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妈妈嘴里骂着，狠狠的打了妹妹一巴掌，

「大过年的，家里又没死人，哭什么哭。」

妹妹却对我说，

「姐姐，我希望你幸福。」

血缘关系是个什么玩意，

要个带把的，来喂狗？

01

我五岁那年，放学回到家，家具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家里的日常用品，爸妈的生活痕迹都不见了，

我哭着找到奶奶家，奶奶冷不丁说道，

「他俩出去了，一年半载就回来，」

「你先跟我睡。」

向来奶奶是讨厌我的，对妈妈也是颐指气使，爷爷总是看不惯妈妈，一言不合当场甩给妈妈两耳光。

再次见到妈妈的时候，她大着肚子回来了。

我想我有弟弟了。

弟弟出生以后，我好像变成多余的。

家里家外所有亲戚，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围着弟弟转圈。

所有人秉着一副为我好的语气，

「好好疼你弟弟，长大后受欺负有人为你撑腰。」

我爱弟弟，爸爸妈妈也会爱我。

我把所有业余时间，假期都给弟弟，洗尿布，整理被他扔的满地乱扔的玩具，

跪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擦拭地上的脏水，灰尘，生怕他滑倒或者随地捡起不干净的东西喂在嘴里。

被他揪着头发，脏脏的双脚踩在脸上，一脚又一脚，止不住的开心。

妈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真是妈妈的乖女儿。」

爸爸也在一旁附和，

「以后，你在婆家受欺负，还指着你弟弟去接你呢。」

有一年春节过年串门，

意外发现姨妈家新添了一个小女孩，

我还琢磨是谁家的小孩子。

大家一脸认真的回复是我亲妹妹，

我当她们开玩笑，

原来是我大傻逼。

02

妈妈生完妹妹不久，就怀上了弟弟。

妹妹一直没户口，被寄养在各个姨妈家。

弟弟从小母乳喂养，妹妹从小都是姨妈去买奶粉，一口一口嘴里喂。

我天真的以为是家里供养不起，爸妈是无奈。

直到妹妹被领回家，家里彻底开始过上了天翻地覆的生活。

弟弟的新衣服一周一换，妹妹的想要的新玩偶妈妈从不记得买。

弟弟故意打闹妹妹，妹妹的头上被砖头砸出一个洞，

妹妹疼的娃娃大哭，妈妈嘴里骂着「他也不是故意的，哭哭哭，谁把你养的哭哭啼啼，你找谁去。」

妈妈埋怨妹妹从不喊她一声妈妈，生出个白眼狼。

姨妈们把她宠成宝，表姐表哥都把她捧在手心里。

可是妈妈，三岁以前你从没养过她，她生病的时候你在哪？

奶粉姨妈买的，生病住院姨妈陪护，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

你翻脸不认人，骂姨妈故意把着女儿不让她认你，气的姨妈狂狂掉泪，

生而不养，何谈为母。

家里的鸡腿，永远弟弟第一个，弟弟哄着妈妈吃，

身边的妹妹眼巴巴的，饭桌上的我看不下去，拿起鸡腿放到妹妹碗里，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我眼神不带眨，

