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村中接连有人丧命,丈夫疑妻梦游所为,将其赶走后大悔

天成谈小说 2024-04-16 01:43:07

一、农夫掘土遇老坟,浪子回头娶佳人

  话说古时大磨盘村有个农夫名叫宋喜,他早年因为不务营生,终日跟一帮泼皮鬼混,邻近人家便不愿将女儿嫁给他,后来经过父母一顿臭骂,他幡然醒悟,便与那帮狐朋狗友断绝联系,一心只在家中本分务农,闲时又去给那大户人家做工,靠着他的辛勤劳作,家里渐渐宽裕了起来。

  奈何乡邻对他的看法一时难以改观,所以他依旧迟迟不得婚娶,宋喜觉得自己之所以娶不到妻子,除了乡亲们对自己看法没有改观外,大概家里房子太破也是一个原因,于是决定盖一所新房,料想盖完新房娶妻便自不愁。

  要盖房,首先就得取土,父母年迈,自然无力相帮,宋喜便独自用一辆推车,到河坡滩头那没主家的地上掘土往家里拉,随着一车车土被掘出拉走,滩头地上便被挖出一个大坑,这天宋喜依旧在大坑中往外掘土,却不料铁锨被土中一个硬物卡住,将铁锨抽出来蹲下去查看,却见到土中有一层青砖,卡住铁锨的便是这些砖头,

  土中怎么会有砖头呢?宋喜心中好奇,便将铁镐取来往下猛砸,想将这些青砖砸碎,看看里这层砖的下面到底有什么,却不料青砖被铁镐这么重重一砸,哗啦一声陷下去十多块,随着青砖陷落,一个地洞显露出来,同时有一道黑气自洞中迸发而出,许久方散。

  宋喜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因怕自己陷入洞中,急急退到一旁,待黑气散尽,方敢探着身子往地洞里看,里面却是黑漆漆的,看不太清楚,他想到自己正随身带了火石,便取来一些干草,用火石在铁锨上一擦,擦出许多火星将干草点燃后丢入地洞。

  借着干草燃烧的火光宋喜看清了地洞内的情况,原来这是一个老坟墓的墓室,里面除了一口破棺材外别无它物,看清之后宋喜大叫晦气,当时寻来一些树枝,将洞口掩上用土封实,另挪别处去掘土。

  宋喜正自挖土往推车上装,这时恰有一个拾柴禾的老叟过来跟他搭话:“那汉子,连日来我见你一人在此掘土,却要这么土作甚?”

  宋喜道:“也不怕老人家笑话,我早年行事不良,虽是改过自新,但乡亲们依旧对我瞧不上眼,再加上家中房子破旧,所以迟迟娶不到妻子,我就想着若是新造一所房子,大概便有人家愿将女儿嫁我也说不定。”

  “你愿意每日在此受累掘土,显然是已经真的改过,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这样知错能改的人也属实难得!”老叟捻着胡须点点头,然后又道:“那汉子,实不相瞒,老汉我姓梁,是附近谷子岗的人,家有三个女儿,因我这三女都有一个大缺点,是以皆尚未许配人家,若你不嫌弃她们的缺点,便可娶一个回去。”

  宋喜一听老汉这话乐的差点没跳起来,喜欢的当时就要给老叟磕头喊爹。

  梁老叟却笑道:“你先别急,待我跟你说说这三个女儿的缺点各是什么再做决定不迟!先说我这大女儿,她长相极佳,奈何手脚不勤,天生有个懒病,在家一件事也不肯做,你可愿意娶她?”

  宋喜一想,自己这样的农户人家,娶妻莫过于娶勤,这样日子才能过得好,若娶个好吃懒做的妻子,终日不做饭不织布,那娶她作甚?所以他嘴上虽不说,但心中却着实老大不乐意,当时问老叟道:“那么请问老人家,你这二女儿又如何呢?”

  梁老叟说道:“我这二女儿与大女儿截然不同,她却是个勤快人,若论织布洗衣扫屋做饭,在家时每一件都抢着做,可只是一件,她长得丑极,以至于十里八乡的媒人见了她就挠头,就连曹家庄那五十岁的光棍汉曹老头都因嫌丑不愿意娶她,如此你是否愿意呢?”

  宋喜又想,自己虽对长相并不十分看重,但在心里也着实不愿娶个极丑的妻子,所以心中对老叟的二女儿也不太满意,便又问道:“请问老人家,你那小女儿又怎样呢?”

