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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是蒋委员长!”
听到仆人们的议论纷纷,不远处的康国雄和妹妹出于好奇,悄悄爬上了后山,准备一睹蒋委员长的风采。结果刚一露头,几只警犬就开始机警地冲着康国雄兄妹“汪汪”大叫,一旁的蒋介石侍卫赶忙制止。
蒋介石夫妇见到是两个小孩,亲热地招呼他们过去,并让侍卫将警犬牵走。康国雄从小就不怕陌生人,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妹妹则跟在他身后。
“小朋友,来,坐。”蒋介石和宋美龄席地而坐,宋美龄热情地招待康国雄兄妹吃点心、喝饮料,蒋介石则和蔼地问康国雄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在哪里上学等等。康国雄对答如流,赢得了蒋介石夫妇的喜爱,临别时,蒋介石还和康国雄“相约”:
“我们下次来,再找你们玩。”
这便是康国雄和蒋介石的第一次见面。自此,每次蒋介石到汪山散步,经过康国雄家门口时,总要叫上康国雄,而宋美龄同来时,也会叫上康国雄的妹妹,四个人一起散步、聊天。
时间长了之后,蒋介石每次到汪山,总要叫上康国雄一起散步,后来索性站在康国雄家门口,大声呼唤康国雄的名字。而康国雄只要看到宪兵在马路两边站岗放哨,就主动站在花园里等候。
认识几个月之后,蒋介石邀请康国雄到自己的官邸做客。按照约定时间,康国雄一个人走到了黄山蒋介石官邸。卫兵和里面打了电话没多久,一位面熟的侍卫官便走了出来,将康国雄带了进去。
一进屋,康国雄就看到蒋介石的侍卫官正围着桌子吃饭,大家都认识康国雄,纷纷抬起头和他打招呼。只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瘦高个子,热情招呼康国雄坐到自己身边:
“你该叫我什么?就叫我蒋二哥吧!”
和侍卫官们喝了几杯酒之后,瘦高个子对安排其中一个侍卫给蒋介石打电话,说国雄已经来了。这时康国雄才恍然大悟,身边的瘦高个子就是蒋介石的二儿子蒋纬国。
侍卫打完电话之后,说委员长叫康国雄上去。在蒋纬国的带领下,康国雄往更高的山上走去,在一个二层楼房中等候。坐在沙发上,康国雄就开始东张西望地看,房间里只有几张普通的沙发和椅子,桌上摆着一个不大的收音机,墙壁上还挂着一些画。
“整个陈设显得很简陋,比我家的差远了。”这便是康国雄对蒋介石府邸的第一印象。
相比于蒋介石的府邸,康国雄的家已经不能用豪华来形容。除了汪山上的花园别墅,康国雄家在重庆市区还有一幢房屋面积3300多平米的康公馆,其中不少当时罕见的进口高档货,在康家不过是寻常之物。
至于在如此大的宅院之中究竟住了多少人,康国雄并不清楚,他只知道仅家中的仆佣就有40多位,每天开饭时有人专门在饭厅摇铃,赶上洗衣服的时候,十多个佣人在院子里排成长长的一排,边洗衣服边聊天,很是壮观。
在蒋介石和康国雄交往很久之后,蒋介石才问起他和康心如的关系。康国雄回答说康心如是他的父亲,蒋介石才恍然大悟:
“哦,你是康心如的儿子!”
