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美杂记（5）·同胞相轻的怪相

20天的美国行程，要说接触的“美国人民”，给我的感觉，大都是“热情而友好”的，真要较真找“被歧视”，来自同胞的可能更多点。

为了照顾我们的饮食习惯，接待方特意大多安排了中餐。我们发现，到中餐自助餐厅就餐，老板同胞会特意为中国大陆团队划出“就餐区”，哪怕店里并无多少其他客人，哪怕你已经找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席位坐下，他也要把你赶到你的“专区”去，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只是那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神气，是让人很不悦的。

在华人开办的商店购物，有些团友爱习惯性质疑东西的质量、价格、真伪，或者问得多买得少甚至不买，那么这些团友的后颈窝就会长时间享受到商店那些同胞服务员穿透力极强的讥讽和鄙夷的眼神。服务员们对出手阔绰的同胞的阿谀逢迎与对出手羞涩同胞的轻蔑，成为他们转换不停的两张脸。一方面，越来越多的访美同胞是他们的主要客源；另一方面，这些“素质不高”的同胞也让他们产生优越感。

接待我们的导游，基本都是中国大陆去的新移民，可以说他们在服务游客方面远没有“入乡随俗”，而是较好地继承了祖国的“优良传统”。

除了合约规定的培训项目之外，导游们会更其热情地给同胞介绍一些华裔商业成功人士的成就，然后不惮其烦地带你绕道去参观这些人士的商城。进门之后，团友们会得到一张属于这个团队特有颜色的“优惠卡”，然后你不必像在其他地方参观那样，因为担心超过规定的时间而惶惶不安，事实是延宕的时间越长，导游对你就越热情与亲切。当然，还有一个前提是你出来时手中的购物袋多。如果只看不买，就有可能看到他和司机睥睨的眼神，听到他们讥讽的议论。在偏僻的地方华人开的商店，你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迟到大半个小时，他们也会眉开眼笑地奉承“真有实力”，绝不会提什么他的“工作超时”问题；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在繁华闹市的美国商城，你迟到了几分钟，就有可能听到一声嘀咕：“你能把一辈子要用的东西都买回去吗？”有的导游甚至直接开口要求加小费……

那位从辽宁移民过去不到十年的司机同胞，爱车如命，因为有人把食物、饮料带上车，有人使用遮阳窗帘时动作不够轻柔，他几次直接或通过导游表达不满；有人喝水不节约，半瓶半瓶地浪费，他一再要求团长广播提醒；一位坐第一排的团友，因不了解座位扶手的“机关”，拉下时声音大了一点，他立马在后视镜中翻眼睛且口中絮之哩啰……本来这些事他件件做得正确，只是他的语气和眼神中露出的那种毫不隐讳的阴沉和尖刻，是人无法承受之重。他为我们服务了十天，竟没现过一个笑脸。同胞们固然有让他“怒其不争”的一面，但无论他的素质已经提高到了什么层次，对服务对象该有的基本善意还是应该有的吧。

参观硅谷科技区的时候，导游介绍说，如果一个中国人经过艰苦奋斗，在公司爬到了主管的位置，公司把招聘新人的权利委托给他，他一定会为了表现公正，为了避嫌，尽量不招收中国人；而同样的情况如果落到印度人身上，那么不久的将来你就会看到，围绕这个印度人，一个印度小团体已经生成。

导游说，中国人的这种做法，连他的美国主管都不理解：我是想要给你一个培植自己势力的机会啊！其实，在我看来，这个美国人是永远不可能理解中国人的，我们文化里的互相轻贱和损害，是他们懂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