  梁老叟笑道:“我这小女儿却又与那两个女儿不同,她不仅相貌长得好看,手脚也勤快,真是谁看谁夸!然而她也不是个十全十美之人,她自幼却有个梦游的毛病,一到夜里,便不知要跑到何处,有次她竟然在睡梦中跑到乱葬岗睡了一宿,早上被人看见叫醒后一问,她也说不清自己是如何跑来的,如此久而久之,村中人便说大概是有精怪住进了她的身子,大家说的神神叨叨,便无人敢娶她,若你愿意,便将她许配给你,你看如何?”

  宋喜听了老叟之语,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娶这小女儿较好,她虽是有些梦游的症候,但天下会梦游者不少,着实也不算什么大毛病,于是便将自己的想法跟老叟说了,老叟当即表示愿将小女儿嫁给他,也算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宋喜几天后便带着花红酒礼去谷子岗提了亲,找来泥瓦匠将新房盖起来之后,便挑了个好日子去谷子岗将梁家小女儿娶来家中。

  这梁家的小女儿名叫梁小凤,果如梁老叟所说,梁小凤真有梦游的毛病,她三天两头睡到半夜便不见了影子,或梦游去了柴房,或是去了院子里,甚至有几次还跑到了院子外面,多数时候梦游一圈又躺回床上,但有时则也会干脆在外面躺地上睡一宿,宋喜虽早听梁老叟说过她有此毛病,但亲眼见到不免还是讶然。

  但除此之外她一切皆好,果然长得姿容出众,手脚又殷勤,性子又好,宋喜很是满意,他的爹娘宋老汉夫妇见儿子娶来这么好一个儿媳,也非常高兴,夫妻两个成亲后相亲相爱,日子很是和美,村中人见状也都夸赞。

  二、剑客捉得梦游女,夫听流言逐贤妻

  然而自宋喜将梁小凤娶来后不到十天,大磨盘村却发生了怪事,村中接连有人在夜里被害于家中,过了月余,竟有七人死于非命,村中人一时皆尽骇然,到了夜里大家无不战战兢兢,连小孩都不敢啼哭。

  此事很快报知衙门,衙门内主事的是一个薛知县,这薛知县听说后亦是大惊,一边派出公人寻找凶手,一边调百余土兵到村子守夜,村中人料想有这许多土兵驻守在村子,凶手自不敢再来,大家心安不少,可是谁能想到,接下来的几夜又有数人遇害,其中还包括两个土兵,这下村中人更害怕了,大家都道连拿着兵刃的土兵都遭不测,恐怕凶手不是人,多半是狐妖精怪之类的东西。

  薛知县是个不信邪的人,他料想行凶之人肯定武艺高强,以致能杀死土兵,他听闻县中有个剑客名叫杨武,这杨武剑术高超,远近没有敌手,他便请杨武前往大磨盘村,若遇上凶手就用高明剑术将其降伏。

  见知县相请,杨武欣然前往,他带着家传青钢剑来到大磨盘村,与土兵一起守夜,杨武是个聪明人,他没像土兵一样守在村中道旁巷口,而是攀上村子中间的一棵大树,站在树上借着月明可俯瞰整座村庄,如果凶手乘夜入村,以他目光之锐利,立马就能发现。

  入夜之后,大磨盘村在月光中一派静谧,杨武感叹,若无杀人凶手闹得人心惶惶,这里倒是个安居的好地方,在前半夜,杨武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却在三更刚刚过完之时,陡见一白衣人出现在村中疾行,杨武料想此人多半就是凶手,当即打起一声呼哨知会众土兵,随后从大树一跃而下,三蹿两纵,便在村中小路迎头截住白衣人。

  离得近了,杨武打量这白衣人,但见此人身材削瘦,个头不高,披头散发,看不清其容貌,杨武当头喝道:“我乃剑客杨武!若识相的,快快束手就擒!”

  白衣人如同没听到杨武的话,依旧低头前行,杨武大怒,飞出一脚点了过去,正中白衣人臂膀,白衣人被杨武这么一踢,“啊”的一声摔倒于地,杨武听的真切,这分明是女子的声音,用剑撩开其头发,始将真容显露,一看果然是个女子,这女子非是旁人,正是宋喜的妻子梁小凤。

  正在这时,众土兵也蜂拥而至,将梁小凤团团围住,当着众土兵的面,杨武喝问梁小凤:“你一个女子半夜不在家待着,却跑出来作甚?”

