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断情,何其歹毒!1979年合肥城郊优胜公社粪坑女尸案侦破始末

运鹏谈国际 2023-11-29 09:36:14



1979年1月26日17时30分,合肥市公安局郊区分局接到报案:在郊区优胜公社五里拐大队(今合肥市庐阳区大杨镇五里拐社区)吴大塘南边的一个干粪坑内发现了一具年轻女尸。郊区分局刑警队的侦查、技术人员以及法医迅速出动,驱车赶往现场。

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民警装束

想现场勘查中,警方在距离粪坑三米处的稻田里发现浅米色的尼龙手套一只,里面还套着一只细白棉纱手套,手套上有少量的血迹。手套西边80厘米处有一块叠起来的白纱布团,被大量的血迹浸透;从粪坑至手套处的地面上留有杂乱的脚印和压痕。

尸体被发现时位于干粪坑底部的西边,头朝东北、脚朝西南,面部朝下,臀部呈弯弓形;尸体南北侧各有一只黑色灯芯绒布底棉鞋。

尸体被捞出粪坑后,法医对女尸进行了尸表检查:死者的年龄大约在22~23岁之间,上身穿着紫红色丝绸棉袄,外面罩着蓝底黑白大花罩衣,内穿淡红色毛线衣和红方格子的确良衬衣,上身内外的衣服扣子均完好无损。下身穿紫红色男式绒裤,裤带松弛着。内里依次穿着白色纱裤、大红色棉帽球裤和蓝色裤头,几条内里的裤子都是松紧带,脚上穿着米黄色尼龙袜子,并未穿鞋。一条方格子长羊毛围巾勒住了尸体的脖子,一头还塞进了女尸的嘴里。

经过尸检,法医判断女尸的直接死因是人为扼掐脖颈造成的窒息,尸表上还未显示尸斑,也没有僵硬,判断女尸的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具体的死亡时间应该是1月25日夜。女尸下体内检出大量男性体液,说明死者生前曾经和男子“亲亲抱抱举高高”过。

警方认定这是一起重大凶杀案。于是就地成立了专案组侦办此案,眼下要做的是尽快查明死者的身份,才会有下一步可言。

老照片,出现场的民警合影

专案组连夜印发了死者的照片和衣着特征的案情通报;通过合肥市公安局通知各分局局长、治安股长、派出所所长赶到现场,一来是辨认死者,二来布置任务分片包干查明死者身份;召开现场周围的生产队干部参加的干部会,布置发动群众辨认尸体并征集可疑线索;组织一部分侦查员到现场周围逐村逐户进行走访。

经分头走访,先后否定了钢铁新村、长丰县土山公社以及合肥市日用化工厂宿舍等五个地方报走失的女青年的信息后,终于在1月27日13时左右查明郊区永青公社刘冲大队黄桥生产队社员任家美的女儿任峻岭在1月23日离家后至今未归。经任家美辨认辨认尸体照片,最终确定女尸的身份就是现年23岁的合肥橡胶厂女工任峻岭。

根据任家美说,任峻岭在1月23日傍晚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骑着她的新的永久牌51型自行车离开家,跟他讲“有事要去一趟厂里”,从此就不知去向。经任家美指认:女儿的自行车和一件外衣不见了。

永久ZA51型自行车

专案组根据现场勘查情况、尸检结果和家属的反映,对案情进行了分析:

1、首先,死者生前和人进行过两性关系,但由于她身上衣着整齐,显然这个两性关系是在死者心甘情愿的状态下发生的,而凶犯也极有可能就是和死者发生关系的人。判断凶犯和死者应该是熟人,而且还有过一段较为深厚的感情。

2、凶犯可能已经有妻室,或者有了新的恋爱对象,想要结束“脚踏两条船”的状态,担心事情败露后对自己不利,进而杀人灭口。

3、死者的自行车和外衣都不见了,可能是凶犯有意造成小流氓拦路劫财劫色的假象,以混淆视听,干扰侦查方向。

4、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明显挣扎的痕迹,由此判断凶犯是和死者发生关系后在死者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她杀害。

根据以上的案情分析,专案组确定了侦查方向——排熟人、查因果,从因果关系中找证据。

专案组兵分三路,第一路对死者的父母和亲属进行查访寻求线索;第二路前往死者过去工作过的郊区磷肥厂和如今工作的合肥橡胶厂,了解死者生前活动和交往人员的情况;第三路对死者的好友进行访问和摸排。

1月28日,专案组经过一天的工作获取了一些重要线索:

1、死者曾经和合肥探矿机械厂翻砂工董某某与死者有过较长时间的恋爱关系,但因为董某某当时已经结婚并育有一子,而且也不愿意和发妻离婚和死者结婚,因此在1978年4月后两人就断了往来,但董某某偶尔还来纠缠一下死者。

2、郊区磷肥厂采购员李某某同死者的关系密切,曾经帮死者的家里买200斤稻子,但是收了钱却没有给稻子,两家就此翻脸。

3、死者晚上有时候不回家住,而是在郊区劳动科的干部吴长贵家过夜。

4、死者曾经对她父亲任家美说:自己正在和四里河解放军某部的一个卫生员在谈恋爱。

同时,专案组在搜查死者在合肥橡胶厂的宿舍时发现了三样东西:其一是一个空信封,上面写着“合肥橡胶厂大白鞋车间任峻岭收”,发出地址是“本市农机三厂”;其二是一封情书的底稿,抬头写着一个“星”字;其三是一本合肥市二十三中学教师谢某赠送给死者的日记本,内记有几十个人的通讯地址以及有关经济往来的内容。

此外,专案组还在橡胶厂的传达室发现了一封还没来得及交给死者任峻岭的信。信封上写着“合肥橡胶厂大白鞋车间任峻岭收”,发出地址依然是“本市农机三厂”,从邮戳上看是1月17日发出的。内容是约死者在1月19日21时到大桥会面,并要求死者将他以前写给死者的信件全部带回,信上没有写明日期,也没有署名。

任峻岭同班组的工友反映:1月23日下班时,任峻岭说家里有事,要请两天假,1月24日开始就没再来上班了。不过,专案组在橡胶厂的查访中还获知:任峻岭生前生活作风不好,异性缘很广,关系复杂。

根据走访结果,专案组在几十个怀疑对象中圈定了五名重点对象:合肥探矿机械厂翻砂工董某某、郊区磷肥厂采购员李某某、郊区劳动科干部吴长贵、合肥市二十三中教师谢某和解放军驻四里河某部卫生员唐卫星,分别投入五个调查小组开展调查工作。

一名群众向调查吴长贵的小组反映说:他在1月25日下午看到任峻岭到吴长贵家里,但经过反复核对后,发现那天下午到吴长贵家里的女子不是任峻岭,而是吴长贵内弟的未婚妻来未来的姐夫家认门。除此之外,在案发前后没人看到吴长贵和任峻岭有来往,故此排除了吴长贵的嫌疑。

调查谢某的小组对比了写给任峻岭的信件上的字迹和谢某送给任峻岭日记本上的字迹,认定两份字迹基本一致。经查实,谢某在1月23日下午回肥东县费集的老家过春节了,因此小组成员冒着大雪赶往费集,确认了谢某是在1月22日下午乘坐白龙供销社的拉货卡车回费集的,此后就一直住在费集老家没有再外出过。因此,即便确定是谢某给任峻岭写的信,他也不可能有作案时间,故而排除了谢某的嫌疑。

而董某某和李某某都因为没有作案时间,也都相继被排除了嫌疑。

调查唐卫星的那个小组在唐所在的驻四里河某部进行调查的初期也很不顺,部队领导反映唐卫星平素里在部队里的表现还不错,而且在1月25日部队组织看电影,点名的时候唐卫星是喊“到”的,似乎唐卫星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可是,在获得了唐卫星的笔迹,并对从任峻岭宿舍获取的情书进行比对,发现情书上的笔迹是唐卫星所写,其抬头的“星”字也和唐卫星日常签名中的“星”字的笔法相同,基本可以认定这封情书就是唐卫星写过任峻岭的。

唐卫星所在的某部卫生连指导员证实:在案发前,任峻岭带着一个小女孩来部队找过唐卫星,此后任峻岭一个人多次来卫生连找唐卫星看病,随来随看,拿药还不给钱。当时部队卫生连确实免费为驻地附近的群众看病,但还是要收药费的。

在给群众看病的部队医护人员

老山前线的卫生员

任峻岭的“闺蜜”杨某某向侦查员反映:1月22日的时候,任峻岭曾对她说:“我今天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来信,未注名字,好像是那个小当兵的写的,约我明天上午七点半到他那里去,他想甩掉我。做梦!甩是甩不掉的,是他先招惹我的,不是我招惹他的。不行!我就到他部队去告他,让他在部队里没脸。我当他的面也这样说过。”

