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喜欢年轻女孩,她们身上的皮又滑又嫩。
有个老太婆她也喜欢。
找我要。
我笑,「你确定要换人皮吗?」
2
我躺在一个黑漆漆的洞里。
看到里面的情形,就算是我也忍不住倒抽凉气,狭小的空间挤满女人尸体。
我怎么会在这?回想……
大概是三天前,我突然发现自己身上贴的新鲜人皮开始腐烂,散发的臭味害我在洱海的边上被流浪狗一通狂追。
周围的人还以为我在跟狗玩,这么玩,是狗疯了还是我疯了?
之后情况越来越严重,抱着一篮子鲜花都掩盖不了浑身恶臭。
我没辙,只能去找新的人皮。
原本我应该在大学城外面蹲守目标,目标是个软萌的女大学生,双马尾晃晃悠悠的很可爱。
等我追到小巷子想趁机动手,忽然间身体就动不了。
意识散失前,我只看到有两个人影出现。
他们就站在我面前还说了话。
说什么来着?
我费劲的想,好像说……换皮、活命什么的?
3
等我冷静下来,仔细查看周围的情况。
一个黑漆漆的洞,地上坑坑洼洼的装满脏水,充斥着一股难闻刺鼻的气味。
在墙壁上是一个个带着荧光的虫茧,密密麻麻的看着挺渗人。
我躺着的地方铺着干稻草,还行,没把我扔进泥坑里。
盘腿坐起来,我在想是谁这么不长眼,敢对我下手?
看这满墙壁的虫茧。我陷入深思。难道是我以前认识的某个人?正想着呢。黑洞的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过了一会儿有光照了进来,还有个瘦的皮包骨看着有些可怕的老人脸出现在洞口。她混浊的眼里迸发出兴奋的光,咧着一口黄牙在笑,盯着我。「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警惕的盯着她。
她发出一种古怪的冷笑,没说话。
从洞口放下一架梯子缓慢的往下爬,她怕的艰难,一手捧着个陶罐子,一手艰难扶着梯子,摇摆的样子像个一碰就散的柴火人。
我的手臂有点痒,上面缠绕着些细细的白丝。
眯起眼仔细看,这些白丝是来自墙上的虫茧,洞里响起动静,有点像微风穿过树林的细细索索的响声。
没等老太婆脚落地,我身上也缠上白丝。
老太婆喘着粗气,仿佛下个梯子都要了她的老命,都这样了不在家躺着,出来干啥?
我妈?
我可没妈。
不过她看样子好想知道不少事呢。
4
老太婆的脚还没踩地,她就伸手从陶罐里掏出了什么朝我撒过来,有点像香灰,味道比香灰要更重,更刺鼻。
我被呛着连咳了好几下,之后重重的瘫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时我惊慌察觉自己除了眼睛能动,身体那都动不了了。
「还是这个法子管用,对你妈有用,对你也一样。」老太婆得意洋洋的蹲在我面前,用手掐住我的脸左右看,眼底透着贪婪,「这脸真年轻,要不是当年我陈桂香帮了你妈,你哪能拥有这么神奇的能力!不停的换皮,永远都能这么年轻。」
我听懵了。
但我还是很想知道,她说的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桂香看懂了我的眼神,说起了当年的事。
他说我妈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不仅骗了她弟弟的钱和感情,还把她父母都害死了,村子里的人因为我妈也接连遭受厄运。
是她想到办法制服我妈,把我妈扔进他们村子旁边的一个虫洞里想让她付出代价,结果没想到我妈没死,还变成了人不人虫不虫的怪物。
她看我妈已经变成这样,也就没再追究,还把她养在村子里很多年,不然也不会有我了。
不过我妈怎么会换皮的,她没说。
「现在是你该报恩的时候了。」陈桂香一脸施舍的表情,「我要你把换皮的法子交给我。」
我满眼困惑,啊……这?这真教不了。
陈桂香好像觉得是我不想交,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揪着我的头发死劲的拽,疼得我直翻白眼。
可我心里却大喜,能感觉到疼,不就说明人皮又能贴紧了吗?