  梁小凤见许多人围着自己,颤颤巍巍道:“启禀诸位老爷,民女自幼有个梦游的病证,睡着之后总是不知不觉到处行走,此番亦是如此。”

  杨武见梁小凤如此瘦弱,又没带兵刃,绝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众土兵也是如此想,当时便放她回了家。

  且说这大磨盘村有刘麻子和胡二两人关系甚好,两人也被村中凶杀之时搅的心神烦乱,白天时刘麻子便邀胡二到家借酒消愁,在饮酒时刘麻子道:“我说兄弟,你可知杨剑客昨夜抓到了一个人?”

  “抓到的便是宋喜新娶来的妻子梁小凤,这谁不知道?她长得那么瘦弱,肯定不是杀人凶手,所以杨剑客和土兵直接将她放了。”胡二道。

  刘麻子又道:“那么我再问兄弟,你可知宋喜是如何没经过媒人,将那梁小凤娶到家的?”

  胡二笑道:“这我更知道了!宋喜自己也曾跟大家说过,那天他正在滩头地挖土,谷子岗的老梁头拾柴经过,两人一番交谈,老梁头得知他尚未娶妻,便情愿将女儿嫁给他一个,这就是他娶梁小凤的由来,这家伙也真是撞了大运,竟能娶到个这么贤惠漂亮的婆娘。”

  “撞什么大运?我看撞了大邪还差不多!”刘麻子听完胡二所说,立刻撇起了嘴。

  “哥哥此话怎讲呀?”胡二很疑惑。

  “兄弟呀,你知道的并非全部,事实上我与宋喜交情也算不错,他私下曾跟我所说,他在滩头地遇到老梁头那天,恰好将一个地下老坟挖出一个洞,当时有许多黑气从洞中冒出,接着便遇上了老梁头,他们简短交谈几句,老梁头便要将女儿嫁给他,你说这事儿巧不巧?另外谷子岗的人跟我也多熟识,我以前就听那里的人说老梁头家里的三个女儿个个不同寻常,正因如此她们才难以嫁人,特别这个小女儿梁小凤,尤其诡异,据说是有精怪住进了她的身子里,每到夜里,精怪便会控制着她的身子四处游逛,你若不信,可去谷子岗问问,这事儿尽人皆知。”刘麻子说。

  胡二惊道:“这么说来,难道这梁小凤被精怪上了身之后,是那老坟里的鬼魂撮合了她和宋喜的亲事?若如此说,咱们村中屡屡有人被害,仔细想想就是在她嫁到咱们村里之后才发生的,这些人之所以被害,会不会正是附在她身上的精怪干的?如果她昨夜出去时没被杨剑客撞见,是不是还要害人?”

  两人这些疑神疑鬼的话语被刘麻子的妻子王氏听到,王氏便骂道:“你们喝酒便喝酒罢了,哪来这么多鬼话说?宋喜的婆娘昨夜如果是真要去害人,那眼尖的杨剑客又岂能放她走?”

  被王氏骂了几句之后,胡二喝酒的趣味全无,便告别刘麻子回了自己家,胡二可是个有名的快嘴,很快他便将酒桌前与刘麻子说的话在村中传扬开来。

  大磨盘村的人对这些猜忌也信以为真,皆对梁小凤害怕起来,不止怕她,就是见到宋喜也害怕起来。

  这宋喜却不知大家的议论,他只是隐隐察觉大家似乎见到自己都远远躲开,心中就觉得奇怪,虽是自己在村中声名不佳,但也不至于大家见到自己都要躲着走,如今这是为何呢?他疑惑不解。一日早上他开门出来要去下地,恰见邻人李和也开门出来,正待跟李和寒暄几句,不料李和像见了鬼似得急急跑了。

  宋喜见状快步赶上将李和一把扯住,问他为何要跑,李和惊恐道:“喜子!你莫要害我!”

  “我几时要害你?”宋喜完全摸不着头脑,随即拽紧李和脖领子说道:“李大哥,你不把说清楚,今天就别想走!”

  李和吓得差点没瘫倒在地,只得愁眉苦脸的说:“也罢!我说喜子,就跟你实说了吧!我也不是怕你害我,而是怕你的婆娘害我!”

  李和便将村里人如何议论梁小凤在娘家时被精怪上身、老坟鬼魂如何撮合她和宋喜的亲事、自她嫁到大磨盘村后村里人如何屡屡遇害等疑神疑鬼的流言蜚语,全部告知了宋喜。

  宋喜听完恍然大悟,总算明白村里人为何皆躲着自己,当时将李和的脖领子松开,也不打算下地了,回到家里往床上一躺思索这些事,他想来想去,觉得村里人议论的果真有理,那屡屡在村中行凶的,必然正是梁小凤身上的精怪,想到此处,不由得胸中烦闷,便将成亲时的剩酒拿来喝了个醉醺醺。

  梁小凤见他一个人喝闷酒,就关切的问:“夫君为何事烦忧?可对为妻讲来!”