杨某某还说,1月22日晚她和任峻岭睡在自己的姐姐家过夜,第二天早上7时任峻岭没有吃早饭,就骑着自行车朝四里河方向去了。

老照片 骑自行车的女青年

四里河某部随军家属徐某某证实:1月23日上午她看到任峻岭扶着自行车站在距离唐卫星的宿舍只隔着一间房的小卖部门口,像是在等人。

综上所述,专案组认为唐卫星有重大作案嫌疑,理由如下:

1、唐卫星和任峻岭确有恋爱关系,有接触和杀害任峻岭的时间和条件。

2、任峻岭被害前,唐卫星接二连三地给任峻岭写信,信内不署名,信封上又写着假地址,且有要求任峻岭把他之前写给她的信全部交还。这明显是想毁灭罪证,即便留下了罪证也想尽量干扰公安机关的侦查方向,希望将公安机关的注意力转移到农机三厂。

3、任峻岭在1月23日7时前往唐卫星所在部队驻地,但是白天唐卫星要执勤,不可能和任峻岭多说几句话,而任峻岭在当晚21时换上新衣服,对她父亲谎称去厂里有事,据此可以判断任峻岭上午去找唐卫星是为了约晚上约会的时间地点。此后任峻岭就一去不回,直到尸体被人在粪坑里发现。

4、唐卫星在近期因为和一个安徽农学院的女学生关系暧昧,被部队领导发现后还被通报批评过。据此,专案组认为唐卫星可能喜新厌旧,急于甩掉任峻岭。

1月30日16时,在某部保卫部门的大力配合下,专案组将唐卫星在营房宿舍内控制,合肥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郊区分局局长、刑警队副队长亲自出马,和部队保卫干部一起组成审讯小组正面交锋唐卫星。交锋不到两个小时,唐卫星的心理防线被攻破,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老照片,审讯

1978年3月,唐卫星认识了来部队看病的任峻岭,两人很快发展成恋爱关系,期间数次“亲亲抱抱举高高”。但1978年12月唐卫星又和安徽农学院农机系女学生赵某某结识并恋爱,认为赵某某比任峻岭有文化,就想甩掉任峻岭。

1月上旬的某天,唐卫星骑自行车外出,在双岗街偶遇任峻岭,不想理睬她就加快车速离开。结果在1月16日18时左右任峻岭来部队找唐卫星,当面交给他一封信。信的内容是指责唐卫星故意不理睬她,想甩了她,并威胁说如果唐卫星敢甩掉她,她就厚着脸皮去找部队领导,让唐卫星在部队里抬不起头。唐卫星看了信后又气又怕,担心任峻岭真的撕破脸自己在部队里的前途就完蛋了,提干的机会也肯定要飞走,于是就起了杀人的念头。

1月17日,他给任峻岭写了一封信,约她在21时30分在大桥会面。但没想到当晚部队组织集体看电影,散场的时候已经22时了,因此这次约会泡了汤。于是,他在1月21日又给任峻岭写了一封信,约她在1月23日7时30分来部队找他。

1月23日7时40分,任峻岭来到部队,唐卫星约任峻岭晚上21时30分在大桥见面。当晚任峻岭准时赴约,两人见面后骑着任峻岭的“永久”自行车向五里拐大队方向走,一直到案发地点附近的田埂处下车并坐在田埂上。唐卫星说:“我马上要调到(中越边境)前线去,也不能通信,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道,回来后调到什么地方也不清楚……”

话还没说完,任峻岭就情绪激动地说:“甩我不行,我是有心对你的,你只要回来,在960万平方公里内我也要把你找到!”

眼见甩不掉任峻岭,唐卫星提出临走前再和任峻岭“来一发”,任峻岭欣然同意……

此处省略三千字

完事后,唐卫星趁任峻岭整理穿好的衣服时,突然用右手握拳猛击任峻岭的头部三下,任峻岭倒在田埂边挣扎,唐卫星又用右手捏住任峻岭的鼻子,左手将一个63式急救包塞入她的嘴巴并死死捂住,三五分钟后任峻岭就不动了。

63式急救包

唐卫星在确认任峻岭死透后,从她嘴里取出急救包,用任峻岭的围巾一头勒住她的脖子,一头塞进她的嘴里。然后扒下任峻岭的外衣,解开她的外裤裤带,把尸体投入干粪坑内,造成小痞子拦路劫财劫色并杀人的假象。随后带着任峻岭的外衣骑着任峻岭的自行车离开现场,途中将衣服塞进一个涵洞里,自行车甩到一个水塘里,车钥匙甩在另一个水塘里,然后步行回到驻地。

在唐卫星的指认下,专案组提取到了任峻岭的外衣、自行车和钥匙。

最终,唐卫星因故意杀人罪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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