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为何要挖死者的双眼?1982年沈阳乱石山锁龙岗女尸案侦破始末

金州小女 2024-02-06 06:51:32

1982年3月11日上午8时左右,沈阳市公安局。

“徐功伟!快,出现场!”

“好,走!”随着一声洪亮的答应,一位身着白罩衣,手提勘查包,身材魁梧的刑警动作敏捷地坐上警车。警笛鸣叫,车轮飞转,驶出沈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大门……

徐功伟从50年代起,就以一名刑事法医的身份战斗在打击刑事犯罪的第一线上,30多年来由他主检或与别人合检了7000多具尸体。工作中,他运用法医的科学技术和聪明才智,协助刑侦人员破获了大量命案,使形形色色凶狠狡猾的犯罪分子一一落入法网。

警车驶到乱石山锁龙岗村东约一里的一块玉米地前,停下了。三月的北方,田野刚刚化冻,还显得一片萧索。玉米地里空荡荡的,一棵棵玉米茬子露在土外,劲风吹掠茬子上坚硬的枯叶,发出凄凉的“呜呜”的响声。

这里,就是凶案的现场。

稍远处,站了不少当地的农民,村干部和民兵们在维持着秩序,使人们不能靠前。人群中,随风传来遇害者亲属揪心撕肺的悲嚎声。徐功伟提着勘查包,随同市公安局迟副处长以及痕检、摄影等其他刑侦技术人员,在当地公安人员指引下走到一条垅沟前,向那个被害者投去一瞥。

只看一眼,徐功伟便浑身一震,怔住了。

一个年约十八九岁,农村装束的姑娘躺在垅沟里,两条长长的发辫紧紧地缠绕在颈部,表情惊恐、痛苦的脸仰向灰蒙蒙的苍天。那应该有两颗明眸的眼窝,却是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她的两只眼珠被挖掉了!

徐功伟作了刑事法医,几乎每隔三两天就要剖验一具尸体,什么触目惊心的被害者惨状没见过?可是此刻,当他看见那个姑娘惨不忍睹的死相时,心还是猛地震颤,流下了同情的泪水。可怜的姑娘!你生前怎么也不会想到吧?你竟会这样被人害死在离你那温暖的家仅一里地的田野里!

被害者名叫张玉花,19岁,未婚。是锁龙岗村村民张大刚的女儿。

刑警们在现场开始了紧张而有条不紊的勘查。徐功伟检验尸体,发现被害者是被犯罪分子用她的两条辫子勒颈,造成机械性窒息而死亡。两颗眼珠是犯罪分子用柳树棍剜下的。在附近的一棵柳树上,发现了树枝被折断的新鲜痕迹。显然,犯罪分子这样做是慑于社会上一种讹传:被害者在临死前的一瞬间,会用两颗眸子像照相机一样“摄下”仇人的影像。犯罪分子的狠毒手段实在令人发指。

徐功伟采取了死者下体中的分泌物。事后化验表明,分泌物中有精液,此案性质是强奸杀人。

“奇怪……”痕检员老吕查看了一番现场上的脚印后对迟副处长说:“因为刚化冻,脚印很清晰。从脚印看,是一男一女,并肩横跨垅沟走,走约300多米。两人脚印均匀正常,没有奔跑和混乱搏斗的痕迹。难道犯罪分子是被害者的熟人吗?”

确认是被害者的熟人还是生人作案,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它关系到侦查的范围。迟副处长听了,问:“后来呢?”

“两人穿过一条斜道,走到一块墓地,发生了性关系。老吕说,“墓地上有擦抹的纸,铺的是被害者的棉大衣。两人往回走时,脚印变得乱而重叠了,可以看出是一前一后,女跑男追。追到杀人现场,犯罪分子用死者的辫子勒死了她。现场附近有挣断带子的书包和散扔的纸、笔。”

“她的辫子很长,有90多厘米。”徐功伟在一边说。

在长期法医工作中,徐功伟检验过许多被勒杀的女性的尸体,勒杀工具大多是绳索,电线,毛巾等物;用被害者的长辫子作为杀人工具还很罕见。这说明,犯罪分子的作案动机带有突发性。

摄影员小高手持相机,“咔嚓,咔嚓”,熟练地从各种角度摄下被害者尸体及现场上的可疑脚印、遗留物。

“徐法医,”迟副处长问,“尸体还要解剖吗?”