  宋喜听她来问,勃然大怒道:“你还来问我为何事烦忧?不就是为你这个害人精吗?你说说自你嫁到我家,夜里害了多少村中人?你哪天是不是连我也要害了?怪不得你爹那么爽利将你许配给我呢,原来是要祸害我这村中人。”

  梁小凤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责骂一顿,不由得悲哭道:“夫君是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我如何就是害人精?”

  “你不要在这装可怜!若不是你在夜里害人,你每到夜里却乱跑什么?那天你夜里跑出去若非被杨剑客捉住,你是不是还要害人?依我看杨剑客就该一剑将你刺死,即是他不杀你,我这家里也留不得你了,快滚回你自己家去。”宋喜愤愤说道。

  梁小凤伤心道:“这些都是村中人不明真相的猜忌话语,夫君如何要信他们的话?难不成真的要将我赶走?”

  “不真赶你却待怎的?”

  宋喜当时就趁着酒劲往外拖拽梁小凤,她一个弱女子哪有男人力大?宋喜将她生生拖出家门外,然后咣当一声将门关了严实,任她怎么拍门哭喊,宋喜只当没听见,并不去开门。

  梁小凤在门外哭到天黑,看看宋喜始终不开门,只好哭着回了谷子岗村的娘家。

  这宋喜的父母宋老汉夫妇当天走亲戚去了,所以并不知儿子已将儿媳赶走,等次日走亲戚回来得知此事后,便大骂宋喜这事做的太糊涂太荒唐,命宋喜马上去谷子岗将梁小凤接回来,但宋喜却并不依从,老夫妻气的拿拐棍在他身上连敲不止,他却不躲不避,拧着头说:“爹娘!你们就算将我打死,我也决计不要那害人精当妻子。”

  正所谓儿大不由爷,宋老汉夫妇见儿子如此倔强,却也无可奈何。

  三、剑客机智捉真凶,丈夫悔悟接妻难

  自从梁小凤回娘家后,大磨盘村真果然再没有发生凶案,如此过了两个月,王知县料凶手已远遁,便要将土兵从村中撤回。

  杨武见众土兵得令要走,他却长了个心眼,心中怀疑凶手并未远遁,只是畏惧自己剑术高强所以不敢再行凶,若自己这番也跟土兵走了,说不定凶手还会再来行凶。

  杨武虽然想到这一点,但为防打草惊蛇,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旁人,白天自随着土兵离开,到了夜里,又神不知鬼不觉潜回大磨盘村,照旧躲在大树上,只看凶手是不是真的会来,如此守了一夜,并没有等到凶手,看看天色放亮,趁着村中人还未起床时便悄悄离村,如此就连村中人也皆不知他夜里仍守在村中。

  如此杨武独自在村中守了数夜,一直没等来凶手,他心中疑惑,莫非凶手真的远遁了?当时打定主意,再守最后一夜,若还等不来凶手,以后便不再来。

  就在这最后一夜,杨武藏身在大树上,用警惕的目光四下观望,在夜半之时,随着一声老鸦叫声响起,远远看见月光下一个黑衣人在荒野狂奔,直朝大磨盘村扑来,黑衣人到了村中蹑足潜踪,来到一户人家墙根下,一个闪身悄无声息跳过丈高墙头,就这一跳,没有十年苦功绝难做到。

  杨武在树上看得真切,在心中暗自叹息,有这样好武功为何不学好呢?随即从树上跃下,也朝那户人家纵掠而去,到了墙根处,同样使了个轻身功夫跳过墙头,入院一看,黑衣人已将堂屋门拴劈开,在屋内用火折子照着亮,提着刀正待对屋内一家三口下毒手,杨武见三人性命危急,当即断喝一声:“贼子莫要行凶,来会会你家杨爷爷手中青钢剑!”

  黑衣人大惊,当即转过头来,被杨武看清容貌,原来是个青面大汉,青面汉撇了屋内三人,提刀来斗杨武,杨武挺剑相迎,月光下一场好杀!直让虫蚁惊慌,鬼神回避,厮杀多时未见胜负,杨武心内吃惊,自己剑术大成以来,还未逢这般高手,青面汉吃惊更甚,自知终非杨武之敌,再斗下去死路一条,当下虚晃一刀,要越墙而走,却被杨武赶上,一剑刺中胳膊,手中刀当啷掉落,整个身子重重摔倒于地。

  杨武又一剑,抵住青面汉咽喉,却没有刺下去,青面汉不忿道:“要杀便杀,叫一声不是好汉!”

