相提并论,究其缘由,应该是晚清以来能够有清晰的艺术语言独领风骚,且诗书画印皆绝佳者,一南一北,惟此二人。缶翁的笔墨,以篆籀之笔入画,俱足“金石味”,而白石老人的书画,则开“红花墨叶”一派,“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得“烟火气”。二人一时瑜亮,实难分伯仲。

再者,自古以来,艺坛上“同一时期”或“不同时期”存在“双雄并峙”的情况并不鲜见。如文徵明、董其昌就难分高下,丁敬与邓石如亦各有千秋。即使放大至艺术流派,也很难讲“吴门画派”与“松江画派”孰胜孰负,亦或是“浙派”与“皖派”哪家更得篆刻三昧。

齐白石大战吴昌硕

此间“齐白石大战吴昌硕”,究竟是“齐白石第一”还是“缶翁夺魁”,亦或是“针尖对麦芒”,得一“饭后谈资”,可也。

▼齐白石:红花墨叶,似与不似之间▼

齐白石(1864-1957) 青铁铸枝

水墨纸本 镜心

款识:青铁铸枝,白玉截花。余午倦欲睡,客曰,君畏胖,饭后勿睡。余开门閒步,点灯时归画此。白石。

钤印:“老白”

137.0×33.5m 约4.1 平尺

齐白石的梅花情缘殊深。光绪二十六年(1900),白石翁从星斗塘迁出,佃居在莲花峰下的梅公祠,因祠堂附近遍植梅花,有着“门对余霞岭,举头赏梅花”的景色,而自称“百梅书屋”。其亦曾有诗“小驿孤城旧梦荒,花开花落事寻常。蹇驴残雪寒吹笛,只有梅花解我狂。”字里行间也表露着对梅花的喜爱。

此为齐白石作“梅花”,题识“青铁铸枝,白玉截花”。梅花向来高洁,其枝干虬健,犹如铁铸而成,枝上梅花朵朵,亦如肌似雪,故曰“白玉截花”。《齐白石画语录图释》载,齐白石曾有题画诗“青铁铸干,白玉截花,开尽千红始著花”,亦是歌咏此寒香傲枝。

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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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一枝冷梅挺拔竖直,小枝斜出,以篆籀之笔入画,笔墨苍劲,透着几分金石味,构图则长枝疏朗,短枝繁密,杂而不乱。而梅花淡墨写之,焦墨点蕊,或清香欲放,或凌寒盛开,晶莹淡雅,千姿百态。整作予人以“万花皆寂寞,独俏一枝春”的诗意,古逸苍茫的线条,又得梅花的铮铮铁骨,轻灵洁净,可寄情,可寓志。

而题识中“余午倦欲睡,客曰,君畏胖,饭后勿睡。余开门閒步,点灯时归画此”,言语诙谐。“畏胖,饭后勿睡,閒步”浅白来说,就是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此也可见齐白石的养生之道。其恪守“七戒”“八不”的原则,是实实在在的老寿星。

齐白石(1864-1957) 雪里红云

设色纸本 立轴

款识:十年无忘手亲栽,雪里红云绕屋开。今日绮窗著花未,绝无人自故乡来。白石老人画并题。

钤印:“齐大”

说明:有盒。

135.0×34.1cm 约4.1 平尺

与“青铁铸枝”所绘白梅不同,是作“雪里红云”则绘红梅,在严寒中更为艳丽,也愈得有生机。“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可以想象,在大雪纷飞的画面中,红梅傲雪怒放的视觉冲击,如朵朵珠玑,掩映其间,迥异于“梅花”千篇一律的“冷清低吟”,有着别样的火热与顽强。

画中设色古艳,用笔古拙,构图颇类吴昌硕的“女”字形,花瓣点染而成,花形秀美,花蕊则以黑墨率意点就,分布则颇是规整。偶有部分花骨朵,初蕾绽放,造型亦是简练生动。整作观之,花瓣繁密中见层次,枝干则虬枝密茂,意蕴依依。而纯净的西洋红,在墨色的映衬下,亦更加明亮清新。

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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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诗“十年无忘手亲栽,雪里红云绕屋开。今日绮窗著花未,绝无人自故乡来。”载于《齐白石诗集》与《齐白石绘画艺术》,诗名《忆梅》。其中“十年无忘手亲栽”与“绝无人自故乡来”可见功成名就后,齐白石仍然对“梅公祠”留有余味,对于家乡亦甚是思念。

齐白石(1864-1957) 芭蕉稚鸡图

水墨纸本 镜心

款识:白石山翁。

钤印:“阿芝”