徐功伟向女尸望了一眼,蹙眉沉思起来。一般情况下,如果被害者勒杀的特征明显,尸体上没有其他外伤、中毒迹象等可疑之处,是无须进行解剖的,可是……

“我再检查检查看。”不知为什么,徐功伟委婉地避过了迟副处长的问题,又向女尸走去。

老吕等人提取了犯罪分子的鞋印。那是一双旧底皮鞋,两只鞋的前掌处各磨出一个窟窿。

迟副处长听完情况汇报后说:“抓紧对被害者情况的调查。特别要弄清她是否在恋爱,犯罪分子是否与她认识。”

侦查员们抓紧向张玉花的亲属和邻居做调查。张玉花的母亲已去世,她的父亲强抑悲痛,讲了女儿的有关情况。他说,女儿没有谈恋爱,初中刚毕业。她在昨天和一个女同学一起,乘火车到县城去投考技术学校,一去未归。今天清早,有人发现她死在村外一里处的玉米地里。

侦查员找到了那个女同学,她说,她和张玉花昨天中午考完试,坐晚车回来,两人在乱石山分了手,往返的路上都没遇到熟人或行迹可疑的男人。

侦查员分析:张玉花是昨天天黑后独自一人在快要到家的途中遇害;遇害前现场上两个人并肩走的脚印又很均匀,很像边走边谈,因而认定,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侦查的重点应是与张玉花同村居住的青壮年男子。

徐功伟再次验过尸体,对迟副处长说:“看来,还得动刀。”

“为什么?”迟副处长不解。

“我看死者喉结节的上方显得稍高些,用手摸觉得硬,像有什么东西。”

“用手掰开嘴看看?”

“冻硬了,掰不开。”

迟副处长想了想,说:“那需要和死者父亲说一下,征求他的意见。”

徐功伟点了点头。可是,当他把解剖尸体的意思说了之后,张玉花的父亲一个劲儿地摇头,哭泣着说:“不能啊!……同志,咱闺女死得够可怜的了,再给她解剖,我做父亲的这心……”

乡亲们也面带难色。

一位侦查员悄声对徐功伟说:“算了吧。”

面对这一情况,徐功伟沉默了。

是的,此刻他的心情也很难受。人世间,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儿女呢!好端端的一个活蹦乱跳的姑娘,像朵刚刚开放的花,却惨遭强暴,被杀死在荒野,又被残忍地剜去双目,谁不感到痛心?现在,被害者的死因已经确认,如果碍于其亲属的伤感和拒绝而放弃解剖尸体,谁也不会对法医提出什么异议。然而,徐功伟是个办案极认真的人。法医的崇高责任使他坚定着自己的想法,没有改变初衷。

他委婉地安慰着死者亲属,然后问:“你们恨不恨那个害死你们女儿的人?”

“怎么不恨?”提起那个歹毒的凶手,死者的父亲不禁咬牙切齿。“瞧你问的,我恨不能咬他几口,把他撕成几块!”

“那么,你想不想把他抓住呢?”

“想啊!同志,求求你们了!到底是谁害死了我闺女呀?你们赶快把他查出来,为我闺女报仇雪恨呐!”

“好,”徐功伟说,“既然你恨那个犯罪分子,急着把他抓住,那就应该协助我们,把这个案子查清楚。我们做法医的解剖被害人的尸体,就是为了查明死因,给侦查提供线索,好尽快把犯罪分子抓住。尸体上有疑难问题,不解剖,就会影响破案啊!”

张父听了,不再言语,只是抽泣着。

“再说,我并不是要开膛破肚,只是在喉咙眼儿的地方做局部解剖,开一个小口……”

终于,死者的父亲同意了:“同志,我明白了,就依你们吧……你们可一定把害我闺女的那个恶魔抓住啊!”

刑侦同志们看到这里,无不对徐功伟耐心细致的工作点头称赞。

在现场,徐功伟手持小巧而锋利的解剖刀,割开死者喉结上方的部位,用镊子从呼吸道里取出一个鸡蛋黄大小的团状物。细看,是一团陈旧的棉花。迟副处长和刑侦人员立即聚拢过来。

棉花团?这种东西怎么会跑进死者呼吸道里去呢?它说明了什么?