「妹妹，吃鸡腿，香喷喷的，吃完长高高。」

余光中感受到母亲的怒气，当做空气没在意。

我知道，我不止在为妹妹争取，也是为了我自己。

权利永远是自己争取来的。

03

我的假期总是被看孩子填满。

他俩从小长得浓眉大眼，惹人喜爱。

外人总是羡慕着看着我，我永远回复，

「她俩是龙凤胎。」

然后他们总是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嘴角啧啧称赞，好不羡慕。

我不希望我的妹妹被外人指指点点，拿出一副异样的眼光被鄙视。

我总是告诉她，有人欺负你的时候，你要告诉姐姐，勇敢的去反击。

弟弟欺负你的时候要记得还手。

俩人在同一个班级，妹妹年年捧着奖状回家，弟弟颗粒无收。

我当着弟弟的面，炫耀的给妹妹包一个大红包，

他拧的要死，恶狠狠的看着我，哭着找妈妈告状。

妹妹从小心里委屈，过得战战兢兢，从不敢跟爸妈提要求。

逢年过节收到红包，第一时间留给妈妈。

弟弟调皮捣蛋早就挥霍完毕，鞭炮，玩具模型玩的不亦乐乎。

爸爸总是不厌其烦的说道，

「你俩以后指着你弟弟，结婚需要弟弟送亲呢，对他好点，要不然以后他生气不想去，你俩得哭着找地哭。」

我每次都嗤之以鼻，领着妹妹出去、谁稀罕呢。

弟弟从小跟着妈妈睡，他每天4点半开着电视看动画片，声音开的巨大。

我在睡梦中回回被叫醒，家里屋子不隔音，我次次有想把他掐死的冲动。

我不得不开始吃安眠的药，逼迫自己去睡厨房旁边的隔间，闹着父母给我重新收拾一间房出来。

妹妹从3岁开始跟我一起睡，每天默默一个人早醒，生怕吵醒我，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尾。

我想我为什么突然这么叛逆，大祉 是我不想妹妹重蹈覆辙我经过的路。

农村人养不起孩子的时候，很容易把老大送走。

大姨妈从小被姥爷卖给一户有钱人家，二姨妈家的大姐也因孩子太多被送走。

我担心妹妹被送走，她从小就敏感，自己的家像是寄人篱下。

我也开始遭到爸妈的报复。

04

我试着给妈妈做可口的晚饭，一时忘记，洗衣服洗的太入神，锅里的粥变得黏糊糊。

我满心欢喜的等着妈妈回来，

等来的是一顿狠狠的巴掌落在我的后脑勺、我当场从椅子上滚下来。

「简单的饭都不会做，」

「你是要把房子点着，」

「生你有什么用。」

妈妈声音尖锐，用脚踹在我的屁股上，我下身重心不稳，被踹在地上，一脚又一脚。

我的学费拖了又拖，我总是班级最后一个交学费，被老师气冲冲提溜着拖去校长办公室。

我的日记被被妈妈整理房间的时候翻出来，妈妈交给了爸爸，

爸爸厉声呵斥我，当着妈妈的面，一字一句读着伤人的话，

「妈妈是母老虎，总是一言不合就打我，」

「爷爷奶偏心鬼，爸爸属于爹不疼，娘不爱，」

「爸爸是聋子鬼，任由我跟妹妹被欺负，爸爸还出轨，我听到了手机里...」

「......」

爸爸铁青着脸，眼神里的怒气像一团火焰，将我化为灰烬。

我急的直跺脚，脖子上的温度逐渐变红，羞愧的劝他不要再念出声，自己的秘密被揭穿，

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赤裸裸的在日光下鞭尸。

我后背发凉，哆嗦着一步步后退，蜷缩在角落里，巨大恐惧爬满全身，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妈妈不动声色的关上里屋，外屋的门，悄声走了出去，眼神丝毫没有停留。

她此刻蹲坐在在大门口，默许着屋里发生的一切。

05

我总是不长记性。

妹妹有一次，差点被人贩子拐走。

她独自去给村西头爷爷奶奶家送东西，大中午左等右等的我着急。

那时候农村好多人贩子满村溜达。

正拐到巷口，看见一个老太婆，鬼鬼祟祟，眼睛斜视，狡猾的瞄着四周，盯着前面的妹妹。

我心里一惊，想着赶紧跑着往前，那人贩子听到身后的脚步，看我年龄较小，没想到后面还有人在追我。

他们都不是单独作案。

我大声的喊叫，一边跑一边喊，拿着石头到处砸门。

哭喊声，吵闹声，陆陆续续吸引不少人注意，人贩子仓惶逃走。

惊魂未定，我赶紧拉她回家，跟爸妈诉说着碰见的人贩子。

爸爸丝毫不在意，

「这是不没被抢走吗？有什么大惊小怪。不长记性，被偷走只怪她运气不好。」

妈妈瞧着我的眼神似乎复杂了许多，

我第一次意识到亲生父母的可怕，他们眼中我似乎办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这顿午餐吃的味同嚼蜡，妹妹默不作声，眼含热泪，