  “我却在此杀你作甚?我受知县所托拿你,如何处置你那是知县的事,却与我无关。”杨武笑道。

  这户人家的家主便是胡二,胡二见杨剑客将贼人擒获,急忙从屋内出来,找一根绳子将青面汉捆了,随后叫醒村内各户人家告知此事,村中人听说凶手被抓住了,纷纷拿酒肉来谢杨武为本村除此大害,杨武没受吃喝,却让众人找来一辆车,连夜将凶手送往衙门。

  待杨武带领众人将凶手送到衙门时,天色已经放亮,王知县得知杨武将凶犯擒获,心中大喜,立刻升起公堂审问凶犯,凶犯也没有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出来。

  原来这个青面凶犯名叫余虎,是本县下河湾村之人,他自幼跟高人习练武艺,刀法尤其了得。

  余虎在同村有个名叫施龙的换帖兄弟,这施龙惯做偷盗之事,半年前到大磨盘村行窃,却被村中一人发现,他恼羞成怒要用短刀去刺那人,却反被那人逃脱喊来村中许多人将他围住乱棍打死。

  余虎得知施龙死讯极为悲愤,逝要杀尽大磨盘村的人为施龙报仇,于是便趁夜入村屡屡行凶,即使后来有土兵来村中守夜,他自恃武功高强亦不惧怕,照旧入村杀人,有次行凶时被两个土兵撞见,他索性连两个土兵一起杀了,不过后来他却听说知县将剑客杨武请了过来,他久闻杨武大名,自料不是杨武敌手,便暂缓行凶,等听说杨武和土兵都走了,又复前来,却不料杨武心思机敏,独自在村中多守了几日,正将他擒获。

  薛知县听得事实清楚,当即将余虎打入死牢,只待奏明朝廷后便要将其斩首,同时对为民除害的杨武则是给予重赏。

  得知真凶余虎伏法,宋喜暗自惭愧,知道是自己听信流言屈枉了梁小凤,便准备了礼品前往谷子岗岳父家里,要将梁小凤接回来。

  梁老叟夫妇对宋喜将自家女儿赶出门这件事很气愤,见宋喜带着礼品来家里,却将大门紧闭,根本就不让他进家。

  宋喜见状便在外面一直扣打门环,梁老叟听得烦了,出来骂道:“原先我看你浪子回头,才好意将女儿嫁给你,却不想你听了别人几句闲话,便将她当成害人精扫地出门,真是欺人太甚!即是你已将她赶走,便休想再将她接回去,这桩亲事到此为止,我也不去怪你,只怪我老汉瞎了眼,坑了自家女儿!”

  梁老叟骂完“咣当”一声又将门重重关上,把个宋喜羞的无地自容,但他哪能轻易死心?他早料到接梁小凤回去或非易事,来时便随身带了干粮,下决心非将梁小凤接回家不可,于是又开始在门外大声哭喊梁小凤的名字,让她跟自家一起回家。

  那梁小凤心肠软,听了宋喜的叫喊,当时想就此跟宋喜回去罢了,却被老娘骂道:“这种人有这回便有下回,你却回去怎地?难道还想再被他欺负不成?天下男子有的是,没有他你还不过了?”

  梁小凤被母亲这一骂,果然不再提跟宋喜回家之事,只是躲在屋中哭个不停。

  宋喜也真是有股气力,他在外面叫喊到了整整一天,天黑后就躺在梁家门外和衣睡了起来,第二天早上醒来又开始小凤小凤的喊个不停,如此堵在梁家门外喊叫了整五天,也没将梁小凤接走,宋喜知道,岳父岳母显然动了真怒,铁了心不让女儿跟自己做夫妻了,看看带来的干粮也吃完了,只好失望而归。

  梁老叟隔着门缝见宋喜走了,便对梁小凤说:“这个冤家总算走了,以后你们两人再无瓜葛!”

  可梁小凤却高兴不起来,听说宋喜走了,又哭了起来,惹得老娘又是一顿骂。

  过了一日,忽又听到有人急促敲打门环,梁老叟以为宋喜又回来了,气冲冲到门口要再骂他一顿,待出去一看,见来者并非是宋喜,而是宋喜的父母,梁老叟见状问道:“你们却来怎地?难道是宋喜那冤家讨我女儿不着,又让爹娘来讨?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还是免开尊口吧!料宋喜之所以那么糊涂都是因为你们夫妻没管教好,我绝对不许小凤再到你们家去。”

  宋喜父母还未开口,便遭梁老叟一顿说落,顿觉十分尴尬,但是为了自己儿子,宋老汉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唉声说道:“我说亲家公,你骂的对,宋喜的确糊涂,也的确是我们老夫妻没管教好,以致让小凤那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不过话说过来,宋喜到底不该个死罪,你难道忍心看着他就此死了?”