陈桂香连踢带拽搞了我一顿,体力不支才停下来,警告我别想逃,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她也能找到我。
我躺在地上还挺开心,今天一早还在担心怎么活命,现在就有了转机,果然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
5
刚刚爬出去的小虫虫们回来了。
它们回到我的身体里,一阵频闪的黑白记忆轰进我的脑海。
半小时后,我泪流满面。
我都想起来了。
可是陈桂香陶罐里的东西太厉害,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装作害怕服从的样子。
陈桂香的警惕心很高,接连试探了好几天,才把我从黑洞里面放出来。
阳光刺的眼睛疼,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一时没站稳左右晃了下,有只手飞快扶了我一把,之后又快速的松开了。
我下意识看去,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站在旁边,低着头,眉眼都被乱糟糟的头发给挡住了。
他一双眼睛慌的像只受惊的兔子,接触到我的视线,飞快移开,跟有人要刀他一样。
陈桂香朝他头上一巴掌砸去,「傻愣着干嘛?赶紧干活去。」又嫌恶的瞪着我,「跟你妈一个德行,勾引人的烂货!」
我不吭声,偷瞄了眼正在往黑洞里面倒汽油的男孩。
真瘦啊!
这身皮摸起来手感肯定不好。
陈桂香用铁链子拴住我的手脚,让男孩盯着我,她要去山下村口的超市里打个电话。
等陈桂香一走,我赶紧跟男孩打商量。
「你叫什么名字?」
「你跟陈桂香是什么关系?」
「你是被拐的吧?」
「你放我走,我帮你回家怎么样?」
……
我嘴皮子说干了。
这小屁孩连个眼神都没给,一个劲的盯着地上不吭声。
是个哑巴吧?
我想着。
直到陈桂香回来,我也没撬开他的嘴。
陈桂香一把火把黑洞烧了,有放羊的村民过来问就说是烧麦秆,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等到大火烧完,她让男孩把黑洞填上,又放了些耕地用的农具在上头,那些死在里面的女人们就此消失的彻底。
傍晚,来了一辆破烂的面包车。
6
面包车从黑夜开到白天。
我睡着又醒来,睁眼又对上那双随时会被惊着的眼睛……
男孩快速低下头。
我勾勾嘴角,从手掌心里爬出一条小虫虫,一路爬到男孩的手边,他余光跟我对上。
我冲着小虫努努嘴。
他立即不动深色的把小虫虫抓起来放进口袋。
这一切做的极快,谁都没发觉。
又走到黑夜,车窗外出现一小簇的火光,但是车窗玻璃脏兮兮的也看不清外面是什么。
陈桂香拍拍她的老胳膊,「可算到了。」
我好奇往外瞧。
面包车猛地一晃,拉开门就看见无数张跟陈桂香一样苍老的脸挤过来,一个个都在死盯着我。
我吓得往后躲,男孩挪了挪脚,半条腿挡住了些许的目光。
陈桂香眼睛很毒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往车下推,恶狠狠地骂道:「小贱种,滚!再让我看到你帮她,我就弄死你!」
男孩重重摔在地上,而那些围在面包车前面的那张张老脸充满冷漠,没有人理会。
陈桂香猛地回头怨毒的瞪我,「占着自己这张皮年轻就勾引人是吧?等着,等下我就撕了你的皮!」
7
我可不能让陈桂香撕皮。
现在这张皮我挺喜欢,而且还贴的很紧,撕下来得疼死。
我浑身抖得厉害,哭的求她,「别撕我的皮,我……我想到怎么换皮了。」
可陈桂香不肯放过我,提着我的头发逼迫我仰起脸,「撕了,你也一样要把换皮的法子交出来!」
「你敢动我,我就是死也不会说半个字。」我惊恐的尖叫。
陈桂香冷笑了声,「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拖下去,关进祠堂。」
那些冷漠的老脸挪动,是一个个跟陈桂香一样瘦骨嶙峋的老人。
他们伸手把我从车上拽下来,动作还不干净,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令人反胃。
陈桂香鄙夷的扫过众人,出声警告,「都记着,谁要是晚上敢偷偷摸摸去祠堂,坏了全村的好事,我就把他扔进虫洞里祭虫神!」
老人们显然有些畏惧陈桂香,挤在我身上摸的手少了。
一路往祠堂走,路上到处都是蛇虫。
陈桂香把陶罐里的灰撒在地上,蛇虫像受了惊吓般缩进草丛,发出细细索索的响声。
