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末日，人性的恶显露无遗。我被舍友等人扔进丧尸隔离区，变成了一只清醒的丧尸。学校通知，杀掉丧尸王可以保研。各方蠢蠢欲动，连我也不例外。竹马却看着我欲言又止，「丧尸王……就是你自己。」

变成了一只清醒的丧尸后，我突然觉得脑子的气味格外香甜。

趁操场上没人注意，我捡起一颗，凑近闻了闻。

手背却突然被打了一下。

「掉地上的脑子不要吃。」

我迟缓地抬头，就看见顾呈冷脸俯视我，「变成丧尸了吧，都是熬夜熬得。」

？？？

顾呈是我发小，兼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校友。

他整天跟个老妈子似的跟着我，叮嘱我穿秋裤、吃早饭、好好学习。

导致他的迷妹们一致对外，将我视作眼中钉。

丧尸一爆发，我就被她们扔进了丧尸隔离区。

为首的，是我相处了四年的舍友，萧雪儿。

她看着丧尸离我愈近，眼中光芒愈盛，「没有你，这样他总能看我一眼了吧。」

我遍体生寒，难以置信最亲近的舍友会为了顾呈，做出这样的事。

但这时候我也无暇顾及，因为丧尸已经张着血淋淋的大口一拥而上。

然后…排起了队。

第一只丧尸发出「嗬」的一声扑过来。

我伸出胳膊抵挡。

结果，他在我胳膊上咬了一口，就走了。

不得不夸一句，大学生丧尸真的很有素质，排着队轮流咬我。

一尸一口，绝不多咬。

有想插队的还会激起民愤，被踢出队伍。

直到我血液凉透，瞳孔变灰，没排上的丧尸才骂骂咧咧散了。

我瘫坐在墙根许久，默默等待自己失去意识，变成像他们一样带着清澈愚蠢的丧尸。

意想中的事情却没有发生，我竟然始终保持意识清明。

有些庆幸。

但好像这样，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啊。

我翻墙越出丧尸隔离区，在校园里游荡，才发现隔离区形同虚设。因为校园四处都有丧尸。

没想到蔓延速度这么快，除去个别实验楼、学生公寓紧闭楼门，整个校园几乎已经沦陷了。

不知道萧雪儿她们有没有变成丧尸。

要是遇到了，我高低得以顶级丧尸的姿态，好好教育教育她们。

然而把学校都逛遍了，也没见这些人的踪影。

不过游荡到医学院的时候，倒是得了个好消息，他们最新的科研主题是：关于使丧尸恢复成人类的研究。

这让我从漫无目的地游荡变成了满怀期待地游荡。

可惜，我并没有等到他们的研究结果。

等到的是剿灭丧尸行动。

原因是某天晚上出现了一只红眼丧尸，见过它那双眼睛的丧尸都变得异常狂暴，甚至冲破了丧尸隔离区的栅栏。他们变成了彻底没有自我意识的空壳。

这也是我蹲在医学实验室窗沿下，听墙角得来的消息。

研究人员把那只红眼丧尸称作丧尸王。

奇怪，我把学校都逛遍了也没见到红眼丧尸。

过后我再观察，发现这些丧尸确实变了，大学生丧尸的素质和习惯终究还是消失，眼中清澈的愚蠢转变成暴戾。

就连我也开始被脑子的气味吸引，不知不觉就去了操场，然后就遇到了顾呈。

我越想越冤。

如果不是他四处散发魅力，我现在也不会变成丧尸。

再看一眼地上摔得稀烂的脑子，就更气了。

「┗|｀O′|┛ 嗷~~」我龇牙扑过去。

原本是想吓吓顾呈，结果——

被他反手控制住，按在了草坪上。

「疼疼疼！」我哀嚎。

顾呈置若罔闻，语气闲散，「哟，这只丧尸还会说话呢。」

「胳膊要断了！」

他这才卸了力，然后伸手捏住我的肉脸，警告道：「每天鲨十只丧尸，是上头给学生会成员下达的指标，你猜猜，我鲨过多少？」

他……是学生会会长。

我倒抽一口凉气，不敢想不敢想。

余光扫过这只沾满我同类鲜血的手，我换上讨好的笑容：「你身后有一只丧尸。」

他瞬间拔枪，胳膊展到身后，然后扣动扳机，丧尸应声倒地。

动作干脆利落，连头都没回。

他食指将枪旋转几圈，看着我得意挑眉，「枪里是强效麻醉剂，医学院针对丧尸最新研发出来的。」

「可丧尸还会醒过来啊。」

他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锥形锤，「嘭！」

一锤爆头。

「这就是我们鲨丧尸的方法之一。」

他笑得和煦，然后——将冷冰冰的枪口对准我的额头，「想不想试试，对于你这样的变异丧尸，管不管用？」

我僵在原地，原本凉透的血液又降了几度。

试探着伸手拨开麻醉枪，我讪讪一笑，「婉拒了哈。」

