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133师工作战斗的五年

——从东北到华南

参加辽沈战役

辽沈战役是我军与国民党军进行战略决战的第一个战役，我团参加了锦州攻坚战和辽西会战。

1948年9月12日，辽沈战役揭开了序幕。我八纵队从八面城地区出发，经康平、彰武、新立屯等地，9天行程，900多里，21日进至锦州东北之北镇地区，准备攻击锦州。行军第一天部队出发时，我团一营跑了五个战士，纵队政委邱会作知道后，在行军路上等我，批评我们说要加强巩固部队工作。战争时期巩固部队是政治工作一项经常性的重要任务。

为了孤立锦州之敌，在扫清外围据点作战中，我师奉命配合24师攻歼葛王碑之敌，而后南下攻打薛家屯。24日夜部队过大凌河时，正值深秋，雨后涨水，我骑的马被冲走数十米，才挣扎出来，还有几个战士被冲到下游一里多路才爬上来。由于这是我军第一次大兵团同时向一个目标奔袭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各部接近锦州外围时，部队行动道路十分拥挤，运动速度缓慢，我部延至25日6时，才到达集结位置。此时，葛王碑之敌已逃窜，只留下一个排据守，我迅速将敌包围歼灭。后65团发现薛家屯约有敌两个团的兵力，由于师要等纵队配属的炮兵赶到，未及时组织开进中的65团包围歼灭该敌。我66团在歼灭葛王碑之敌后，情况不明，也未迅速向薛家屯开进，休息了一个多小时，致使敌突围逃窜，当日我即占领薛家屯。

10月8日，我各路大军分别扫清了锦州外围据点，转入攻城准备，我八纵的任务是，由东向西担任助攻，分割打乱敌人的指挥建制，分别加以包围歼灭。我师配属一纵炮兵团和全纵队的炮兵担任主攻，由瓦斯会社东北突破城墙，首先歼灭雾岛街、富士街之敌，而后配合友邻攻歼敌第六兵团司令部。我团的任务是，担任师第二梯队团，打入纵深后，首先歼灭中纺公司守敌，而后沿雾岛街和忠烈祠南北两侧向纵深穿插，并向第六兵团司令部迂回，配合友邻部队歼灭该敌。

各部队根据上级赋予的战斗任务，积极进行战前直接准备。在兄弟部队攻克义县城后的第二天早晨，师组织各团干部到现场参观，学习攻坚战术。纵队首长多次到我师进行战斗动员，研究战法，并详细分析敌我形势，鼓励部队坚定胜利信心。纵队政治部副主任林忠照带工作组住在我团帮助进行战前动员和准备工作。部队进入进攻出发地后，紧张地冒着敌人的炮火和飞机的轰炸，构筑通往冲锋出发地的交通沟、隐藏部、弹药库、炮兵阵地和掩体。同时部队抓紧进行敌前训练。我和钱仁溥副团长（团长在哈尔滨学习）多次带营、连干部到64团前沿阵地，实地观察敌情地形，研究打法，具体任务落实到各个单位，所以纵深战斗打得比较顺利。在往返前沿看地形的过程中，还伤了一个副营长和两个连长。我也有一件不幸的事，有一次战前在锦州外围看地形，遇敌机向我扫射，我的马被打惊了，踩伤了我的左脚面，由于连续行军作战，趟水过河，变成了顽固溃疡，我忍着疼痛带伤参加了战役全过程，直至1949年2月部队进关后才基本痊愈。

10月14日11时，我军对锦州发起总攻。我师64团担任主攻，我66团为二梯队，65团为预备队。64团一营突破受挫。由第二营四连接替继续攻击，20时20分打开了突破口，突入城内。21时我师主力分三路急速向纵深穿插。我团23时投入纵深战斗。进城后，一营教导员贾文斗拉我到一个碉堡内，向我介绍敌情、地形情况。我们根据任务和当时情况，迅速向敌纵深大胆穿插，以勇敢果断的行为，至24时包围了中央银行。该敌凭借坚固工事和楼房进行顽抗，我对敌多次发起冲击，在友邻部队配合下，歼敌6兵团直属队一部，首先与攻城兄弟部队会合。至15日2时，我团和65团合围第6兵团司令部，敌占据一座白色大楼，是个核心据点，楼外有围墙、外壕，院内有交通沟和地堡群，敌人居高临下从楼内向楼外射击，扔手榴弹，进行负隅顽抗。我通过爆破打开了缺口，我们两个团同时攻入大楼。我团七连三班长杨德林率领全班一面射击，一面喊话，首先攻上大楼，将红旗插到第6兵团司令部。在我强力打击下，敌纷纷举手投降，至6时左右，该处敌500余人全部被歼。歼灭敌人后，我带几个人登楼观察情况时，还遭不明方向的敌人射击，打伤了一个人。天亮后我叫警卫员刘振江到老百姓家去搞点水喝，他一个人大胆地拿着手枪押出了藏在院内的四、五十个敌人，还有一挺重机枪。早上七、八点，城内已听不到什么枪声，我估计战斗已基本结束，我带几个人坐了一辆刚缴获的中吉普车，到街上观察情况，但不知老城尚未解放，遭敌机枪射击折回，车被子弹打穿了两个眼，险未出事。在攻锦战斗中，我团俘敌1200余人，缴获榴弹炮两门，七连三班长杨德林荣立两大功。