  梁老叟问道:“你这叫什么话?我只是让小凤不再跟你儿子做夫妻,哪个让他死了?”

  宋喜的娘说:“我们不是说亲家公要让我儿死,是我儿自己想不开,自昨日他归家后,恼恨自己没将小凤接回家,一气之下便挖开了滩头地的那个老坟,钻进墓室躺在棺材上,说既然小凤不要自己了,那不活也罢,任我们怎么劝他都不愿出来,如今他已经躺在里面一天没有吃喝,再这样下去必然是要没命,还请亲家公可怜可怜我儿,让小凤跟我们回去吧!只有这样我儿才能活命,我儿以后也必不再亏待小凤。”

  梁老叟听了这话不由得大怒道:“我家女儿岂是你家说要便要,说赶便赶的人,那宋喜依我看无非是耍个苦肉计而已,再过两日等不来我家女儿,他自要从老坟出来,你们老夫妻还是快快回家吧!想接回小凤绝无可能。”

  梁老叟说完这话又将大门紧紧关上,任凭宋老汉夫妻怎么哀求,他也不再将门打开,宋老汉夫妻只得垂泪离开。

  你道这宋老汉夫妇所说是真是假?这老夫妇自然没有扯谎,宋喜自那日从谷子岗回来后,果然就躺进了滩头地的老坟,不止宋老汉夫妇来劝,不少村中人也纷纷也来劝,但他却死活不出来,只道除非梁小凤愿意回家,否则他真就打算饿死在老坟里了,宋老汉夫妇虽是送来吃喝,他连动也没动一下。

  四、解铃还须系铃人,夫妻和睦才是真

  这件事情一时在大磨盘村传得沸沸扬扬,又过两日,都道宋喜多半是要活不成了,那刘麻子的妻子王氏听说这件事后,便对刘麻子埋怨道:“宋喜之所以寻死,都怪当初你胡言乱语说梁小凤是害人精,结果被胡二将这一说辞在村中传的沸沸扬扬,宋喜听说大家的议论后才将梁小凤赶走,你说你没来由的瞎说什么?非但害的人家好好的夫妻做不成,宋喜连命也要没了。”

  刘麻子却犹自嘴硬:“无论我说过什么话,梁小凤总不是我让宋喜赶走的,这番宋喜是自己要寻死,更是赖不到我。”

  王氏听刘麻子如此说法,指着他怒道:“你把人家弄的家破人亡竟然一点不自责?我看你才是个真正的害人精!我当初怎么瞎眼嫁给了你这样的歹人?今天老娘把话跟你明说,如果你不想个办法让梁小凤回来跟宋喜再做夫妻,否则我也不跟你过了,现在我就带着孩子回娘家,等你什么时候把这事儿办妥了我再回来。”

  这王氏真说真做,当时带着家中两个孩子撂门回了娘家,把个刘麻子傻愣在原地,刘麻子见自己一眨眼也如宋喜般成了孤家寡人,这才懊悔当初不该跟胡二瞎说八道,他很清楚王氏是个性子刚烈的女子,若自己不能促成梁小凤和宋喜再做夫妻,王氏铁定是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宋喜和宋老汉夫妇那般低声下气的哀求都不能将梁小凤接回来,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刘麻子唉声叹气思索半天,正没主意时,忽然脑海灵光乍现,想到家在邻村的舅父曾经读过大书,颇有些见识,他或许可以给自己想个办法,想到此处立刻匆匆赶往舅父家中。

  刘麻子的舅父名叫赵同,赵同幼时曾攻读诗书,十三岁就考中了秀才,不过考举人时却总是铩羽,后来灰了心,便专心在家务农,乡邻之间若有需要写字的事情,总是找他执笔。

  这赵同见外甥刘麻子急急来找自己,便问道:“贤甥来的如此慌速,却为何事?”

  刘麻子便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然后道:“舅舅啊!梁小凤如果不回来跟宋喜做夫妻,非但宋喜要没命,你的甥媳也不愿意跟我过了,这可如何是好?还请舅舅给我出个主意。”

  赵同听刘麻子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道这件事确实棘手,思来想去多时才道:“我说贤甥,要说这件事情,也难怪甥媳怨你,若非你信口胡言,宋喜怎会将梁小凤赶走?如今甥媳让你想办法让梁小凤回来,实是让你将功补过,这件事说来确实难办,但也并非不可为,据我所看非是梁小凤不愿回来,多半是梁老叟夫妻不愿她回来而已,只需找个得力之人将梁老叟夫妻劝动便可,如此贤甥难免要受些皮肉之苦,贤甥可否愿意?”

