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差不多十一点。

拿钥匙开门。

客厅的灯还开着，徐军的酒醒了大半，这个点应该都睡了怎么还亮着灯啊？

徐军伸手搓了把脸，清醒点才往里走。

沙发上坐着沉着脸的岳父和岳母，徐军尴尬至极，“爸妈，你们这么晚还没睡啊？”

岳母率先发难，“既然知道我们要早睡，你还喝着这么晚回来？！一点都不知道替别人考虑，还喝酒，这是什么坏习惯，以后赶紧改了！”

“小军啊。”岳父神情严肃，“你妈她睡眠不好，以后出去别这么晚回来。”

一旁的岳母还要说，岳父把她拉回房间睡觉去了。

徐军胸口堵得慌，看着满不在乎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的妻子王芸，忍不住抱怨，“你没跟爸妈说，我今天有朋友过来玩，可能会晚点回吗？”

“说了。”王芸眼睛没从手机上挪开，语气也很不在意，“但你也没跟我说，你会喝酒，还喝这么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最烦喝酒了。”

放在平时，这话说完也就过去了。

住在这里两三年的时间，岳父岳母一家对他都会不错，从不提什么要求，也没有给过他什么压力。

但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上的摩擦总是少不了。

徐军也不知哪来的一股无名火，直接把王芸拽回房间。

他必须要说一说，不然真要憋疯了！

王芸皱着眉甩开他的手，“干嘛啊？你发什么酒疯？”

徐军气的在房间来回踱步，愤怒地低吼，“我是个成年人，我喝点酒怎么了？晚点回又怎么了？有必要这样，一家人在那垮着脸，垮脸给谁看？给我看啊？！”

“我说徐军，你说话讲讲良心。”王芸也来火，音调猛地拔高又赶紧放低，生怕隔壁房间的父母听见，“我爸妈对你还不够好，都拿你当亲儿子看了。”

不只是说说而已，她还列举了种种例子狠戳着徐军的良心，仿佛他抱怨这两句就是个千古罪人。

徐军抱头蹲在地上一言不发，他就想不通，也没什么大事怎么心里就是不舒坦。

看他不吭声，王芸也清楚他以前都喜欢小酌两杯，来这跟父母住在一块也没机会能喝了。

王芸放软了态度，“其实爸妈也是担心你，我妈又是嘴硬心软的那种性格，你当晚辈的让着点行了，别计较这么多。”

最后徐军没跟她闹，这房子老，隔音效果也不好，要是被岳父母听见少不又要被絮叨了。

徐军洗了个澡去睡觉，本以为事情过去了。

没成想……

大清早的，小舅子和大姑姐上门来了。

小舅子跟岳母的性子，上来便指责徐军，“姐夫，你搁我们住这么长时间，爸妈可一分钱没要你的，你怎么喝点酒还训我姐？！当我们家没人呢！”

徐军听这话像他跟在这啃老似的，顿时上火，“我来这怎么回事？那是为了支持你姐工作，不然我犯得着吗？！自己有房在摆着，我到这受什么气？！”

大姑姐听着不乐意，“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我妹的工作那是事业编，一辈子牢稳，你过来那也是你自愿的，谁逼你了。”

这大姑姐本就有点势利眼，瞧他鼻子不是鼻子的，看在王芸的面子上从不跟她计较，她还真上脸了。

“当初我犹豫不想来，你们一家子，一个一个电话打过来劝我，现在时间一过全忘了？”

“我们是打电话找你了，那你个大男人自己没点主见，要过来怪得了谁？”

“就是，过来又吃又住的，还训我姐，你就是个白眼狼！”

……

徐军骂不过，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了。

坐在河边吹风，想着当初为了王芸的事业跟过来，觉得自己是个大傻帽！

岳父岳母说得好听，那他当一家人，出了事他们家人统一战线对付他，他孤立无援只能遭压迫。

想着自己受得气，徐军忽然想起刚结婚那会儿，他跟王芸说的话。

“结婚当然是跟我爸妈一块住，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不跟他们住怎么行？”

“你放心，我爸妈一定拿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保证只会对你比对我更好！”

“哎，你想多了，有什么不方便的？结了婚那就是你的家，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

徐军哭笑不得，这回他自己体验过一次，怕是再也没法理直气壮说出这种话来了。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他二十多才因为王芸跟岳父岳母成为一家人，前面二十多年都没相处过。

人家都说真心的朋友多半是读书时代攒下来的，因为到了成年就很难再拥有一份单纯的友谊。

连友谊都是这样，更何况是“家人”？

长椅轻晃，王芸坐在他旁边满脸歉意，“我妈听到昨晚你说话声音大了点，就以为你在凶我！她不是故意的，我也跟我弟和姐解释过了，他们想跟你说声抱歉，是他们误会了。”

徐军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转头看着她，“媳妇，我把房子卖了，我们在这边买一套搬出来住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