有人在叹气,「以前我们村子周围有毒的蛇虫多,可从来都没进过村子,可这几年,村子里的蛇虫到处都是,都咬死不少人了。」
有人接茬,「可不是,谁让咱们村子这么多年别说女娃儿,连个男娃儿都没有,没祭祀虫神,肯定是虫神在惩罚咱们。」
有人提出想法,「要不我们把这女娃儿献给虫神,说不定等他老人家息怒,村子就没事了。」
有人又说,「现在让虫神息怒有什么用?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了,要是桂香说的能成,咱们找个年轻人的皮换上以后就离开村子到外面去,不仅能变年轻,还能活更长!」
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我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陈桂香,她嘿嘿笑出声,「你们就放心吧!这回错不了,之前抓女人回来养,怎么也养不成,这次直接抓了条虫回来!一定能成!」
在陈桂香笃定的大饼发言过后,他们就更加高兴,个个笑逐颜开期待着重生的新生活。
我默默看着路边的草丛,看着里面的蛇虫探头探脑的朝我看。
我眯了眯眼,折腾这么长时间还真有点累。
8
祠堂是黄泥垒的。
正厅里放着一个破烂长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尊脖子上系着红披风的大虫子,呆头呆脑挺傻的。
我走进祠堂便觉得心口闷闷的疼,脑海里的记忆横冲直撞。
陈桂香让人把我绑在一根木头柱子上,她居高临下的斜眼瞧我,「时间还没到,老实在这待着!别给我耍花样……」
「呕……」
我哗啦吐了她一身。
陈桂香气的拿起木棍子往我身上抽,我脑仁疼、心口疼,疼得不停发出惨叫,可我的惨叫换来的是更狠的抽打。
直到旁边的人怕我被打死,才把陈桂香拖走。
我大口喘气,手指疼的直颤抖,无奈惨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替你讨回公道,别折腾我了。」
蛇虫们从祠堂各个角落里钻出来,不过一会儿就爬满了整片地,只留下我周围一圈干干净净。
我看它们。
它们也看着我。
沉默许久,我更无奈的笑笑,「小东西们,盯这么紧干什么?这回我保证不跑了。」
啪嗒,一个木头碗掉下来,里面装了些糙米饭和南瓜。
我抬头一瞅,是男孩爬在祠堂上面的通风口往里看,小脸刷白刷白的,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
我也装出一幅害怕的样子,「救命!救救我!」
男孩直勾勾看着我,而后飞快缩回小脑袋把通风口给盖上了。
下一秒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祠堂门口,蛇虫们快速钻进黑暗小角落消失。
人影走近,是刚才抓我来祠堂的那几个咸猪手老头。
他们肆无忌惮的在我身上打量,缓慢的朝我拥了上来……
9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被一阵尖叫吵醒。
我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想继续睡,昨晚那些记忆越发清晰,就跟我亲身体验过一遍似得,折腾大半宿都没睡着。
外头陈桂香阴沉着脸匆匆跑进来,揪着我狠声质问,「你干了什么!」
我一脸茫然,「我能干什么,手脚都被着呢,不信你自己看。」
说话间,我动了动被牢牢绑紧的身体示意陈桂香看。
陈桂香仔细看绑住我的绳子,为了防止我逃走,她特地在绳子上洒下了陶罐里的灰,这样的我根本走不出祠堂。
「那你说,老刘头、三叔和赖跛子,他们是怎么死的!这三个老东西昨晚肯定来了祠堂!」
陈桂香从身后拿出一把菜刀,恶狠狠地盯着我,「除了你还能是谁!村子里之前没出过这种事,怎么你一来就出事了。」
虽然她很想弄死我,但在她手上的菜刀迟迟没落下。
他们还想从我这得到换皮的法子,肯定不会轻易对我下手。
我露出无辜的小眼神,「真不是我,你看绳子绑的这么紧,我怎么……」
还没说完,陈桂香举起菜刀劈了下来!
刀子砍在肩上,我几乎能感觉到刀子磕到骨头的声音,疼得不自觉发出痛呼。
陈桂香阴森森的笑,「我知道,就算把你大卸八块,只要留点碎肉你照样能长回来。」
一边说,一边又提刀砍我。
这回刀子高高举起,陈桂香似乎看到什么表情骤然一愣,继而神色变得疑惑还带点慌张。
「怎么回事!你的伤口怎么会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