137.0×33.5m 约4.1 平尺

此幅“芭蕉稚鸡图”,纯以大写意法绘之,水墨设色,有着乡间质朴的野逸情趣。画中,芭蕉叶大如华盖,焦墨写筋脉,墨色晕染,浓淡有别。荫下三只小鸡低头觅食,形态生动,富有生机。整个画面疏朗有致,芭蕉之苍老,雏鸡之稚拙,相映成趣。而“大小”的对比,亦是得当,灵巧小鸡在芭蕉大叶的衬托下,成为画面的视觉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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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是作中,齐白石的“小鸡”,头部与腹部、身体等部位通过“圆点笔”与“平涂笔”的结合,同时施以浓淡、干湿的笔墨,再点睛、画爪等,既形象刻画小鸡的蓬松毛羽,也使得神态更为耐人寻味。

齐白石(1864-1957) 威风

设色纸本 立轴

款识:白石山翁。

钤印:“齐大”

100.9×34.3cm 约3.1 平尺

齐白石是画“草虫”的高手,同时其笔下也常可见“公鸡”的描写。是作,绘一只大红公鸡与螳螂“相斗”,可谓“斗”趣十足,妙意横生。此二者呈现于同一幅画作中,并不常见。其中,螳螂挥舞着如镰刀的前足,触须开合亦大,后足跃跃欲起,似乎是在试探公鸡的忍耐力,亦流露出机敏,作随时逃跑的准备。

而公鸡描绘用笔劲健,色墨淋漓,作俯视状,长长尾羽以大笔挥写,寓之威猛昂扬,其余部位的毛羽浑厚,设色有组合感,协调得当。而鸡冠高耸雄壮,色灿如鲜血,眼睛敏锐,鸡爪、鸡喙亦俱是尖利。神情中,一副盛气凌人的威风“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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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谐音“吉”,寓意吉祥如意,大吉大利。而“公鸡”又有鸿运当头的象征,助事业,旺风水。古人更有言鸡有“五德”:“头上有冠是文,脚下雄健是武,临敌敢斗是勇,见食呼友是仁,按时报晓是信。”因此,是画家喜闻乐见的素材。

齐白石(1864-1957) 荔枝

设色纸本 立轴

款识:鹤头红湿龙精血,形似杨梅味只酸。作过天涯亭外客,别无珍果在人间。白石山翁制并题。

钤印:“老齐郎”

说明:双盒,此拍品不包含轴头。

132.6×32.6cm 约3.9 平尺

齐白石有《荔枝诗》,诗云“丹砂点上溪藤纸,香满静蓝清露滋。果类自当推第一,世间尤有皆人知。”可见其对荔枝之情有独钟。在广东游艺的时候,彼时齐白石的声名尚未十分显赫,始为岭南佳果所打动,曾于中国美术馆藏《荔枝蜻艇》上题有“寄萍老人齐白石自钦州归后始画荔枝”,表达对荔枝的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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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齐白石多次以荔枝入画。是作中,齐白石以篆籀之法写荔枝枝干,藤黄、淡墨设色,颇是粗壮。而荔枝果实则用色点法来描绘表皮独特的粗糙质感,其色艳红,复以浓淡笔墨表达叶片的明暗,焦墨写叶片筋脉。整作枝叶穿插交错,果实累累,疏密与虚实的经营,俱是颇有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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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画诗“鹤头红湿龙精血,形似杨梅味只酸。作过天涯亭外客,别无珍果在人间”应是齐白石在“荔枝之乡”钦州时所作,载于《齐白石在钦州》书中。荔枝寓意“大吉大利”、“大喜大利”、“多利”等,甚是吉祥。

▼吴昌硕:金石入画,色墨苍茫▼

吴昌硕(1844-1927) 墨菊

水墨纸本 立轴 1912年作

款识:灯火且见黄华姿,闭户吟出酸寒诗。贵人读画怒曰吁,似此穷相真难医。胡不拉杂摧烧之,牡丹遍染红燕支。壬子年杪为砖轩先生。昌硕。

钤印:“吴俊卿印”、“昌硕”、“人书俱老”

说明:带盒。

篠崎都香佐(1865-1936),别号砖翁,鹿儿岛人。鹿儿岛县立医学院毕业。在日期间曾任长野县立伊那病院、东京吉原病院院长等职。明治三十二年任内务省防务官。明治三十三年应在沪日本会社之邀,渡上海创立篠崎病院。期间和当时三教九流人士皆有交往,并藏有鲁迅、孙中山、罗振玉等诸家墨迹。