徐功伟用眼盯住那个棉花团,沉思一会儿说:“我分析,这是犯罪分子用辫子勒张玉花的颈部,怕她不死,又给她从嘴里塞进去的。”

同志们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徐功伟小心翼翼地用手将那个棉花团掰开,仔细观察。他发现,这是一团旧棉花,棉花里有一些2至4厘米长的白色和蓝色线头,还有几粒稻壳。

议案中,刑侦人员们一致认为,这个棉花团虽小,但对此案的侦破,在确定侦查方向和提供侦查线索方面,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首先,据分析,这团棉花极可能是犯罪分子在作案中从棉衣上撕下来的。经过仔细检查,被害人棉衣完整,没有破绽撕裂处。那么,这团棉花只能是取自犯罪分子身上的衣物。

其次,当地盛产水稻。从棉花团的陈旧和里面掺杂稻壳、线头来分析,犯罪分子极可能是当地人,家境不富。如果找到那件有破绽处、质量和成分与这团棉花一样的棉衣(裤),它便是认定犯罪分子的一个有力的证据。

经过分析研究,综合各方面情况,特别是从现场脚印情况看,大家都认为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因此,侦查的重点是锁龙岗村;穿旧皮鞋、旧棉衣的男子是要特别注意的。

可是,10天过去了,案件的侦查没有突破性进展。锁龙岗村有100多户居民,从16岁到40岁的男子都被排除了。

锁龙岗村强奸杀人案,像早春飘荡在田野上的雾气一般笼罩在人们的心头,使大家感到迷茫。

经过反复分析和研究,刑侦人员们认识到,强奸犯罪案件情况错综复杂,受害女性在暴力威胁挟持下,也可能被迫就范。所以,如果单纯从现场上那两排并列行走的脚印上判断是熟人作案,缺乏充足的根据,生人作案也并非没有可能。

于是,侦查范围向邻村扩展。

在当地干部和群众提供的一批新的嫌疑人名单中,有个外号叫李疯子的青年,21岁,住在锁龙岗村南面10里的一个村子里。他的情况引起了侦查员们的注意。

“他是个疯子吗?”侦查员问。

“疯个屁,那是装的!”村干部说,“头年咱们这里征兵,他不愿去检查身体,装疯卖傻,以后大伙就管他叫李疯子。”

这天傍晚,几个小青年在一间农舍的炕头上打扑克。那个李疯子在打牌中玩鬼耍赖,两个青年笑着把他按倒。一个按住他的胳膊。另一个解开他的棉袄,挠他的腋窝……这样嘻嘻哈哈闹了一阵,直到李疯子连声讨饶,那两个青年才让他从炕上爬起来。

很快,一小团从李疯子棉袄上撕下来的棉花,经过村干部交到徐功伟的手里。徐功伟将那团棉花展开。啊!棉花也是陈旧的,里面同样混有稻壳和2至4厘米长的白色、蓝色线头。将它与女尸呼吸道里的那个棉花团比对,质地、成分、形态都是一样的!

李疯子有重大杀人嫌疑。侦查员又密取了李疯子穿过的一双旧皮鞋,发现鞋底有用刀削割的痕迹,但前掌上磨损的窟窿犹在,鞋底边沿也与现场上的鞋印特征相同。

李疯子被拘审了。他故伎重演,又装疯卖傻,拒不承认罪行。

经法医徐功伟等人鉴定,李疯子精神状态正常,作案有责任能力。

“喂!你看这是什么?”徐功伟走近李疯子,将那个棉花团拿到他面前,“这是你棉袄上的棉花,它和张玉花喉咙里塞的棉花完全一样!”

李疯子两眼直呆呆地看着那团棉花。

徐功伟果断地伸出手,“哗”地拽开李疯子的棉袄。人们看见,在棉袄里子上有破损的地方,露出了灰白色的旧棉花。

“我,我承认……是我害了那个……女学生……”李疯子身子在颤抖,无力地低下了头。

经徐功伟作技术鉴定,李疯子的血型物质与女尸下体中精子的血型物质完全一致,从而确认他就是强奸杀人的案犯。

李疯子交代:发案当天晚上,他在路上遇见素不相识的张玉花,顿起歹意,上前拽住她的辫子,恶语威胁,将她劫持到300多米外的坟茔地强奸。事毕,张玉花要走,李疯子不允,要“再来一回”。张玉花奔逃,李疯子追上,两人搏斗一番,张玉花终因体力不支被按倒在地。张玉花高声呼救,李疯子唯恐罪行败露,用她的辫子将她勒死。又从自己的棉衣上撕下一团棉花,用柳树枝从口中塞进她的咽喉,残忍地剜掉双眼,然后逃走。

不久后,李疯子被押赴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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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州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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