他拍了一下我的头，「那你还不躲好，闻到脑子味就敢过来，有没有想过是这是陷阱？」

「你知道为了加学分，他们有多疯狂吗？」

我被顾呈带回了研究生公寓。

医学院研究生待遇就是好，住的是单人间。

我拿着他的手机登上社交账号，刷了一下群消息：

『没被感染的同学填一下群里的在线表格，如有症状，及时和辅导员联系，不要伤害室友。』

我点开一看，萧雪儿果然没被感染，还及时回到了宿舍。

消息再往前翻，看见了她把我扔进隔离区后，对我的控诉：『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程晚了，她竟然想把我扔进丧尸隔离区。但你们也知道，我是学舞蹈的，身体比较灵活，我一躲开，她自己就扑进去了。』

哇，是不是全世界除了你都是傻子啊？

我害人不成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长按她那条消息回复：『事实究竟怎么样，你心里清楚。』

消息一发出，班群迅速炸开锅：

『晚晚？你没事吗？』

『嗅到了非同寻常的味道。』

『我亲眼看见程晚害人未遂，还被丧尸咬了，谁盗了她的号？少装神弄鬼。』

说这句话的，是当天的加害者之一。

我回复了一个笑脸，说：『同学们放心，诈尸而已。』

然后又艾特萧雪儿：『你，以及你的同伙：晚上上厕所小心点，我不走寻常路。』

我正为这番恐吓洋洋自得，辅导员突然艾特我：『学校进行封控管理，无特殊情况，不得随意出入宿舍，丧尸也不例外。』

『……』

『还有，把在线表格填一下。』他又补充道。

『……』

当晚，我确实没能找成萧雪儿的麻烦，因为天一黑，我就睡着了。

睡醒后一睁眼，就看见顾呈坐在床边，眉头紧锁。

「怎么了？」我问。

他看着我的表情一言难尽。

难道……我昨晚梦游，对他做出了一直想做，但又不敢做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校园广播突然响了：「经过研究分析，丧尸王或许是解决丧尸病毒的关键。现在下达通知，杀掉或活捉丧尸王，并上交给学校，可获得保研资格。」

！！！

狠狠心动了！

我激动地握住顾呈的胳膊，「丧尸可以参加吗？」

他仍然一言不发。

「保研材料诶！帮帮我，顾呈~」

他终于开口，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保研材料，就是你自己。」

我瞬间怔住。

所以……我不是一到晚上就睡着了。

而是，一到晚上就变身了。

怪不得从没遇见过红眼丧尸，原来祸害竟是我自己。

见我突然低落，顾呈强扯一抹笑容，揉了揉我的脑袋：「不用愧疚，这又不是你本意，况且你没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我垂着头，喃喃道：「你怎么知道我没伤害过…我自己都不记得。」

「昨晚，我手无缚鸡之力被你按在床上，你都没有下口，说明你还是有点人性的。」

…谢谢，有被安慰到。

但我怎么觉得他在说我不行呢？

我被顾呈勒令不准出门，剩下的他来想办法。

「要不别躲了？」

我犹豫着开口：「丧尸王自首的话，可以保研吗？」

顾呈冷哼一声，「那几个老家伙，已经解剖好几只丧尸了。保命都悬，还保研。」

「哦那算了。」

他出门做任务前，还不忘把我按在书桌边，叮嘱道：「每天做一套六级卷子，我回来检查。」

我怎么也没想到，成了丧尸还要学英语。

为了跟国外丧尸友好交流吗？

我咬着笔尖百无聊赖，最终还是掏出了顾呈留给我的备用机。

班群里，辅导员又有新消息了：「医学研究院那边需要三名身体健康的志愿者，作为研究试验对象，想去的扣1」

群里安静如鸡。

数秒后，他补充道：『开实习证明。』

我看着群消息不屑地说：「笑死，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会想着实习证明啊。」

『1』

『1』

……

他们是不是Fong了。

「咚咚咚。」

宿舍门突然被敲响，接着是一个年轻的女声：「查宿。」

我慌张地在宿舍里四处乱窜，急于找一个藏身之处。

毕竟我现在是丧尸那副丑样子，要是被人发现我进了宿舍，还是医学院的宿舍，估计等顾呈回来只能看见我肝脑涂地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钻进了床底。