130.5×32.8cm 约3.9 平尺

“壬子年杪”即1912年年末,时缶翁69岁,至杭州与西泠诸友宴集,始以字行。上款人“砖轩先生”即筱崎都香佐,收藏颇富。

是年夏天,长尾甲从友人筱崎都香佐处,获赠“长生未央”砖,其亲取拓本,又请吴昌硕作题。吴昌硕作《长生未央砖拓本为长尾》,诗云“汉砖光莹莹,红苔谁剔绣。况宠吉翔字,复宝毡蜡旧。君友同君奇,持赠不自富。……醉眼看乾坤,不似古时候。”[2] 其中“君友”即指筱崎都香佐。

画中,绘墨菊数枝,泼墨写菊叶,浓淡相间,,又施以浓墨勾叶筋,枝叶相衬,枝干劲挺,渴笔写出,寓之生机。菊花盛开,双钩画花瓣,用笔阔放润秀,则有幽独淡雅、冷逸傲世的姿态。而菊花旁绘有竹制“花器”,形类藤椅,既丰富构图,又衬托菊花体态之饱满丰腴。整作不施设色,而其浑穆,万花不与之争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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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诗“灯火且见黄华姿,闭户吟出酸寒诗。贵人读画怒曰吁,似此穷相真难医。胡不拉杂摧烧之,牡丹遍染红燕支。”可谓长跋。缶翁的书法结体取纵势,用笔雄浑、饱满,笔意奔腾,饱有篆隶之意。画中钤印“人书俱老”亦可见缶翁之自得也。

诗文著录于朱光田校《吴昌硕题画诗》中,略有不同。释文“灯火且见黄华姿”似有误,应为“灯火照见黄华姿”。此外,上海美术家协会编《海派百年代表画家系列作品集 吴昌硕》以及吴东迈编《吴昌硕谈艺录》等,亦有见载。

吴昌硕(1844-1927) 梅石图

水墨纸本 立轴 1915年作

款识:写来冰雪美人魂。乙卯小雪节新雪。七十二聋公吴昌硕。

钤印:“吴俊之印”、“吴昌石”、“归仁里民”

说明:有盒。

132.2×33.3cm 约4.0 平尺

“乙卯小雪节”即1915年小雪节气,时吴昌硕72岁,上海“题襟馆书画会”推其为名誉会长。缶翁亦喜“梅花”,并极擅画梅。其曾言“梅之状不一,秀丽如美人,孤冷如老衲,屈强如诤臣,离奇如侠,清逸如仙,寒瘦枯寂,坚贞古傲如不求闻达之匹士。”所以,他的笔下,梅花千姿百态,神、气、骨兼得。

此“梅石图”,梅花枝干,以浓淡干湿写,寓之古梅之苍秀,即是小枝也分新老。而构图上,则上部小枝穿插繁密,枝桠纵横,下部主干则“Y”字形盘曲而上,如同书法中“疏可走马,密不透风”的布局。梅花花瓣以椭圆或弧线率意勾勒,点蕊似花吐胭脂,散发幽香。

局部

而园石,淡墨晕染,不勾轮廓,则布局更为充实。此外,梅花铁骨,园石坚贞,二者相辅相成,寓意高洁。吴昌硕亦曾言“梅根入石,枝干坚瘦,石得梅而益奇,梅得石而愈清,两相也”。

款识中“写来冰雪美人魂”,语出缶翁《梅四首》,诗云“写来冰雪美人魂,自历沧桑不纪元。寄语罗浮仙子道,如今人只羡桃源”。钤印“归仁里民”,吴昌硕边款言“归仁,吾鄣吴村里名,亦里仁为美之意,壬午冬,昌石记”。

吴昌硕(1844-1927) 独抱九仙骨

水墨绫本 立轴 1920年作

款识:不求颜色似,独抱九仙骨。意足更神完,莫负旧时月。庚申秋,吴昌硕年七十七。

钤印:“吴俊卿”、“苍石”、“半日邨”

说明:双盒,此拍品不包含轴头。

139.7×40.4cm 约5.1 平尺

此亦是缶翁的“梅石”画作。“庚申秋”为1920年秋,时吴昌硕77岁。是年,日本长崎首次展出其书画,东京文求堂继刊《吴昌硕画谱》,长崎双树园刊行《吴昌硕画帖》。吴昌硕在日本的声名,亦为之大振,其对日本近现代画坛、印坛风气的影响,也无人可及。