康国雄的父亲康心如是同盟会早期会员,32岁参与创办美丰银行,是四川第一家中外合资银行。五年之后康心如将美国人的股份全部收购,让美丰彻底成为华资银行。
康心如对于民族实业极为热心,凭借美丰在重庆建设了自来水厂、电力公司等基础设施,以至于抗战爆发以后,大量人口涌入重庆,仍能够保证正常的生活秩序。
对于这样的实力角色,蒋介石自然不会轻视,曾指定康心如担任重庆第一届临时参议会议长。而重庆后来被定为陪都,也和康心如的建议有着很大的关系。
1942年,宋美龄前往美国争取对中国抗战的外援,回国之后,蒋介石派人给康国雄送来一支钢笔,和一张只写有“蒋中正”三个字的名片。就连康心如的同事还而和他开玩笑说:
“你儿子比你有本事,委员长要见你,是给你下条子;委员长给你儿子送东西,是递名片。”
对于这一段和蒋介石短暂的交往经历,在康国雄看来,不过是童年的一段很有趣味的美好回忆,以至于在新中国成立之后,康国雄在“忠诚老实运动”中,将这一段经历毫无保留的交待出来。
但康国雄从未想过,这一段童年时代的插曲,却牵扯着他的个人前途,在十年政治风暴中,他的身家性命因这一段经历几乎被毁。
1966年8月,康国雄被扣上蒋介石“干儿子”的莫须有罪名,被送到劳改队强制劳动,即使累趴在地下也得继续干活,动作稍有迟缓就会遭到斥责。康国雄的妻子将申诉材料递上去之后,工作人员答复:
“目前一概不予受理。”
1969年,章士钊根据康国雄父亲康心如的愿望,给周总理写信申诉,很快周总理作出批示,要求对康国雄本人及其家庭的历史问题不予追查,如果确定康国雄是蒋介石的干儿子,但并没有发现严重的政治问题,不予追究。
尽管当时康国雄的处境比之前要好上不少,但鉴于当时的社会环境,周总理的指示并没有得到认真执行,康国雄还是被押到了汉中,被单独隔离起来接受“审查”。
由于长期不能很好地休息,再加上心情积郁,康国雄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在康国雄的不断争取下,终于能够前往县医院看病,医生建议他立刻回北京接受治疗,但这一建议立刻被驳回,甚至连到县医院看病的权利也被剥夺。
无奈之下,康国雄只好想办法给北京写信,让妻子再找章士钊求援,请章士钊再向周总理反映。
1970年5月,周总理就康国雄的问题专门作了批示,很快负责“审查”康国雄的人员态度就缓和了许多,康国雄不但可以去县医院看病,而且还被获准回北京探亲一次。
1971年末,刚刚摆脱被审查对象不久,康国雄在社会形势的急剧变化中,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没想到没过多长时间,康国雄接到通知,让他回北京治病。康国雄立刻意识到周总理又有了批示,立刻大声回应:
“感谢党中央!”
事后康国雄才得知,周总理第三次批示中,明确指出让康国雄回到北京治病。原本陕西方面并不打算放人,但碍于是周总理的亲自批示,才不得不让他返回北京。
回到北京之后,康国雄算是彻底摆脱了过去几年整人的环境,之后五年多的时间就在家闲居,每月还能领取40多元的劳保工资。这笔钱对于当时还需要看病的康国雄来说,生活压力很大,因此他便提出要求调动工作,结果上面给他答复:
“你在家休病假,无法安排工作。”
恰好当时康国雄母亲病重住院,急需一笔钱支付住院费用,康国雄无奈给邓颖超写了一封信。在邓颖超的帮助下,很快居委会就通知康国雄,让他先支取之前被查抄的存款救急。
1980年,组织上对康国雄的问题作出结论。由于有章士钊、沈醉等人的证明,可以确定并不存在蒋介石收康国雄做干儿子一事,康国雄完全是受到他人诬陷。
一段与蒋介石的短暂交往,让康国雄被列为审查对象十几年,差点将他置于死地。
参考文献:
[1]张旭.康国雄:如何成了蒋介石的“干儿子”[J].小康,2013(07):96-99.
[2]陈永.浮云不畏遮眼望——访民国金融家康心如之子康国雄[J].江淮文史,2014(06):101-118.
[3]康国雄口述;何蜀整理. 我的罪名蒋介石的干儿子 陪都金融大亨康心如之子康国雄传奇人生. 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 200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