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杨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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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后眼睛，就像我，05年因为拒绝给儿子女友20000元彩礼，导致他们分手，结果毁了三个人的幸福。
我叫杨福花，是个农村人，住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
我养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我今天跟大家讲述的，是我大儿子的故事。
我的大儿子叫甘建平，05年前，他才20岁，在镇上的中学读高三。
别人18岁读高三，他20岁读高三，是因为我们家那时候，比人家晚两年上学。
有一天，村长喊我去接电话，说是甘建平老师打来的，我一听说老师打来的，就吓得赶紧跑去接，我担心建平这孩子是不是又闯祸了。
从小到大，建平就是个喜欢闯祸的祖宗，为此我跟人家赔礼道歉都麻木了。
老师告诉我，建平和班上一个女同学谈恋爱，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姑娘怀孕都六个月了，我儿子带着人家姑娘从学校不打招呼就走了，也不知去了哪儿？
我一听头就有点大，这平时闯点小祸就算了，现在居然把人家姑娘弄怀孕了，这可咋整？
村长老婆桂姐在边上听了就笑了，她说：“福花，这不是好事吗？建平也有20岁了，妹子肚子里有了娃，你刚好让他们结婚得了，娶个媳妇还带个娃，赚大了。”
孩他爸很赞成村长老婆的说法，他说刚好以后不用担心他娶不到老婆了。
我才不听他们这鬼话，我儿子建平，是不爱读书又爱闯祸，但长得高大英俊，从小就逗女孩子喜欢，我一点都不担心他找不到对象。
我和孩子他爸心急火燎地坐了村里周二的拖拉机去了镇上。
这是个小镇，从镇东到镇西走路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我们村里有两户人家在镇上做生意。
一个住镇东，开了家批发部。
一个住镇西，开了家米粉店。
我们就去镇东的批发部和镇西的米粉店打探消息，他们告诉我儿子和女友就住在镇上的招待所里。
在招待所里把儿子逮出来时，我们见到了那个女孩子，眉目清秀，和儿子外形挺配。
女孩叫肖敏，18岁，父母在外面打工，她和弟弟平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那时候的女孩子，接触生理知识比较少，她和儿子谈恋爱尝了禁果后，月经没来也没引起重视，直到肚子吹气球似的大起来后才急了，儿子偷偷带她去镇上医院检查，医生说怀孕六个多月了。
把儿子和女孩带回家后，我跟肖敏商量，说给他们办个简单的婚礼，结了婚，名正言顺生娃，等娃大点，他们可以去外面打工赚钱，我给他们带孩子。
肖敏点头，她说她倒是愿意的，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能同意不？
我们抓了两只鸡，买了一些猪肉，又租了周二的拖拉机，带了儿子和肖敏去了肖敏的爷爷奶奶家。
爷爷奶奶看了肖敏大着个肚子直摇头，说老肖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这好好的读个书整个这事出来。
他们拿根棍子要打肖敏，被我儿子拦住了，建平说：“都是我的错，要打打我吧，您二老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对小敏好，不会让她受委屈。”
老人叹口气丢了棍子，对我们说，这事他们做不了主，得打电话给他们的儿子儿媳。
他们就去有电话的人家打了电话给儿子儿媳，儿子儿媳在那边气疯了，埋怨老人没有好好帮他们管孩子，肚子六个月了居然还没看出来。
他们说马上回来，要肖敏留在自己家等他们回来再说。
儿子也想留下来，但人家老人不同意，他就只好跟我们坐拖拉机回来了。
路上他一直不放心肖敏，他非常紧张地问我：“妈妈，肖敏父母不会不同意我们结婚吧？”
我说怎么会呢，肖敏都怀孕六个多月了，打胎也打不掉了，她除了嫁给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一个星期的样子，肖敏父母回来了，让我们请个媒人去她家谈两个孩子的婚事。
你知道的，要促成一桩婚事，从古到今都是少不了媒人这个角色的，古代就有明媒正娶的说法，可见媒人的重要性。
我们决定请村长老婆去给我们做媒人，村长老婆能言会道，也比较热心，而且她也做过几次媒。
我们提了酒和鸡去了村长家，村长老婆桂姐听说我们要请她当媒人，促成建平和肖敏的婚事后，她就笑着答应了，说这个媒好做，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应该没问题了。
第二天，村长老婆带了我儿子笑嘻嘻地坐周二的拖拉机去了肖敏家。
回来时他俩脸色都不太好看，桂姐对我说：“福花，肖敏她父母说要彩礼两万元，买三金，该给的礼节不能少，要先订婚。”
我说：“这肚里孩子都六个多月了，还订啥婚呀，再说了，她要两万元彩礼，我家哪有这么多钱呀，满打满算也只能凑七八千元钱。”
