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春,我在村委书记家看他人打牌,无意中发现他家的墙壁上贴了一幅年画,年画的背景是一栋超现代化的摩天大楼,我被深深的吸引,盯着这幅画目不转睛。
这栋楼在90年代初期绝对是王者
许久,我问村委书记,“这是哪里呀”?
村书记说,“这里是深圳”。
“哦,中国还有这么好的地方,还有这么发达的城市”。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心里想着,要是我能到这个地方闯天下那该有多好呀。
没多久,我还是去了福建,毕竟我之前已经到福州打工三年了,而这一年我已经联系了一个福建的开发商老板,我们的协议是我带江西老乡去帮他搞建筑,他承诺会给我每人每天2元的好处费。
哈哈,如此这般,我就俨然成了一个小包工头了,于是我从江西余干老家带了20多个老乡去福建连江县一个不知名的海岛上给这位福建的老板打工。
不知不觉,就到了1992年底,但成果跟年初的美好憧憬大相径庭,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一年,我不仅没有赚到钱,还被20多个江西余干老乡误会,他们认为我私下找开发商的老板结了账,一致怀疑我把大家的工钱私自挪用了。
事实上,我没有挪用老乡们一分钱,是福建的开发商老板结算工钱时严重的缺斤少两,他基本上按七折给大家结算工资,我百口莫辩,冤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老乡们私下对我议论纷纷,明里暗里对我的意见写在脸上,且趁我不注意,合伙把我藏在枕头底下,属于我个人的800元工钱一分不留的分走了。
要知道,这800元工钱是福建老板扣了又扣才给我结算的,这是我辛辛苦苦、踏踏实实花了一年时间赚来的血汗钱呀。
老乡们分完了我的钱,拍拍屁股,一个个带着埋怨回江西了,但我不怨老乡们分了我的钱。
我内心有愧,是我把他们带来了福建打工,但我没有能力保护他们的利益,以至于给福建的老板扣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工钱,因此,老乡们私分我的钱,尽管我也觉得很无奈,但我始终理解老乡们的行为。
我是不能回家的,因我身无分文。
躺在工地思考了一天,我决定孤身一人在福建的这个不知名的小岛上重新找开发商的老板结账。
老板死不承认扣了我们一伙20多人的工钱,为此,我找了当地的小青年及在岛上当水兵的江西老乡们帮忙,也写了诉状给到岛上的村长。
我希望他们为我主持公道,我把这一年的悲惨遭遇讲给他们听,我说难道天下之大,就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我伸张正义吗?
村长尽管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态度模棱两可,他说这事比较复杂,不归他管。倒是在岛上当水兵的老乡及当地的小青年个个义愤填膺,当即发誓要为我出头。
后来,这件事情越闹越大,不知情的武警把我抓到一艘船上关了两天,一位排长级别的警官威胁我说,“小弟弟,你赶紧回江西去吧,你长得这么帅,这样闹下去对你有好处吗,再闹,小心有人会把你丢下海里喂鱼”。
我理直气壮的对警官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回不去了,因为我身上没有一分钱,我带了20多个老乡跟这个老板做了一年的建筑工,他扣了我们很多钱,以至于我老乡怀疑我贪污了他们的钱,大家一气之下把我的钱分了,使我现在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至于殴打福建老板这件事,我没有参与,是当地的小青年及驻地的解放军水兵对我悲惨的遭遇表示同情,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后来实在是没有办法,经过岛上的村委调解及驻地的解放军连长对福建老板的不断警告,交待他一定要支付我的实际工钱。
最后福建老板迫于压力,只得同意给我再结算400元,我也怕事情再闹大会影响到在岛上当水兵的老乡,便委屈的接受了调解。
回到家正是1992年底,我马不停蹄的到余干县城办理了去深圳的边境通行证。
次年的1993年3月8日,我终于来到了深圳,彻底告别了那个到处是忽悠、“骗子满天飞”、曾经被我在日记里写下了第二个故乡的福建。
昨天,我偶然间路过了位于深圳罗湖的这栋摩天大楼,它依然雄伟壮观,屹立在此已经30多年了。
突然心有感触,回忆30多年前的往事,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陈年旧事涌上心头,于是在这栋楼下默默的站了好久。
1992年春,我与这栋摩天大楼结缘,使我一直心心念念想来深圳发展。
时光飞快,一转眼,我来深圳已经有31个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