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的父母下（十）
简简单单一间房，单身住的模样。
一个洗脸架，一张单人床，一张具备各种功能的万能书桌，桌前只有一把藤椅。藤椅有年头了，藤条发暗发黄。
房间主人公的半身头像，在书桌上对着来访者永远微笑。
“这是他住的房间。”女孩子望着桌上的照片说。
“嗯”
“这个人我认识。就是那天在路上喊，‘我找你来当参谋，你怎么自己当上主角了’的那个小伙子。”
男子点头，微笑的看着女孩说：“你知道他要我去帮他看的人是谁吗？”
女孩摇头，说：“那我怎么知道？”
“就是你呀，小傻瓜。”
女孩笑了。她心里滋生什么，脸上是一点也藏不住。
“你坐床还是坐椅子？”男子问。
女孩看了一眼铺展的整整齐齐，一层薄被叠的像豆腐块式的床，说：
“我坐椅子吧，哪有到别人家坐人家床上的。”
“许多单身宿舍都没有凳子，来人只有坐床。”
“那是宿舍，我说的是家，你懂不懂啊？”
“对对对，宿舍和家是两个概念。”
“来的快，去的也快，你挺会就坡下驴的。你是不是什么事都这样？”
“那要看跟谁？对什么事？”
男子笑着看了女孩一眼，从书桌上拿着两个茶杯出去了。
看来房间主人是一个较有品位，爱整洁的人。女孩看着书桌上——翠绿色台灯下的乳白色镜框想。一个忘了时间的台历，静静立在台灯座上。
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
女孩随意瞅了一眼——是有关舞台艺术方面的书籍。
男子拿着两个洗干净的茶杯进来，举起一个白色的对女孩说：
“这是我带来喝水用的杯子。这保温杯是房间主人用的。他是我师弟，回家探亲去了，临时让我帮他照看屋子。刚刚开门的阿婆是房东，孤家寡人。有一个干儿子，每月来看她一两次，跟她买点日常用品和打点杂务。阿婆招租客户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是单身，不许留人过夜。她不喜欢拖家带口的人。说麻烦。烟火味太重。你用哪个杯子？”
“我不渴。”
“你就用我的吧。渴就喝，不渴就不喝。我身体健康，没病。这是茉莉花茶，今年新出的。刚买的。”
女孩没吱声。
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兀自在桌上冒着热气。茉莉花的清雅甜香……开始在房间里弥漫……有手表“咔嗒咔嗒”响声。
坐在床边的人，低头望地。
坐在椅子上的人，望着腾腾升起的茶气出神。
“如果现在有根针掉在地上，肯定能听见响声。”
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像银铃被风吹动，且每个字都仿佛笑意盈盈。因为说完话后，她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情。
“那要看掉在什么地上，这屋子的地不行。这屋子的地是夯实的土地，土性软，能消融声音。要是砖地就可以。砖地硬，碰撞出声响。”
“你这人可真扫兴。你就不能顺着女孩的话说，讨女孩欢心吗？”女孩笑起来。
“我实话实说。因为我做过实验。其实，针掉到砖地上，那声音也轻的几乎震动不起声波。你要不仔仔细细专注的去听，像个憨子一样，你或许就根本听不见音响。”
“真的？你真做过试验？”
“真的。我真做过试验。不信你试试。只可惜这屋里没有针，你自己回家去做吧，你们家里肯定有针。”
女孩脸上的笑容灿烂了。
这段对话过后，两个人都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我还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情。以前我师弟告诉过我，说他的房东阿婆是一个奇怪又有趣的女人。这个阿婆每月初一十五，我说的是阴历。这两天她不起火不进食不出门，不知道她喝不喝水，因为她屋门关的紧紧的，房间里静寂无声。
“每次禁食前的头天晚上——她都会拿一个萝卜或者别的什么水果瓜菜，反正只要能插进香的就行，在后边花园兼菜园的小院里摆在方凳上，插上三柱香点燃……然后对香磕头作揖，点头晃脑，叽里咕噜，祷告半天，也不知道她信什么教。我那淘气的师弟，几次好奇心大发，凝神偷听……也没听出个四五六来。
“平常，这老太婆的胆呀，特小。有一次，她在房间里发现一只小耗子，吓得坐在床上不敢下地。一直等到我师弟下班回来，折腾了半夜，把耗子抓住了。她才肯睡觉。第二天求我师弟，给她干儿子打电话。干儿子带了三个老鼠夹过来，又把房间严防死堵搜查整理了一个遍，她这才放他走。
“可你说她胆小？她害牙疼，敢捉鼻涕虫放进嘴里，说是可以消肿止痛。一般人谁敢？”
男子的声音好听，脸上的表情更是生动，逗得女孩一阵一阵乐的笑出声来。
一回生，两回熟。
经过这一番有趣的交谈，两人的关系无形中和谐了起来。对望的目光中随即也少了几分戒备，多了些许友好。
女孩拿起杯子，喝了两口茶。茉莉花是她喜欢的香味。
喝完茶，女孩放下杯子，笑眯眯的看着男子。那眼光虽然微笑着，但笑里闪烁着一种坚定的神色：她决定把话摊开了。这样憋着，太难受。她不喜欢难受。
“我知道你喜欢我。我知道。那喜欢就交个朋友吧，大家坦坦诚诚交往，该唱歌唱歌，该跳舞跳舞，可你不想做这样的一般朋友。你想做一种特殊的朋友。你想单独和我交往。单独交往的目的是什么呢？”
“没有目的。”
“没有目的的路，能走多远？你替我想过吗？”
“我就是替你想过……所以才半年都没去找你……你知道这半年里我多难受吗？我常常梦里哭醒。我常常彻夜难眠。我排练出错，上台走神……”
“我不管你是梦里笑醒还是哭醒，那都是你的事。我只知道，你不应该来找我。你不能把这份烦恼分给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男子垂头不吭声，泪水扑簌簌往下掉。
“这是书钱。再次表示感谢！我走了。不送。”
女孩说完话，起身就走。
“这里你又没来过，你知道怎么走吗？”
“鼻子底下就是路，我走不丢。”
小巷，夜风清凉，有花香。
小巷，夜风清凉，有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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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作者！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