妈妈叫嚣着，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大过年的，家里又没死人，哭什么哭。」

弟弟在旁边大口大口的吃肉，手里把玩着最新款的游戏机，眼前的一切见怪不怪。

心里我想发疯似的离开家，这种家庭的氛围让我感到窒息。

我不想像个囚徒，困在绑满枷锁的牢笼。

06

我开始发疯似的学习，考最好的学校，上最好的班级，果断选择住校。

晚上卡着10点45的，飞奔跑回寝室，快速的洗漱，打着手电筒在被窝继续学习。

我知道，高考是我的救命稻草，寒门难出贵子，但它是我唯一握住的敲门砖。

我从小长大的女生玩伴，都相继的辍学开始打工，到年纪结婚生子，陷入可怕的循环。

我很少再听到妹妹的消息及抱怨，只知道她假期都会呆在姨妈家。

偶尔碰到她的时候，我都会从生活费里面抽出一部分钱拿给她，她每次看到我，

都忍不住眼泪横流，我一边安慰，

姐姐太知道你的痛苦，又如此无能为力。

她跟我说了一件震惊我三观的事情。

乖孩子总是容易被选中，欺负弱小是人类的天性，弱肉强食是自然进化的规律。

男生想追她，她不愿意，委婉着拒绝，男生开始报复她。

男生染着一头黄发，一身黑色铆钉皮衣，胸前垂着骷髅项链，课桌里摆放着一双双拳击手套。

男生的舅舅是级部主任，在学校一直横行霸道，老师也是视而不见。

把她当靶子，掀裙子，骂她女婊子，在背后偷偷扯她剪头发，把胶水，粘在衣服上，

他叫嚣着骂，班级里传来哄堂大笑，对上一双双嘲笑的目光。

一次被叫家长，她磕磕绊绊的说出实情，

妈妈身高只有1.5m，男生体格健壮，178的身高，180斤的体重，

妈妈当场气焰泄了下来，握住她的手开始颤抖。

全班的人都在等着吃瓜看笑话。

身边传来一阵小声低语，

「他爸爸进了监狱，年轻时杀过人。」

妈妈的后背僵硬起来，吓得双腿发软。

妈妈转头不分青红皂白甩了她两巴掌。

在场的人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小声的捂住嘴，

「你是不是故意惹同学生气，你不欺负别人，别人怎会欺负你。」

「长这么大，天天给我惹一肚子气，」

「快跟同学道歉，求同学原谅。」

身后的妈妈破口大骂，骂她不早点告诉她，

「怎么不早点告诉她，」

「你是真盼着我死啊，」

「我死了你就满意了。」

「够日的，真晦气，」

「我怎么生出你这个混账愚蠢玩意」。

她睁着红肿的双眼，

「姐姐，我想死，我一直多余的，死了就不会痛苦了，对不对，我像个蝼蚁一样，被人随意拿捏，我喘不过气。」

我全身用力抱着她，拜托她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你再等等姐姐，姐姐一定会帮你的。