画中,缶翁状物遗貌求意,如以大篆书法之中锋用笔描绘块石,又淡墨随意皴染,数枝梅花则立于其旁,梅花的枝干亦是浓淡有别,突出层次感。而花朵岁虽不施设色,然铁钩花瓣,傲然孤绝。整作以园石之浑厚,固梅之坚,饶有梅石之冰心坚贞,亦具有金石味。

局部

而题诗“不求颜色似,独抱九仙骨。意足更神完,莫负旧时月。”著录于《吴昌硕题画诗笺评》中。诗意大致为画梅不求形似,而重其品格,以及意蕴的表达。同时,“莫负旧时月”也可知诗中亦隐有思念之情。

吴昌硕(1844-1927) 兰石

水墨纸本 立轴

吴昌硕题诗:识曲知音自古难,瑶琴幽操少人弹。紫茎绿叶生幽谷,能耐冰霜历岁寒。缶。钤印:“缶翁”、“半日邨”

吴昌硕又题:石涛写兰高出文氏一等。学易老人之论素所钦佩,然文氏亦不可后废惜无柔媚之笔以学之耳。苦铁又记。钤印:“吴俊卿印”

说明:带盒。

114.8×25.5cm 约2.6 平尺

是作,吴昌硕写兰石,又有双题跋,作诗论画,画面充盈,构图甚是饱满,在缶翁的画作中亦颇是少有。其中,兰花数株,根植于立石旁,用墨浓淡相宜,长叶以金石书法出之,轻盈摇曳,偃仰有姿。

而叶尾处,偶有飞白,则见其画风之苍茫古意。兰花旁的园石,淡墨粗线勾勒轮廓,肌理略作皴擦,点苔,又绘有杂草点缀,使得画面更为协调,园石亦更显厚重。

局部

题识其一,“识曲知音自古难,瑶琴幽操少人弹。紫茎绿叶生幽谷,能耐冰霜历岁寒。”出自吴昌硕《缶庐别存》。其中“识曲知音”即伯牙子期相知相交的逸事,“紫茎绿叶”语出屈原《九歌·少司命》“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

此诗甚为特别,既以屈原《九歌·少司命》的典故,而“幽谷”则化用杜甫《佳人》中“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的诗意,同时又以“琴音”托辞于“香兰”,予兰花以坚贞高洁。[3] 其“由琴及兰”当可视为“知音难觅”却仍要“固守贞洁”的情怀,亦极大升华了兰花的精神内涵。数个典故,在诗中呈现,亦可见缶翁的诗文造诣,绝非泛泛而已。

题识其二,“石涛写兰高出文氏一等。学易老人之论素所钦佩,然文氏亦不可后废,惜无柔媚之笔以学之耳。苦铁又记。”则是缶翁的画论,“惜无柔媚之笔以学之耳”可见其“金石入画”的审美旨趣。其中“文氏”应为文徵明。

吴昌硕、王个簃等 诸家零金碎玉册

设色纸本 册页

吴昌硕、王个簃等 诸家零金碎玉册

设色纸本 册页

款识:< 一>、古香。丙寅秋杪。吴昌硕年八十三。钤印:苦铁、梅花手段

< 二>、一月安东令、染于苍、不雒成、破菏亭长、爱己之钩、日利常吉、无须老人、俊卿印信、仓石道人珍秘、缶翁、吴押、吴弃半仓、雌节、鹤寿、从牛非马、苍石、抱阳、相思复志、莫铁、石人子室、十亩园丁五湖印匄、能婴儿、铁函山馆、宠为下、二耳之听、寸之烟、染于仓、黄言、七十老翁、重游泮水、得时者昌、梅花手段、吴俊唯印、木鸡、聋缶、缶庐

< 三>、蜡蒂团頳玉,文英簇绛绡。秋来结佳果,珍味不须调。丙寅重阳,个簃王贤。钤印:啓之、个宦长年

26.7×35.8cm×12 约0.9 平尺(每幅)

此为“吴昌硕、王个簃等 诸家零金碎玉册”,册中囊有吴昌硕绘“梅花”、王个簃作“石榴”,以及蒙寿芝写“山水”,并应邀题跋等。另有其余诸家,如后藤朝太郎题签、书法;津岛耕南“山水”以及吴昌硕的印拓集存等,不一而足。

吴昌硕绘“梅花”

此幅“梅花”,缶翁以犄角之势,对侧构图,绘梅花数枝,大笔写枝干,甚为粗壮虬健,如铮铮烈骨,梅花点点,亦是疏密有致,古色古香。款识“丙寅秋杪”即是1926年秋末,时缶翁83岁,距离其逝世仅一年,是其极晚年的笔墨,颇是难得。