  刘麻子拍着胸口道:“只要能将这事办成,受些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呢?还请舅舅指点于我。”

  赵同听刘麻子说愿受皮肉之苦,便将主意说了出来,刘麻子听完大喜,当即跪地上给赵同磕了几个响头。

  从赵同家出来,刘麻子随即赶往县城衙门,一刻也没敢耽搁,到了衙门将鸣冤鼓敲响,薛知县立刻将公堂升起,唤入刘麻子问道:“堂下之人,你有何冤屈?要告何人?快快禀来!”

  刘麻子跪地说道:“启禀薛大人,草民所告非是旁人,正是我自己!”

  薛知县闻言怒道:“荒谬!天下哪有自己告自己的道理?你莫非故意戏耍本官?”

  刘麻子见知县动怒,连忙苦着脸说:“哎呀!青天大老爷,草民哪有那个胆子?草民之所以要状告自己,实是因我做了错事,眼看就要让人家破人亡,所以特来衙门出首,一是来此领取责罚,二是请大人出面挽救那户人家!”

  薛知县奇道:“竟有这等事?你且细细说来!”

  于是刘麻子便将因自己多嘴如何导致宋喜将梁小凤赶走,宋喜又因接梁小凤不回如何躺入老坟不愿出来,包括王氏带孩子回娘家等事都说了一遍,最后道:“梁老叟夫妇因可怜女儿受了极大的委屈,死活不愿让梁小凤和宋喜再做夫妻,若是如此,宋喜必然要死在老坟里了,也只有大老爷你亲自出面,或许才能说动梁老叟夫妇,还请大老爷亲自去趟谷子岗村劝说梁老叟,若是真能将梁老叟夫妇说动,从而救了宋喜,那真是一件极大的功德。”

  薛知县听刘麻子说完事情的全部经过,心中暗自纳罕,这件事情真是奇巧之极,不过正所谓人命关天,他心中思想自己还真就得去趟谷子岗,当时将惊堂木一拍:“刘麻子,你胡言乱语诋毁他人,以致使人夫妻失和,果然是可恶至极,本县先将你掌嘴二十,以示惩戒,然后再去谷子岗劝说梁老叟夫妻。”

  薛知县当即让一个衙役拿着竹批照着刘麻子的嘴脸打了二十下,一顿竹批将其打的嘴巴肿起老高,然后又让人备下车马,就让刘麻子带路前往谷子岗。

  刘麻子对谷子岗轻车熟路,引着知县径到谷子岗梁老叟家,将门环敲响,刘老叟开门出来,一看敲门的是一个肿着嘴巴的人,不禁讶然道:“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刘麻子被掌嘴后说话不利索,嘟囔道:“我是大磨盘村的刘麻子,为让你家女儿跟宋喜重归于好,特将知县老爷薛大人请来劝说于你。”

  梁老叟往日去县城之时,也曾看过薛知县断案,这时见薛知县亲自来家拜访,心中吃惊非小,连忙将他请了进去。

  落座之后,薛知县和梁老叟夫妇略微寒暄几句,便指着刘麻子开门见山的说:“老人家,你女儿在宋家受委屈的事这个刘麻子已经跟我说了,究其根源,都怨这个刘麻子!他胡言乱语说你女儿小凤是害人精,以致这个说法在村中传得沸沸扬扬,被宋喜得知后也信以为真,这才将你女儿赶出了家门,若无他这些鬼话,又岂会有这些事?好在他妻子王氏是个贤德的女子,王氏眼见因为他的妄语致使你女儿受屈,宋喜早晚也要没命,便逼着他将功补过,他到衙门出首之时,本官听了他所说,也是气愤不过,当时就重重掌了他的嘴。”

  听薛知县这么一说,梁老叟方知刘麻子嘴脸高肿的原因,这时薛知县又道:“所以说老人家,小凤受委屈这件事,刘麻子绝对是个元凶,宋喜固然偏听偏信做了糊涂事,不过想那古来帝王尚不免被谗言佞语蛊惑,更何况宋喜这一介小民呢?如今宋喜已打定主意要死在老坟里,他这样做显然是对赶走小凤之事后悔至极,若小凤此时回去跟宋喜再做夫妻,必不会再受委屈,书上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人家不妨看本官薄面,让小凤还回大磨盘村吧,又何必眼睁睁看着宋喜就此死了呢?”