07

爸妈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念叨，

「谁家姑娘早就不上学，你看玲玲，跟你一样，早早嫁人，每年给她妈妈10w块钱。」

「谁家姑娘结婚，彩礼给了五十万块，在城里找了好人家，」

「结婚在城里有一套全款房，还有一辆车，日子过得舒服呢」

我有意提了一嘴，假如有男生想追我，

「我有什么嫁妆。」

我妈警醒的问，「家里几个孩子，在城里能买得起房吗？」

「现在男多女少，女的要什么嫁妆，男的还得给彩礼」，我妈自顾自的说道。

「那就是一无所有呗」。

这个家里，我拥有的是对这个家庭失望糟糕的心。

我这辈子考不上家里的公务员，家里一穷二白，谁能在我背后撑腰。

只有自己是人生的资本。

上天是有怜悯之心的，我最终考上了一线城市有名的重点大学。

狠狠打了那一群群看不起我的人。

邻里乡村嘴上挂上的总是，

「女孩子你看都不上学了，早点打工赚钱贴补家用，只有你还在上学。」

我张口就怼回去，冷眼看她，

「生了这么多，没一个考得上高中，家里不会有什么遗传大病吧，智商有问题可没得治。」

一边走一边骂我，

「小姑娘伶牙嘴利，长大谁敢娶。」

没人指望你过得很好，总有人等着落井下石。

过年门口敲锣打鼓，村支书带着一群人来到我家门前，喜送牌匾。

「刘富贵之女喜登大学，教女有方」。

爸爸昨日喝的醉醺醺，人到门口，仍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女儿的耀眼在他眼里如此不值一提，不如十分钟的睡眠对他更重要。

我笑着接过烫手的牌匾，红包偷偷放进口袋。

几分钟后，爸爸揉着惺忪的双眼，屋外人早已已散去，妈妈在外面打了整整一宿麻将。

我是父母这辈第一个大学生，也是村里为数不多考上大学的女学生。

在爸妈眼里，终究是那不入流，我也不稀罕。

09

每次回家，我发现妹妹似乎有了心事，越来越严重。

她也开始封闭自己，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

一个劲的劝我回家，眼里的光越来越少，

「姐姐，你对爸妈好点，他们也不容易，我们需要好好孝顺父母」。

「咱们是女孩，你总是这么强势，可我做不到，我生性懦弱，我听爸妈的」。

「你大学毕业以后，回家工作吧。爸妈年纪大了，出不了远门。」

我的眼神越来越疑惑，她被灌了什么迷魂药，我大声的训斥她，

「要伺候你伺候，我可不惯着，我过得什么日子你不知道。」

「我这么努力，是活给自己看。」

我越说越生气，你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

「我努力学习，考上最好的班级，只为最便宜的学费，我被人辱骂，怕你们生气，不敢还口，我也卑微的忍受着。」

「我舍不得做2元的公交，双脚磨破了皮，脚上的鞋子价格从没超过20元，衣服穿的也是表姐淘汰的。」

「寄宿学校，爸爸妈妈，都没有看过我一次，冰冷的冬天，我骑着十几年前的自行车，带着我的口粮，骑着二十多公里，冬天的风凌厉刺骨，我一边流泪，一边骑，鼓励自己，过完这个路口，在过下一个，马上就到了。」

「我的学费100元，都要磨磨蹭蹭，被全班同学嘲笑，被校长叫家长，弟弟的补习班，游戏电脑，是真的没钱吗？为什么我的学费，生活费这么难启齿。」

「我差点被人...」,曾经被人猥亵始终没有对她说出口。

我一直劝诫我自己 ，

只要我还能活着，哪怕像蝼蚁一样，被人踩在脚下，我也不会放弃自己。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你自己也不是看不到，任由自己的生活沉沦下去吗？

我太生气了，火气上头，拿起自己的行李离开了家。

10

妹妹变得越来越懂事，偶尔给家里打电话，妈妈口中一直夸她很孝顺。

主动跟妈妈说考不上大学不考了，早点回家帮爸妈分担经济负担。

听完我心都碎了，眼泪控制不住，听不得母亲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这个傻丫头，活生生的把自己给埋葬了。」

没有谁的生活一帆风顺。

上大学以后，我不断兼职，年年拿奖学金，国家奖学金，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进入世界五百强公司。

生活慢慢开始步入正轨。

妹妹如实未考上，弟弟考上一所不入流 的学校，他很不满意，吵着闹着要出国。

我一直以为家里穷的要死。

爸妈也十分了解他们那不争气的儿子，早早的存下一笔留学资金。

她主动找到妈妈，

「以后弟弟的生活费我去赚，咱家就这一个独苗，他是我亲弟弟，我不会不管他。」

「我跟姐姐不一样，我会永远守候在你们身边，为你们养老。」