建平听了我说了这话，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窝在一边闷闷不乐。
我对桂姐说：“除了两万元彩礼我不同意，别的像订婚、三金之类我都能接受。”
在我们这乡下，一般人家嫁闺女彩礼不是一万五就是一万八，她倒好，一开口就要两万。
桂姐劝我算了，说要两万就给两万吧，难得两个孩子情投意合的，再说一结婚就给你家添两个人，花点钱也值得。
可是我不同意，我手里拿不出这笔钱，我觉得肖敏父母太强势了，自己女儿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醉了。
桂姐就打电话给肖敏的父母，说我同意订婚、买三金，但不同意给两万元彩礼。
肖敏妈妈说她不会做出任何改变，给彩礼是从古至今的传统，如果因为她女儿怀孕了就不给彩礼，那摆明了就是欺负人，这样的人家，不嫁也罢。
婚事就这么僵着了，我就不信这个邪，你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在家生个娃，谁还会娶呀？不嫁建平嫁谁呀？
建平有几次小心翼翼地求我，说：“妈妈，咱们去借点钱给小敏家做彩礼吧，结婚后我就去打工，这，借的钱以后归我来还，行吗？”
我说他傻，凭什么她说要彩礼咱就给彩礼呀？
桂姐也劝我，说这两个娃娃感情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看肖敏嫁过来，建平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多好呀。
我说我家没这么多钱给彩礼，桂姐说她愿意借给我们，而且建平在拖拉机上答应以后他来还。
连建平他爸也劝我算了，可是不知咋的，我当时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决不同意。
我不同意给两万彩礼，肖敏母亲不同意让步，肖敏的肚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大了。
肖敏生了个男孩，满月那天，肖敏父母叫人把孩子送到了我家，他们带上肖敏去广东打工了。
建平抱着孩子哭了一场，没多久他也外出打工了，说要给儿子嫌奶粉钱。
我的大胖孙子，我给他取名甘凯，我买来奶粉、米糊喂养他。
桂姐叹气，说好好的一个姻缘，硬是被我们双方父母的自私整成了这样子。
我想，反正孙子来我家了，也许过不了多久，肖敏就跟建平回来了！就算肖敏不回，建平也可以另娶老婆。
但是剧本似乎不按我设想的这么走，肖敏大半年后，居然结婚嫁人了。
听说她在打工时父母给她介绍了一个来自江西的男孩，隐瞒了她生过孩子的历史，没多久就嫁江西结婚成家了。
这个消息是肖敏家亲戚透露给我们的，建平听了后，长吁短叹，关上门在家呆了足足一个月。
看着怀里的孙子和郁闷的建平，我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真的错了？
我的孙子在一天天长大，在他上学时，需要填父母的相关情况，我没有办法，只好辗转找到了肖敏的联系方式。
肖敏接电话时，刚好她丈夫在身边，得知她婚前居然生过一个孩子，这个本来老实的男人暴跳如雷，把肖敏狠狠揍了一顿。
那时肖敏已经给他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娃，想走吧，又舍不得两个娃，她就只能忍受男人不如意时对她的拳脚相向。
时间过得真快，现在我的孙子甘凯已经17岁了，在读高二，他长得高大帅气，但是却有着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忧郁，他常常会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闷闷不乐。
小时候他常常问我：“奶奶，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而我却没有？我要怎么做我妈妈才能回来呀？”
我无法回答，正像我无法改变我那到现在还一直打着光棍的儿子，他在外打工拼命赚钱寄回家，就是从来不愿意听别人给他提找对象的事。
年轻时在外打工有女孩粘他，他会冷冷地告诉人家，自己儿子都好几岁了。
我问他为啥不找个对象，他说找啥呢，我把儿子抚养大，多为他攒些钱，等他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不至于因为没彩礼娶不到。
儿子其实是在怪我当年太倔，为了两万元彩礼搅散了他和肖敏的姻缘，现在孙子因为从小就没有妈妈而过得不快乐，儿子也对过去耿耿于怀至今没有娶妻，而肖敏也因为暴露了生过娃而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因为那20000元彩礼，他们本来应该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而我却因为当初的一念之差，毁了他们三个人的幸福。
有一次闲聊，桂姐问我后悔不？我点点头说太后悔了，早知今日这样子，我就应该听你的，跟你借点钱痛痛快快地给了那两万元彩礼，也不至于害苦他们三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