王个簃作“石榴”

王个簃是吴昌硕晚年的亲授弟子,深受其影响,其亦擅长写意花卉,并以篆籀之笔入画,用笔浑厚刚健,潇洒遒劲。画中两个“石榴”硕大饱满,已然成熟开裂,露出晶莹果籽,惹人垂涎。而枝叶则以苍劲的渴笔重墨,书写老干树枝,墨气淋漓。题诗“蜡蒂团頳玉,文英簇绛绡。秋来结佳果,珍味不须调。”出自明代陈淳的《石榴》题画诗。

吴昌硕“印拓集存”

册页中,吴昌硕的“印拓集存”亦是难得,计有三十余件印作。其中不少印拓甚为少见,此对于吴昌硕的篆刻艺术,有甚大的补充意义。

吴昌硕、王个簃等 诸家零金碎玉册

此外,是册页由吴昌硕题签,并钤印,亦为之增色不少。

吴昌硕题签

此外,册页中“石农”、“滕朝”为后藤朝太郎(1881-1945),笔名滕朝先生,号石农,日本爱媛松山人。“邋遢僧”为蒙寿芝(1817-1931),原名树培,字寿芝,以字行,别号邋遢僧。陕西大荔人。能画,花卉学赵之谦,山水初法王犟,后宗石涛。兼擅书法、篆刻。“寿山道人”为津岛耕南,峨眉山洗象池的寺院内墙上,有其画作,款识“大日本东京寿山道人写于大华大峨眉山山顶,时维巳未(1919)复日也”。另有其余画作,不一而足。

▼“诗书画印”全方位对比▼

倘若看客仍觉意犹未尽,要强行将吴昌硕与齐白石的“才艺”博弈对决,则笔者私以为,当将“诗书画印”逐个讨论。

以诗词创作而言,吴昌硕著有《缶庐集》,而齐白石有《白石诗草》《借山吟馆诗草》。二人皆自幼入私塾,而后吴昌硕就学于诂经精舍,从名儒俞樾习小学及辞章。俞樾是晚清“朴学大师”,章太炎亦出其门下。齐白石则师从王闿运,世称“湘绮先生”,《光宣诗坛总录》列其为诗坛头领。因此,仅从诗学成就来说,二人平分秋色。

左:吴昌硕《缶庐集》;右:齐白石《白石诗草》

而书法来说,吴昌硕被誉为“石鼓篆书第一人”,其书如锥画沙,浑厚苍茫,极有独特面貌。受其影响者,如沙孟海、陈师曾、潘天寿、陈半丁、来楚生等,可谓比比皆是。

齐白石的书法虽饱有霸悍之气,也得金冬心与《天发神谶碑》的古拙苍劲。然其雄浑磅礴,应受吴昌硕影响不小。相较于缶翁,则高下立判。当代书坛,书学白石翁者,似乎并不多见。

吴昌硕八十四岁时,于西冷社缶龛前留影

篆刻成就上,吴昌硕从“浙派”入手,而后专攻汉印,又融诸家之长,将印学推至新高峰。其亦曾任西泠印社第一任社长,当可谓极尽篆刻之能事。而齐白石的篆刻,单刀直入,胆敢独造,开一代之新风。其在吴昌硕、黄士陵等笼罩印坛之时,独树一帜,颠覆传统的篆刻审美,有着时代的超前之功。

因此,仅目前而言,缶翁看似略胜一筹,而随着“现代审美”的观念改变,齐白石的篆刻将会有更多的拥趸,亦犹未可知。

齐白石,篆刻旧影

绘画上,吴昌硕与齐白石皆讲究“以书入画”,线条老辣,墨色淋漓,力透纸背。其中,吴昌硕有“文人画最后的高峰”之称,而齐白石则将生活气息完美融入传统文人画,是“红花墨叶”开宗立派的人物。

在敷彩上,齐白石“西洋红”的设色,亦是匠心独运的“出蓝之处”。此外,齐白石的草虫,融工笔、写意于一图,妙趣横生,充满天真烂漫,也耐人寻味。所以,绘事一艺,齐白石扳回一局。

此一己浅见,权作抛砖引玉耳。

参考资料:

[1] 欧阳哲生编《张大千画语》中《与王壮为的谈话》

[2] 《紫禁城》2018年,第6C期。

[3] 吴企明,杨旭辉注评.《历代题画绝句评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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