与此同时，外面那人转动钥匙，缓缓走进，关上门自言自语：「不在啊。」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大白天的查什么宿？

哪有女生随意进男寝查宿的？

不会是发明了什么追踪丧尸王的东西来抓我的吧？

我紧张得心脏都要重新开始跳动了，没想到她坐在了顾呈的床上……开始脱衣服。

脱得差不多了，她走到镜子前，自我欣赏地转了一圈：「顾呈，这还拿不下你？」

镜中的她眼神妩媚，穿着一袭很省布料的白裙子，我只在那种视频里见到过。

好…赤鸡哇。

等等！我能看见她的眼神，那她是不是也能？

等我回过神，她的脸已经贴到我面前了。

惨白的、带着诡异笑容的，人脸。

「小、丧、尸~」语气里满满的雀跃？

顾呈说得对，她们为了学分真的很疯狂。

看见女孩掏出麻醉枪和锥形锤，熟悉的爆头套餐。

我迫不得已开口说话了：「我是顾呈养的宠物丧尸！你杀了我他会生气的。」

然后从空地钻出来，跟她拉开距离。

她看清我的脸，挑了挑眉，「是你啊。」

「你认识我？」

认识就好说，至少小命保住了。

吧？

她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眼中只剩冷漠，对着我举起麻醉枪，扣动扳机。

我偏头躲过，她又穷追不舍连发几枪。

我在狭小的宿舍里躲避，难以施展

想到跑出宿舍，却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出去可能面临的就是围攻了。

几只麻醉剂射在了我身上。

没有立刻见效，但我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

我凭着求生欲上前，夺走她手里的锥形锤扔到一边，然后按住她的两只胳膊，将她控制住。

丧尸王的力量，按住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结果她突然大喊：「啊——丧尸咬人了！救命！」