参加辽西会战。锦州解放以后，敌急调廖耀湘兵团从东北向西南，侯镜如指挥的锦西、葫芦岛集团由西南向东西北攻击，妄图重占锦州。为粉碎敌人的阴谋，我攻锦部队全部奉命回师东进围歼廖耀湘兵团。10月22日，我师奉命挥师东进，配合十纵阻击黑山、大虎山之敌西进。24日夜进至四台子、五口子、羊圈子一带。25日拂晓，我66团和65团进至赵家窝棚，腰刀子一线，尚未来得及构筑阵地工事，敌22师以五个连的兵力，向65团阵地猛扑过来，65团一连在数倍敌人面前，英勇抗击，与敌展开白刃战，坚守了阵地。我团虽未能与敌交火，但我和钱仁溥副团长观察敌情地形时，也遭敌炮火袭击，伤亡数人。我师配合十纵胜利完成了大虎山的阻击任务。

敌企图西进失败后，我将敌11个师包围在辽西20平方公里的地域内，展开了巨大的围歼战。十月的辽西平原上，到处响起了围歼廖耀湘兵团的号角声，指战员们忘却了疲劳、寒冷、伤病、饥饿，哪里有枪声就冲向哪里。在我各路大军的猛打猛追下，敌人惶惶然东奔西窜。10月2日，我团向东追击穿插，于马岗子和康家屯南，遇敌105师一部向东突围，我迅速将敌分割包围，猛打猛冲，经激烈战斗歼敌1300多人，缴获汽车等大量物质。仅五天激战，廖耀湘兵团全军覆灭，廖耀湘被俘，辽西会战结束。

廖耀湘兵团被歼后，沈阳之敌急欲夺路南下海城、营口方向撤退，企图从海上逃跑。29日我师奉命向营口追歼溃敌。30日我66团为先头团，昼夜兼程，自辽中向海城、鞍山方向急进，作战役性穿插。11月2日到达营口近郊石桥、九庙坨一线。此时沈阳、营口已被兄弟部队解放。辽沈战役宣告胜利结束。部队到达石桥的当天早晨，我带几个骑兵通讯员到营口了解情况。在海边码头观看了停泊在海上的敌 “宣怀” 号运输舰爆炸起火的残骸，还冒着黑烟，有不少被烧坏的尸体，臭味熏天。又到营口炮台查看情况，因不懂潮水起落规律，我一个人在先头骑马过了一条水沟，马掉在水里又爬上炮台，后边的人就过不去了。我在炮台附近遇到一个小孩，请他给我牵马，我登上炮台看了看，照了几张相。这是第一次见海，觉得很新鲜，有很多渔民在近海打渔，我在炮台等了好几个小时，落潮时才回来，有点冒险。

我师在整个辽沈战役中，除打虎山以南的阻击任务完成较好外，就整体而言，其他任务都完成得不是很好。辽沈战役结束后，部队在海城牛庄镇，四台子一带进行了短暂的整顿，重点是干部的作战思想和组织纪律观念。纵队段苏权司令员坐镇参加了团以上干部的整顿会，严厉追查了有关单位和人员的责任，总结了经验教训。在部队中开展了评战、评功活动，以团为单位召开了追悼会和庆功会，表彰了有关单位和人员，处分了作战不利的人员。

战后组织上考虑到64团在锦州没有打好，部队伤亡很大，士气受挫，急需整顿加强领导，上级决定我与该团政委刘彬同志对调。部队入关作战前，我被调任64团政委。

（待续）

来源：从战争中走过来的人 一个小八路的自传（焦红光著）

转自：雄师劲旅子弟兵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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