  这梁老叟夫妇原本以为宋喜躺入老坟不过是逼梁小凤回去的手段,若等不来梁小凤过个二三日便会从老坟出来,但如今四五日过去,宋喜依然没从老坟中出来,他们也着实怕宋喜真的死在老坟中,若是宋喜因此死了,那么梁小凤心中不免会有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疙瘩,所以他们的心意本就有所回转,这时见薛知县又亲自来劝,当时便顺坡下驴说道:“即是薛大人亲自到来,我们老夫妻还有什么说的?现在我们就让小凤回大磨盘村。”

  薛知县笑道:“即是老人家同意女儿回大磨盘村,本官亲自送她。”

  梁老叟夫妇当时便到内屋去唤梁小凤,这梁小凤在宋喜最初来家相请时便想跟他回去,只是父母不肯,后来得知宋喜躺入了老坟,心中着实很难过,此时听爹娘允许自己回大磨盘村,便高兴的落泪。

  薛知县见梁小凤打内屋出来,就将马车让与她乘坐,自己则与刘麻子步行在车后,辞别了梁老叟夫妇取路往大磨盘村而来,行到半路,刘麻子说道:“大人呀!宋喜已在老坟中躺了几日,他只有看到小凤才愿意出来,如今他随时可能饿死,咱们还是先去滩头老坟将他救出来为好,再耽搁下去他万一饿死了就麻烦了。”

  薛知县知刘麻子说的有理,便让车夫赶着马车去滩头地,区区几里路程,不久便来到,当时宋老汉夫妇及几个村里人正在老坟破洞处对着里面劝说,想让宋喜好歹吃些东西,宋喜却是并不理会,正当这时,知县一行来到,刘麻子先对众人喊道:“宋喜兄弟有救了!薛大人亲自来了,小凤也来了!”

  众人大喜,纷纷来拜薛知县,随后又将梁小凤请下马车去唤宋喜出来,梁小凤到破洞处往下一看,里面却是黑漆漆的,看不到宋喜所在,但她知宋喜就在里面,当时便哭道:“夫君莫要再使气,为妻已经回来,快随我回家吧!”

  连叫数声,里面却无人说话,正当大家疑惑宋喜已经咽气了的时候,下面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真是小凤吗?天可怜见,你总算来了,我这就出来!”

  众人闻言都是大喜,然而等了多时,却不见宋喜出来,大家料他多半是饿的不会动了,于是下去两个健壮的村人,并力将他举了出来,等他出来之后众人一看,他已是形如枯槁,面如死灰,旁边有宋老汉夫妇熬的粥,梁小凤将粥拿来喂他吃了一些,稍过一时,他恢复一些精神,与梁小凤抱头哭了起来,众人见状无不感动。

  宋喜之后又听刘麻子说梁小凤之所以能归来,全因薛知县说动了梁老叟夫妇,当时便要跪地给薛知县磕头致谢,薛知县见他身子孱弱,就让他免了礼。

  这时薛知县见宋喜手中拿着一个朱漆油封,便奇怪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宋喜将朱漆油封递给薛知县说道:“这是小人在老坟棺材缝中摸出来的,却不知是什么。”

  薛知县将朱漆油封取来打开,里面原来是一张纸,看完纸上文字不由得大哭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哭泣,他哭了许久向众人解释道:“你们道这个老坟埋的是谁?正是我家高祖爷爷!听闻父亲说我家高祖爷爷也是朝廷官员,很多年前曾被朝廷调至南省做官,不想南下数月后却遇上战乱,以致音讯隔绝,后来战乱平息,他已然不知所终,亦不知埋骨何处,这张纸乃是朝廷的调任文书,高祖爷爷的名字籍贯在上面写的分明,这老坟里埋的人不是他还会是谁?”

  众人闻言无不错愕惊讶,都道是天缘巧合!薛知县当时在坟前添土祭奠一番,后来卸任归乡之时,便将其高祖的灵柩一并迁回了家乡安葬。

  而梁小凤则将宋喜扶回家去,自此他们夫妻恩爱更胜往昔,他们夫妻和好之后,刘麻子也得以将妻子王氏与孩子从岳父家接了回来,几年后梁小凤生了一双聪明可爱的儿女,说来也怪,自从有了这对儿女之后,梁小凤的梦游症竟也渐渐好了。

★作者语:荒诞不经是本人创作故事的主要风格,所有内容皆为虚构,略为茶余饭后谈资小品,切莫和封建迷信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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