不讲武德。

我把手捂在她的嘴上，她一口咬住，用了十足的力。

好疼好疼好疼。

我这丧尸做得也太憋屈了，沦落到被人咬的地步。

干脆一口咬断她的脖子算了？

但是这样我跟那些丧尸又有什么区别呢？

情况焦灼之际，顾呈回来了。

她也终于松口，然后哭得梨花带雨，「顾呈，救我。」

额……这个姿势，看起来我确实好像下一步就要咬她了。

「秦月？」顾呈把一个黑袋子放在桌上，然后把我拉起来。

俯视着她说：「没事吧？」

还挺关心她……

「幸好你回来的及时，要不我也要变丧尸了。」她娇嗔，伸出手想要顾呈拉她。

「你没事吧？」顾呈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你脑子没事吧？」

她手僵在半空，表情也愣住了。

「正好我家小丧尸还没吃过脑子，就拿你的尝尝鲜。」顾呈将锥形锤拿在手中敲了敲，然后募地向上挥起。

「啊——」秦月连滚带爬地抱头狂奔，打开宿舍门跑了出去……就穿着那身很少的布料。

我犹豫着指了指外面，「她不会告发你养丧尸吧？」

「她活不了多久了。」顾呈将门锁好，继续道：「从她潜入男寝，去宿管阿姨那里偷我的钥匙，就已经为自己的死亡做好了铺垫，她没关窗户。」

「丧尸进来了？」

「嗯。」顾呈表情凝重，眉宇间透露着深深的疲惫。

「还有一件事。」他看向我，带着歉意，「我调了监控，那天把你扔进丧尸隔离区，也有她的份。」

「啊。」我张了张嘴，却没回应什么，因为在纠结该不该告诉顾呈，我刚才有了咬人的念头。

然而，下一秒我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差点忘了…我身上还扎着好几只麻醉剂。

醒来的时候，我被顾呈圈在怀里。

彼时已经入夜，我一边讶异自己清醒着看见了久违的黑暗，一边被打在顾呈睡颜上的红光吓了一跳。

我这红眼睛，怎么跟小夜灯似的，这么亮。

顾呈皱了皱眉，眼睛半张半阖，睡眼惺忪地和我对视片刻，然后耳朵更红了。

哟，红眼还有局部照明功能。

「怎么醒了？」我问。

「刺眼。」他哑着嗓子回答，然后闭上眼，又猛地睁开，「你有自己的意识？」

「嗯，这算是好兆头吗？」

他沉思片刻，「还不好说。」

说话间，他的气息扫过我的脖颈，酥酥痒痒的。

我才意识到，我们离得好近。

「你抱着我干嘛？」

他忽然怔住，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十分别扭地说：「…晚上冷，怕你着凉。」

「我是丧尸，不会着凉。」

「…晚上冷，我怕着凉。」

「我没温度，暖不热你。」

……

顾呈哑口无言，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将环着我的手默默移开。

我坐起身，准备打个地铺。

结果顾呈忽地伸手把我捞回去，蛮不讲理道：「想跑出去乱咬人？老实待着。」

坠回他的怀抱里，我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不对，我没有心跳。

啊，脑子好痒，好像要长恋爱脑了。

从前的顾呈永远冷静自持，现在却突然多了几分感性，莫名有些可爱。

我背对着他，压抑着自己疯狂想要上扬的嘴角。

却在这时，听见了指甲刮门的刺耳噪音。

我一激灵，第一反应是：秦月变成丧尸杀回来了。

此时我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现在就像做了亏心事，被鬼找上门的…鬼。

「不用管它。」顾呈顺了顺我的脑袋，又说：「晚上丧尸太活跃了，现在贸然出去不安全。」

「你有没有想过怀里抱个丧尸更不安全？」

「被你咬，我心甘情愿。」

救命，他今天怎么这么会。

感动的泪水从嘴角留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干就干，我抬头凑近他的脖子，这个部位的香气勾引我好久了。

没等我张开嘴，顾呈两根手指捏住了我的嘴唇，轻笑一声，「画饼而已，真信了？」

他抓住机会教育我：「听着，男人都是坏东西，不要相信他们的甜言蜜语。」

……还得是你，顾呈。

我无语地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闭上眼，「自己滚去地上睡，坏东西。」

不等顾呈回答，门外突然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秦月有钥匙！」我的心瞬间提起来。

外面窸窸窣窣了半晌，不过门没有被打开。

好在顾呈提前反锁了门。

「里面有人吗？同学，你门口那只丧尸我已经解决掉了。可以暂时放我进去躲避一下吗？」

我跟顾呈对视一眼，总觉得事有蹊跷。

末日先死圣母，还是不开门为好。

然而，外面的人渐渐开始小声交谈，听起来人还不少。

片刻过后，他们索性不装了，一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顾呈，你把丧尸王交出来。学校可以算你将功补过。」

「靠。」

顾呈小声骂了一句，弹射起身，又低声对我说：「东西带好，我们跳窗走。」

「咚咚咚。」敲门声愈加急促。

外面的人发出威胁：「再不回应就踹门了。」

我打开窗户，掰弯防护栏。

这可能是成为丧尸王的唯一好处，战斗力直线飙升。

回头看顾呈，他最后将那个黑色塑料袋塞进背包，然后跑到窗前说：「我先跳下去，在下面接着你。」

「你不是恐高吗？」

我眼神划过他有些发白的嘴唇，才发现，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

虽然这里只是二楼。

踹门声愈演愈烈，估计很快就撑不住了，我爬出窗外，攀附在防护栏上，然后向顾呈伸出手，「来，姐带你飞。」

他将信将疑地把手交给我。

下一秒，宿舍门被踹开，我迅速发力把他拉出来揽在怀里。

「起飞~」我松开抓着防护栏的手，托起顾呈的双腿，跳下去。

动作很帅气，不过是自由落体运动。

好在稳稳落地了。

全程紧闭双眼的顾呈似乎是没脸睁眼看我了，毕竟向来无所不能的他，此刻看起来真的很——柔弱。

有点想笑。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们一人一尸，就这样保持着公主抱的姿势，在漆黑的校园里奔跑。

被公主抱的，是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

忍了半天，我最终还是「噗嗤」笑出了声。

顾呈一脸愤恨睁开眼，为了找回面子，他阴阳怪气地说：「不是要带我飞吗？丧尸王。」

我忍着笑意，点头附和道：「这病毒不行，丧尸王都不会飞。」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跑。」

「腿不软了？」我调笑着低头看顾呈，却见他耳尖、脸颊、整个人都粉粉的，月光映在他眼睛里，水光潋滟。

分外让人悸动。

奇怪，心脏好像在扑通扑通。

应该是跑太快了，怀里还抱着一坨重物，累的。

我把目光挪走，专注前方的路。

跑过拐角后，猝不及防对上了一群丧尸的目光，它们浑身一抽搐，仿佛受到造物主的洗礼，向我们走来的速度都变快了。

丧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